“滾?”圍繞在他左側的那道黑影,森然一笑,笑聲猶如煉獄惡鬼。
“元帥還真是好大的脾氣啊。怎麼,你還以爲你是當年天河十萬水軍的元帥嗎?你還以爲你是昔日征戰三界的天蓬嗎?現在的你,不過是一隻沒有任何人願意要的喪家之犬罷了,我等願意賞你一根骨頭,你便該感恩戴德了,不成想,元帥還是和當年一樣的倔啊!”
黑影貼在了他的面前,口中噴出了絲絲的冷氣,“當年你的身後有天庭,現在的你,又有什麼?法力再強,也不過是孤家寡人!”
右側的身影猶如鬼魅般飄來飄去,冷聲低笑。
“莫說是現在的你,即便是那二郎顯聖真君又如何?一身修爲通天徹地,打的天庭都望而生畏,可結果呢?還不是要乖乖當他的一方水神,聽調不聽宣?呵呵。”
“元帥,莫要自誤。”圍繞在他身邊的六道黑影,一併冷笑低語。
聽着這些妖魔的蠱惑嘲弄,聽着他們昔日口中的那個自己,他沒有說話,也沒有生氣,只是右手一揮,那把掉落在葉云溪腳旁的木梳便飛到了他的掌中。
渾身滿溢着金色光芒的紅木小梳飛至他的掌中,很快,那把玲瓏嬌俏的梳子便不斷變化形狀,似劍,似印,似銅鐘,似提索斧鉞。
望着他掌中不斷變化的小梳,六道黑影皆渾身一顫,同時也下意識後退了半步,顯然是被勾起了什麼不好的回憶。
與此同時,無數在暗中窺探的大妖魔怪們也於呼嘯天地間,對着下方那道英姿蓋世的身影,發出了竊竊低語。
“是他,真的是他,不是那隻豬,是昔年北極四聖之首的天蓬真君!”
“之前我等還有懷疑,不曾想,他居然真的能凝練出一道過去身!可不對啊,這道過去身的修爲爲何如此強大?即便是當年的天蓬真君也不見得能比得上,更何況只是他斬出的一道.......”
“等等,我明白了,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這道過去身不是他新近斬出的,而是在當年,在當年他見到那個女子第一眼便將自己的愛意全部斬出......不對,我懂了,這纔是北極四聖之首的天蓬元帥,這纔是當年真正的天蓬真君!”
“想來他當年第一眼見到那名女子之時便知曉,這是他的心障,他倒也了得,乾脆捨去了自己這一身修爲,全部封印在了那女子身邊,而他的新身則重新修煉。難怪,難怪,難怪當年他的修爲驟然降低了許多,西行路上表現出的修爲居然那般的差勁,原以爲是在藏拙,不成想,所圖甚大啊!”
“過去身保留對當年月靈仙子的全部愛意,也保留了他當年身爲北極四聖之首的巔峰修爲,且這些年過去身還在不停地修煉,不斬滅情慾反而還藉助情愛繼續前進,而他的現在身則去經歷世間的一切苦難,磨練心境!轉世爲豬,西行十萬八千里,親自經歷上一次天地大劫所給予他的全部磨難!”
“呵呵呵,當年紫薇大帝麾下的第一元帥,統帥北極三十六萬天軍的天蓬元帥真的還在啊!”
“一手天蓬印,一手撼帝鍾,金劍橫空,白袍獵獵,元帥好風采啊,昔年也殺得我等好絕望啊!可恨,可恨啊!”
“只差一點,昔年只差一點我等便可攻破南天門,提前接引我妖族先輩迴歸!但最終.......哈哈哈,你還在,太好了,你還在啊!此仇終有一日我必親手討回!”
似是聽到了頭頂上方那些苟延殘喘至今的上古大妖的嘶吼,他微微仰頭,雙眸凌厲,渾身的氣勢也陡然提高!一剎那,他的身後便浮現出了數十萬天兵征戰,天將搏殺大妖的景象!
