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孤煙,無力地趴在桌上,耷拉着顆小腦袋,頭上那縷調皮的長髮,溫順地垂在胸前,爲此刻的她,獨添一絲風情。
迷糊着,她閉上了眼睛。
突然一陣誘人的飯菜香氣,撲進了她那比狗還敏銳的鼻子,她砸吧着幹得沒了水分的秀脣,一縷口水不雅地從嘴角流了出來,牽起了長長的絲線。
香氣越來越豐富,她霍地睜開了眼睛,立直了腰桿。觸目所及,一桌子比她生平奢侈過的菜色還要精緻。可這都不是重要的,最最重要的,居然全是她喜歡的口味。
餓得太久了,餓得連她想都沒有想過,這些菜是怎麼悄然無聲的憑空出現的。拿起了已經擺好的一對銀箸,一手夾菜,一手拿過一隻肥嘟嘟的雞腿,大快朵頤了起來。
菜色之美味,直吃得白孤煙樂得兩眉彎彎似新月,一個肚兒圓溜溜。
幾輪掃蕩之後,白孤煙放下了手裡的銀箸,那是精神奕奕。當真是: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就餓得慌!吃了一個飽,那是渾身的有力氣!小手直揉着已經飽而圓的肚子,打了一個大大的飽嗝。目光卻停留在一盤她還沒有動過的蟹黃糕上面,好想吃,可伸着手,猶豫了半天,卻終是飽得不能再飽的,不甘的把手收了回來。
“沒想到那老妖婆人不咋滴,請的廚子技術倒是這麼合本小姐的口味!看來,本小姐不把人挖到鄴城,讓她人錢兩空,都對不起她欺負過我一場!”白孤煙剔着一口小虎牙,滿意地點着頭,嘿嘿地算計着。
“好吃嗎?可滿意?”突然,一道溫潤的男聲,從白孤煙的身後,平和地響起。
“嗯,好吃!很滿意!”白孤煙撇過腦袋,訕訕地點着頭回答着,順着聲音望過去。只見一張放大的俊美臉龐僅隔自己半尺之遙,一頭銀絲狂野不羈地自然垂着,冷酷的眉宇下,一對黑幽幽的眸子,帶着溫和的氣息,掛着一抹清淺的笑意,正望着自己。
她心不由的一抽,“你是誰?”突然的生面孔,突然地離自己這麼近。她一個驚嚇,一舉從椅子上彈跳着向一旁退去。
由於動作過大,凳子當即被踢翻,由而一個沒穩住,纖瘦的身體不受控制地仰面向後倒去。
孤獨冷月勾脣一笑,又黑又密又長的睫毛一閃,身影快速一閃,長臂一撈,白孤煙那要倒下的身軀就被他生生摟住了。
“娘子,是我——你未來的相公!看你激動得——相公我雖然俊美無雙,天下第一,可你也用不着主動對爲夫投懷送抱吧?”孤獨冷月第一次這樣正大光明的摟着佳人,心裡甭提多高興了。明朗的臉上,掛着人畜無害的溫和笑容,原本就黝黑的目光更加的有魅力,“不過,相公喜歡娘子的主動!”磁性的聲音仿如天外飛來,很是好聽,但是言語卻是那般的輕佻。
“別亂叫,誰是你娘子?小心我告到官府,治你一個輕薄之罪!”白孤煙口上反駁着,但是這尷尬的姿勢之下,她的小臉卻不自覺地紅了起來。
“娘子,如果捨得相公去蹲大牢,相公可以配合着去玩幾天!不過,爲夫還真不捨得娘子沒了相公陪伴,相公送飯,傷心難過!”
白孤煙翻了翻白眼,這人還真是叫上了癮了?她已經被他扶了起來,但他卻不放手,二人依舊保持着極是曖昧的姿勢。
他望着她,她瞪着他。突然,白孤煙一手拍起,怒吼道:“放開你的狼爪!要不然,本小姐可不客氣了!”
孤獨冷月沒有放手,反而湊近了臉龐,與她鼻挨鼻的抵着,凝望着她的眼底。“不放,娘子想怎麼着,就怎麼着!就算娘子想在這裡,把相公給辦了,相公不但不放,還會更加的主動配合娘子!”暖呼呼的熱氣,帶着強烈的男性氣息,直直地噴灑在白孤煙已經紅得熟透的小臉上。欠貶的臉上,目光火熱。看得白孤煙覺得心裡怪怪的,一種壓不住的氣息,一瞬間暴發了。
“老爺爺,我倒數五下,你若不放——我就真不客氣了!”他調戲着她,她又不是聽不出來!不過,機智的她,直接地把他的戲謔當成了空氣,而是繼續用她的方式反抗。
孤獨冷月,抽了抽笑得僵硬的嘴角,修長有型的長手,輕撫着他立體深刻的臉,低低的聲音響起,“娘子,爲夫的我看上去真有那麼老?”她居然喊他“爺爺?”要不要那麼打擊他的自信和堅強?他可憐兮兮地乞求着,望向她,低喃地喚着,象只等食的小狗一樣可憐:“娘子——你讓爲夫的我很受傷!很受傷!你快安慰安慰!”
白孤煙擰了擰秀眉,櫻桃小口淡啓道:“頭髮都白了,還不老?”她的聲音很淡,清冷的聲音裡帶着十分的不滿與刻意的疏離。你受傷,幹我白孤煙鳥事?都一大把年紀了,裝什麼不好?居然給自己裝萌賣傻!真想給他兩巴掌,直接掄過去,把人當成武器看能不能把那扇門撞開?
娘子?娘子?看他長得倒是人模人樣的,就是一頭髮絲別緻了一些,不是正常的人的墨黑色。怎麼就是個不正常的人,而且還是一個見了女人就胡言亂語的瘋子?就跟八百年沒見過女人似的!
