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離婚,想要離開宋天楊,想要離開這個記載着她們一切幸福的地方,就只能找到一個足以和宋家抗衡的有力後盾。
而夏波清,是最好的人選………
以前自己過得有多幸福,現在她就有多自卑,她怎麼能繼續在他的枕畔安然入睡。過往的甜密刺痛內心,愛得越深,痛得越狠,留下來只會讓大家都睏倦疲憊,唯有離開,才能真正讓大家都得到解脫。
有一種愛,叫手放開!
聞聲,夏波清好看的眉頭微微一顫:“捨得嗎?”
慕千雪想了想,還是老老實實地搖起了頭:“不捨得。”
說完,她的眼淚就大滴大滴地掉了下來,又悽楚道:“可不捨得也得離,在一起是痛苦,不在一起也是痛苦,我和他也就這樣了,但如果不在一起,我至少還能假裝對得起我爸媽,可和他在一起,誰都對不起了。”說着,慕千雪又可憐巴巴地看着夏波清,萬分委屈地開口:“乾爹,我是不是嫁給任何人都可以,就是不能嫁給撞死我爸媽的人?”
這個問題太難,真的難到了夏波清。
站在局外人的立場,他可以把這件事說成是一起事故,就算宋天楊是肇事司機,那他也不是有心爲之。可站在慕千雪的立場,那是生她養她的父母,畜生還念骨血親,何況是人?
況且,不過兩天*的時間,事情的發展似乎已經在朝着不可逆轉的方向在發展了。夏波清不瞭解當年事故的真相,可媒體和【輿】論的導向性,似乎在有意無意的拉動着事態朝更加嚴重,更加不可挽回的方向在發展。
這個時候,站在一個父親的立場,他也是不贊同慕千雪嫁給宋天楊的。在無法預計傷害度有多高的情況下,在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在故意整宋天楊,要一門心思把他弄進牢裡去的情況下,他只能按兵不動,靜觀其變。
只是,‘女兒’這樣難過,做爲父親他怎麼能不傷心?
慕千雪的性子和他年輕的時候很像,設身處地地想一想,如果當時傾城不是離世了,而是要離開自己,他會怎麼樣?
恐怕是生不如死了吧?
真是不愛幫那個臭小子說話,可又不忍乾女兒這樣傷心,他只能似是而非地說了一句:“人生短短几十年,自私一點也沒什麼不好。”
“我也這樣想過,想說就算了,假裝良心都被狗吃了,就顧着眼前的好,和他在一起好好過。可是,我一閉上眼睛就是那些畫面,怎麼都擺不脫………我還夢到爸媽滿身是血地站在我面前,罵我是不孝女………”
慕千雪覺得自己再這樣下去就要崩潰了,這才兩天,要是天天都這樣可怎麼過?
手又不自覺地按在了小腹上,甩甩頭,她又心酸到不行,每說一個字,都要掉好幾串淚:“就算要我接受這一切,也要慢慢給我時間吧
!讓我離開一陣子,讓我好好冷靜下來想清楚我和他之間的種種,如果以後我能想通………可不是現在!我現在還做不到,做不到啊!”
“我和宋老爺子商量一下,先把你和小雨接到我家住一陣子好不好?”
聞聲,慕千雪一臉期待地看向夏波清,過後,嘴又一扁:“他不會同意的,他那樣霸道。”
“大不了搶人,我還怕了那小子不成?”仗着自己是個外父,夏波清氣勢足得很,量他宋天楊也不敢輕易得罪自己這個仍舊掛着‘未來’兩個字的老丈人。
“乾爹,你說,要怎麼樣他纔會答應跟我離婚?”
“如果我是他,怎麼也不會同意的………”夏波清沒有說下去,但目光卻直直地落在慕千雪按在腹部的小手上。
慕千雪心神一動,突然顫聲道:“除非沒有這個孩子對不對?”
“小雪,不要做傻事。”
“………”
不要做傻事?
那什麼事才叫不傻呢?她是越來越分不清了。
慕千雪的狀態讓夏波清很擔心,出了病房他便拎着宋天楊進了另一間空着的vip病房裡好好聊聊早上未分出‘勝負’的事,宋天楊的心情喜半參憂,看夏波清進去後,慕千雪和他說了那麼多話,心裡又百般不是滋味兒。
雖然,他們的‘婚禮’之後,慕千雪是夏波清乾女兒的事情已人盡皆知,無論從名聲還是處境來考慮,他都應該不會再對慕千雪有什麼不該有的想法,可慕千雪親近他更多過於親近自己的事實,還是讓宋天楊對他一肚子不滿。
不過,有再多的不滿他也不敢衝夏波清發。
誰讓這老小三還頂着一外父的頭銜呢?萬一他倒戈相向,在慕千雪面前挑撥幾句,他可就真的翻不了身了。
“乾爹,有話您就直說吧!”
