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兒?白孤煙不相信的搖了搖腦袋,正處在幻聽的愣怔中。又傳來了喜兒低低的詢問。
“小姐,小姐,你在嗎?在的話,回答下!”
太好了,真的是喜兒!不過——轉過頭,那人卻憑空消失了!奇異的,居然連帶剛剛那一片狼藉的桌面都空曠了!算他識相,不讓喜兒知道他的存在!要不然,再次見着,她保證不一刀砍死他!不過喜兒能到這裡,想必也是不容易的!
“喜兒,我在!”白孤煙快快地移到門口,歡欣地迴應着。這幾天來,她都是一個人,她都快孤獨死了!
“在就好!”喜兒自言自語地聲音,聽得出來似乎鬆了一口氣。一陣悉索的開門之後,門被打開了一道縫,只見喜兒左右環顧了一番之後,拎着食籃,才邁進了門口,並隨手拉上了門。
“喜兒,你怎麼進來的?”憑自己對那個劉妖婆的瞭解,喜兒要進來,比登天還難。
喜兒繞過了銅盆,把食籃放在桌上,並沒有打開,“小姐,這幾天沒見着你,夫人和我甭提有多擔心你了!擔心你吃不好,睡不好,還被欺負!你不知道,這幾天夫人都後悔讓你來南番了,人都瘦了一圈!可是又不敢忤逆丞相大人!”
“孃親也真的是,擔心什麼嘛!她又不是不知道,向來只有我欺負別人的份,哪有人敢欺負我!除非他們不想活了!嘿嘿!”白孤煙故作輕鬆地笑着,露出幾顆調皮的白色貝齒,倒是剛纔飽吃一頓之後,笑得極有精神。
“小姐,你也別騙喜兒了!如果你過得好,她們會把你鎖在這裡面?”喜兒看到地上那個翻蓋在地的銅盆,以及那米粒可數的粥水,她的心裡說不出來的酸澀。
“哎!喜兒,這些事你知道就行了,回去別告訴我孃親了!”
“可是,小姐——”喜兒吸了吸鼻子,心疼小姐現在的處境,卻又無能伸出援手!甚至連過來侍候,都不可以!
“好了,不說那些了!看你這小樣,哭什麼?小姐我又沒死!好着呢!”爲了轉移喜兒那開始流淚的小圓臉,她試着轉移,“你給我帶了什麼過來,我都問着香氣了!好香好香!”
“小姐,餓了吧?昨夜夫人夢見你,餓得要死要活的,她就命我想法子悄悄地給你拿了些你最愛吃的東西過來!”都說母女連心,看着地上那簡直不是人吃的稀粥,想着自家小姐無肉不吃,無辣不歡的性子,想必也是寧願餓死,也不會動一口的。
“還是孃親對煙兒最好了,不像那個破外公,哼!”白孤煙一提到葉興德,當即就甩了冷臉,不過眨眼間肚子漲疼的不適,讓她不雅地打了一個飽嗝。
喜兒把食籃裡的幾個菜,一一的擺上,“小姐,夫人讓我代句話給你:劉嬤嬤是個很嚴謹的人,做事都是一板一眼,不計過程,只管成果的老古董!所以,夫人希望你能放下你的小脾氣,儘量別去招惹她!”
白孤煙聽着喜兒的交待,也只是不屑地皺着兩片柳葉兒細眉,並坐了下來,隨起端起一盤金黃燦燦的燒雞,放在鼻尖聞了聞,又放了回去,感慨着,“真香,還是那個熟悉的味道!”
“小姐,你不吃?”喜兒看着小姐,並未出進一步動作,驚奇地問道。
“吃,我得留着下一頓吃!嘿嘿!”白孤煙一個華麗的轉身,面向喜兒,背依桌,架起了二郎腿,一本正經,“喜兒說說吧,你是怎麼進來的,別告訴我,你就這麼堂而皇之從正門進來的。”
“當然不是了,小姐,說出來,你可別生氣。夫人給了我五千兩經過打點,才悄悄從後門進來的。後門那裡居然還養了幾隻惡犬,我都被咬了一口!”喜兒撩起了右邊褲腿,只見膝蓋向下一點,細白如玉的小腿上有着兩個紫色的牙印。倒是好,沒有出血。
“喜兒,你辛苦了,等小姐我回到鄴城,一定給你物色一個極品美男給你當相公!”
