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裡有種暖意在恣意橫生,他彷彿找到了他不曾擁有過但一直嚮往的東西——親情、父愛。當他懂事的時候,他就很渴望有一個這樣的父親,更想象過敏輝如果在的話,他們之間會是怎麼樣的一個畫面。可惜的是,敏輝死的時候,他才九歲。在他最需要他父親的時候,他失去了……
眼眶不禁有些溼潤,舌尖也有些苦澀,他忽然停下腳步,回頭看了看天明,他已經走到花園裡了。該死,他竟然沒看到他!他只顧自己走,根本沒有注意他!這裡就他們兩個,就一個泳池!他不見了!
“伯父!伯父!”他突然覺得自己的心臟重重地抨擊了起來,是前所未有的擔心和害怕!他還在泳池裡?難道是抽筋了?培風三步並兩步的疾奔了過去,“撲通”一下的就竄了下去。
“伯父——!”培風急的大吼一聲,一把拽住他把他浮出了水面。
“你說你二話不說的把我拖上來幹嘛?是想試探我的心臟是不是好?”天明板着臉,不大高興的看着他。
“你……你沒抽筋?”培風傻傻地問。“抽筋?是你抽瘋纔對!”天明一個擡手重重地推了他一下把他推下了水。“你……”培風在用手摸了下被水打溼的臉,氣憤的看着他。
“我每次游完泳都要練一下水中屏氣,誰讓你來搗亂!”天明雙手抱臂,一臉肅然的說着,絲毫不領情。“我……”培風一時間說不出話來。他好面子,他能說他是擔心他怕他腿抽筋溺水麼?
“我沒跟你說過麼?”天明蹲下身子皺着眉頭,轉動眼珠子假裝在回想。他知道他沒跟他說過,他知道他是擔心他,他就是故意的試探他。
培風氣的“蹭”的走上了臺階,毛巾也不拿的就往外走。天明看在眼裡樂在心裡,覺得這個孩子真的很不錯。
突然,一陣炫鈴。天明一看是培風的手機在響,他就拿了起來。他走的太急,應該是被他氣的所以連手機也忘了拿。呵呵。
“誒,你的電話……”天明拿着走到花園裡大喊一聲,一臉的壞笑。培風聽見了,馬上氣沖沖的走了回來。
“方凱?鑫德事務所的律師?”天明看着來電顯示的號碼,眯着眼睛說了句。“哼!”培風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一把搶過他手裡的手機接了起來。
“方律師,怎麼樣?”培風別過頭,一邊講一邊走。天明對他燦爛的笑了笑,跟在他後面,旁聽。
“今天?今天他們就能接到傳票?沒問題,我隨時可以出庭。”培風馬上變得精神百倍,兩眼放光。“恭喜你!”天明在他掛了電話之後就向他表示祝賀。
“你知不知道偷聽人講電話是件很不禮貌的事?”培風挑着眉問,怒氣未消。“我猜他們杜家今天一定會很亂。”天明答非所問的,一臉深沉。
“他們很快就會從這個房子裡搬出去的!”培風眼神冷厲的吼了一聲。“嗯,那我很快就可以般到你那兒去住了。”天明挑了挑眉,一臉詭笑。
“啊?”
“因爲我很疼蒽婭,因爲你不愛她,所以你們結婚後你住哪兒我住哪兒,我準備‘綁票’你一輩子!”
“……”
“我想你應該很需要跟方凱碰個頭,談一下上庭的事,我送你去。”天明不等培風開口,他就勾住他的肩膀把他拽走了。
下午一點杜氏集團
“董事長,您的信件。”秘書很有禮貌的推門進來,把信遞給了敏偉。敏偉最近睡不好,吃不好,人瘦了一圈。他知道,這封信是一定會來的。今天,終於來了。
敏輝,你兒子很有本事!沒想到我跟你之間的事,演變成了你兒子和翰之間!一定要把矛頭指向翰麼?上一代的恩怨一定要延續到下一代麼?傳票,法院的傳票。看來,是不得不面對了,該來的總歸會來!
星期四?就這個星期四,好吧,我去。
大約半個鐘頭,翰來了,他的臉色很難看,一副氣勢洶洶的樣子。因爲他收到了宇發來了郵件,他告訴他他已經起訴了他們,他告訴他他一定會搶回屬於他的一切。他知道敏偉會一個人壓下這件事,他知道他們最不想傷害的人就是翰,所以他先發制人,他要讓他們退無可退,他要把這件事搞的沸沸揚揚。
“爸,你現在可以告訴我到底怎麼一回事麼?”翰壓低聲線,衝進辦公室就質問敏偉。這件事已經弄到了這個地步,他還能去逃避這個很可能是事實的事實?只是,只是他還是沒有勇氣去問他“我到底是不是你的兒子!”