“還是早上那一件,我想把小雪和小雨接到我家住 。”男人之間的對話素來直接,夏波清又是個對宋天楊特別不客氣的,說起話來,也就更加沒有顧忌了。
“那我也還是早上那句話,不合適。”
說完,又感覺這樣說話太生硬,特意緩了一句:“如果幹爹實在想要個女兒陪着享受一下天倫之樂,接小雨去住幾天也是沒事的,就怕小雨自己不願意。”
聞聲,夏波清冷冷一哼:“你倒是會打太極。”
他認的是慕千雪做乾女兒,他讓她接慕千雨回家享天倫之樂,小雨那孩子他見過是很可愛,可畢竟跟他也不熟悉,怎麼可能心甘情願跟自己回家住?況且,他的目的是帶走慕千雪,至於小雨,怎麼算也是個搭頭,現在是這他取個搭頭然後把想買的扔了,帳可真會算
。
“雪兒懷孕了。”
一句話,似欣喜似感慨!
宋天楊眉宇深深,倒也沒像平時一樣說話不帶正形,只眸光灼灼地看向夏波清:“別說去您家住,就算是我們家暫時也是住不得的,就得住醫院裡,保胎。”
最後的兩個字他咬字極重,那意思也相當明顯了,不是他不放人,而是,真的沒有辦法讓他帶人走。
“那就等她胎兒穩定了,我就接回家去。”
“乾爹………”
不滿地叫了一聲,不待他有下文,夏波清已擡手示意他停一下,先聽他說:“天楊,你也該理智點,你覺得小雪現在的情況,和你住一起真的好嗎?醫生不也說了讓她不要再受刺激?那也是你的孩子,你不爲她着想,也得爲孩子想想。”
“我怎麼會刺激她?”宋天楊是真的不想發火的,可聽着這話怎麼那麼撓人的心?
看宋天楊面色不虞,夏波清卻絲毫不避地直言道:“對她來說,你就是最大的刺激。”他說話向來都是綿裡藏刀,別說現在宋天楊原本就理虧,就算他不理虧,還不許他護個短了?他的乾女兒都受這麼大委屈了,他還不能說這不懂事的乾女婿幾句不成?
“難道您也認爲我罪無可恕,錯到不值得原諒?”
夏波清不答他的話,只將皮球又重新踢了回去:“難道你還認爲你自己沒錯不成?”
“我………”
搖了搖手,不讓宋天楊有機會爲自己辯解,夏波清又道:“小雪的爸媽我沒有見過,老宋是見過的吧?聽說還是戰友,還有救命之恩不是嗎?可你們做的這事用忘恩負義,恩將仇報來形容一點不爲過吧?”
“故友出事了,是自己的兒子撞的,這確實很讓人難以啓齒。當然,如果我是你老子,也未必不會用老宋當年的辦法,護子心切,我能理解。可這都是站在你們自己的立場上來看待這件事,反過來想想小雪的立場,你還能說自己沒有錯?”
“她當時是個什麼狀況?父母雙亡,帶着一個可能隨時會夭折的妹妹,高三的壓力,經濟的壓力,還有你跑去退婚那個精神的壓力………”
話到這裡,夏波清停了下來,一雙看似儒雅的雙眸也凜凜泛起了寒光:“連夜翻看了小雪過去的資料後,我特麼真想抽死你。宋天楊你當年要是肯男人一點,我敢打包票小雪的心依然非你莫屬,但她卻不至於過那麼幾年生不如死的日子,現在也不會突然天堂地獄的這麼痛苦。”
宋天楊一直安靜地聽着夏波清訓話,破天荒地沒有阻止,也沒有反駁
。夏波清看着他那幅認‘慫’又不太甘心的不痛快樣,也不同情他,只繼續道:“她的痛苦都是源自於你,如果不是你,她還會這樣傷心嗎?大不了就是恨那個人一輩子,之所以會痛到如此撕心裂肺,難道不是因爲捨不得恨你?”
