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遊移,不敢直視她真誠期待得到眸,只好看着手中的鐲子,僵硬地回答她,“等、等你長大了,再、再說。”
“嗯嗯!等我長大,等我十八歲成年,我就要以政遠哥哥女朋友的身份站在你身邊哦,這個位子我可是提前預定了的!”她指了指他的身邊,清亮的眸底透着喜悅的光芒,“政遠哥哥你要給我預留,知道嗎?”
“……嗯。”
“太好了!等我當女朋友兩年,我就要和政遠哥哥結婚,不再是你女朋友,而是你的妻子,你最親親的親人,不論生老病死,都會陪着你走到最後的親人!”
當時旁邊好像阿姨也在,被她逗得終於忍不住笑出了聲,問她:“那個時候你才二十歲,正是大好青春,別的女孩子二十歲還在念書追求夢想,你就要嫁給政遠哥哥當他的親人,以後那麼長的人生就成了定局,不會太早了嗎?”
“不早!一點都不早!”她仰起頭,嚴肅地看着阿姨,堅定無比地說,“和愛的人在一起,多久都不會覺得長!”
謝政遠擡起低垂的視線,定定地看着八歲的她,那一刻,他的心像是被什麼砸中了。
十年了,十年來他從沒忘記她要的那個承諾,雖然他沒出明確的迴應,答案卻已放在心底最深的角落,每次一想起來,整顆心都柔軟得無以復加。但怎麼會是她?怎麼會是紀暖颯?不是另外一個暖嗎?
不對,就算是他搞錯了,爲什麼她在面對他時隻字不提當年?
謝政遠猛地轉過身,厲聲問她:“那她爲什麼不說?爲什麼什麼都不說?”
“……”柳羽靈悲傷的神情忽現一抹驚慌,哽咽了片刻,才似底氣不足地解釋,“那是因爲十年前,就在離開你家不久後,出了車禍,昏迷了一個禮拜醒過來什麼都不記得,連最起碼的辨識能力都喪失了,路也不會走,筷子也不會用,全都需要人重頭來教。”
說到這,柳羽靈突然擡起頭,激動地跑到謝政遠跟前,緊揪着他的衣服哭喊道:“還不都是因爲你!都是因爲你啊!如果不是爲了你,從小就怕狗的她,又怎麼會心血來潮地跑去抱那隻小狗?又怎麼會被車子撞?都是因爲你啊!”
柳羽靈越控訴越絕望,最終雙手顫抖地捂着心口,緩慢地癱坐在地上。
謝政遠看着她,一臉震驚。
那一年的夏天雨水出奇地多,進入八月,仍隔三差五下個不停,明城的南部因排水系統出了故障,一夜成澇,百餘輛豪華轎車被淹。紀家的房子地處高段,絲毫不受影響,但出行受到了嚴重困擾。
傍晚水才退了些,謝政遠就出現在紀家門前。
在柳羽靈回到明城第二天,紀權就丟下手頭所有事飛了回來,雖然這三天來他奔東西走沒有一點收穫,卻還是不肯放棄,也看不下家裡的其他人在外舒心旅遊,故下了命令,要夫人和女兒從瑞士趕回來。
謝政遠撐着一把黑色的傘,面無表情地看着紀家漂亮的西洋房,雨順着傘沿淅淅瀝瀝地低落,淋溼了他落寞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