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起風了,你和大當家有什麼話,是不是也該進了屋,再一一的細訴?”單向春看着所有人盤據在門口,着急地開口。
白孤煙應聲向遠處望去,狂風捲了不少泛黃的落葉正噗噗着向這個方向席捲而來,趕緊的轉身,看向龍大蕪盈盈笑道:“嗯,春兒說得對,龍哥哥快請!”
龍大蕪含笑着,望着黑雲壓頂的天暮,不動聲色的蹙下他那如劍鋒般好看的眉宇,本來還有要事要做他,只得點點頭,走進了花廳。
“煙兒,沒想到,阮府居然還給你單獨的留了一個院子居住,讓我問了好多人才問到了此處!”
“呵呵,我看這裡風景甚佳,所以讓李陽特地安排我們大家住在這裡!”白孤煙巧笑倩兮地爲龍大蕪上了一杯好茶,遞過來解釋。
喜兒站在門口處,正欲安排龍大蕪的人去給兩隻小豬洗刷乾淨,聽到白孤煙搪塞人的理由,不由得偷偷撇了撇小嘴,小姐真是說謊都不帶打草稿的,不過很難得,今天她居然死要面子的沒有告訴龍大當家她是如何住到這裡來的!
“嗯,這裡確實不錯,小橋流水,亂石鋪路,也別有一番的韻味!”龍大蕪沒有細追着這個問題不放,放寬心地跟着讚美一番。
“那是,也不看看是誰看中的地方!”白孤煙不要臉地得瑟道,後看着龍大蕪,關愛地繼續說道,“對了,龍哥哥,龍伯伯外出談生意還不準備回宜春嗎?”在不回來,她可能就見不着他老人家了,姓阮的此事一過,她想有生之年肯定是不回再來宣樂這塊國土了,她會很遺憾的。
龍大蕪寵溺地看着她,搖了搖頭,手指輕戳向桌面,不急不緩,“前兩日收到了爹的消息,他說他還有些事需要善後,可能還要半個月左右才能結束。你也知道,生意場上,有些事必需得小心謹慎地處理每個一個環節,要不然一步錯,可導致滿局失利!怎麼?煙兒,是想家了?”他的目光溫和,淡淡的語氣裡是濃濃的關心。其實他更願意她搬去合宛住,必竟合宛是她們家的產業,比在阮府方便自由得多,最重要的是,他能無時無刻的照顧她,看着她。
她微斂了笑意,並沒有隱匿起她的念家之情,“嗯,我想我爹我娘,我也已經決定了,過兩日,我就回鄴城!”
“你不打算等龍伯伯回來了再走?”他望向她,目光裡驟然升起的濃濃哀傷,卻是他實在壓抑不下的結果。自從她突然的出現在宜春,他從來就沒有想象過有朝一日她會就此離開,前一秒她給他帶來希望,後一秒,她又殘酷的打碎了他多年的美夢,再後一秒,她卻化身爲一塊泡沫,攸一下的就要消失在他的世界裡,至此越發的遙不可及!
“可能等不了了!”她的語氣低迷,其實她也想在這個遠離外公等人的地方多停留些時日,可是,那個混蛋的糾纏,他的癡望,以及離開了鄴城之後,她衆多的不順都不得不讓她重新的爲更多的去考慮。她的話剛說完,外面的狂風帶着冷空氣呼啦一下狂躁地席捲而來,吹得窗格嘎吱嘎吱顫抖。緊接着,豆大的雨滴噼噼啪啪地落下,濺起的水霧白濛濛的一片。
白孤煙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身子,龍大蕪見狀,立即起身,走到窗戶邊,優雅而利落地關上了所有的窗,並把捲起了簾子一一的放下。
白孤煙靜靜地看着這個溫潤男子的淡泊般偉岸又特有安全感的背影,淡笑道,“這些小事,等春兒他們來做就行了,怎麼能讓合宛的大當家來幹這些捲簾子的小事?”
