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陽宮。
此時一片寂靜,天邊最後一絲紅霞穿透高大的殿門,灑滿大殿,帶着妖異的別樣的紅。
大殿內,只有李公公侍候着,其他的太監和宮女都退了下去,而且退出十步開外,不準靠近殿門範圍,這動作使得大家心驚膽顫,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太后把公主傳進去,再也沒有走出來過,殿內也沒有一點的動作。
公主慕容如音跪在大殿正中,擡眸小心的望着高首的母后,母后的眼神不是狠厲,而是一抹失望,那張雍容華貴的臉上閃過疲倦,單手支着頭,好久沒有一點聲響,母后爲什麼派人讓她過來,還讓她跪着,自己卻一句話也不說。
“母后?”
慕容如音試探性的喚了一聲。
太后擡首,那雙暗如深淵的眸子,此時翻江倒海的怒氣,脣角噙着冷笑。
“你還是交了吧,究竟肚子裡的孽種是什麼人的?”
此言一出,好似在慕容如音的頭頂炸了一聲驚雷,她大張着嘴,好半天說不出話來,臉色慢慢的暈紅,最後是慘白,作爲公主,她知道此事是多麼的讓母后丟臉,本來她是想悄悄打掉肚子裡的胎兒的,誰知道竟被母后知道了,一定是她的專人御醫派人給母后送了信,真是個狗奴才,回頭好好教訓他,慕容如音發着狠,但眼下先對付母后要緊。
“母后,你說什麼呢?如音不知道母后這話是什麼意思?”
慕容如音腦海中閃出一張臉,想起那個人的話,堅決否認這種事。
“小李子,給哀家傳御醫來!”太后似乎懶得和如音爭了,直接吩咐一邊的李公公,孽子都有了,還敢不承認,堂堂一國的公主,竟然做出這種不顧廉恥,珠胎暗結的事來,真是枉費了她的百般疼愛,也許正因爲她過於寵她了,所以纔會讓她闖下如此的大禍,太后的臉色陰驁難看,又是心疼,又是憤恨。
如音一聽母后的話,臉色早白了,尖叫起來。
“母后想幹什麼?”
太后望向她,臉色陰沉沉的,冷硬強勢的命令:“你還是老實交了吧,這個孽種是什麼人的?只要你交了,哀家就成全你們。”
“我?”
如音眼神閃爍,脣角緊抿,正打算說話,忽然殿門外有太監的聲音響起來:“稟太后娘娘,皇后娘娘駕到。”
太后一聽,眼皮跳動,心頭不安,這邊剛出了事情,那個女人就過來,不會真的這麼巧吧,揮手示意如音站起來:“站到一邊去。”
“是,母后。”一向囂張跋扈的公主,此刻溫順的像個兔子,她也知道自己此次闖下了彌天的大禍,但願母后能救她一命。
太后眼看着大殿恢復如常,才冷冷的開口:“讓她進來吧。”
“是,娘娘。”殿外的小太監恭敬的應聲,很快便有腳步聲響起,眨眼人已進了大殿,爲首的正是皇后娘娘,身後跟着她的貼身丫頭梅心和莫愁,此時看皇后的臉,冷凜冰寒,雙瞳盈滿了怒氣,一走進大殿,內斂的隱去怒意,緩緩行禮。
“見過太后娘娘。”
“平身,賜座。”太后不動聲色的吩咐,李公公立刻上前給皇后娘娘安設了座椅,退到一邊,只見大殿上,兩個女人冰寒的眸光在半空中噼裡嘩啦的一番較量,最後太后掩去其光華,緩緩的開口:“不知皇后過來有何事?”