孤獨冷月一怔,似是想起了什麼。於是,騰過一隻手,抓過一縷銀髮,攥在掌心,瞧了瞧,再掃了掃白孤煙的,點頭豁然明瞭道,“確實不一樣!”
“知道就好!”白孤煙冷然道,“所以你也別一口一口喚本小姐‘娘子’了!想必你只是認錯了人而已!快走吧,說不定你的娘子正在外面找你來着,別讓她擔心了!”對於這種不正常的人,她才懶得去計較!
“娘子,你都吃了人家不遠萬里火速送來的一桌子飯菜,居然不賣相公的帳!”孤獨冷月幽幽的道,一副傷了心與受了委屈,全然沒有身爲吞天神殿尊主的高傲與果斷。
“嗯?”白孤煙不解地看着他,什麼意思?怎麼突然間,她有些暈!萬里?尼瑪怎麼不說從天上送來的?似乎更有誠意!
“娘子,你之前說過的,給了吃的,你就嫁的!”
呃……
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不過,那不是餓得迷糊了,隨便說說而已的麼!誰知道,天殺的會真有人給她好心地送了吃的進來!
不對!明明房門是被鎖了的,他是怎麼進來的!除非,他和那個老妖婆是一夥的!一雙清幽的眸子,狠絕地向他看過去。他——一張完美無懈的俊美之臉,看起來似乎比自己年長不了多少,但是那雙深沉犀利有故事的眼神與那一頭銀絲,是隱瞞不了他的真實年齡的!她越打量得越久,她就越是肯定,他肯定是那個老妖婆安排過來糊弄她的,說不定他還是那個老妖婆養的小白來着。
她一把推開他,退了兩步。看着他,臉色越來越沉,清寒的目光,帶着極深的鄙視與仇恨。
“我有說過嗎?有嗎?有嗎?”反正那時房間就她一個人來着,他也沒有任何的證據,她想反口就反口。有本事,他把證據擺出來!哼哼!
“娘子,你撒賴,你明明是這麼說過的!”孤獨冷月軟軟的語氣,顯得有些底氣不足。畢竟他只是通過屬下從青鳥那裡得來的消息,他也不敢保證對自己忠誠無二的屬下,傳來的消息會不會有誤!何況這消息是特別的人從鳥語翻譯過來的!
“有沒有說過,難道我還沒你清楚?”白孤煙死不認帳的反駁着,總之想讓她承認並就此嫁人,那就是白日做夢!
“可是,菜飯都被你都吃了!你還說吃得滿意來着!”
“咳咳,那個,你還是回去稟報給你的主子劉巫婆,就說她的美男計對我不起作用,還是讓她老人家少花點心思,爭取多活幾年!”
孤獨冷月一個愣怔,原來她以爲自己是那個老太婆讓他進來的!開什麼玩笑!他可是五國聞風喪膽的吞天神殿的尊主,好嗎?
“那個老太婆,我不認識!”他生怕留給她一個不好的初遇,於是,急忙辯解道。
白孤煙秀眉一挑,眉梢抖動,厲聲質問;“不認識?不認識那你是怎麼進來的,別告訴我,你是飛天遁地悄然無聲地穿牆而進來的!”
他張着嘴,他還真想這麼說來着。但,那雙他曾偷偷在無數個夜裡,撫摸了不知道多少回的靈動之眸,如今瞪得卻是這麼的溜圓。他若真這說麼,她除了嫌棄他一頭白髮這外,不是又多了一條不靠譜?
“我是剛纔看你餓暈了,翹了窗戶翻進來的!”
“相信你,我就是豬!”她擡頭掃了掃窗,哪有什麼被翹過的痕跡。更何況,她之前都有過想翹窗的想法,但是一番動作之後,被那老妖婆請的木匠師傅那高超精細的製作工藝給打敗了!
“娘子,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是你也別懷疑我,好嗎?”
“都說了,我不是你娘子,你還叫!”白孤煙怒吼一聲。
白孤煙的排斥,他全然看在眼裡,如星的雙目,頓起的是滿滿的傷痕與落寞。原來,單戀着一個什麼都不知情的人,心卻是那般的惆悵!猛地,他一把從她背後,把她攬在手臂裡。一改剛纔的軟氣,霸道地開口,“娘子,如果你真的不承認爲夫,那我就不等你長大了,直接把生米煮成熟飯!”一手撩開她垂在後背的秀髮,露出了她修長白皙美麗的脖子,輕輕地摩挲着。嘿嘿生米煮成了熟飯,似乎不錯!這個主意好像是那個什麼公主給出的主意,如果真行得通,他一定讓人好好獎賞獎賞。
白孤煙硬着脖子,沒敢亂動,還真怕他一時獸心大發,把自己怎麼了!“你你你可別亂來!”
“你叫一聲‘相公’來聽聽,我就保證不亂來!”
“相公!相公!”白孤煙纔不傻,叫一下自己也沒有什麼吃虧的,所以她好心地半叫半送地多喚了一聲。
“那個那個相公啊,你是不是可以把我放開了,我剛吃撐了,你勒着我了!”白孤煙低頭看頭圍在自己肚子上的修長大手,絞着秀眉結巴道。
背後的人,嘴角扯起一抹賊笑,這聲“相公”雖然聽得出來叫得不是很甘願,但是對於他來說,聽起來卻是那麼的溫耳,那麼的讓人舒心!這就是他的小狐兒,這就是他看着一點一滴長大的,以後會和他相伴一生一世的娘子!
“小姐,小姐,你在裡面嗎?”喜兒低低的詢問聲從門口飄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