“龍哥哥願意!”他的話很短,但是卻是他內心深處最真實最直白的詮釋。
白孤煙也懂,但是此時此刻,她面對他卻有了絲絲不自覺的感覺,那種感覺好像有無數的有巨毒的毛毛蟲在裸露的肌膚上慢慢的遊走,身旁又沒有可以利用的工具,只能眼睜睜的,僵直着身體讓這樣難以意欲的感知,靜靜地流淌在身上。
白孤煙沉默着,她以爲她做的已經很清楚了,沒想到他還對自己心存念想。
外面狂風驟雨,突然,一道亮光閃來,彷彿天幕被狠狠撕裂了一條口子,伴隨着震耳的雷聲,聲音響徹得整個屋子都震動不安。白孤煙望着外面黑得不正常的天色,凝眉愁結,她現在真希望天空馬上放睛,那樣龍哥哥就可以動身回合宛了,她也不用這樣坐立難安。可是老天卻像是故意要和她做對似的,風雨越發的狂亂,大有不停之勢。
龍大蕪看着白孤煙糾結滿布的小臉,他知道他的話,多少讓她有了些誤會,可是,他就是管制不了的忍不住他關切的舉止,話已出口,也無法去收回。他想出聲撇清剛剛那話的誤會,可又不知道如何的纔會讓她明瞭那句話根本就不是她想象中的那個樣子。房間時靜謐得異常,與屋外的世界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長久的沉默之後,龍大蕪選擇跳過這不愉快的一段,轉移話題繼而打破這詭異得氛圍。
“煙兒,回到鄴城,記得代龍哥哥向白員外問聲好!”
“嗯,你放心,就算你什麼都不做,我爹他老人家也會明白你的好的!”
大雨一開了頭就停不下來,至到下午晚飯前才漸漸的小了,龍大蕪見狀,也不在多做停留,讓人準備了雨傘,就此帶着人帶開了阮府。
白孤煙彆扭的和龍大蕪混跡了一個下午,從童年的舊事,聊到如今的男婚女嫁,再到當今的生意涉及,終於在無話可繼續的時候,老天開眼了。
喜兒與單向春一人一隻豬的抱了上來,把豬放在紋路奇怪顏色豔麗的長毛毯之上,皺眉看着白孤煙,喜兒不喜地開口,“小姐,你真打算養着這兩個吃貨啊?”很痛苦的啊,到處拉便便不說,聲音又粗魯,更主要的是它們聽不懂人話吶,真搞不懂,小姐爲嘛要收兩這兩隻長得又醜又難以產生好感的小豬,直接讓龍大當家把它們帶回合宛不是更好嗎?
“嗯!”
“可是——”喜兒臭着一張臉,話還沒補齊,白孤煙擡眸望過來,語氣冷冷道:“難不成你意見比我還大?”
“哪有——”喜兒明顯的口不言心。
白孤煙彎腰從地上粗魯地拎起一隻小豬放在雙膝之上,動作過重,弄得小豬咕嚕咕嚕地直尖叫。她仔細地看着它,圓溜溜的小眼睛,活力異常,雖然面相是醜得讓人喜不上來,不過圓滾滾的身板,觸在手心倒挺有份量重的。她搞不清楚,哪個混蛋到底送豬給她是何意,罵她是豬吧,他也用不上多此一舉,如果讓她養肥了吃肉,似乎又不合邏輯。
她細細地盯着它看,引得小豬長長的豬鼻哼哼唧唧地拱着抗議。在她滿以爲懷裡這隻算是乖巧安份的時候,地上那隻卻活潑得異常,它在三個人六隻眼睛的忽略下,個自爬了很遠,已經在這間不大的房間裡開始亂竄亂拱了。
白孤煙起身,順手把小豬扔給單向春,“春兒,給我抱着!”地上的那隻歡樂無比的小豬叫得難聽死了,她終於理解喜兒的煩勞了。
單向春無奈地接過小豬,苦笑不得的看着小姐與喜兒開始了她們的抓豬之行。
小豬雖然個子不大,長相肥重,可是四條腿的動物如何也比兩隻腿的人要靈活得多,見有人試圖侵犯,它一蹬小腿就亂竄亂躲,一時間,房間裡兩個女子,被豬鬧得心力焦瘁,疲憊不堪也沒有能抓住那隻惹禍的豬仔。
突然被關住的門被風吹開了一道鏠口,小豬豁啦一下就竄出了門口,幾個拔腿就消失在了薄薄的雨幕裡。白孤煙暗罵一聲:“狡猾的小東西!可惡!”之後,喝住已經撐上一把硃紅的油紙傘欲奔出門外要繼續的喜兒,“算啦,喜兒回來!”