“小姐,你不知道,我大清早的就過來了。可是,我和那個引領我來的人,好像都中了邪似的,愣是在原地轉了幾個時辰,就在半刻鐘前才清醒了過來。小姐,你說,這院子是不是很邪門?”
“嗯,邪!很邪!有空我也去轉一轉!”明明才送來,還得扯一個不靠譜的理由!沒看到她腰間的桃木劍嗎?
“喜兒,記得回去一定要告訴孃親,我在這裡很好!相信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回去了!”
“小姐,要不你穿着我的衣服,跟着外面那個大哥出去吧!讓喜兒留在這裡給你抗着,你回鄴城?”
“不,我不回去!我要留在這裡,讓那個老妖婆請我回去!我要對得起外公對我的照顧!”開玩笑,她白孤煙什麼時候會幹夾着尾巴逃跑的事了?很丟臉的好不好?她不鬧得這個儀德之鄉雞犬不寧,打死她她也不會走滴!
“小姐,你要不要再考慮考慮,喜兒一會離開後,下次想來不知道又要等多久了!”
“不了,如果我就這麼離開了,想來外公好不容易纔對孃親上了點心,不要讓我這裡成爲外公責備孃親的理由!”雖然自己不怎麼喜歡外公,但他畢竟是孃親血脈相連的親人。
聽着小姐如此說着,喜兒突然想起,小姐被劉嬤嬤帶走的那天,丞相大人可把夫人與員外老爺對小姐的教導方式,給罵得一文不值!不過想歸想,她倒是沒有想過把這一茬告訴給小姐。以小姐的性子,真知情了,日後指不定又在丞相府鬧出什麼來了!
“那,小姐,喜兒就先走了,你要保重!”
“喜兒,你等等!”
“小姐,你是不是想通了,願意和喜兒調換了?”喜兒剛到門口邊,聽得小姐喝止了自己,心頭突然大喜開來。
“不!喜兒,我是想你回去告訴夫人,我會在這裡好好接受改造的,讓她別爲此和外公置氣,破壞了二人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感情!也讓她別擔心我了!要不了幾天她就可以回去了!”白孤煙煞有其事的交代着,以她的資質,想學的話,那還不是手到擒來!
丞相府。
“雨茹拜見爹!見過兩位兄長!”葉雨茹被丞相的親信,藍柏之老頭帶進了客廳,禮貌地給前方一坐兩站的三人行了禮。
“嗯,雨兒過來。”葉興德溫和地笑着,向着葉雨茹擡了擡頭。他老人家臉上,堆着滿心滿意的笑容,看得出來,今天他的心情不是一般的好。
“是,爹!”
“來,這邊坐吧!”他拍了拍旁邊空起的一張藍玉相嵌的梨木太師椅,示意。
“爹,您老有什麼就說吧,我還是跟兄長他們站着吧!”葉雨茹向前了幾步,並沒有坐下。
葉興德見葉雨茹並沒有要坐的意思,只是溫和而慈愛地笑了笑。擡起手,向葉雨茹身側劃了過去,“雨兒,這位是顓孫經倫伯伯,當朝得高望重的一品大學士,同時又是當今皇上的太傅!快過來行個禮!”
葉雨茹順着葉興德的手指轉過身子,這才驚察,原來房間的右側居然還有好幾個一看就非富即貴的人物。其中一個年齡最長的,頭髮長眉花白,文靜的老臉上,一副歲月留下的安然。他老人家嘴角扯着一抹深意的淺笑,繁雜的目光一直都在探究着自己。她的心,突然升起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至於是什麼,她一時半會也說不上來。
她斂下心裡的不安,忙不迭地故作平靜地向他們走近了幾步,盈盈地施着禮,“雨如拜見顓孫伯伯!”
顓孫經倫,看着葉雨茹不卑不亢,挑不出錯誤的禮儀,笑着點頭,“好好好!侄女請起!”