一聲捨不得,刺得宋天楊雙目腥紅。
他性感的喉節上下滑動不止,薄脣翕動,卻也只擠出艱難的幾個字:“我知道,可………”
“別解釋,解釋就是掩飾。”
夏波清不想再聽,但宋天楊卻覺得有必要跟他好好講講。現在慕千雪不肯好好跟自己溝通,有些話,借夏波清的嘴說出來,效果說不定會比自己好。
所以,宋天楊難得誠懇地看向夏波清:“乾爹,當年的事情真的很複雜,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真相的,隱瞞了一切是我不對,可我出發點也是不想失去她。”
語畢,微頓。
見夏波清不肯接他的話頭,他又咽了下口水,潤了潤干涉的喉頭,無奈道:“您看看她現在的樣子,如果我早一點說了,她可能早就是現在這樣的狀態了。”
“你是不是到現在還不明白你錯在哪裡?”
“…………”
夏波清的智商未必高過宋天楊,但情商一定勝過這個‘武夫’,看他冥頑不靈的樣子,似乎還在懊惱着自己沒有把消息瞞個更緊,頓時也氣不打一處來了:“車禍已是不爭的事實,她怪你,不是因爲你無意中撞死了她的父母,而是你騙了她之後,竟從未想過要坦白。”
“以宋家的實力,如果不是有人搗亂,你真的可以瞞她一輩子,可是,你換位思考一下,如果你是小雪,你爸爸媽媽給小雪撞死了,可她卻瞞着不告訴你,讓你到死都矇在鼓裡?你心裡是什麼感覺?你知不知道你這麼做有多殘忍?你是她的丈夫沒有錯,可你沒有權力剝奪她對父母真實死因的知情權。”
“………”
一句話,有如醍醐灌頂。
宋天楊這時候後背也起了汗,他並非完全沒有站在慕千雪的立場去想這件事。可是,當局者迷,他就算能透過事情表面看到本質,卻也在過份的緊張與害怕下,對感情失了平素的敏銳,抑或者說,他這種‘糙漢子’,是自己體會不了這種細膩的。
不像夏波清,人家雖然是個老小三,可人家當年也是風魔萬千的文藝男青年,腦子裡長的文藝細胞會讓他們比普通的男人更感性,觀察更入微。所以,當夏波清提醒了宋天楊他犯了什麼樣的錯誤時,他才終於明白,慕千雪介意的根本就是他對她的不信任。
夫妻,夫妻,他要她相信他,可他卻沒有做到坦誠。
甚至,還親手破壞了那份信任,難怪那隻小刺蝟怎麼也不肯好好肯自己說話,難怪她總是看到自己就流淚
。
宋天楊真的後悔,只希望現在修正一切還來得及。
看他一臉恍然大悟的模樣,夏波清心裡總算是欣慰了一些,可嘴裡卻依舊在繼續下重藥:“既然是不爭的事實,你就該親口告訴她真相,就算得不到原諒,也不該是從別人的嘴裡聽到這樣的消息,而且,還是在你們的婚禮上經歷那樣的事,你讓她情何以堪?”
“………”
聞聲,宋天楊徹底沉默了,有些事情,可能真的是他考慮得太簡單了。他只想着不願意和她分開,怕她不要自己,結果………
夏波清嘴裡義正詞嚴,可心裡擺的位置卻是慕千雪的乾爹。
乾女兒給人欺負成這樣了,他怎麼可能把自己的位置擺對方的那邊去?所以,前面就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後面那就要開始‘擺立場’了,於是話鋒一轉:“做爲男人,我明白你的心情,也理解你的行爲。但你現在也應該明白自己現在的處境,外憂內患的時候,是不是先把屁股擦乾淨了再來處理夫妻之間的這些事?小雪只要還在這裡,你就還有機會爭取,但如果處理不好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就算是小雪原諒你了,我也不支持她重新和你好。”
原本被說得啞口無言,內疚自責懊惱什麼的都來了,可聽夏波清突然又這麼來了一句,宋天楊的臉色當時便冷了起來,口氣倒還算客氣,就是客氣得讓人有些不舒服:“乾爹,您是不是操的心太多了一些?”
一個‘幹’字咬的極重,意在提醒夏波清自己身份,宋天楊不溫不火的態度倒也以前不同,夏波清略帶欣賞地看了他一眼,也不惱,只‘幸災樂禍’地提了一句:“我可聽說,有人打算把你往死裡整,你要真死了,這心我還真不用操了。”
聞聲,宋天楊凜冽的眉峰一抖,再投過來的目光,再不似方纔那般溫和。
略擡頭,夏波清不緊不慢地瞥了他一眼,眼底的神情,似笑非笑:“別那麼看着我,難道我說錯了?”