喜兒得令,收籠了油傘,拍了拍身上已經被雨水小有所侵的衣裙,才又走了進來,並關上了房門。
白孤煙從春兒手裡,把豬抱了過去,低頭看着懷裡那隻似乎在笑的豬,白孤煙伸手拎起它的一隻耳朵,剛纔的怨氣還沒有褪去,用力的同時便惡狠狠地開口:“別用一副那個混蛋的眼神看着本小姐,信不信我立馬就讓人宰了你?”
喜兒剛剛累得氣喘吁吁的,聽着小姐的話,肚裡的饞蟲開始發作,欣喜地自告奮勇,“小姐,喜兒前兩天在一本書上,看到了一款據有異地風味的炭火悶乳豬,我已經記下它的製作過程了!而且我們的小廚房,如今可是要什麼輔助配料都有,就差這隻豬了!”喜兒兩眼生光,切切的目光,以及嘴角那毫不知道隱藏的銀絲,就差:小姐,殺吧殺吧,最好就用你腰間的桃木劍,喜兒都快等不及了!
白孤煙深知喜兒吃貨當前,自己這個小姐也得排第二的稟性,嘴角勾起一抹難以得逞的玩味之笑,清亮的聲音,帶着極度的愉悅:“你想得倒是美!這貨以後就叫孤獨!”突然,小豬肚皮上一塊似月牙的圖案豁然地映進了她清幽的眼裡,她瞬即改了主意:“不,它以後就叫冷月了!你們可是給我好生的看着,如果丟了,小心我白孤煙板子伺候!”
喜兒見烤乳豬就這麼沒了,厥起小嘴,心不甘情不願的從白孤煙手裡接過了冷月,眼睛噴火般地死死地盯着懷裡的肉團,恨不得目光能噴出個五百萬千瓦的核能高壓,一舉把豬烤熟。
一羣人的生活原本很平靜又枯燥,突然的,多了一隻聽不懂的異類,事情多了,屋子也開始熱鬧起來。比如一下又拉便便了,一下又撞翻了什麼,一下子它又不願意呆在它的主人特地爲它安排的豬窩裡,折騰了一個前半夜,累趴了喜兒,逗樂了春兒,不得以,爲了大家的正常生活考慮,白孤煙只得下了令,把小豬放在房間裡,隨它自個兒折騰。
第二日,白孤煙倒是起得晚,都日上三杆了她才從夢裡的童年追着一羣豬大喊妖怪哪裡跑的叫聲裡被自己樂醒了,起牀看着那還冒着熱氣的水盆,難得的,自己動手洗漱一番,別上了她的桃木劍,才挑開了簾子,緩緩走出了臥室。
花廳裡,春兒與喜兒背靠着她的方向,愉悅地在談說着什麼,連她出來都不能發覺。隨着她的悄然靠近,只見喜兒眉飛色舞的表情,以及那銀鈴般的笑聲,在這樣一個雨後天晴的早上,格外的讓人心情好。
她走了過來,嘴角同樣的展開了一朵花般的笑顏,出聲打斷了二人:“說什麼呢你們,說得這麼高興!”
二人同時站了起來,單向春率先開口,“小姐,我打的水應該涼了吧,我去重新打盆過來。”說罷,她彎腰把冷月放在椅子上。
“不用了,裡面的水溫正好,我已經洗漱過了!”
