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十幾天一晃而過,2月25,週六。
王承光正在九號派出所值勤,就見何玉濤大步走來,抓着兩份調令道,“小王、小杜你們的調令來了,西山分局刑警隊,正好那裡的戴局、胡隊、秦隊你們也都熟悉了。”
這十幾天發生了不少事。
比如退休老張帶頭指揮抓捕了李埋伏、樸建設等偷糧團隊,快速審訊提案再到庭審,一條龍下來,法庭追回糧庫損失。
就是在糧庫損失回到糧庫時,老張得到了一根能治癒他青少年開始就在戰場上積累的各種舊傷痛的香蕉。
那些槍傷、刀傷、斷腿傷等等一到颳風下雨天能疼的老張這老年鐵漢子吃止疼藥也受不了,所有的舊傷一朝盡去,那還真是哪怕老張得到的不是延壽靈果,依舊像是年輕了好幾歲。
這樣的例子,震撼性很大的。
比京城某警察救人後的粉碎性骨折幾分鐘痊癒、更加震撼,因爲骨折還能有得治,最多是留下一點後遺症。
而老張的舊傷病在醫學界基本代表沒得治,只能抗。
這是真真正正的神奇了!能饞的很多很多人都想要。
對比增加1%或者2%的力量、速度、耐力等等,也是不同性質的爆發效果,這似乎更加坐實、證實了比如延壽……那應該是真的延壽而不是吹牛的噱頭。
老張這情況一出,別說在河昌這東三省範圍了,全中國警界都掀起來一輪小風暴。
現在風暴只是普通性波及到了九號派出所,比如王承光、杜逢春這種經過中專級警校學習培訓,畢業後當民警的青壯年,直接調去刑警隊了。
要知道原本模式,他們只有申請考大學級警校,考得好受訓結束纔會進刑警隊……當然,真和秦川那樣考得好學得好,大學結束實習也乾的漂亮,那就不是普通刑警,是起步地級市分局刑警副隊長。
王承光和杜逢春等於跳過了學習期。
九號派出所在調離了青壯民警後,基本是招聘更多下崗工人家庭的輔警來做事了。
王承光接過調令笑道,“所長,戴局和胡隊是不是該高升了?”
何玉濤搖頭,“這個我不知道,但你們這次過去有的忙了,前幾年積累了很多人口失蹤案,成立了專案組,三位數的失蹤數量,跑起來就是天南海北的了,還好經費起來了。”
原本因爲要調去刑警隊還有點驚喜振奮的杜逢春直接傻了,差點把茶缸子都掉地上,“不是,這麼多??”
這些失蹤裡不可能全是被拐賣的,但也佔據了大部分。
何玉濤尷尬的給兩人倒茶,“根據聯合國統計,人口販賣已經是僅次於走粉賣粉,以及軍火走私的第三大犯罪產業鏈,全球每年平均有120萬受害者。”
“而我們國內每年是2到5萬的規模,咱們近300個地級市,平均一下就是這個數字。”
“這些案子不是不查,而是失蹤案,裡面還涉及到主動偷渡去韓國、島國打工的……咱們又沒有國外那麼多的錄像監控,沒有那麼發達,茫茫人海一走丟,世界太大了,現在就是一些退休的老同志們大規模僱傭輔警。”
“咱們短短不到一個月,輔警多了上萬人,纔有精力人力以及財力去做大事,你以爲天南海北的跑,經費哪來的?都是張老那種拿出來退休金和其他錢贊助的。”
一分錢難倒英雄漢,出差找線索抓人救人衣食住行都要錢。
還真是老張那種看到了治癒所有舊傷的靈化香蕉,功效超級喜人,誰不饞那些?同樣也有饞治療老年癡呆或者其他老年病的靈果。
他們就算不能像老張一樣,親臨一線,捐錢行不行?捐錢對於抓賊破案有沒有參與進來的效果……
不知道,但是有錢的不缺錢的老年人,先捐一波經費試試?若是捐錢也能代表你參與進來,有靈化水果獎勵。
那妥妥的,以後最希望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的就是那些老年人了。
