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樂侯端木良,屬於皇家後裔,只是如今跟我們這一支隔得有些遠了。按照輩分,我應該叫他皇叔的。在曾祖父時候,前安樂侯一家並無封號,他被挑選爲曾祖父的伴讀,後來曾經救過曾祖父,但他志不在朝廷,曾祖父登基後就封了他安樂侯,世襲罔替。如今的安樂侯曾在京城生活過一段時間,但那時候就是江南四公子之一,也算是文武雙全了,當年哥哥本來想將人留在京城委以重任的後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又回到江南,甚至,之後再也沒有到過京城。侯夫人就是在京城的時候娶得,如今的工部侍郎之女,這幾年,竟然連侯夫人都沒有再回過京城。算一算,也該有六個年頭了。安樂侯,既然能作爲當年的四公子之一,當然不是衝動沒有腦子之人,如何會讓一個妾室來見本郡主?且不說安樂侯,那個侯夫人在是姑娘時,可有女中諸葛的稱呼,雖然有些誇大,但足以說明其聰慧,如此的一個人,豈會被這樣一個妾室躲了中饋,壓得擡不起頭?這其中,或許有什麼不爲人知的事情呢?”也許江南的事情就跟這安樂侯脫不開關係呢?如此迫不及待的打探消息,可不稱他這安樂的稱號?
“原來如此!”馨寧恍然的點點頭,再一次深刻感受了一把端木清淺的粗中帶細。安樂侯估計也沒料到吧,她不以爲然的小姑娘,本想通過她試探端木超然,沒想到反而首先在人家面前露了底!六年,那時候郡主正好十歲,直到六年後他還記得那兩個人,看來,當年,這兩人的確不同一般。馨寧不禁好奇,都有些迫不及待想見一見這兩個人了。
不過,既然都不是一般人,那麼想要從他們處得到些什麼,恐怕要費些心思。在見這兩人之前,必須做好充分的準備才行,一場智力角逐是免不了的。唉,想到此,馨寧揉了揉腦袋,最煩這些了。
“安樂侯不回京城,怎麼侯夫人也不回去?我記得,她可是家裡的獨女。”馨寧腦子裡忽然冒出前段時間整理的官員檔案資料,工部侍郎薛謙,有一獨女,嫁入江南端木良,腦子裡強加的東西太多,都迷糊了,到這會纔想起來。
“這也是我好奇的地方,我已經傳消息回去問皇兄了,他肯定知道原因。”端木清淺一愣,纔想起來馨寧這段時間一直在整理各地官員的檔案,記得一些是肯定的,知道這傢伙記性不錯,沒想到隨便一個人都記得,忍不住調侃,“馨寧啊,你是不是記得很多人了啊?到時候,乾脆就成了一本活的檔案庫了,都省了我們費心去查了。”
馨寧淡淡瞥了她一眼,乾脆懶得理她,她也不想記好不好,那些說是檔案,可是有很多都是不爲人知的隱私,誰沒事願意知道那麼多不相干的人的隱私?還是朝廷大員的,是嫌活的不耐煩了嗎?可是吧,這樣逐字逐條的整理,想不記得都難!還好,貌似郡主只知道她在整理官員檔案,並不知道這是一本什麼樣的檔案。
“早知道,就提前把江南這一片的先整理了,就不用現在兩眼一抹黑了。”說到檔案就有些沮喪,也沒人提前告訴她,下一站就是江南,現在多被動啊,“安樂侯和侯夫人成親後感情如何?”算了,還是先打聽一下吧,更加隱私的一會回去再翻。
“這又是當年的一段佳話了,當年可是男才女貌,夫妻恩愛,琴瑟和諧。到如今,京城還有人提起呢!”端木清淺知道馨寧心中所想,她也正疑惑着呢,明明當年感情很好,怎麼到如今寵妾滅妻的地步?就算免不了俗要納妾,可一個小妾如何比得了相守多年的夫妻?
一切,就等明天了,見到侯夫人,也許一切都明白了。兩人心中如是想着。
這時候出去打探消息的雪兒回來了,“郡主,那個周氏可是可不是一般人呢,不對,是周氏的孃家,不是一般人,他的父親,是周博壽。”雪兒擦了擦額間的細汗,迫不及待的說道。
“什麼?”
“什麼?”
馨寧和端木清淺同時開口,一個驚得跳了起來,一個一口茶堵在喉嚨裡,咳的眼淚都出來了。
大驚失色的兩人對視一眼,待馨寧喉嚨恢復後,各自坐下,一時無話,各自沉思。還是端木清淺耐不住,首先問馨寧,“馨寧,你知道這個人?”