“小姐,你看我懷裡的!”喜兒挺身一出,興奮激動地露出了她懷裡的小東西。
白孤煙一見是那隻昨日跑出了門外的小豬,叉着小腰,挑眉,“你們居然把它給捉回來了!真是難得!”
“小姐,你錯了,它不是我們抓回來的,是它自個兒回來的。早上我起來的時候,它已經和冷月靠在一起躺在地毯的角落裡!起初我還以爲是玄色他們誰給我們弄回來的,可是我一一問過了,他們都沒有!”
“沒想到它還挺自覺的,知道自己滾回來!對了,青殺還在姓阮的那裡等消息?”想着昨夜都沒有見到的人,她關切的問了一句。
“是的,小姐!”單向春應道。
於是,這隻豬,白孤煙美其名曰孤獨。於是,阮府這個僻靜的院落,陽光下,花叢裡,假山旁,池塘裡,拱橋上無一沒有這幾個女人及豬的影子。別的千金小姐,沒事溜個啥名貴的長相萌萌的寵物之類的,就只有白孤煙,異類的溜着豬玩。
豬畢竟是豬,哪怕主人家餵養的食物再怎麼的好,但是它們依舊管不了屬於豬天生的野性。於是,但泛它們能觸及的,那些能吃的,不能吃的花花草草,都被孤獨,冷月這兩隻動物給一一的給破壞得慘目忍睹。
於是,收到消息的阮夫人淡定不了了,再次面色不善的興師問罪來了。白孤煙提前收到了青殺帶來的消息,在阮夫人沒到達院子之前,牽着孤獨,冷月帶了喜兒她們躲開了。她不是怕她,而是懶得和她糾纏。
不知不覺,她帶着幾人來到了曾經她來過的煙雨香門外,那裡似乎熱鬧得很,遠遠的,她就看到了阮夫人身邊的婢女,帶着好些個手執絞棍的男子,叉着小腰,彪悍地怒斥着什麼。
“你這個老不死的,怎麼又偷偷地回來了,你是不是把夫人的話都當成了耳邊風?”女子惡狠狠地問道。
白孤煙等人停下了腳步,遠遠的看着她們到底要如何,那個女子的聲音忽大忽小,她聽得也不太清楚。
“果真就是送死的!你們給我好好的招呼!”女子仇恨的目光沒有一點的憐憫,她從李秋水嫁進阮府,就跟着進來了,十多年的時光,她同樣把一個女子最美好的年華奉獻給了阮府,給了李秋水。李秋水原來可以有一個幸福的生活,而她也可以依附着她,過上她想要的至少也是姨娘級的優越身份,可一切,卻因眼前這個老人有關的一切給破壞得沒有丁點的曙光。她不知道,李秋水爲何會不除之而後快,卻是選擇幾次三番的把他遠送他處幽禁起來。或許夫人有所顧及,可是她如今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
扭曲着一張臉,手一揚,身後的男子們聽命地舉起了絞棍。
“給我打,狠狠的打,不要留命的打!”她擅自的替李秋水下了狠心,反正這些新來的人也沒有見過眼前的人,又恰巧的現在阮經亙不在府裡,只要他一死,屍體被秘密處理,她再弄個一場火災一把火把這個阮府的禁地給燒了,她就不信,李秋水還會沒有半點的機會,只要李秋水如願了,她的夢還遠嗎?她如此的計劃着。
男子們,已經揚起了絞棍動作了起來,遠遠的,白孤煙一行人只聽到了噗噗的聲響,卻沒有聽到別樣的聲音傳過來。
難道,他們在打一塊石頭?如果是人或者是動物,在面臨如此衆多的攻擊時,或多或少都會有痛不欲生的呼叫纔對。可是衆人都打得很興奮,應聲羣起而憤之,又不像是打空氣。
那個女子,見着雨點般的絞棍落在那人的身上,陰狠毒辣地笑着,目光猙獰得有些變態的快感。“你們速戰速決,今天這事誰也不許說出去,要不然小心你們的狗命!”女子惡狠狠的威脅。
說罷,那些人手上的絞棍越發的密集。
“小姐——他們好恐怖!要不咱們趁他們沒有發現,趕緊走?”喜兒見着那些人無比瘋狂的舉動,本能的產生了畏懼,下意識地拽了白孤煙的裙袖,尋找着她自認爲的安全感。
而春兒,眼前熟悉得不再熟悉的場面,讓她勾起了曾經在阮府裡見過的那些殘忍,奴性被呼醒,她只能龜縮着自己,不發言語。
白孤煙秀眉微微向上斂了斂,撫了撫懷裡的冷月,她不會走,相反的,她到想看看那些人到底在圍攻個什麼?紅脣輕啓,淡然道:“走?”
