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百面牛皮大鼓同時擂響,士兵們的吶喊和着進攻的鼓聲,驚天動地,太子不顧六王爺制定的防守戰略,率領着他統領的左翼王軍主動出擊了,十萬王軍分成了三個進攻集團,太子李志率領的中路軍六萬人突前,車旗將軍張滿江率左路二萬人,驃騎將軍鄭士良率右路二萬人,三路人馬呈三角錐形向前突進,直刺被撒察汗國攻佔的慶陽郡。
讓太子和他的部屬高興的是,撒察汗國的軍隊也許是因爲後勤接濟不上,顯得毫無鬥志,稍一接觸,立時敗退,一路之上,丟下行禮輜重無數,不出半月,太子李志率領的部隊連下三縣,如同一枚尖刺,深深地插入了慶陽郡的腹心,此時,他們已經離開了崇山峻嶺,將撒察汗國的軍隊驅逐到了平原地區。
而與防線左翼打的熱火朝天相比,整條防線的其它區域卻都陷入到了一片可怕的平靜之中,不論太子的仗打得如何,統帥六王爺一概表示沉默,既不讚揚,也不制止,更沒有全線出擊配合太子的行動,而叛軍主帥裴立志的表現更讓人疑惑,撒察汗國一潰千里,他也是絲毫不爲所動,任由太子的人馬將他的防線右翼攪得風生水起。
慶陽郡金水河畔,太子的中軍駐紮地,這裡離太子原先的防線已有數百里之遙,一直奔逃的撒察漢國軍隊也在距這裡五十里地左右安營下塞,構建營地,擺出了一副不再奔逃,而要與王軍決一死戰的架式,此時連連得勝,正自意氣風發的太子自然不把這一夥潰軍看在眼裡,反而極其高興有了一個與敵對軍的機會,能一鼓作氣地殲滅叛軍的左翼,立時就能扭轉整個戰場的局勢,到了那時,倒要讓父皇看看,到底是自己能幹,還是那個小心翼翼的叔父英明。
龐大的中軍帳內,決戰前的最後一次軍事會議在一片樂觀的氣氛中召開了。所有人都認爲,以十萬生力軍攻找殘餘的撒察漢國六萬兵馬一定會手到擒來,何況這支部隊已經完全失去了士氣呢!
一身戎裝的李志指點着沙盤,對李滿江和鄭士良道:“戰事一起,我中軍負責主攻,而你二部,自側翼掩襲,力爭將敵切爲數段,對方皆爲騎兵,機動性比我軍要強,你二部切入之後,與敵混戰,讓對手的騎兵威力難以發揮,而我中軍集中所有的四萬騎兵自中突入,只要打掉他們的中軍,這一仗就必勝無疑了,所以,你們一定要竭盡全力,拖住對手左右翼對中軍的援助。”
“遵命!”二位將軍大聲應道。
李志微笑地看着二位將軍,說道:“此仗結束後,我會上表皇上,力請皇上封二位將軍爲候,以表彰二位將軍的豐功偉績!”
李滿江和鄭士良不由大喜,二人一齊一揖到地,感激地道:“多謝太子,我二人一定甘腦塗地,以報太子知遇之恩!”
李志雙手一扶,笑道:“二位將軍英勇奮戰,乃國之中流砥柱,此乃應得之位。好了,二位將軍還請下去多多費心,勝負在此一舉了!”
看着二人龍行虎步而去,太了李志的嘴角露出滿意的笑容:“王叔,我這一戰建功,卻不知你如何自處啊!哈哈哈!”
慶陽郡下一個不起眼的小村子裡,數十戶人家依山而居,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由於地處偏遠,這裡倒彷彿世外桃源一般,沒有受到戰爭的塗毒,依然保持着一份安寧,村子中,這一段時間卻是來了一羣江湖人物,好在這些人出手大方,大把的銀子撒出去,爲人倒也和善得緊,是以與村中百姓倒也相處融洽,沒有生出什麼事端。
這一羣江湖人物就是燒了撒察汗國的宛兒一行人,自從得手之後,撒察漢國的軍隊拉網般地瘋狂地搜查他們這一行人,逼得無處落腳的他們只得遠遠地遁到這個地方,每日只是撒一些探子出去探聽消息,一時之間竟是無所作爲了。
此刻在背靠大山的一座獨院中,宛兒正仔細地聽着探子們的回報,當聽到太子李志連連獲勝,高奏凱歌,不由高興不已,說到底,這可是他們燒了對方的糧草才爲王軍換來的一場勝利呢,雖說不希圖什麼賞賜,但能早日打敗叛軍,讓百姓過上一點安穩日子,宛兒還是很高興的。
正說着,莫問急步走了進來,臉色卻是有些不妙,宛兒掃了一眼,問道:“莫問,出了什麼事了?”
莫問緊張地道:“幫主,剛剛又有一名探子又回來了,他說在金水河畔太子李志已和對手擺開了擂臺,大約要決戰了!”
宛兒奇怪地道:“好啊,現在太子的軍隊士氣正高,以十萬之衆對撒察漢國六萬殘兵,穩勝無疑,你怎麼看起來卻憂心忡忡啊?”
莫問臉上露出一絲苦笑,接着說:“可就在這名探子回程的途中,意外地發現了一件事,就是這件事,讓我憂心不已!”