不談入天庭之後如何,單是在此之前,他便是北極四聖之首的天蓬元帥,曾率領麾下大軍鎮守了人界一世平安!數百年的征戰廝殺,他的印,他的鐘,他的劍,早已被羣妖的血所染紅,他的手上有這太多妖族的血,這也導致,他身上那種鋒芒畢露的氣勢只有泄露出一絲,就可令尋常小妖魂飛魄散,便是大妖妖王也會在他的氣勢之下,行動滯澀,因爲這是殺出來的氣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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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世人心中的固有形象不同,他的法器並不僅僅是那所謂的九齒釘耙,或者說,那把九齒釘耙只是他入天庭之後的賞賜。事實上,他原本是北極紫薇大帝麾下神將,只因當年妖族反攻之勢過於猛烈,一度都將戰火燒到了南天門外,他才臨危受命,率領北極九星,三十六天將等六萬北斗大軍前往天庭支援。
那一戰過後,他立下了赫赫戰功,三界皆傳天蓬之名。
昔年一戰,僅次於五百年後的大亂,彼時,天庭尚未封神,諸天星斗,普天星象,更是大半戰死,天河水軍當初的元帥也戰死於天河之中。
應玉帝之請,紫薇帝君之命,從此他就被留在了天庭之中,統御天河水軍,直到最後.......遇見了那個在月中起舞的女子。
他不後悔,即便被打落凡塵,投入豬胎,他也不後悔。
他將巔峰的自己永遠留在了她的身邊,自己卻選擇了一條更爲艱難的路,所爲者何?唯願她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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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眼前這位威壓震天的銀甲男子,夜空之間呼嘯而過的大妖們早已各自散去,而那六道黑影也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五分鐘後,右側的那道黑影率先發聲,打破了場上的沉寂。只見她媚然的勾動着自己的髮絲,細腰輕扭,嬌聲笑道,“元帥大人可不是孤家寡人呢,他手中仍然握有十萬天河水軍,再者,人家可還有大聖爺這個師兄呢。”
大聖爺三字一出,在場的五道黑影幾乎是同時陷入了安靜。
“是啊,他是大聖爺的師弟啊,於情於理,我們都不該如此逼迫元帥,畢竟,他是大聖爺的師弟。”
“呵呵,大聖爺,大聖爺啊!”一道黑影俯身跪地,放聲大笑,笑中隱含了一絲絲的悲鳴。
“唉也罷也罷,既然元帥執意如此,我等也就不強求了。只是元帥啊.......”另一道黑影靠在他耳畔,桀桀冷笑。
“別辜負了自己這一身的修爲啊,也別忘了昔年他們是如何對待你的呀,亂啊,要把這天鬧得越亂越好啊!”
“哈哈哈,要亂了,要亂了!!”
話語落,六道黑影森然一笑,隨後便裹挾着地上昏死過去的歐仁化作一道黑煙,飄然離去。
望着幾隻大妖離去,他微微皺眉,但也沒有多言,只是轉過身,看向了自己身後的葉云溪。
靜靜地注視着站在自己身後的女子,將右手輕輕放於葉云溪的頭頂,很快,默唸法決的他,一縷金光緩緩自他的右手打進了葉云溪的體內。
金光沒入了葉云溪的身體,那根控制了葉云溪心神的銀線在觸碰到那抹金光的下一秒,便煙消雲散,而隨着體內銀線的消失,葉云溪也雙眼一合,緩緩倒了下去。
伸手接住昏迷過去的少女,他溫柔的爲她整理着凌亂的髮絲,那雙冷酷的眼眸第一次流露出了溫柔的神情。
“師傅,您來了。”他淡淡的說着。
一位白衣僧人從黑暗的林中走出,微笑的看向他,“是啊,我來了。”
“師傅,當年的事,您已經盡力了,您不用再多說什麼了,徒兒明白。”輕柔撫摸葉云溪的臉龐,他輕輕開口,聲音裡聽不出太多的埋怨。
唐僧的臉色深沉了下去,抿着自己的嘴角,輕捏胸前的佛珠,“悟能,爲師......”
“師傅,您能看出來,我是過去的天蓬,不是您的八戒。”
望着面前這位英姿非凡的銀甲戰將,唐僧欣慰點頭,“爲師知曉,您走上了一條不一樣的路。”
“千年大劫,我們師徒幾人其實也不光是經歷磨難,所得到的亦是很多,爲師能看得出來,你的這道過去身的心境修爲已經很不錯了。”
“兩身同時修煉,且都經歷過上一次天地大劫,心境修爲自不必談,若日後你能堪破心障,呵呵,了不得啊。”唐僧望着自己的弟子,眼中抹不去的欣慰。
抱起懷中昏睡過去的少女,他緩步來到唐僧面前,微微點頭,“師傅的心境也很好,遊戲紅塵,這大概就是師傅現在的道吧?”
唐僧頹然一笑。
“爲師沒有道了,爲師現在不過是順其自然,無謂得道,也無謂成佛,就是天崩地裂,又與我何干?”
他陷入了沉默,半響過後,輕輕點頭。
“這便是師傅的心境修爲,可惜,有些晚了。”
“是啊,晚了點,晚了,很多年啊。”仰頭看着頭頂匯聚而來的一層厚厚的烏雲,唐僧閤眼點頭。
凝望頭頂上方烏黑的雲層,聆聽其內傳出的悶雷之音,他輕輕開口。
“師傅,要變天了。”
唐僧張開雙眼,同樣看向夜空,複雜一笑後,輕聲自語,“是啊,要變天了。”
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唐僧淡然笑道,“想做什麼就去做什麼吧,遇到了解決不了的難題,就來找爲師,我知道現在的你也在這附近,放心,爲師現在的心願只有一個,那就是護住你們師兄弟幾人。”
“爲師,也只有這一個心願了......”唐僧自嘲搖頭。
“多謝師傅。”
將葉云溪交給唐僧後,一身銀甲的他鄭重的向唐僧行了一個佛門弟子禮,隨即化作一道金光回到了那柄木梳之中。
撿起地上的木梳,放入葉云溪的兜內,唐僧抱着昏迷的葉云溪,緩步走下荒涼的山脈。
“要變天了,呵呵,真的要變天了,千年大劫,到底還是躲不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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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光頭你昨晚兒去哪兒了?怎麼後半夜纔回來?”黃小北坐在牀邊,好奇問道。
唐長老躺在被窩裡,玩着手裡的牌九,笑了笑,“去女生寢室偷窺了,哎呀,那是真好看,貧僧這輩子都沒見過那麼好看的場面,那一個個小姑娘水靈的,真是捏一下都能.......”