她的猛然的開口,驚得懷裡的冷月咕一聲尖叫起來。
“誰?”遠處的女子聽到了異常的聲音,立即警戒起來,她小心地以爲在這無人聞津的院子之外,悄悄地處置了這人,應該無人知曉纔對,可卻想,居然還真有人歪打正着的撞上來。
快速地環視周圍,很快地瞄着了白孤煙幾人所處的處置。事情被人發現,她心下雖驚慌不已,但是身在李秋水身邊經過長年的薰陶,她懂得了隱藏各種的情緒,她擡手製止了那些男子的動作,雙目眯起,幽沉冰冷說道,“給我拿下他們,任何人都不許放過,要不然,咱們都得死!”死字被她說得咬牙切齒,聽得那些人感覺到事情的嚴重,已經超過了他的承受範圍。
於是,那些人,提起絞棍衝了過來,把白孤煙幾人給堵在了一顆白玉蘭的大樹下。
白孤煙沒有聽到那個女子是怎麼吩咐的,只是靜靜地看着這羣人殺氣騰騰地衝了過來,她波瀾不驚地撫摸着冷月,面色平靜,她不急不緩地開口,“你們這是要幹什麼?殺人滅口嗎?”
“知道了還問?給我上!”一位男子粗爆地開口,只見蠢得不要命的,沒見過這麼不知死活,又笨又蠢的女人!
正待衆人動手之時,白孤煙反而舉起了修長白皙的小手,露了一個抿笑,“慢着!”精緻的小臉,剎那間的芳華讓人醉得呼吸都猛地一滯,不過那些人可沒有忘記剛纔秋婷姑娘說的,出了問題,大家都會沒命。
“都要死了,還這麼不讓人安生!有什麼遺言,趕緊的說,說完了兄弟們好即刻送你上路!”說話的還是剛纔的那位男子,老成的面容,狠戾的目光中透着不耐。
“呵呵,請問幾位爺,你們確定你們幾個能要得了咱幾個姑奶奶的小命?”白孤煙傲慢的笑了,笑得兩眼波光盈盈,絕美的小臉越發的讓人心生迷醉。
“大家別被她所蠱惑,趕緊的解決!”美人雖美,可也沒有性命重要!
“哼,不自量力!玄色,交給你了!”白孤煙不嗤一笑,輕鬆地吩咐着,後,悠閒地抱着小豬退後了兩步。玄色縱身一躍,從樹下優雅而引人入目的跳了下來,連劍都沒拔出,赤手空拳地與那幾個男子過起招來。玄色有意逗弄着他們,起初,故意的放弱,引得那些人嗤之以鼻的大笑,慢慢的,玄色動起了真格,而此時,那些人的體力已經有所下降,額角都開始滲出了汗珠。玄色沒有得到殺人的命令,只是拖延時間的與他們過個三五幾招。這些人算不上高手,幾招之後,他打得很沒趣,於是,利落地三下五除二的就把一羣手持絞棍的男人給打得倒地不起。拍了拍手,他又躲進了剛纔的那棵大樹,自己一個大老爺們,老是跟在一羣娘們的屁股後面,他真的很無聊,他覺得還是去樹上打個盹好些。
白孤煙趁着他們打成一片的時候,帶着喜兒他們溜了過去,那個女子沒有料到白孤煙她們會毫髮無傷的過來,此刻正怒目瞪着地上居然還活着的人,一隻腳狠狠地踩着他的背,“真不知道一大把年紀的人,還這麼頑強的活着是爲了幹什麼?你是想和阮經亙一樣,不死不老的等着她的回來嗎?”