馨寧忍不住苦笑,這世界多小啊,“郡主還記得離開前幾天,我單獨出去過幾次?那幾天,一時心血來潮,想到一個可能賺錢的法子,就去嘗試了一下,沒想到,竟然成功了,得了五百兩的報酬。與我合作的,就是周博壽旗下的一家酒樓,那家酒樓的對外老闆正是周博壽本家侄子。”選中那家酒樓之後,稍微讓公子侍衛們稍微查了一查,知道是江南首富名下的,纔去嘗試的,本想着有足夠的資本支持。
端木清淺聽馨寧這麼說,忍不住鬆了一口氣,轉瞬,眉頭再次皺起,一個安樂侯,納個江南首富的女兒做小妾,他是怎麼想的?堂堂江南首富,即使算不上門第高貴,但他家的女兒該是不愁嫁的,爲何偏偏選擇做一個小妾?難不成安樂侯逼得?可看那女人今天得表現,哪裡會是被迫的?或者周家需要安樂侯做些什麼?然這安樂侯並無實權,又能爲周家謀求些什麼呢?端木清淺一個頭兩個大,她隱隱覺得,事情恐怕沒那麼簡單,無論安樂侯與周家跟哥哥的失蹤又沒有關係,她都需要好好查一查了。
端木清淺這會的敏感,就是馨寧比不上的了,她隱隱的危機意識,源於皇室子弟的身份,而馨寧作爲一個外人,作爲一個有着人人平等思想的穿越者,這些是她不關心也想不到的。
“馨寧,今晚你留守,負責拖住雷,我要探一探安樂侯府。”端木清淺忽然做出決定。
“郡主,這樣太危險了,我們對於安樂侯府的瞭解實在太少,您這樣貿然前去萬一出事了怎麼辦?”馨寧不管端木清淺怎麼打算的,意識裡就是要阻止她的行動,在她看來,這樣的決定太過草率,衝動了。
“你不用勸我,就這麼決定了,安樂侯,也許藏着見不得人的陰謀,也許哥哥就在他手裡。我記得哥哥一直挺敬佩他的,說不定哥哥對他不設防,才着了他的道。”端木清淺並不聽馨寧的勸阻,如果那個人真有什麼目的,那麼,打擊摧毀哥哥就是第一步,一直以來,他們兄妹三人相依爲命,有兩個哥哥在前,她活的瀟灑愜意,如今,有人可能會威脅到江山社稷,她不能再躲在別人身後了,是她承擔責任的時候了。
“就算這樣,郡主,讓暗衛去吧,如今情況,需要您坐鎮。”馨寧心裡隱隱有些猜測端木清淺所擔心的了,暗暗嘆口氣,試圖繼續勸阻。若真是那樣,那麼也許對方正等着她自投羅網呢!
“我要親自去。馨寧,這是我的令牌,若我明日天亮還未回來,你直接去潛城,那是我外公家,也離此地最近,他們會派人來救的。另外,用這個傳消息回京城,這消息會直接傳到皇兄手裡。”端木清淺站起身,拉過馨寧的手,鄭重其事的遞給她兩樣東西,嚴肅的吩咐。
看着無比認真的人,馨寧鼻子發酸,只好小心翼翼的接過這兩樣救命的東西,在裡衣裡藏好。聽着她轉身對丫鬟們吩咐着什麼,馨寧意識到,一直從他們那裡獲取,這一次,也許是回報的時候了。
心裡有事,時間就過得格外緩慢,馨寧一邊看江南官員檔案,一邊不停看天色,希望時間過得慢點,天晚一點黑,又希望早一點,這樣郡主就可以早去早回。
黃昏的時候,照常出去打探消息的雪兒帶回來一個消息,“郡主,安樂侯最近一直在招會吹拉彈唱的人,今天晚上就有一批新人被送進府裡。我們可以派人混進去。”
馨寧眼前一亮,是呢,這樣進去,不會那麼容易被人抓住,深入虎穴,打探的消息就更多。
“郡主,奴婢可以僞裝前往。”雪兒擅笛,她覺得自己可以混進去,不用郡主冒險。
“不行,你們四個是郡主身邊的大丫鬟,從小跟着郡主,安樂侯和侯夫人都見過你們,雖然過去了六年,但是難保他們不認識。”看幾個丫頭都點頭,表示同意,馨寧沉聲打斷,“我去,反而更安全,我出現在你們身邊時間不長,江南基本沒人認識。”
“那個周老闆不是見過你?”端木清淺立刻想到一個人。
“周老闆沒有見過我的臉,我跟她見面蒙着面的。郡主放心。”
“可是,姑娘,你習武時間短,萬一遇到突發情況,如何自保?還有,他們要的是擅長某類樂器的,您?”雪兒知道馨寧是爲了她們好,不過,她也不放心就這樣把馨寧推出去。
“到那種地方,若有武功,說不定反而引起別人懷疑。至於樂器,你們忘記了,我既然能夠記得那麼多樂譜,自己又怎麼會完全不通音律?你們放心,我只是打探消息,不會輕舉妄動得。郡主,傳遞消息的渠道,就看你的了。”兩輩子過得本本分分,如今,這生活越來越刺激了啊,希望自己有間諜潛質,能夠全身而退。
端木清淺沒有回答她們任何人,她在計算採用那種方式更加有利於如今的形勢,算來算去,不得不承認,無論從哪個角度,馨寧的方案顯然更加合理。不過,她的安全,就是關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