黃小北膈應的瞧着被窩裡的那個光頭,直翻白眼道,“我說你這德性的到底是怎麼進的佛門啊?估計當年收了你的那個師父也不是啥好人吧?”
唐僧仰頭想了想,忍不住抿嘴笑道,“嗯,對,那老禿驢確實不是什麼好東西。”
說罷,唐僧站起身,走下牀伸了個懶腰,又伸腳踹了踹睡得賊香的老衛道,“哎哎,洋鬼子醒醒,八點了,走,接着上樓發財去。”
老衛抱着被,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坐了起來道,“哎,這就來。”
說完,老衛又打着哈欠的扭頭看向黃小北道,“對了小北,你今天去不去樓上玩了?”
黃特派員剛想習慣性的答應下來,可在簡短的思索過後,特派員同志就神情複雜的嘆了口氣,“我是蠻想去的,但害怕兜裡這最後一年的房租也保不住啊,所以我就不去了,你倆去玩吧。”
“瞅瞅你這出息,這輩子就沒那個發財命了。”唐長老鄙夷的嘲諷着黃小北。
黃特派員只是訕訕的撓了撓臉。
洗好臉後,老衛和唐僧就拖着王二明一起上樓上貴賓廳贏錢了,問爲什麼要帶着二明去?嗨,這有錢老闆身後不都得有幾個跟班幫着端茶倒水的啊。
當然,二明是不太想去的,主要是他想跟着黃小北,但架不住那倆大哥太強勢,不容他多說就給他拽走了。
吃完東皇酒店送來的早餐後,毛子兄弟被卡爾喊下了樓,說有事情要吩咐他,所以諾大的房間裡就只剩黃小北這麼一隻鹹魚。
看了看凌亂的牀榻和空蕩蕩的房間,黃小北倒也沒覺得怎麼無聊,正好還能玩玩遊戲呢。
悠悠哉哉的跑到了客廳,黃特派員登上了東皇酒店給總統套房特意準備的高配電腦,樂呵呵的打起了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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倆個小時後。
盯着面前的東皇酒店登記人員,又看了看他遞給自己的那張個人賽申請表,黃小北一臉茫然的握着手中的申請表,小聲嘀咕。
“爲毛個人賽是我去參加啊?”
坐在他對面的工作人員笑了笑,“先生,這個,我也不清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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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小時前,正在屋裡打遊戲的黃小北,玩得正高興呢,突然就被闖進房間內的五爺七爺二話不說給拖了出去。
那一刻,望着氣勢洶洶闖進房子裡,一手一個,架起自己胳膊就往外面跑的五爺和七爺,黃特派員懵逼恐懼的同時也很懷疑,懷疑這倆是不是還沒忘了他前兩天喊他倆五孫子七傻子的事兒,完事兒今天故意跑來要把他抓去餵魚。
不過很顯然,黃小北想的有點多,雖然五爺七爺是以一種近乎綁架的方式把他拖走了,但好在,目的地不是海邊,也不是什麼河邊,更不是什麼水族館,而是道爺居住的房間內。
“五爺七爺,咱能說句話嗎?舊社會上刑場也得給口飽飯吃吧?”
“少放屁,一會兒到了你就知道了。”
說罷,五爺七爺一把踹開道爺居住的房門,提溜着黃小北走了進去。
此刻,正在房間裡喝茶的道爺,見黃小北被五爺七爺給拖來了,道爺連忙招呼着他們道,“來了?快快快,趕緊拿着報名表去樓下報名,晚了估計就登不上了。”
被五爺七爺丟在地上的黃小北,一臉懵逼的看着道爺,然後直撓頭道,“道爺,報啥名啊?年度最強掃地工嗎?”
道爺一愣,“你還不知道呢?嗨,忘了忘了,忘了通知你了,”道爺拍着自己的頭連連笑道,“小M啊,是這樣,依依昨天跟我說她要準備團體賽已經很累了,個人賽這一塊就讓你代替咋們酒店去比賽,行了,別說廢話了,趕緊去報名吧,晚了估計就來不及了。”
黃小北還沒反應過來,笑呵呵道,“哦,是這樣啊,那我就趕緊去......不是道爺您先給我等會兒的!”反應過來的黃特派員眼珠子差點瞪出來。
啥玩意兒?廚藝比賽?跟我有毛的關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