沐青瑤神色清冷,豎起一隻白玉手,揮了揮:“你們都下去吧。”
“是。”梅心和莫愁領命,福了一下身子,退出去,大殿上只有沐青瑤和太后,還有公主和一個李公公,誰也不知道皇后如此謹慎,所爲何事?所有的眸光齊刷刷的望着她,每個人的眸底都有些不安。
沐青瑤等到兩個丫頭下去,才緩緩的掀脣笑了一下。
“太后娘娘,本宮得到消息,說公主懷孕了。”
沐青瑤的話音一落,大殿上的三人神色各異,皇后好快的消息,這說明她在宮中的勢力現在已經和太后差不了多少,這纔多久時間啊,她竟然和她勢均力敵了,想來也是,最近她在宮中的威信很大,誰人不害怕啊。
太后的眼神冷沉下去,臉色陡的難看起來,重重的捶了一下手邊的矮几。
“荒唐,皇后從哪裡聽來的這種話,竟敢污衊公主,堂堂皇室的公主即會做出這等見不得人的事情來,皇后該好好懲治了纔是。”
“太后娘娘說的是,所以本宮前來求證,好證明那個奴才是污衊了公主,回頭一定好好懲治她,絕對饒不過她的。”
沐青瑤臉上一掃先前的清冷,溫和的笑了笑,眸光隨意的掃向公主慕容如音,今日的公主分外的安靜,和往常的囂張大不一樣,站在大殿的一角,沉着的望着她們。
若非真的出了那種事,一向囂張狠戾的公主,聽到有人如此污衊她,即會無動於衷,沐青瑤眸底閃過一目瞭然。
太后聽了皇后的話,鬆了一口氣,緩和了臉色,鎮定的揮手:“現在你也看到了,公主確實沒有那樣的事,皇后該好好懲治那個奴才是重要的,身爲後宮之首,即容人隨便污衊皇室的清白。”
太后巴不得早點打發走沐青瑤,眼下還是解決掉如音肚子裡的孽種爲好,要不然就落人話柄了,至於她背後的那個人,隱藏得可真深,她一定會讓她交出來的。
沐青瑤眼見着太后心急起來,即會如了她的願,不緊不慢的淡笑,身形未動。
“爲了阻那些宮人的嘴巴,本宮特點帶了御醫過來,給公主診脈,以證明公主清白。”
此言一出,大殿內瞬間流竄着冷颼颼的氣流,整個大殿籠罩着一層薄冰。
太后的臉色,如音公主臉色,還有那李公公的臉色,都特別的難看,最先反應過來的太后,眼神閃過狠厲的戾氣,陰森森的瞪着坐在下首的女子,只怕她是有備而來,不會隨便善罷甘休的,現在該怎麼辦?太后還未作出反應,如音公主早跳了起來,憤怒的指着沐青瑤。
“你說什麼,本宮是公主,你竟然找御醫來查本公主,好大的膽子,公主是皇家血脈,豈容你想查就查!”
如音一邊說着,一邊倒退了兩步,臉色像紙一樣白,眼神閃過惶恐,這是若是落到沐青瑤這個狠毒的女人手裡,只怕她凶多吉少了。
太后也反應過來,自然護着自己的女兒,倒不是因爲她護短,而是因爲這事卻是事關重大,如果真的被皇后查出來如音肚子裡有孩子,只怕她難逃其罰,就是她這個做母后的,從此也擡不起頭來了,教導出這樣傷風敗俗的女兒來。
“皇后——”太后咬緊牙根,狠狠的怒瞪着沐青瑤,這兩個字拖得很長。
沐青瑤不怕她,冷冷的迴應過去,從她當初陷害沐青香和沐青珠開始,她們之間就正式開戰了,她還會怕她不成。
大殿上一片僵硬,李公公大氣也不敢出,望望這個,望望那個……
就在兩個人彼此用眼神相互殺戮的時候,站在沐青瑤不遠處的公主,陡的眼神一變,身形迅速的衝了過來,她是急紅了眼,想掐沐青瑤的脖子,可惜沐青瑤雖然武功不高,可眼前的人還能對付着,要不然她不會讓莫愁出去。
只見她身形一移,漂亮的側轉身,腳步虛扶一些滑了過去,然後陡的一個轉身,擡手甩了一記耳光過去,只聽的啪的一聲響,如音公主被打了一記耳光,這一巴掌是使了十足的力道的,如音只覺得耳朵嗡嗡響,臉頰瞬間腫了起來,疼痛難耐,眼淚嘩地流了下來。
“母后,她打我。”
太后沒出聲,只一雙嗜殺的瞳孔冰寒的盯着沐青瑤,這個女人是有恃無恐了,她抓住了她們的把柄,如果如音這件事傳揚出去,只怕皇室的臉面都丟淨了,到時候不用別人,皇上一定不會放過她的。
“住嘴。”
“皇后究竟想做什麼?哀家已經說了,公主絕對是清清白白的,別忘了皇上剛給公主賜了婚,是韓大學士的兒子韓青宇。”
沐青瑤根本無視太后鐵青的臉,她氣定神閒的拍了拍手,慢慢的回身坐到剛纔的位置,一字一頓的說:“太后,不是青瑤愛挑刺兒,這公主卻是有欠教養,本宮乃堂堂的皇后,她竟然偷襲本宮,剛纔若是莫愁在這裡,可就不是打她一個耳光,而是削掉她的一隻手。”
涼如水的話,太后是真的一句話說不出來了,自個的女兒不爭氣,竟然珠胎暗結,否則她母后即會遭人如此數落,明着說公主沒教養,其實暗諷她這個做母親的連女兒都教不了。
沐青瑤先教訓了公主,接着又開口:“本宮乃後宮之主,對那些亂嚼舌根子的奴才一定要嚴懲不貸,但是要懲罰那些奴才,就要證明公主的清白,公主清白與否,只要御醫把脈即可,太后娘娘爲何百般阻攔?”
