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場鴉雀無聲。
那一絲血線看起來只是一個淺淺的劃痕,壓根不足以致命,可是懲罰者卻沒了聲息,這是怎麼回事?
就在衆人疑惑時,懲罰者的鼻孔、瞳孔、耳洞與嘴角同時涌出鮮血來,模樣甚是駭人。
周遭靜得詭異,審判者目瞪口呆,十餘名軍士更是牙齒打顫,恨不得立刻收到撤退的命令。
“你……你殺了懲罰者?”審判者的目光透着驚恐,後悔低估了眼前這名年輕人的實力。
事實上以懲罰者的實力,倘若沒有輕敵,絕不會被李天羽一擊斃命。方纔李天羽使出殺劍時,他並未重視,反而揮刀迎上,想要一招制住李天羽,因此中了殺劍的暗勁,右手氣勁亂竄,然後在他慌亂之時,李天羽突然施展出冥影步,一劍封喉。
如果沒有使用殺劍,李天羽那一劍決計殺不了懲罰者,對方及時的規避使得劍鋒僅僅擦過一層表皮,可是殺劍的氣勁卻滲入頸項內部,摧毀了喉管內的組織結構。
面對審判者的話語,李天羽從容迴應道:“對於想殺我的人,我從來不會留手,不管他是懲罰者還是受罰者,都是一樣。”
審判者被李天羽一招震住,內心不由萌生退意,礙於身份又不能做得太明顯,只得鼓起勇氣說道:“你在蘇蘭城內擊殺勃尼國執法人員,難道不怕被我國強者追殺?”
“當然怕。”李天羽說道。
他說話的語氣和臉上的表情一點也不像害怕的樣子,審判者見此情形,吃不准他心中的想法,於是儘量保持距離,又道:“你若是隨我回去受審,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否則城內強者到來,你插翅難逃。”
李天羽毫不掩飾地嗤笑起來,轉過頭對顫顫巍巍的巡邏隊軍官說道:“你也是來抓我的,爲何不動手?”
“我……我……”那軍官下意識後退一步,怯怯地看了審判者一眼,似乎在等對方下達撤退的命令。
審判者進退兩難,猶豫不決,李天羽道:“給你們十個數的時間,如果還在我的視線內,我就送你們去見勃尼神。”
“壹……貳……”
見李天羽表態,審判者再顧不上面子,對軍士說道:“你們先撤!”
話音剛落,一衆軍士如蒙大赦,一溜煙跑得飛快。
審判者自己亦是緩緩退後,街道上原本有一些行人,此刻早已躲得老遠,甚至連目光都不敢正視李天羽。
蘇蘭城並不太平,每日裡武者間摩擦不斷,刀刃舔血的事情時有發生,可是卻從沒見過有人敢當街擊殺懲罰者,這是哪裡來的兇人?
李天羽見審判者越退越遠,轉身回到酒館內,對雪蘭說道:“準備一下,跟我離開這裡。”
“公子可是有麻煩了?”雪蘭擔心的說道。
“小麻煩而已,無傷大雅,只是接下來我們可能要經過一段長途跋涉,去往另一個國度。”李天羽說話語氣輕鬆,儘量不給雪蘭製造壓力。
褐發青年正在低着頭擺弄幾張骨牌,頭也不擡地說道:“如果你沒有特殊手段能夠擊敗戰王,那麼我勸你還是先留下來吧,至少把她留下來。”
李天羽下意識看向對方,當即明白有戰王強者在接近。他問道:“前輩難道願意得罪戰王?”
“我是生意人,和氣生財,怎麼會得罪人呢?”褐發青年搖頭說道,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
“可是對方卻是來找我麻煩的。”李天羽說道。
褐發青年道:“只要不在我的酒館裡找麻煩就行,當然在這裡打起來也無妨,只是我這裡的物品都很貴,打壞了需要賠償。”
說到後面時他指了指桌椅,李天羽看了幾眼,那些分明就是尋常的木桌木椅,可是對方說很貴,那麼他相信這些物品一旦被打壞,賠償數額必定會令人感到肉疼。
他有點理解沙蠍獵人隊爲何要想方設法弄死自己了。
當然理解歸理解,既然對方下了死手,不管有沒有成功,他都是要回敬的,這才叫禮尚往來,所以他絲毫沒有留手,滅了六人。
酒館門被打開,走進來一名濃眉大眼的黑髮中年男子,留着一尺長的鬍子,身穿亮黃色長袍,繡着金邊,還繫着金色腰帶,走路時腰帶上懸掛的首飾吊墜發出鋥鋥聲。
褐發青年放下手中骨牌,擡起頭問道:“需要點什麼?”
“一杯湛藍之心。”來人說道,隨即目光轉到李天羽身上。
李天羽知道對方的目標是自己,因此神經繃得筆直,隨時做好了動手的準備。
來人似乎並沒有動手的意思,而是毫不避諱地盯着他看了半天,說道:“我認識你。”
李天羽一怔,自己從未見過對方,對方如何認得自己?