而且失蹤的人口不都是被拐賣的,也有可能是命案裡被殺害,更有可能是偷渡去國外打工,這在90年代東北偷渡去島國的就不算少。
簡單聊天交談後,王承光喝茶笑道,“何所放心,我和老杜是咱們九號所走出去的,肯定不給所裡丟人。”
說起來偵破1·28大案,以及率先發現李埋伏等團伙,他已經拿了兩枚個人三等功了。畢竟90年代中期偷盜20多萬斤黃豆,這真不是小案子。
又和所長聊了一陣子,王承光兩人收拾一下東西,騎着自行車去分局報到了。
他們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一片忙……一個個警察幾乎都是忙的起飛,走過了簡單的入職流程,抵達秦川負責的失蹤人口專案組大辦公室。
裡面已經有十幾個刑警在匯聚着討論、議論起來。
一張大黑板上掛滿了失蹤人口照片,以及其他資料,一摞摞厚厚的卷宗也在辦公桌上堆了很高。
王承光見多識廣,對這些反應不大,杜逢春倒是差點被黑板上的照片看哭了,畢竟那大部分是孩子……
正在討論中的秦川看到兩人,急忙招手,“小王、小杜,你們來了就好,等等咱們一塊出差,去一趟雲省。”
“全國警隊聯動,雲省那邊有消息說,我們河昌前年失蹤的一個女孩,疑似被賣到那邊了,傳真過來的資料顯示,有一個叫快手鬍子的積年老販子,經他手販賣的沒有大幾百也至少是三位數。”
“快手鬍子團隊還和境外一個大販賣團隊有比較深的勾連,若能和當地警方一起行動,說不定能找回來更多。”
秦川在省城警校學習四年,1月28剛剛回河昌,今天2月25,這還不滿一個月,兩次大案全和王承光、杜逢春有關。
說起來他這個副隊長對分局刑警隊成員的熟悉程度,還遠不如王、杜二人。
王承光搓了下手,點頭道,“沒問題,我和小杜聽吩咐,不過這從雲省拐到咱們東北?這團伙倒是真……”
真特麼跑的夠遠的。
交談中,葉茂生帶着一摞子檔案走來分發,“既然能在那邊發現一個疑似目標,就未必沒有第二個,咱們得好好看資料,背熟了,免得發現受害目標卻沒認出,那就罪過大了。”
王承光兩人都是點頭、明白這裡面的深淺。
…………
幾天後,3月2號龍頭節。
王承光一行四人從火車上輾轉走下,抵達了雲省、義城某分局,表明身份後,當地分局的警察也很客氣熱情,很痛快把疑似失蹤少女的資料拿了出來。
這是一個今年20歲,在本地亞細亞歌舞廳當……那個什麼失足女的,全國失蹤人口大摸排裡,有眼尖記憶力好的發現了她曾經上過失蹤新聞、案子檔案。
這畢竟不是互聯網大數據,一張照片一個指紋對比一下天網庫,刷的一下就出結果。
在90年代只能靠紙質檔案、人腦和記憶力去拼痕跡時,這種事能不能發現真的靠運氣,義城一位中年警察都感慨道,“我覺得她和卷宗上的照片長得很像,是同一個人。”
“但摸排消息時她不承認自己是李二娟,不承認自己是東北人,也沒有被脅迫控制等等,就是在那邊打工……我們只能確定她有東北口音。”
話語下秦川和王承光、葉茂生等對視幾眼,都是懂了的反應。
一段時間後,四人帶着資料站在接頭,秦川散煙時開口,“李二娟肯定是受害者,就是這種受害……她大概率是從一個狼窩逃出去後,自暴自棄。”
葉茂生從隨身帶的公事包裡抽出了李二娟的檔案,“她在老家也還行,家庭和睦,就是父母下崗暫時無業,擺小地攤。”
王承光無語道,“如果不能立法,把買人的家庭也列入追究刑事責任的一方,這類苦難很難終止。我們現在找到李二娟,意義也不大,能抓了買她的人去坐牢麼?”