太后光知道喘氣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這女人分明是肯定了公主有孕的事了,眼下可怎麼辦纔好?太后暗思索,主意還未拿定,便聽到殿門前響起太監的聲音:“皇上駕到。”
一道高大明黃的身影走了進來,周身的肆揚的霸氣,俊魅的五官上,黑瞳好似深淵,讓人看不清道不明。
沐青瑤一看皇上來了,起身行了禮:“見過皇上。”
“平身。”慕容流尊眉梢動了一下,幽瞳飛快的掃視了一眼大殿,便覺得殿內的氣氛有些怪,公主如音捂着臉,眼睛紅紅的,高座上的太后娘娘一臉的憤怒,眼睛赤紅,喘氣聲特別重,似乎連話都說不全了。
慕容流尊一閃而逝的冷光,隨即淡淡的開口:“這是怎麼回事?”
低醇的話音一響,公主慕容如音掩去緊張的情緒,搶先一步開口:“皇兄,你要爲皇妹做主啊,皇后她打我,不但打我,還教訓母后。”
“嗯?”
慕容流尊眼瞳冰冷下來,脣角噙着涼薄的笑意,直直的掃向沐青瑤,他是接了瑤兒的口信過來的,只不知道是爲了何事打了公主,惹惱了太后娘娘。
“公主可真是好記性啊,堂堂皇室的公主以下犯上,難道本宮不可以教訓你嗎?”
沐青瑤冷沉着聲音責問,慕容如音一看她盛氣凌人的樣子,不禁先膽怯了三分,若是往常她一定會反抗,可今日不同以往了,她可沒忘了皇后過來的原因。
高座上的太后生怕皇上知道慕容如音的事情,難得沒有責怪皇后,而是和顏悅色的開口。
“皇兒,怎麼有空過來啊?”
“是本宮讓皇上過來,皇上不過來,只怕本宮這個皇后沒有能力辦好這件事,又如何懲治宮中的刁奴呢?”
“出什麼事了?”皇上冷颼颼的聲音響起來,精緻的五官瞬間罩上雷霆之怒,似乎爲青瑤心疼,那黑色的瞳孔中釋放出攝人的寒意,直指向慕容如音,唬得如音公主大氣也不敢出。
沐青瑤清冷淡然的稟報情況。
“皇上,宮中謠傳公主懷孕了,這可是淫亂後宮的事,本宮爲了證明公主的清白,召御醫給公主診脈,可是公主竟然不配合,這樣怎麼能證明她的清白呢?”
沐青瑤說完,一臉的義正嚴詞,俏麗的臉蛋上罩上薄冰,冷冷的望向慕容如音,只見慕容如音眼瞳陰暗,不敢直視着望過來的皇上,垂頭看着腳下鐙亮的大理石板,似乎恨不得把那個地面望出個洞來。
慕容流尊眼神凌寒而嗜殺,看到這樣的如音,他大致上可以估計出,她真的懷孕了,難怪那天不同意賜婚,堂堂的皇室竟然發生了這樣的醜聞,可真是天下奇聞啊,可惱可恨,皇上的臉色瞬間波濤洶涌,難看至極,沒想到皇室的公主竟然做出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來。
“來人,傳御醫。”
皇上一聲令下,太后和公主面如死灰,慕容如音撲通一聲跪下來,連連的磕頭:“皇兄,皇兄,是如音錯了,請皇兄饒過如音一命。”
沐青瑤一聽公主承認了,冷冷的退到一邊,接着可就是皇上的事了,這可是皇室的家務事情。
大殿外,有太監和御醫走進來,沐青瑤一揮手,凜冽的命令:“都出去吧。”
“是,皇后娘娘。”那些人又退了出去,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一殿的人臉色都很難看。
慕容流尊冷瞪着公主:“說吧,和什麼人不知廉恥做出了這等醜事?”
下跪着的公主,沉默無語,那個人不讓她說出他來,如果她敢扯出他來,只怕沒有好果子吃,可是現在皇上讓她交待,她不能不交出個人來啊,這可怎麼辦?
太后坐在上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臉色陰沉沉的,自個的女兒做出這種丟臉的事來,她還有什麼臉說話,此時見慕容如音還敢不老實交出來,一張老臉是紅了又白,白了又紅,用力的怒吼:“你皇兄問你話呢?還不把那個人交出來!”
慕容如音的事對於一向心高氣傲,盛氣凌人的太后娘娘來說,刺激太大了,最後她終於受不了昏了過去,李公公趕緊上前扶住她,驚慌的開口:“太后娘娘,太后娘娘?”
“扶太后進寢宮去,傳御醫過來診治。”
皇上俊美的臉上沒有一絲兒的波動,內斂沉穩的命令李公公,李公公立刻伸出手扶起太后,往寢宮走去,臨了瞥了公主一眼,自求多福吧,公主,此次只怕連太后也保不了你。
大殿上,皇上依舊陰冷着臉俯視着公主慕容如音,銳利的聲音響起:“說吧,你究竟和什麼人勾搭到一起去了,竟然做出這種有辱皇室清譽的事來?”