敏偉一臉凝重的沒有說話,他在掙扎他在跟自己作戰。
“你應該收到了宇的傳票了對麼?他已經發了電郵告訴我了。”翰再次強調的明確了他所問的,他要他直視他的問題。
“翰,你是我的兒子,是我杜敏偉的兒子!以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是永遠都是!你不需要去相信他說的任何一個字!”敏偉站起身,湊近翰的臉斬釘截鐵的大聲說,表情是那麼的堅定。“我是你兒子,是親生兒子麼?”翰濃眉緊蹙的,很淡地說了一句。可是那一句,卻有着莫大的殺傷力,足以把敏偉刺的半死!
兩人的眼神無比複雜的交匯着,或痛惜或揪心或絕望或愛或恨……
“對不起,你們不能進去!你們……”秘書的聲音在走廊裡傳來,可一大堆的記者瘋了一樣的就往敏偉辦公室裡頭衝。
“杜董事長,我們收到消息。說蝶夢莊園張嘉德的乾兒子其實是杜氏集團前董事長杜海鵬的孫子,請問這件事是不是真的?”
“還有消息說,蕭先生已經向你們發出訴訟,要告你們謀取杜家財產。”
“杜副董,還有一個傳聞說是你其實不是杜董事長的親生兒子,請問你有什麼要說的麼?”
“無可奉告!”敏偉兩眼一橫的吼了起來,提手趕人。“杜董事長,您這是不是屬於惱羞成怒變相的承認這件事是真的呢!”記者的嘴巴通常都很利,很尖銳,你哪兒最痛他就專往那兒刺。
“我不需要爲一個不是事實的事實而做任何解釋!”敏偉萬分惱怒的咆哮起來。這是保安部派了很多人上來,這才把那些嘰嘰喳喳的記者給趕走了。
翰臉色煞白的呆站在那兒,一句話不說,渾身僵直着。他已經從敏偉的話裡找到了他要的答案,其實這個時候承認和不承認已經不重要了。
兩天後開庭了
法庭上培風和杜家正面交鋒。翰來了,他們沒法阻止他不來。庭上的局面對杜家很不好,但是敏偉的一再堅持也讓這場辯論陷入僵局。而所有的事,都被攤開了挑明瞭擺到檯面上。這讓杜家的顏面大損,杜氏集團的聲韻備受影響。業界同仁都一片譁然,驚歎不已。
“杜敏偉先生,您不願意做親子鑑定沒有關係。我們還有一份報告,還有個證人可以作證。”方律師說着,就傳了證人上庭。
敏偉和翰都很好奇,他們一起向通道投去了注目的眼光。敏偉好奇是因爲他不知道培風找了誰作證。翰是好奇他的身世到底是怎麼樣的,在他知道了這一切之後他當然想知道他是誰,當初又是怎麼和艾希調換了的!
對了艾希,這幾天怎麼都沒見艾希?她說她回去看她素萍怎麼連着幾天沒見人?也沒打過電話給他。
咦?這是艾希的舅舅和舅媽?他們都是沒見過世面的人,這上法庭作證這件事兒可是大事兒啊。他們嚇得戰戰兢兢的,縮頭縮尾的不敢看大家。
“你怕什麼呀,艾希可是杜家的孫女哎!我們給杜家白養了二十五年,這筆撫養費可得給我們吶。”冬梅低着頭,眼神閃爍的對着秋燁嘀咕。“那你抖啥啊,我們可是實事求是的說實話。再說了,那個蕭先生,不對,是艾希她弟弟可答應給我們一百萬啊,一百萬!”秋燁一提到那一百萬可就來神了,他清了清嗓子就走了上去。
“你叫什麼名字,是什麼人?”敏偉的律師一臉嚴肅的問。“我叫秋燁,是艾希的舅舅。”秋燁馬上回答。“你說艾希不是你姐姐的親生女兒,你有什麼證據。”律師繼續問。“我姐夫他不會生育,這孩子是他們撿來的。”秋燁憨笑了笑,有些不自在。“有什麼證據麼?”律師再問。“這件事我其實一直知道,如果不是弄到今天這個地步我也不會說,畢竟那是我家裡的事兒,也不怎麼光彩。不過,他是我姐姐,我就這麼一個姐了就幫她瞞着。這是我從她櫃子裡找到的,當年我姐夫的檢查報告。”秋燁說着,就從口袋裡拿出一張陳舊的報告單呈給了律師。律師看了看,嘆了口氣再次撇看了下敏偉,示意這件事恐怕很棘手,打不贏了。
其實,敏偉也想到過這一點,他們會從艾希這邊反過來論證。但是,當他派人去找他們的時候,他們已經失蹤了。敏輝的兒子確實有一手,心機重又是有備而來,他已經預見這樣的結果了。
唉……敏偉不禁長嘆一口氣,緊握住了夏珊的手。夏珊臉色白的像一張紙,她看了看她身邊的翰,她好怕馬上就要失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