“乾爹是聽到什麼風聲了?”
有人要整他已是不爭的事實,可是,有人要把他往死裡整這個話從夏波清的嘴裡說出來,便有些駭人了。夏波清此人有笑面虎之稱,他笑着說的話,多數不是真話,可他一旦不笑了,說出來的話也就十之八九是事實。
這,算不算是他在給自己透露某種信息?
“是聽了一些,不過,沒打算告訴你呢!”
宋天楊狹長的桃花目瞬間一亮,立刻從善如流:“如果雪兒可以出院了,而她又非常想回‘娘’家住幾天的話,我不反對。”不過,什麼時候可以出院,又想不想回孃家,他不能反對卻不代表不可以耍手段。
“小子,你這風是不是轉的太快了?”
宋天楊不置可否,只緊盯着夏波清問道:“乾爹,有什麼話就直說吧?那個人,是誰?”
原就是來給他透這個信息的,夏波清也沒有再賣關子,只提點了一句:“你也認識的
。”
“吳首長?”
夏波清默認了沒有再出聲,宋天楊一雙銳利的眸子則冷泠泠地眯成了一條線。雖然早就猜到了這個可能,但如果對手真的是那個人,恐怕事情真的會越來越麻煩。
知道慕千雪不想見自己,宋天楊開始小心地躲避。
可見不到她的人,他又想得厲害。憋不住了,就趁她睡着了偷偷過來看看她。
人家說,女人的一生,要做一天的公主,十個月的皇后,然後是一輩子的操勞。做公主的那一天,她聽到了噩耗,公主還是公主,不過是落難的公主。十個月的皇后,她在頭一個月裡懵懵懂懂,第二個月裡卻心力憔悴………
宋天楊不捨得她這樣辛苦,可是,她肚子裡是他們的孩子,就算是辛苦,他也想要她平平安安生下來。幾次三番想開口解釋,話到嘴邊,卻又無言以對。正如夏波清所說,否認就是掩飾,掩飾就是藉口,事實在那裡,說什麼都是不負責任。
更何況,他如今也確實腹背受敵。
若不是宋家背景深厚,恐怕警察都能直接帶着的逮捕令上門拿人。好在有宋老爺子坐鎮,那些蠢蠢欲動的人至少還得顧忌幾分,牢飯暫時是不用吃了,可需要善後的事情,也實在不算少。
他是宋家的男人,肩上的責任比一般人都要重。所以,越是在這樣關鍵的時候,他的精力只能更多地放在外面。雖然心底總有一方天地留給自己的女人,可表面上卻不敢兒女情長太明顯。
事實上,除了他在不停地爲自己奔走,宋家所有人的都沒有閒着。
出事後,父親開始全力追查當年的車禍真相,甚至不惜動作了宋老爺子在軍部的所有力量,當年的真相正一點一滴地顯山露水,雖結果還是未知,但他隱隱開始感覺,車禍的真相根本只是冰山一角。那是一個在他們宋家掌控之外的事實,就算能查到,或者也不一定對自己有所幫助。
大哥開始沒日沒夜地開會,因爲他鬧出的這一場轟動全國的醜聞終於開始發揮它的‘餘蘊’,直接地影響了凌雲航空,間接地影響了整個凌雲集團,凌雲航空自是不用說,現在內部已鬧得不成樣子,總公司那邊股價也直線下滑,要不是大哥力挽狂瀾,恐怕也會元氣大傷。
他牽着慕千雪這一邊,無心顧及凌雲航空的事物,不過很意外的是,杜勝居然也病了,聽說是讓杜宏宇給氣病的。 無論杜宏宇是有心還是無意,總之,杜勝的病,也爲自己爭取了不少的時間。
二哥被自己揍了一頓,結結實實的,揍得二嫂都快跟自己急眼了。可就算是被揍成了那幅熊樣兒,二哥還是將自己的*團隊全部撒手了開去,開始全國,全網乃至全世界地替他攻陷論壇,漂白,打壓新聞,扭轉風向……
無奈對手太強大,二哥就算是傳媒業老大,也在那樣強大的對手前,無法扭轉局勢
。
宋天楊知道自己攤上大事了,所以,極力阻止四少再出手。
宋家上下皆是一體,上陣父子兵加上自己已經搭進去了四個,最後一根獨苗苗,怎麼樣也得‘頂天立地’地豎着,縱然他們自己心知肚明這次的敵人有多強大,但宋家只要還有四少的醫療王國,誰又敢動他們京市第一豪門半分?