“皇兄,是,是——”慕容如音的聲音和蚊子差不了多少,好不容易纔擠出兩個字來:“秦浩。”
“秦浩?”慕容流尊和沐青瑤相視,前者一臉的莫名其妙,後者的眸光卻有點高深莫測,她聽春寒講過,這秦浩乃太后身邊的一個手下,公主怎麼會和這種人廝混到一起去了,賞花宴上,她的眸光可是一直追隨着那柳千暮的,究竟那個男人是秦浩,還是柳千暮?
“秦浩是什麼人?”
皇帝冷硬的聲音再次響起來,嗜血冷戾,狂暴,這慕容如音雖說不是他的同胞妹妹,可到底是皇室中的公主,竟然發生了這樣大的事情,如若傳出去,弦月的臉面何存,如何在七國中穩住其傲人的身姿?
“馬上交出他在什麼地方?朕絕不會放過他的。”
皇帝一揮手,勁風掃過,在大殿上席捲一空,砸碎了很多的古董,噼裡嘩啦的一聲響,慕容如音嚇得花容失色,捂住耳朵尖叫,沐青瑤冷眼瞄着她,既然有膽做出這種不要臉的事情來,還怕什麼,難道不知道一個公主做出這種事來,必然要受萬人唾罵的嗎?
“皇上,當心身體要緊。”
沐青瑤涼涼的聲音響起來,這時候,怎麼看怎麼感覺自己就是那白雪公主中的巫婆皇后,可是誰讓這女人欺人太甚了,當日沐青珠和沐青香的事,她難逃其責,今日這就叫現世報,她可沒有半點的同情心。
“你?”慕容如音聽着沐青瑤的聲音,那叫一個氣血往上涌,擡眸狠瞪過去,可看見一向英氣逼人的皇兄,此時整張俊逸的面容,閃着黑沉沉的烏氣,那雙冰潭之中,深幽不見底,好似一口巨大的古井,欲吞滅掉她一樣,慕容如音恐慌的往後挪,連連的哀求着。
“皇兄,我再也不敢了,你饒過我一次吧。”
“你竟然敢說饒你,”慕容流尊話音一落,大手一伸提起了公主的衣襟,妖嬈的血絲布在眸底,像狼的眸子一樣殘狠,泛着陰森森的光芒,似乎只要她再多說一個字,他就食了她。
恐慌佔據了慕容如音的整個思想,此刻後知後覺的害怕起來,眼裡噙着淚水,在皇兄嗜血磣人的眸光中,竟生生的抑制住了,一滴也不敢流下來。
“皇兄,我……”
“來人!”慕容流尊陡的鬆開手,公主跌坐到地上,只見他滿面嗜殺的朝外面大吼,阿九領了兩個太監走進來,恭敬的開口:“皇上。”
“派人把公主關在九華宮裡,秘密傳御醫進去,把她肚子裡的胎兒打掉,以後不准她離開九華宮一步,直到大婚的日子到來。”
“是,皇上!”阿九難以置信的瞪大眼,望着跌在地上的公主,難怪皇上的臉色難看至極,太后也被氣病了,原來都是公主惹出來的事。
阿九走到慕容如音的面前,恭敬的開口:“公主,請吧。”
公主慕容如音哪裡還敢多說一個字,摸索着爬起來,跌跌撞撞的跟着阿九的身後外走,人還未走出去,皇帝陰惻惻的聲音再次響起來:“今日之事若是傳出去,所有人殺無赦。”
大殿上,這聲音冷冰冰的一點溫度都沒有。
阿九和他身後的兩個太監小心的應聲:“是,皇上。”帶着人走了下去。
周遭安靜下來,晚霞的紅暈散去,天空漸漸的染上暗沉,殿內一片狼藉,蕭條,沐青瑤站在原地,動也不動的看着皇上,他身上的戾氣很重,像剛剛經過搏鬥的狼一樣,雙瞳閃着銳利的光芒,慢慢的調轉視線望向她。
慢慢的平息了很多,不過臉色依舊罩着冰霜,透着冷酷無情,可即便這樣,也不影響他的俊美。
“沒想到皇室竟然發生這樣的事情,朕真是太大意了,那個秦浩究竟是什麼人?”
“恐怕那個孩子不是秦浩的,孩子究竟是誰的,皇上難道一點感應都沒有?”
沐青瑤冷冷的望着他,並沒有告訴他有關於秦浩的事,不過她的話好似雨後的驚雷,瞬間敲開了皇帝的腦袋,使得他剛剛舒展一些的冰瞳陰驁下去:“你說是他的?可惡!朕不會放過他的!”