秦川凌亂了十幾秒,嘆息道,“現在沒能力去抓買家,但也能希望尋找一些拐賣者信息,抓了拐賣者還是能入刑入獄的。”
不管怎麼說,還是要去亞細亞歌舞廳見見那個疑似李二娟的女孩。
王承光也知道,原軌跡直到2015年中國才修正刑法,把買家也列入可以追究刑事責任,才大幅度降低了……天網時代有各種各樣的隱私類信息被泄密,出賣。
但天網時代的大好處之一也是,沒有那麼劇烈波動的拐賣了。
承受骨肉分離的家庭比例大幅度降低了。
…………
夜幕降臨,秦川和王承光一起走進亞細亞歌舞廳,小杜和葉茂生沒進來,那兩位在街上候着。
畢竟疑似李二娟的受害者就是受害者,不管怎麼墜入風塵的,都是她被害的經歷更讓人無奈,他們來找人也是確認下,還是假裝以客人身份接觸到對方,再細說以後……
包括記錄更多的拐賣者信息資料。
王承光跟着秦川行走中,看到歌舞廳走廊裡某推着垃圾車收拾包房的身影,頓時小狐疑了一下,他掐指一算纔算出來這是浴火之路故事裡的大女主李紅櫻。
也是一個丟了孩子的可憐母親。
。
更奇葩的是李紅櫻女兒是被她丈夫,也就是被親爹給賣了,說來也巧,那個當爹的陸永安,還是跟着快手鬍子混的。
快手鬍子那個這些年沒有賣大幾百,但至少三位數起步的老販子,本就是這次河昌刑警來這邊的目標之一。
王承光也沒有做什麼,簡單跟着秦川去找疑似李二娟的姑娘,找到了包房裡唱起歌,秦川才表明了身份……隨後是李二娟小社死,也很痛快說了她被拐賣初期各種受罪。
最後被賣到義城一個山旮旯裡,跑出來,墜落的事。
販賣者信息還是很清晰的,王承光拿出包裡的拼圖道具讓李二娟拼了兩張男人臉,不是快手鬍子本人,但其中一個就是快手鬍子手下,另一個就是陸永安。
這是王承光之前掐指推演李紅櫻過程,附帶貫穿了整個故事,在推演中確定快手鬍子小弟團伙。
無非是他知道了這些,受害者李二娟、包括秦川都不知道。
而且快手鬍子大本營並不是義城,是昆城,那傢伙是師從邊境外的老團隊金爺出身的。
之前李紅櫻失蹤的女兒,就在金爺家裡跟他有一點腦膜炎後遺症的兒子當玩伴。
做好拼圖拍照後,王承光笑道,“多謝你提供線索配合我們調查,對了,剛纔來的時候我看到一個清潔工,比你們很多小姑娘都漂亮,她是隻做後勤?”
秦川,“??”
秦大隊還在疑惑,李二娟就噗嗤笑道,“你可別小看那位,以前和這裡一位大哥專門玩仙人跳的,那大哥就是武力擔當,我們亞細亞老闆吳總都不敢隨便得罪。”
“也是因爲那大哥進去蹲了,這幾年那個叫李紅櫻的才只做後勤,以前她陪酒的時候,大華百貨的老闆看上她,天天找她喝酒,不就摸了兩下,抓着菸灰缸把大華百貨老闆腦袋都快打冒煙了。”
“在亞細亞那位姐也是奇才,想賺快錢發財,又不捨得自己。”
在她笑着解說中,秦川好奇的看向王承光,查案子你盯着一個漂亮女服務生??這是小夥子年輕,進入這樣的場合想姑娘了?