誰讓四少的醫術就是那麼權威,誰讓那金字塔頂端的那幾個人的父母兄弟就是已經老邁,時常會有用到四少的時候呢?宋家不用四少再出頭,只需他靜靜蟄伏,暗待時機。
一切都按部就班,唯有慕千雪這邊他一籌莫展。
那*,宋天楊又走進了她的病房,藉着月色靜靜地打量着chuang上的小女人。月光下,她瓷靜的小臉更顯白嫩,只是,明明都是雙身子的人了,偏偏下巴都瘦得尖了出來。
指腹輕上,溫柔地按在她睡夢中還微微攏起的眉心,宋天楊低低一嘆,道:“雪兒,雪兒………”
那之後,慕千雪再沒有見到宋天楊。
可她知道,每晚他都來過,她聞得出他身上的味道,在病房裡猶爲明顯。有時候,她半夢半醒間,似乎也能感覺到他的到來。可以睜眼的,她卻故意緊閉。還有時候,他也會低下頭來,溫柔地吻她的臉………
婚禮後,劍拔弩張的兩人,也漸漸找到了另一種和平相處的方式。宋天楊不出現,所以就算是慕千雪想對他提那兩個字,也再找不到機會。她覺得他就是故意的,可是,她隱隱因爲腹中尚未成形的孩子開始動搖。
一個避而不見,一個避而不談。
那個敏感的話題,似乎就那麼被揭過去了,兩個人似乎都在等待一個轉機,一個能讓他們各自在困境中找到出口的機會。於是,日子就在等待中一天一天地過去了,直到,慕千雪終於出院了。
宋天楊曾說過,只要她願意,她就可以跟夏波清回家住。可宋天楊在慕千雪的記憶中,從來不是君子,所以,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之類的話,在他這裡是從來行不通的。所以,這一次他又‘食言’了,人雖沒有出現,但結果是一樣的,不許去夏家。
慕千雪對此表示很憤怒,隔了這麼久第一次主動給他打電話,可沒說上兩句話,兩人就吵了起來。
“又想說話不算話?”
“什麼事?”
“別裝蒜!我不會再回你們家。”
聞聲,電話那頭一陣沉默,宋天楊最後妥協道:“那好,我讓他們送你去新的公寓住,離醫院很近。”
慕千雪懵了,新公寓?
宋天楊什麼時候又買了新公寓了?以前買的還是現在特意買的?不想生氣的,可她全身都在抖:“你需要這麼卑鄙嗎?”
“如果這樣可以留下你,我不在乎更卑鄙一點
。”
明明已經剋制得很好了,可聽到他疲憊不已的聲音,感受到他清晰的無奈,她還是心痛了。可她多倔啊!她決定的事別說一個宋天楊,就是十牛頭也拉不回,和平共處的平靜期終還是過去了,慕千雪也再不能逃避他們之間的所有問題。
“你說我應該瞭解你的是不是?”
她問,問過之後又握着手機自顧地答:“那你也應該很瞭解我,如果我想做,你攔不住我的。”
到最後,慕千雪越來越冷靜。
直接掛斷電話,她剝出手機電池後自顧地上了車。
宋家的司機原本是要帶她回宋家的,可就在出發前,又接到了三少的電話,讓他送人去在醫院附近不到十分鐘路程的新公寓。左右爲難間,司機看向一起過來接人的宋媽媽,得了允許後,才顫顫驚驚地把人送去了新家裡。
其實不是宋天楊買了新屋,那一帶的樓盤都是凌雲開發的,因爲物業和保全都相全都相對值得信任,所以宋天楊便親自挑了一間朝向好,樓層又好的讓人重新打掃佈置了一番,當成了他和慕千雪的小家。
這一次慕千雪很配合,安安靜靜地上了樓,安安靜靜地進了屋,只是,當她看清屋裡所有的裝修風格時,整個人便如遭電擊。
雖然她從不曾開口,可內心也無數次地渴望過想要和他擁有一個只屬於他們的小家。她沒有說過,他還是幫她實現了這個願望,慕千雪覺得自己的心又塞住了,原本通氣的地方全都堵住了,憋的慌。她突然便搖晃了一下,人才堪堪扶住牆壁,腰間已多了一雙有力的大手。
“怎麼了?又頭暈了?”