怒火滔天的皇上凝了很深的內力,一拳擊打出去,殿堂一角的銅鼎被打得四分五裂,鼎內的香灰沸沸揚揚的飄灑在整個大殿內,香氣四拂。
沐青瑤咋舌,皇上好深厚的內力啊,只怕他的武功已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一般人根本不是對手,即便是高手,也難敵左右。
“皇上。”
“好了,瑤兒回去吧,朕會處理這件事的。”慕容流尊沉穩的收回手,掉頭望向沐青瑤,只見那丫頭一向冷清的臉,難得的露出咋舌,看來是被自己的怒氣驚到了。
“是,皇上,青瑤告退。”
沐青瑤恢復如常,淡然的施禮,退了下去,這一次太后和公主算是受了重創,相信短時間內,她們是不會動彈得了的,自己正好可以乘這個機會,好好搜查一下當年太后娘娘的罪證。
大殿門,梅心和莫愁看到主子出來,總算鬆了一口氣,剛纔看着太監進進出出的,又是御醫又見公主的,她們兩個生怕皇上會責怪到娘娘的頭上,現在看娘娘完好無損的樣子,說明皇上心裡是有娘娘,要不然這麼大的事,鐵定會受責罰的。
“回去吧。”
沐青瑤揮了揮手,領先往外面走,那梅心涎着一張臉,嬉皮笑臉的開口:“娘娘,皇上很喜歡娘娘呢!”
沐青瑤冷瞪了她一眼:“是最近太閒了嗎?要不要到那浣衣房去噹噹差,活動活動筋骨?”
梅心立刻被唬住了,去浣洗房當差,媽呀,不出兩月,她的手保準成蘿蔔圈了,又粗又難看。
“娘娘,我們回去吧。”梅心裝乖,在前面帶路,領着幾個大宮女一路回鳳鸞宮。
這一夜,電閃雷鳴,大雨滂沱,九華宮內籠罩着凌寒的窒息之氣,御醫開了打胎的藥給公主服下,守候在寢宮外面,晚半夜的時候,公主開始出血,可是血一直流,並沒有止住的現象,御醫嚇壞了,重新診脈,沒想到胎兒過大,血胎下來,那胎衣竟殘留在子宮裡,這下麻煩可大了,如果胎衣不脫落母體,只怕血止不住,這樣天不亮,公主就不行了。
寢宮內,雕花牀榻上,慕容如音滿頭的冷汗,不時的吼叫着,墨發粘連在臉頰上,一邊的婢女錦衾,哭着呼喚:“公主,公主,快,御醫,公主快不行了,你想想辦法吧?”
王御醫急得一頭的汗,害怕出事,害怕出事,還真的出了事,這可怎麼辦啊?
“趕快派人通知太后娘娘!”
王御醫年長一些,知道這事誰也不敢擔待,因此催促着錦衾派人去廣陽宮通知太后。
“好的,奴婢這就派人。”錦衾立刻奔到屏風外,吩咐守在外面的宮女去通知太后,公主不好了,誰敢耽擱,頂着大風雨,一路小跑進廣陽宮通知太后。
太后很快便趕了過來,雖然心裡惱恨如音的不爭氣,可她終歸是自己的孩子,看她此刻一條命去了半條命的樣子,心疼得直流眼淚,緊拉着如音的手:“如音,你別嚇母后,你別嚇母后。”
太后一看如音意識已飄渺,似乎馬上就不行了,那個錐心的疼痛,早知道會這樣,就讓她生下來好了,如果如音真的出了什麼事,她一定會傷心死的。
“御醫,御醫,怎麼回事?趕快給公主開藥啊!”
太后狠厲的命令,王御醫趕緊上前稟報:“太后娘娘,公主的血胎打下來了,可是胎衣還附在母體上,現在只能加重藥份量,如果那樣的話,只怕公主以後再也不能生育了。”
“不能生育?”太后愣了,這對於一個女人意味着什麼,她是最清楚的,母憑子貴,如果一個女人連孩子都生不出來,那她一輩子指望誰啊,可是如果不把胎衣打下來,如音就沒命了,太后一咬牙,顧不得那麼多了。
“立刻開藥,不管以後了,眼下救人要緊。”
“是,太后。”王御醫鬆了一口氣,立刻領命去開藥,錦衾跟着他的身後去抓藥。
寢宮內,太后緊抓着如音的手,捂住自己的懷裡,邊哭邊說:“如音,是母后的錯,母后不該讓你受這種苦的,”一向剛強的太后心裡涌起痛楚,眼裡染上淚花,自責不已。
“如音,你一定要撐過去,都是那個女人害的我們,我一定不會放過她的,你放心,那個人萬般護着她,總有一天,你皇兄會推翻他的,到時候,我和你纔是天下間最尊貴的女人,如音,你聽到母后的話了嗎?”