只聽來人哈哈笑道:“絕世兇人果然名不虛傳,來到蘇蘭城不過兩天就大開殺戒,還把司法庭的懲罰者幹掉了,讓我想想有多少年沒出現過這麼囂張的傢伙了。”
能夠認出自己是絕世兇人,對方果然身份不凡。
李天羽攤了攤手,道:“本來我並不想殺人,但我更不想被人殺,所以我只好讓那些想殺我的人再也威脅不了我。”
“所以你就在雲棕國殺了上萬人?”來人問道。
“我對此深表遺憾!”李天羽探了攤手。
一旁的雪蘭聽得李天羽殺了雲棕國上萬人,震驚得合不攏嘴。
褐發青年的眼中爆出一絲精光,道:“原來你就是最近傳得沸沸揚揚的絕世兇人。”
“虛名而已,傳聞難免會偏離事實,我這個人其實挺和善,只要你不想殺我,一切都好說。”李天羽一臉風輕雲淡,面對兩名王者絲毫不緊張。
大約是覺得李天羽的態度有點欠揍,來人神色一斂,嚴肅地說道:“就算你是絕世兇人,殺了本城的懲罰者,是否也應該給個交待?”
“我可以向閣下正式道歉。”李天羽正色道。
“嘿嘿!”來人輕笑一聲,說道:“如果道歉有用,還要本城主做什麼。”
“原來是城主大人,在下失禮了。”李天羽拱手行禮,接着說道:“事情的來龍去脈想必城主大人已經知曉,就算現在不知道也會在很短時間內知曉,我個人以爲今日發生的事情無關公事,皆是私仇。”
他的意思很明確,懲罰者被殺是並非因爲公事,而是因爲對方藉助身份幫助沙蠍獵人隊報私仇。
嚴格來說事情可以這麼定義,關鍵要看眼前這位城主是什麼態度。
城主並未表態,而是說道:“有一個件事情我很想知道,希望能從你那裡得到答案。”
“城主大人有什麼問題,我儘量如實回答。”李天羽說道。
他不知道對方要問什麼,因此沒有把話說滿,倘若對方的問題並不重要,他自然不介意如實相告,若是牽扯到自身秘密,那是決計不可透露的。
城主自然聽出了李天羽話中的意思,卻沒有點明,而是徑直問道:“你是聖者傳人,還是陣道大師?”
這個問題倒不是不能回答,只是不能說得太多。
李天羽稍作思考,說道:“我既不是聖者傳人,也不是陣道大師。不過我身後的確有強者指點,並且我略懂陣道。”
前半句話說出時,城主的表情明顯是懷疑的,待後半句話說完,又轉爲了然之色,顯然是腦補了李天羽話中的意思,而且自認爲推測合理。
他沉默片刻,突然露出一抹怪異的笑容,起身道:“今日的之事情況複雜,本城主可以暫時不予追究,不過你殺了懲罰者,總得做出點賠償。我需要思考一下賠償數目,另外這杯酒你請客。”
城主說罷起身離去,沒有詢問李天羽的意見,也沒有給他提出異議的機會。
待得城主身影消失,李天羽才轉過頭向褐發青年問道:“這杯酒多少錢?”
“一萬金幣。”褐發青年伸出一根手指說道。
李天羽的表情瞬間凝固,好半天才說道:“這算是你幫忙的代價嗎?還是包括上一次我損壞的那個酒杯?”
“都不包括。”褐發青年搖頭道:“這只是一杯湛藍之心的價格。”
李天羽撇了撇嘴,心道奸商真是無處不在,王者也不例外,勃尼國一金幣等於二十銀幣,這一杯酒竟然要二十萬銀幣?
這麼多銀幣他自然是拿不出來的,因此他拿出了一柄七品戰刀,是從某位手下敗將的儲物戒指中找到的戰利品,如何他將其推到褐發青年面前,說道:“這柄刀能值這個價嗎?”
褐發青年掃了一眼刀身,說道:“這柄刀能值兩杯。”
“那好!給我也來一杯那個湛藍之心。”李天羽說道。
“沒問題。”褐發青年放下手中的骨牌,取過一支幹淨的酒杯開始調酒。
不一會兒,一杯海藍色的酒水送到李天羽面前,上面還冒着氣泡,形成了一顆心的形狀,久久揮散不去。
李天羽抓過酒杯一飲而盡,頃刻之間感到小腹氣息澎湃。
“你喝得太快了。”褐發青年說道。
李天羽白了他一眼,剛纔不早說,等自己喝完了才說,擺明了想看自己笑話。
他就地盤膝坐下,運起無名功法,丹田內九顆球體旋轉起來,一點點將澎湃的能量吸收,最終供給了第九顆球體。
不經意間,第九顆球體又壯大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