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慕風悄無聲息的走到蘇夏的背後,蘇夏其實從鏡子裡早就看到季慕風的行動了,只是她不做任何反應,拿着梳子梳理她的頭髮罷了。遇到頭髮打結的地方蘇夏就抓住頭髮的上半部分,用梳子在打結的地方一點一點地梳開來。但是不是每一次打結都能完好地將它梳開來,沒什麼好辦法的蘇夏一般都是直接上手,簡單粗暴地將打結的部分梳開,這個過程中自然會有幾根頭髮要拉扯頭皮,也自然會有幾根頭髮中途斷掉。
斷掉的髮絲季慕風自然也看到了,他輕輕握住蘇夏的手決定不能再讓蘇夏繼續摧殘她的頭髮了。被季慕風握住手的蘇夏沒料到他會突然行動,拿着梳子的手也不是很緊,一下子就被季慕風將梳子奪走了。蘇夏正想問問季慕風想要幹什麼的時候,卻發覺季慕風居然在給她梳頭髮。
這一感知讓蘇夏瞬間凌亂,她甚至懷疑這個季慕風是不是真的季慕風了,難道昨天晚上的爭吵全部都是自己的幻覺嗎?纔過去一個白天吧,爲什麼季慕風的態度轉變地如此之快?難道是今天白天在外面被車子撞了?坐電梯的時候被夾到頭了?撞玻璃門上了?
“你不要想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我只是看你對自己太狠心了,你的頭髮都掉了好多了,不忍心看你繼續殘害你的頭髮纔會勉爲其難地幫你梳理的。”
“你怎麼知道我在想一些不着邊際的事情?”蕭洛寒的聲音自蘇夏的身後響起,蘇夏聽到他說的內容被嚇了一跳,這季慕風是有超能力的嗎?怎麼會知道她心裡的想法呢?
“知道你的想法有什麼難得,你也不看看我們都夫妻多久了。而且你肯定沒有好好看過你自己的表情,你在想一些壞點子和莫名其妙的事情的時候,你的眼珠子就跟老鼠的眼珠子一樣,會轉的。”
“啊?真的嗎?有這麼滑稽嗎?”
“滑稽倒不至於,就是覺得有點調皮。”
“誒……調皮這個詞用在我身上好嗎?這不是用在孩……”
好不容易兩人能夠你一句我一句地交談起來,但是蘇夏一說到“孩子”這兩字就噤聲了,好像這“孩子”兩個字已經成了禁忌。季慕風知道蘇夏在猶豫什麼,他想安慰,想解釋,想道歉,但是話到嘴邊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這下子,房間裡就再次安靜下來,除了梳子梳過頭髮發出的輕微的“沙沙”聲,連兩個人的呼吸聲也微弱地不可聞,可想而知,這兩個人都在顧慮着什麼,特意收斂起自己,將呼吸調整到了最微弱的狀態。
兩個人在房間裡屏息凝神,以最爲平緩的呼吸在房間裡相處,身邊除了梳子梳過頭髮的“沙沙”聲外,再也聽不到別的聲音了。
蘇夏的頭髮其實已經理順很久了,但是季慕風就跟壞掉的機器人一樣,還在重複梳頭髮的行爲,蘇夏想跟他說已經好了,可以了,但是在這樣的氛圍下根本就不敢開口。而季慕風呢,真的跟“智障”了一樣,絲毫沒有注意到蘇夏的頭髮已經全部理順了,只是一遍又一遍地重複梳頭髮的動作。
蘇夏完全不知道季慕風要梳多久,但是她能感受的到季慕風對她的頭髮的執念,現在的季慕風根本不可能放開她的頭髮,而且她覺得這樣下去,季慕風很可能會給她梳一個晚上。正當蘇夏打定主意要出聲提醒季慕風的時候,季慕風卻開口說話了。
“誒,蘇夏,你有白頭髮了。”
“啊?”
蘇夏覺得她現在已經完全搞不懂季慕風的關注點是什麼了。
“你別動啊,我給你拔掉。”
季慕風說着就把梳子放到了梳妝檯上,挑起蘇夏一小綹頭髮,然後再從中找出那根白色的頭髮,一副要拔頭髮的架勢。蘇夏不得不從,乖乖地坐在凳子上一動也不動。
“好了。”
因爲季慕風拔的很迅速的關係蘇夏一點感覺都沒有,除了看到那根銀白色的頭髮跟自己的腦地分離了之外,她根本一點被拔頭髮的知覺都沒有。因此,蘇夏還是維持剛纔的姿勢,安然無恙地坐在凳子上,但是季慕風就不一樣了,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麼,一溜煙地就跑了出去,蘇夏甚至都沒反應過來,就已經不能再鏡子裡找到季慕風了。
季慕風再回來的時候手上拿了一隻木質的盒子。什麼木材蘇夏沒法辨別清楚,但是木盒上面雕刻的花紋蘇夏卻熟悉的很,上面雕刻的是梨花,還有幾隻錦雀,看他的做工就算不是真的古董也是一件價格昂貴的藝術品。
蘇夏從凳子上轉過臉來,一臉好奇的模樣盯着季慕風手上的木盒。
季慕風自然看出了蘇夏表情中的疑惑。不慌不忙的開口:“這盒子不是什麼稀罕玩意,就是一個仿製品罷了。裡面裝的是從你頭上剛剛拔下來的頭髮,我打算收集你的白頭髮,倒是給孩子看看他們的媽媽是多麼光輝偉大,懷孩子都能長白頭了。”
“啊?”
“當然了,到時候我們孩子的頭髮我會換一個盒子裝的。然後把你們的盒子放在一起,或許我還會弄一個時光膠囊,再放進去一些東西,等到十年以後,二十年以後再拿出來看看,到時候真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子……”
季慕風滔滔不絕地說着自己的計劃,然而蘇夏卻是越聽越不明白。
“啊?”
“恩?怎麼了?沒聽清楚嗎?那我再說一遍。這盒子裡面我打算裝你懷孕期間的白頭髮,等小兔崽子們出來之後我再……”
“不是,我聽明白了。你說孩子……你不是……?”
既然蘇夏問起了孩子的事情,季慕風也不能不說了,他深呼吸一口氣,然後直面蘇夏。
“小夏,昨晚上,不,這些日子以來都是我犯渾了,是我的不對。我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夠原諒我。你懷孕了我其實很高興的,只是我也不是一個完美的人,我一時間被我的大男子主義佔據了大腦,沒能信任你,這是我的失誤。我已經想明白了,我愛你,你的一切我都會接受,我不該沒有證據,僅憑一點點偶然就懷疑你。我保證我日後不會再犯這樣的錯誤了,你能夠原諒我嗎?而且我也希望你能夠開心起來,讓我們一起好好地迎接這個孩子的誕生,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