“什麼事?”宛兒也覺得有些不妙了,莫問可不是那種一遇事就驚驚乍乍的人,一向沉穩的很的人。
“他發現了慶陽郡出現了西域大營的軍隊!”莫問低沉着聲音道。
“什麼?”宛兒身上寒毛倒豎,自椅子上一躍而起,“西域大營的士兵應當不會出現在這裡,是不是另有公務什麼的小隊人馬?”
莫問搖搖頭,“不是,探子不敢近前查看,但他粗略估計了一下,前軍就不下一萬人!而且這隻軍隊晝伏夜行,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
一時之間,宛兒心亂如麻,在屋中轉了幾個圈子,猛地轉過身來,道:“你認爲這可能是一個大陷阱,裴立志的西域大營官兵已秘密潛行到慶陽,那他們來的目的只有一個,哪就是太子!”
莫問點點頭:“不錯,看來前一段時間撒察漢國的軍隊兵敗如山倒,不過是一種假象,就是要太子上鉤,是要將朝廷軍隊引誘到平原上,利用草原軍隊和西域大營軍隊強大的衝擊力一舉擊潰太子的左翼部隊。”
宛兒閉上雙目,沉思半晌,“裴立志如此大的動作,六王爺不可能不知道,怎麼中軍會一點動靜也沒有呢?”
莫問沉靜地答道:“幫主,這其中的過節,只怕您知道的比我更詳細,這還用問嗎?六王爺是要借刀殺人,除去太子!”
宛兒點點頭,“我們還來得及通知太子嗎?”
莫問搖搖頭:“恐怕來不及了,只怕此時,太子的總攻已經開始了!”
宛兒跌坐在椅子上,沉吟片刻,決然地道:“莫問,通知所有人,馬上出發!”
莫問一驚:“幫主,我們這百來號人,貿然而去,不是以卵擊石嗎?”
宛兒搖搖頭,道:“太子必敗無疑,我們悄悄潛入戰場,看能不能救他一命罷?唉,盡人事,聽天命吧!”
莫問沉默半晌,快步出門而去,宛兒嘆了口氣,暗道:“要是秋水寒也跟着太子來到前線,太子是斷不可能上這種大當的,但願自己能趁亂救回太子一命。”
門外吃起了雜亂的腳步聲和馬嘶聲,宛兒收拾了一下,快步出屋而去。
金水河畔,太子冷眼瞧着數裡之外撒察汗國的三個旗兵方陣,冷笑道:“今日就是你們的畢命之所。”令旗揮處,中軍四萬鐵旗席捲而出,李志存心一擊得手,將手中的所有騎兵一股腦地全派了出去,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擊潰對手,爲步兵進攻創造戰機。
撒察汗國的陣地上,撒察欽高舉雙手,“舉弓,放!”數萬支羽箭飛蝗一般飛了出去,席捲而來的王軍騎兵中立時出現了一片空白。
三波箭雨過後,撒察欽拔出彎刀,大喝一聲:“勇士們,衝啊!”
李志看着雙方在一瞬間就絞到了一起,寒光閃處,鮮血飛濺,嘴角一陣抽搐,回頭道:“發信號,左右兩翼出擊!”
戰鼓聲沖天響起,張滿江,鄭士良左右兩翼同時出現在戰場左右兩翼,發一聲喊,如一柄利刀一般切入到了戰場之中。太子眼看着軍隊已是穩穩地把握住了戰場的主動權,不由長長地舒了口氣,一抹微笑浮上了嘴角。
而他不知道的是,此時離戰場數裡之地,裴立志的西域大營已是整裝待發。
“大帥,撒察漢軍隊已落入下風,我們是不是要出擊?”一名將佐飛馬而來,恭聲向裴立志請示着。
裴立志微笑道:“依你看,撒察汗還能支撐多長時間?”
這名將佐不明主帥何以有此一問,低頭思索片刻,才答道:“撒察汗國軍隊擅於馬戰,雖然落於下風,但在支持三柱香是沒問題的,但三柱香過後,恐怕就得崩潰了!”
裴立志道:“好,兩柱香後,我們全體出擊,一舉擊潰李志的軍隊!”
看着將佐奇怪的眼神,裴立志得意地想:“撒察漢,哼哼,只有你們弱了,才能更聽我的擺佈,放着現成的機會不用,我不是成了傻瓜了麼?”
戰場上,滿臉上血的撒察欽猛砍兩刀,回頭問道:“豁兒赤,裴大帥怎麼還沒有到?”
豁兒赤連接砍死兩名士兵,才靠近撒察欽,大聲道:“大汗,應當快了,我們只要再支持片刻就好!”
撒察欽冷哼兩聲,長刀閃處,又向前方殺去。
李志此時已是志得意滿,戰場大局幾乎已定,十萬大軍已是將撒察汗軍隊慢慢地逼到一個狹長的地帶內,獲勝不過是時間問題了。
“太子,你看!”身後一名將佐驚恐的聲音傳來,順着他的眼光看去,李志一顆心立時從高峰跌了下來,直摔得粉碎,不遠處,一片烏去般的軍隊正着地奔來,高舉的大旗上,一個裴字正迎風飄揚。
昊角郡,六王爺帥府,將官雲集,六王爺沉聲宣佈道:“今日探子報知,裴立志大軍傾巢出動,支援撒察漢軍隊,此時,正是我們襲佔裴賊中軍大營的大好機會,此仗我們的目的是將叛軍切割爲兩個部分,讓他們彼此不能相連,陷入各自作戰的境地。現在,我命令!”各將軍刷的一聲全都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