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馨寧找到借住的大娘家,說要等人,所以要多留幾天,不過他們會付住宿費的。大娘一口答應,還殺了只老母雞款待。
於是,端木超然帶着馨寧開始光明正大的在村裡各處溜達,查看周圍環境。經過一整天下來,各方都有了不小的收穫。
首先是劉柱子在妻子失蹤後,不僅性情大變,還精神恍惚到連人都認不全了,不止一次把人記岔,以前熱心有禮貌,現在見到長輩也不打招呼。然後好幾個大娘告訴馨寧,孫氏的舉手投足間跟馨寧很像。最讓人興奮的是晚間的時候陳浪傳回的消息,有外界人士跟他接觸,兩人似乎還發生了爭執。陳浪已經跟蹤那人而去,只等傳回更多的消息。
陳浪回來後,告訴他們,那個人離開村裡後直接去了當陽,那個人是當陽郡守侄子的護衛。
一個郡守侄子的護衛怎麼會跟一個農夫有牽扯?馨寧不得不往那名孫氏身上想,這名被屢次說成跟自己有些像的女子到底是什麼來頭?難道是所謂的紅顏禍水?可是如果只是跟自己有些相似,那應該不是絕色美女吧?
端木超然也有些疑惑,不過他如今更在意的是,那名劉柱子。爲了不耽誤時間,端木超然決定不再慢慢耗了,他打算直接去找當陽郡守。留下陳浪繼續盯着劉柱子,剩餘的人直奔當陽郡。
當陽郡守早就得到消息,這位爺在臨郡逗留,還在慶幸他最近沒有要離開的打算呢,哪知道轉眼人就到眼前了。
這位曹大人可不像陳雲那類人,兢兢業業做事不怕別人查,看到端木超然,只知道發抖了。然後在師爺的提醒下要安排接風宴。
端木超然最煩這類人了,乾脆不給好臉色,冷着張臉,連話都懶得說。
藍木收起嘻嘻哈哈,端起架子,嚴肅的對一臉諂媚的郡守大人發話,“曹大人,王爺不是來吃喝享樂的,快把你侄子叫過來,我們有事問他。”
一聽是來找自己侄子的,曹大人心裡就咯噔一聲,恐怕是自己侄子惹了禍事了,一面暗暗焦急,卻又不敢拖延,趕緊讓人去找人。只心裡祈禱事情不要太大。
人很快被帶來,還是藍木問話,“你就是曹陽?”
“正是學生,幾位大人找學生所謂何事?”一個文質彬彬的書生俯首行禮,聲音不急
不緩,很有些儒雅的感覺。
馨寧不禁和端木超然對視一眼,這書生看起來光明磊落的。
“你可有名屬下叫松木?昨天下午,你讓他幹什麼去了?”藍木也沒想到這位曹大人的侄子會是一名文雅書生,想了想,換了問話方式。
“回大人的話,松木是學生的護衛,平日裡負責學生的安全。昨日下午,學生讓他去臨縣找另一護衛松濤了,讓松濤明日回來當值。他難道闖禍了?”曹陽的聲音有些着急。
“松濤?那個松濤住在澧縣?他姓什麼,家裡都有什麼人?”端木超然接過來問道。劉柱子跟那個松濤是什麼關係?
“松濤原本姓劉,不過很小的時候就到我們家了,我只知道他家在澧縣,別的就不知道了。”曹陽有些迷惑了,怎麼一會問松木一會又松濤的?
“他在你家當差,是每天都要當值嗎?他多久回家一次?”端木超然有一個猜測,不過還需要驗證。
“我的護衛不多,就四個人,所以基本上每天都要當值的。他也是這兩年才知道自己的身世的,我一般會在逢年過節的時候放他回家。前段時間,說是母親病重,專門跟我告假回去的。”曹陽娓娓道來。
端木超然斜靠在椅子上,手搭在茶几上,輕敲着桌面,慢慢整理着思緒,看這情形,是有思路了,馨寧阻止要說話的曹陽叔侄,也試着串聯起線索。
陳浪看到劉柱子跟松木見面,而松木應該去見的是松濤,可是爲什麼變成了劉柱子?村裡的人已經被查遍,根本沒有松濤這個人。劉柱子與這個松濤到底有什麼關聯?劉柱子的性情大變是否跟松濤有關?有沒有一種可能,劉柱子就是松濤?
馨寧覺得有些頭大,如今最直接的辦法就是讓曹陽去認人,先確定松濤的身份。馨寧看向端木超然,看他怎麼安排。
端木超然依然保持着一個姿勢沒有改變,顯然還在思考着。又過了一盞茶功夫,他收回手,掃視一圈後,開始發話,“曹公子,跟我們走一趟,幫我們確認一個人的身份。曹大人,你和我的屬下帶着人去松濤可能的住處搜查。馨寧,我把破風給你,想辦法找到郢縣附近年老些的產婆,也許她知道一些我們想不通的事。”
“郢縣?爲什麼是郢縣?”馨寧疑惑了。
“劉家祖籍在郢縣,在劉柱子出生後才搬到澧縣的。”端木超然解釋,這個忘記告訴她了。
“嗯,好,到時候在陳大人那裡碰頭。我先走了。”馨寧也不在意遺漏線索的事,叫上破風就離開。更別說發現人家稱呼變了。
一路上,馨寧始終在思考端木超然找產婆的用意,他要確認什麼?也不告訴自己,估計是覺得她已經明白了吧!可是,自己真的不知道啊!等等,還有,劉家祖上叫什麼,是否改名換姓?到了郢縣怎麼找人?