太后一直說着,緊抓着如音的手,生怕她就此撒手離去,心裡恐慌不已。
半個時辰後,錦衾把藥煎好,送了過來,扶着公主服了下去……
寢宮內,陷入安靜,太后滿臉心痛憔悴,寸步不離的守着自個的女兒,窗外,風聲雨聲,雷聲不斷,整整下了一夜,天快明的時候,胎衣總算下來了,血止住了,如音差不多也去了大半條命,而且從此後再也不能生養了。
太后想到這件事,若是傳到如音的耳朵裡,只怕她心灰意冷,所以下了禁令:“不準把這件事說出去,如果讓公主知道了,你們就被想活了。”
“是,太后娘娘。”寢宮內僅有的幾個宮女,小心的應聲,在宮中生活了多年,誰人不知規矩,飯可以多吃,話少說,否則就會爲自己惹來殺身之禍。
如音公主的胎打掉了,皇室封鎖了所有的消息,凡是知道消息的,哪個敢泄露出去,真是不要命了,皇上下旨命令欽天監挑了一個好日子,本來是北津王的日子最先的,現在竟變成公主最先嫁了。
如音被關在九華宮裡,想出來根本不可能,即便她不願意,也沒有辦法可施。
太后雖然心疼她,但對於這次嫁人的事,卻沒有阻止皇上……
宮中似乎真的風平浪靜了,但沐青瑤知道,暴風雨的前夕總是那麼的靜……
有些事在蟄伏着,有些事在等待着。
那些見不得光的人和事,總喜歡在暗夜中進行着。
月光如綢,籠罩着整個北津王府,廊庭畫柱間,到處是紅色的綵綢,觸目驚心的紅,等到公主大婚之後,就是北津王爺大婚的日子,整座王府已收拾得妥妥貼貼,只等大婚的日子到來。
簡潔的書房內,北津王慕容流陌正在看書,只是眸光的視線卻有些飄忽,閃爍不定,再過不久,將有一個女人進入他的空間裡,那個女人只怕不是尋常的角色,很可能是那個人操控着的棋子,所以以後他行事更要小心了。
北津王爺正想的入神,門外響起敲門聲,隨之門被推開來,當頭走進來的是寧管家,慕容流陌的眼神有些幽深,這寧管家越來越沒有分寸了,正待發作,寧管家往旁邊一讓,走出一個黑衣黑斗篷的人來,那人一走出來,便拿掉了頭上黑色的斗篷,露出一張雍容華貴的臉來。
“母后?”北津王失聲叫了出來,隨之眼神銳利的飄向門外,揮了揮手示意寧管家去門外守着,寧管家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
書房內,北津王恭敬的請了母后上座,隨之奉上茶水。
“母后,怎麼出宮了?”
太后一聽北津王的話,臉色慍怒,眼瞳中閃爍着猙獰的狂暴,咬牙切齒的開口:“哀家出來看看,陌兒究竟想什麼時候動手?你知道母后在宮中的日子一日不如一日,那個人根本不把我們母女當回事,害得我們被沐家的那個丫頭欺凌,難道陌兒忍心看着母后受這等苦?”
“母后,是陌兒的錯。”北津王慕容流陌上前一步跪伏在太后的腳邊,柔和的開後,隨之眼神陡的森冷下去,那雙黑瞳閃出沖天的狠厲之氣:“母后放心吧,陌兒會把這一切討回來的,相信不會要太久的時間了,兒臣已準備好沖天一擊了。”
太后聽了北津王的話,脣角露出欣慰的笑,還是陌兒當皇上,她這個親生的母后纔有盼頭啊,別人的永遠是別人的,而且那個男人一直在懷疑是她害死了他的母后,如若有一天真的查到了絲毫的蛛絲馬跡,只怕她難逃一死啊。
“那就好,不過那個女人留不得了,陌兒還是儘快把她除去吧。”
太后眼瞳猙獰的開口,留着那個女人,她的心就阻得難受,經過這些日子的摩擦,她認清了一件事,如果留置那女人,只怕會壞事啊……
“好,只要她出宮,兒臣一定不會放過她的。”北津王慕容流陌染上殺戮之氣,陰狠的開口。
“嗯,那母后就放心了,”太后鬆了一口氣,隨之想到另外一件事,臉色難看異常,冷冷的開口:“秦浩呢?”
“在後面呢。”慕容流陌擡起頭望着太后,找那個男人幹什麼,秦浩一向深得母后的心,可今晚母后似乎很生氣,爲什麼呢?也不過說話,朝外面吩咐:“去把秦浩帶來。”
寧管家在門外應聲:“是的,王爺。”
一會功夫,秦浩被帶了過來,擡首見書房內除了王爺,太后竟然也在,當下恭敬的施禮:“秦浩見過太后,王爺!”
那本來一直坐着的太后娘娘看到秦浩現身,就好像被打了雞血似的,滿眼赤紅,瘋了似的站起身衝過來,照着秦浩的臉便是一記響亮的耳光,秦浩和慕容流陌都被太后的舉動弄糊塗了,尤其是秦浩,一直深得太后的歡心,沒想到此次太后不問原由,一見面就甩了他一記耳光。
“太后娘娘,不知秦浩做了什麼錯事,使得太后大發雷霆之怒?”