“謝顓孫伯伯!”
“都快成一家人了,何須言謝!”
一家人?這個敏感的三個字,讓她震驚着張開了嘴,剛欲出口反駁,卻被顓孫經倫的下一句,給劈了個外焦裡嫩。
“顓孫俊彥,還不快來向你的岳母白夫人行禮!”
“是,爺爺!”只見一個二十來歲的朗朗少年,從顓孫經倫身後的人羣裡,優雅地踱了過來。他身材很高,有些偏瘦,膚色白潤,五官很柔和。一張如月的秀氣臉上,是掩不下的一身斯文之氣。
“別——”葉雨茹伸出手,拒絕着。顓孫俊彥卻一甩青衫下襬,恭敬而有禮地跪了下來,“小婿顓孫俊彥拜見岳母大人!”
“爹,他們他們這是在做什麼呀?”葉雨茹僵着脖子,面對這一切,啞然地不知所措地把目光偏向了葉興德。
“雨茹,爹已經替你做主,把煙兒許給顓孫大學士的孫子了!”葉興德聲若哄鐘的把實情吐了出來。
“啊!”葉雨茹難得失態地驚叫一聲,隨即又擰起了眉頭,“可是煙兒那邊——她定會不同意的!”
“她不同意也得同意!婚姻大事,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不是爹說你,你看你們把煙兒都縱容成什麼樣了?十六歲正常的女子孩子能抱兩了!可她倒好,如今連個親都沒定!”葉興德沉着臉教訓着,氣得不輕。他可讓人傳了喜兒過來,做過了一番調查,白玄明這女婿,爲了縱着煙兒不婚配,可是已經向朝庭交納了二年的高額罰款了!
這都什麼樣的父母心態?女大都不中留,哪怕再如何的寵愛,也不能用婚姻大事來開玩笑吧。如果煙兒一輩子都不同意,他們就永遠的留着?
“爹,你知道,煙兒她並不是一個遵循常理的女子!”
葉雨茹的話,不難聽出她有拒絕這門親事的意思,已經起身再次站在爺爺身後的顓孫俊彥急忙地碰了碰爺爺的手臂。
顓孫大學士瞟了一眼自家孫子,何嘗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念着自家孫兒那靦腆中帶着求助的眼神,他呵呵一聲,“侄女,俊彥自幾日前在左相的壽宴上撇了令愛一眼之後,就茶飯不思!老夫的孫子不是花心長情的人,他能看中你家煙兒,確實是出乎老夫意料!他能求着老夫,來貴府上議親,可見他是真對令千金下情了!希望白侄女,看着俊彥一片的癡心,看在老夫這一張老臉上,給這一對壁人,予以成全!”
“可是,煙兒那邊……”
“好了,這件事,我已經和顓老談妥當了!我讓人喚你來,只是只會你一聲!至於婚期,等煙兒在劉嬤嬤那裡回來後,再議也不遲!”葉興德聽似平和的聲音裡卻是不容反駁的霸道與強權。
葉雨茹,掃了掃上方兩個兄長,他們齊齊給了她一個眼神示意,讓她別駁了爹那一國丞相的面子。她的嘴張了張,“是,爹!”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坐了下來,開始頭痛地想着,日後要如何才能跟煙兒與相公交待。
這一趟南番之行,讓她又驚又愁!要說後悔,那是勢必的,要說當初讓她重新選擇,她依然會選擇來慶壽。煙兒是個隨性的女子,如果她真不願意嫁給對面那小子,她會有一千萬種理由去拒絕的。
顓孫俊彥,其實長得也不錯,溫潤如風,一看就是很好相處的青年俊秀。經剛纔那麼一個禮之後,他那白淨的臉上,還掛着微微的紅潤。一張青春白淨的臉,稚氣還未有脫淨!如果說煙兒宜動,則顓孫俊彥則屬靜的。或許一靜一動,倒也是個不錯的搭配!不過,依煙兒的性子,如果二人成了親,顓孫俊彥這個當今太傅之孫,估計會被煙兒給吃得死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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