還是有其他發現?
王承光解釋道,“我最近查看了很多很多卷宗,在一些親子信息互助團,好像見過她求助的照片……也不是特別像,不確定。”
說起這個就不用繼續,秦川恍然,“也是丟孩子的?要不請過來問問?看她認不認識這兩個拼圖拼出來的,或者有沒有見過。”
李二娟是被拐賣的,對於丟孩子的家屬來說,萬一丟之前見過柺子這類畜生,有印象說不定還能併案呢,當然,沒印象是絕大多數,他們基本最多和柺子有一面之緣,還可能是僞裝後的柺子。
這類事就是摸排,類似1·28大案後全市摸排每一家、每一個人,看有沒有懷疑線索。
李二娟驚訝了,“還別說,我記得那個護着李紅櫻的大哥,在仙人跳進去前也是丟了孩子的,原來李紅櫻也有這事?那……”
秦川更意動了,很快就讓王承光和他一起去請人了,就算仙人跳也是很坑的事,不過都有人進監獄了,法庭判着李紅櫻在外?不用去坐牢?這些就和河昌警方無關了。
等兩人客氣把李紅櫻請進包房,展示兩個人臉拼圖時,李紅櫻眼一下子就直了,畢竟拐賣李二娟之一的就是她前夫陸永安。
也就是她盯着陸永安拼圖觀看的表情、神態,一下子出賣了很多信息,秦川給王承光散了根菸,正抽着……
李二娟和李紅櫻打起來了。
東北姑娘很直爽的,不管李二娟現在是什麼情況,她在第一次被拐路上受的罪,再到山旮旯裡受的罪,都是很嚴重的傷害,以前也不知道該怎麼報復。
發現李紅櫻可能認識其中之一?還很激動?
王承光急忙伸手拉開了兩女,咳嗽道,“冷靜,娟子,抓這兩個罪犯的事交給我們警方,他們跑不了,大不了以後等他們坐牢了,告訴你他們在哪蹲,你花點小錢給裡面大哥買點酒肉。”
“這發泄起來比你現在打架出氣多了。”
他勸說着李二娟冷靜,秦川都大聲咳嗽起來,“這是我們能說的?”
就算兩人沒穿制服,有些話也不是他們能說的啊。
李二娟眼前一亮,“多謝王哥,我知道了,就等你們破案了。”
李紅櫻深刻的看了王承光幾眼,好奇道,“警官,你們真能抓人破案?我知道陸永安在哪,他就在昆城,不過你們得答應我一個條件,我纔會配合你們找人。”
秦川大喜,李二娟是受害者,一旦指認陸永安等於罪證確鑿。
這成年人受害者出庭的話,陸永安和另一個柺子都跑不了,還能順藤摸瓜排查他們到底拐了多少人。
至於人販子不可能爆料太多,讓他們罪上加罪?這就看警方的打拐力度了,現在是全國警察都明白一件事,你破案,不是把罪犯抓了就行。
而是要讓失主的錢回到失主手裡,被拐賣的人回到原生家庭,纔有可能和概率得到一些神奇的水果。
爲了那些神奇的水果,多少人會做大事??
秦川快速道,“這位李女士,你想要我們做什麼?”
李紅櫻點頭,“我女兒被陸永安賣了,你們必須幫我找回女兒。”
她是一個高中畢業的六零後中年婦女,今年都34了,不懂那麼多以前只因爲陸永安一句話,你湊夠錢我就把女兒還給你,才漂泊着想搞錢買回來。
突然的,警察找到李二娟這樣的受害者身邊了,還要抓人,她才覺得可以試試警方的力量,畢竟原本報警時……也是到現在沒結果。
秦川啞然。
王承光點頭,“放心,只要你女兒還在,就能幫你找回來。”
現在是全國警隊大聯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