秦浩鎮定的望向太后,太后娘娘臉上閃過戾氣,冷冷的開口:“你說,爲什麼要玷辱公主的清白,她可是堂堂皇室的公主,竟然還讓公主珠胎暗結,差點把命都丟了?”
太后話音一落,北津王慕容流陌的眼神也難看起來,陰惻惻的望着下跪的秦浩,秦浩一臉的莫名其妙,最後義正嚴詞的開口。
“稟太后娘娘,秦淮沒有做這種事,就是打死秦浩,也是這句話,而且是誰說秦浩玷辱了公主的清白?”
太后眼神一閃,什麼,不是秦浩,那又是何人,可是這是如音親口承認的,難道還有假,懷疑的盯着秦浩:“你沒有騙哀家?”
“就是借秦浩一千個膽子,也不敢欺瞞太后娘娘!”
太后一直重用秦浩,秦浩的爲人她是知道的,不是那種陰險狡詐之人,就是他聽她所用,也是爲了報答他義父的恩德,要不然他即會聽命於她,做出那些壞事,既然他說沒有,那肯定沒有做過,可是如音爲什麼要陷害於他,看來她是爲了保護後面的那個男人,究竟是什麼人?讓她甘願爲他做出這些?打胎,還陷害別人,就是不願意說出那個人來?
“好了,看來是哀家搞錯了,你先下去吧。”
太后揮了揮手,秦浩什麼都沒說,退了下去,書房裡,北津王眼神幽深的望着自個的母后。
“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如音懷孕了,她交待說孩子是秦浩的,因此哀家纔會生氣,誰知道她竟然是爲了保護另外一個人,這丫頭真是不讓人省心!”
“什麼?”北津王難以置信的瞪大眼,沒想到自個同胞皇妹竟做出這種有辱皇室的事來,那她過幾日要嫁給韓家,即不是讓韓家蒙羞:“過幾日可就是她的大婚。”
“是啊,皇上讓御醫打掉了她的孩子,賜婚照舊進行。”
“她可真不省心。”北津王氣惱的冷哼,就算她是他的親妹妹,他也不贊同她所做出來的事,想那韓青宇可是一表人才,將來於國是棟樑之才,竟攤上她這麼一個女人,也算倒黴了。
“母后回宮去吧,不能待得太久了,若是引起宮中的注意,只怕功敗垂成。”
北津王緩緩的提醒着自個的母后,再忍忍,他們就可以盡情的享受天倫之樂了,很快,他相信,北津王的脣角浮起勢在必得的笑意。
“好,哀家回去了,陌兒別忘了除掉那個女人。”
“兒臣明白了。”慕容流陌的眼神戾氣越來越濃,最後好似染了漫天的濃霧,讓人看不真切他的心到底有多深:“寧管家,送客人從後面出去。”
北津王親手給自己的母后戴上斗篷,這一天的日子不會太久了。
寧管家領命,把太后送了出去,書房內陷入了寂靜,他走到書桌前,開始整理計劃……
這一夜,鳳鸞宮也發生了一件大事。
金碧輝煌的大殿,此時亮如白晝,高座上端坐着一身清冷的皇后娘娘,秀麗的眉擰起,黑瞳如暗黑的海水翻滾波動,整個大殿罩着一層寒冰,所有人都退立在一邊,只見大殿正中跪着的正是皇后娘娘千辛萬苦救回來的總管太監春寒,此時臉色煞白,冷汗從臉上滑下來,一動不動的垂首望着地面。
“春寒,你現在還有什麼話說?”
冷豔的聲音響起,沐青瑤晃了晃手裡的巫咒娃娃,娃娃的身上寫着生辰八字,除了生辰八字,還有各種奇形怪狀的符咒,另外那些符咒上面刺傷了很多的銀針,此時一看,倒有點像一個小刺人,磣人之極。
“小的沒話說,但求一死。”
春寒面如死灰,認命的開口。
高首的沐青瑤眼瞳跳躍了幾下,冰冷的責問:“春寒,如果你說出指使你的人,本宮就饒過你這一次。”
春寒怔了一下,大殿上那些和他交情好的太監都替他心急,希望他能交出幕後的指使人,皇后會放他一馬的,可是春寒只愣了一下,最後視死如歸的開口:“稟皇后娘娘,沒有人指使,是小的該死,想害皇后娘娘,因爲小的以前是太后的人,看太后一直受皇后壓制,所以纔會想出這等計謀來害皇后娘娘。”
沐青瑤怔愣,不知道該爲他忠心鼓掌,還是爲太后深得人心歡呼,從某一方面來說,這春寒也是個忠心的奴才,不過站在她的角度,卻有點可惱,就算那一次他演的是苦肉計吧,她好歹花了半支血人蔘救活了他,要不然他鐵定是沒命了,可是到頭來他不但無動於衷,還幫助太后娘娘陷害她,看來她做人很失敗。
沐青瑤的臉色難看,站在她身後的梅心和莫愁,早氣憤得臉綠了。
“娘娘,要不把皇上請來,大刑侍候,我就不信他不招出幕後的指使人。”
梅心建議,下首的春寒單薄的身子抖索了兩下,最後依舊鎮定的望着地面,一旁的莫愁卻另有想法:“娘娘,他會不會是有苦衷啊,看春寒不應該是那種忘恩負義的人啊?”