不用回頭也知來人是誰,而他的身邊,宋家其它的人,甚至 還有司機也同時消失。慕千雪只用了幾秒便分析了自己處境,倒也沒有多排斥,只是口氣很客氣:“你,不是在上班?”
“回來看看你。”
難得聽她如此平靜地跟自己說話,雖然冷得讓人心裡都生了冰渣,可宋天楊還是忍不住激動。原本不想說得這麼煽情的,可看到她溫婉如玉的雙眸,有些話,根本就不用大腦控制,直接便能溜出脣齒:“不放心你。”
她別開臉不看他,同樣地也拐掉他還放在她腰上的手:“我有什麼好不放心的。”
聞聲,宋天楊眸色一暗,苦笑道:“那你就當我不放心我兒子好了。”
“還沒生呢!你又知道是兒子?”
聽她這口氣便知道是她的職業習慣,什麼事情都條件反射地進行反駁。他不跟她對着來,只薄脣一勾,意有所指地說了一句:“是女兒更好,像你!”
“………”
慕千雪無言以對,只覺得兩人之間的氣氛太過尷尬,正不知道還能說什麼,門口突然傳來清晰的敲門聲
。她是第一次來這裡,怎麼會有人過來?疑惑地看了宋天楊一眼,發現他的表情似乎也有些凝重,顯然也對來人的身份不太清楚。
身體剛剛一動,他便按住了她:“我去看看,你呆着。”
然後,宋天楊便回身過去開門,慕千雪知道他在擔心什麼,自然乖乖地站在客廳裡,可當大門口突然傳來曾柔的聲音時,她還是忍不住走了過去。
“怎麼了?”
“對不起小嫂子,三少得跟我們走一趟。”
曾柔的臉色很難看,而且難得一見地穿了警服,她的身後還跟着五六個看上去身手極好的年輕‘警察’,從慕千雪的角度看過去,曾柔雖然是領頭的,卻更好像是被那些人‘逼’來的一般。
慕千雪是個律師,職業的敏銳讓她明白眼前的一切不是看到的這麼簡單,口氣也立刻變得謹慎起來:“逮捕令呢?”
“在這裡。”
曾柔身後的某個年輕‘警察’將逮捕令拿給慕千雪看,他的聲音宏亮,目光銳利,但那樣的氣勢,似乎完全沒有把帶他們過來的曾柔放在眼裡。
慕千雪大約也看懂了幾分,瞥向宋天楊的眼神也多了幾分擔憂。雖然在幾分鐘前還在和這個男人鬧彆扭,可她不是那種白目的女人,她分得清楚狀況,也明白這件事透着詭異。
似是看懂了她的眼神,宋天楊突然伸手過來順了順她耳邊的發,聲音倒比她的更顯得輕鬆:“沒事,我馬上就回來。”
馬上就回來?談何容易?
曾柔是什麼人?她是宋天楊一手從特戰隊裡帶出來的女‘勞拉’。刀山火海哪裡不敢陪着宋天楊?可她都能帶着人從公安局過來直接來抓他了,可見她已經是沒辦法推脫了纔會如此。連曾柔都只能被逼就犯了,他要真的被帶走了,還能馬上就回來?
她不是三歲小孩,更不是無知少女,做爲一個律師很清楚現在事情的嚴重程度。她堅持和宋天楊分開,是因爲她過不去心裡的那道坎,可要她真的眼睜睜看着宋天楊去坐牢,她好像也同樣做不到。父母是父母,可他………是她肚子裡孩子的爸爸。
見他要跟那些人走,慕千雪下意識地擋了一下,慌亂之中,雙手又不自覺地地揪緊了他的衣領:“在你的律師過去之前,什麼也不要說。”
她還關心自己,她還擔心自己。
宋天楊菲薄的紅脣又勾出一個迷人的曲線,聲音很輕,卻足震憾人心:“那,我找你做我的代理律師好不好?”
“………”
慕千雪徹底怔在了那裡,這個男人是不是瘋了?他怎麼敢讓自己做他的代理律師?難道他不記得他是因爲什麼纔要被帶去公安局的麼?
她沉默着驚慌失措,他卻還要執着地繼續要個答案
。目光灼灼的男人看着面前微張着小嘴的妻子,銳利的眸光靜靜地掃過她瓷淨的小臉,追問道:“雪兒,好不好?”
我把我自己親手交給你,你怎麼解恨怎麼收拾。如果,這真的是你想要的話,讓我上天我就上天,讓我入地我就入地。
爲你,我甘之如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