想着,一把掀開車簾,對破風喊道,“破風,停車。”
趕車的破風以爲發生了什麼事,趕緊將車停下,“喻姑娘,怎麼了?”
“那個,我忘記問公子要劉家背景調查的卷宗了。”馨寧被破風低氣壓注視下,有些莫名的心虛。
破風轉回頭,繼續催動馬車,同時,把一疊紙丟了過來。
馨寧趕緊伸手接住,撇撇嘴,鑽進馬車。
端木超然這邊,帶着人直奔澧縣劉家所在的山村,剛進村就碰到正要外出的劉柱子,被曹陽一口叫破,劉柱子也就是松濤也不在否認自己的身份,但是一言不發,不回答任何問題。
端木超然這會也不着急了,帶着人,往江陵郡府衙而去。等着馨寧和藍木的消息。
郢縣並不大,稍微打聽,就把二十年前的兩個產婆給找着了,確認給劉家接生的人後,也沒問詢,直接塞上馬車就往府衙趕。
換了個世界生活,這暈車的毛病還是一點沒變,待回到府衙,馨寧的胃裡連酸水都吐完了,最終是被產婆背進屋的,把端木超然驚得茶杯都沒拿住。
端木超然快步過來接人,郡主手快一步將人接過去,往馨寧房間跑。心裡一邊埋怨哥哥,大庭廣衆的,也不知道避嫌,人家破風都知道。破風如果知道郡主的想法,不得不承認郡主真相了,不過,他倒沒考慮到男女之防,而是覺得主子抱過親過的,他們是一定要遠離的。
“怎麼回事?”端木超然看破風垂首站在身後,不準備解釋的樣子,火氣蹭地上來。
“暈車。”破風覺得不知道怎麼解釋,長這麼大,還沒見過暈馬車暈成這樣的!又不是第一次坐,之前陳浪趕車時也沒見她暈啊!
“……”一屋子人無語了,陳浪拍了拍破風肩膀,“看來你技術退步了。”
衆人齊點頭。
馨寧沒事,衆人鬆了口氣,開始審案。
端木超然首先詢問產婆,“周氏,你可還記得當年給劉家村劉老二家接生的情形,詳細道來。”
“是,那天剛好清明,是在未時的時候,劉老二急匆匆到民婦家裡,說他妻子臨盆,讓我去接生。我到的時候,孕婦的宮口已經開了,一查看,才知道一個不好要出人命,她肚子裡竟然有兩個,平日裡看肚子也不大,都沒注意這茬。好在,他們家準備的充分,兩個孩子安全落地,母子三人平安。”產婆周氏邊回憶邊敘述着。
“那麼後來發生什麼事了,他們家匆匆搬離劉家村?”端木超然接着詢問。
“後來爲什麼搬家,我就不知道了。”周氏老實的回答,又轉身向旁邊的婦人,“陳娘子,這麼多年沒見,差點都認不出來了,你當年怎麼會急匆匆就搬走了?連月子都沒坐完?沒留下後遺症吧?”
“周家嫂子關心了,我這些年還好。”劉柱子的母親陳氏轉身向端木超然,“大人,不是查我兒媳失蹤嗎?爲何要查二十年前的事?”
“劉陳氏,難道這麼多年,終於有人問起了,你不願意?”端木超然反問道。
“不,願意,願意。民婦做夢都想着有人主持公道!”陳氏激動的跪在了大廳裡,對端木超然他們磕着頭。
“那就把一切都說出來吧。”端木超然示意人扶她起來回話。
“是,二十年前,民婦一舉生下兩個男孩,當時,郡內一大戶人家的正頭夫人正在村裡養胎,在我生下孩子的第二天也生了,卻是個姑娘,不知怎麼的,就對我的孩子起了心思,搶了我一個孩子,還迫使我們離開劉家村。否則,就要把我另外一個孩子也帶走,他們有權有勢,我們沒有辦法,只好連夜離開。大人,您如今問起此案,是不是有我那孩子的下落了?這些年他過得如何?”陳氏擦着眼淚,哀求的問着端木超然。
“你可知奪你孩子的那家人身份?”端木超然沒有回答她的問題,繼續追問。
“不知道,後來我們悄悄打聽過,只知道是城裡的一大戶人家,那名夫人也姓劉,夫家姓什麼就不知道了。”陳氏哽咽道。
“你不知道,那麼,剩下的事情,就讓你的兒子來說吧。”端木超然看着一直低着頭的劉柱子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