此時沐青瑤已懶得去管他是不是有苦衷了,這宮中每日的事情夠多了,難道她一直把心思放在他身上。
“春寒,你既然說是你害本宮,那麼害皇后有什麼罪名,你可知道?”陰森森的聲音響起來,大殿上很多人倒抽氣,尤其是春寒以前手下的幾個太監,更是呼吸急促。
“小的知道,但求一死。”
“好,很好,你倒忠心,”沐青瑤眼神一暗,不再和他多說什麼,冥頑不靈的傢伙,和他多說無益,當斷則斷,沐青瑤沉下臉,周身的寒意,朝下首吩咐:“來人,春寒,身爲鳳鸞宮的總管太監,膽敢以下犯上,杖責五十大板。”
春寒有些詫異,不是應該仗斃嗎?疑惑的擡頭,出聲:“娘娘?”
沐青瑤冷冷的望着他:“春寒,本宮念你一片忠心,雖然維護的主子不是本宮,但做人還有有原則的,杖責五十板子,是死是活,聽天由命了。”
“謝皇后娘娘!”本來一心求死的春寒,竟然落淚了,朝着沐青瑤深深的磕了三個響頭:“謝皇后娘娘,春寒但求來世做牛做馬,報答皇后娘娘。”
沐青瑤脣角動了一下,她最討厭古人的這種做法了,若真是心存感激,爲何不現在出來指證太后,這樣倒可幫助她,她要他做牛做馬乾什麼,陰惻惻的開口:“本宮可不會徇私舞弊,莫愁,前往刑房監督,如果誰敢手下留情,和他一樣重責五十板子,攆出宮去!”
“是,娘娘!”
皇后的話,大殿上的所有人都聽到了,那些有惻隱之心的都不敢大意了,他們這些太監,手無縛雞之力,不同於一般男子,若是被攆出宮去,怎樣生存呢?所以沒有人願意出宮去。
春寒被人帶了下去,沐青瑤處理了這件事也累了,梅心陪着她進寢宮休息去了,莫愁領着人去監督春寒被打的事,五十板子打得很響,最後春寒沒死也差不了多少,反正是出的氣多,進的氣少了,莫愁回去稟報的時候,主子已經睡下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第二天。
皇上派人接沐青瑤去琉璃宮,說有貴客相見,沐青瑤詫異的想了一圈,最後破功,收拾了一番領着兩個丫頭,坐了門前的軟轎直奔琉璃宮而去,阿九在宮門外候着她,一見她從軟轎下來,笑意盈盈的迎上來。
“見過皇后娘娘。”
“起來吧,什麼貴客?”沐青瑤的腦海裡,想不出弦帝會有什麼如此貴重的客人,還把她接過來。
阿九一臉高深莫測的搖頭:“娘娘進去就知道了。”
沐青瑤冷瞪了他一眼,這狗腿子,和他主子一個德行,明明可以說出來,還裝高深莫測,挑了一下脣,提了裙襬上石階,殿門前立着一溜兒的太監和宮女,齊聲的輕喚:“見過皇后娘娘。”
沐青瑤懶得理他們,揮了揮手,領着兩個丫頭走進大殿,除了阿九跟着她身後進去,其他人不敢隨便亂闖。
大殿。
金鼎裡燃着龍涎香,高座上坐着一襲明黃龍袍的皇上,俊美的五官布着輕潤如水的笑意,那眉宇間竟透着攝人心魄的美感,從他此刻的狀態,沐青瑤一眼便估量出,皇上的心情極好,不是一般的好,而是十分的好,什麼事讓他顯出從未有過的開心。
“青瑤見過皇上。”
“皇后起來吧。”上首響起低醇的聲音,沐青瑤挑了一下眉,不卑不亢的起身,接收到大殿一側銳利的眸光,淡然的望過去,只見那裡坐着一個高大魁梧的男人,眉目俊朗,一身藏青色的長袍,映襯得他整個人內斂而沉穩,此時那雙黑呦呦的眼底泛起精光,正不動聲色的打量着她,沐青瑤也仔細的望了他兩眼,只覺此人有些眼熟兒,不禁多望了兩眼,最後知道他爲何眼熟了,原來眼前的男人和皇上的師兄柳千暮竟有三分相似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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