白孤煙走近,地上蜷縮着一個人,渾身污穢不堪,面部朝下,看不清臉。
女子很投入,根本就沒有發現白孤煙已經靠近,她繼續的說道:“真是不知道你們是怎麼想的,對你們好的,你們偏偏視而不見,明知永遠也回不來的,卻總是放在心裡視爲珍寶對其它的人都那麼的殘忍!既然你們都如此心心念的放不下她,那今天我就送你去地獄跟她見面吧!”
說着,她的腳開始狠狠地用力捻着那人的後背,看着老人想動卻動彈不了的窘迫樣,她變態的大笑了起來。
當初她跟着李秋水嫁入阮府的時候,她並沒有其它的想法,可偏偏阮經亙有一張令萬千少女情竇初開的俊美容顏,多年過去,他的面容沒有發生任何的變化,可是那種歲月沉澱之下,他的身上多了一份成熟男人的魅力,她越發的控制不了那顆蠢蠢而動的心。
人就是這樣,越是得不到,就越是心動,長時間的得不到,原本單純的一廂情願逐漸的開始變得扭曲,心裡也開始變態。她的不得意,她的盼而不得,她把所有的都歸根於那個聽夫人念念不忘的女人身上,以及與那女子有關的她都狠不得一掌拍碎。
“小姐,地上那人好像是那天你救回去的老頭!”喜兒突然的小聲地開口說道,春兒走上前,看着地上如塊破布趴在地上,渾身溼透的老人。都這樣慘了,居然還擺脫不了被這個叫秋婷的老姑婆摧殘。這個老頭,說起來,除去她與白孤煙一起在假山洞裡遇見過他之外,其實在很久以前,久到她都忘記了。那一次,她聽差遣的去管家那裡拿個什麼物件來着,路過阮府一處很荒涼的地方,她聽見夫人對他聲色俱厲的指控,那個時候,老人還沒有現在這麼癡呆,夫人打他的時候,他還知道躲。
白孤煙第一次問她,認不認得他,她也確定說了實話,她雖然見過他,但是並不知道老人到底是哪家的人,也不清楚他的身份,更不知道他爲何三番兩次的不要命的也要賴在阮府,讓夫人生煩。
“這是犯了什麼罪,用得着你如此這般的對待他?”白孤煙暴怒一聲,並把懷裡的冷月放在了地上。本來還在想,她都要離開了阮府了,多一事不如少事的不想插手過問,既然喜兒都認出了是那個老人,就憑她花了錢請人給老人沐浴一番的動機,她都不容許別人對她的勞動成果給予糟蹋。
背後突然響起的責問,女子清雋的後背一僵,踩在老人後背的腳微微的緩和了些力道,好奇地轉過上半身,腥紅的眸子帶着蛇蠍般的唳氣盯着白孤煙,她知道這個女子,她見識過她在阮府的橫行與霸道,她知道夫人對其有多麼的不待見。不過現在事情被人發展確實對她很不利,但是同樣的,對對面的她們也不見得好,她鼻孔一哼,表情慍怒的說道:“別以爲靠着李陽,你就可以爲所欲爲,要知道,這裡可是阮府的禁地,就算是李將軍的爹,兵部侍郎李全懿闖了這裡,也只得死!”
白孤煙對她的恐嚇不屑地挑了挑眉,淡淡道:“李將軍的爹死不死,本姑娘倒是不想去研究,不過那個人,我是要定了!把你的狗腿拿開!”
秋婷並沒有聽話地縮回她的腿,她彷彿聽到了很好的笑話,她狂妄地高仰着鼻孔,猙獰的臉陰狠毒辣,“想救他,哪怕我死也要拖着他一塊入地獄!”腳上的力道重得狠不得自己能瞬間變成個男子,好一腳要了老人的性命。
白孤煙見着這個如鬼上身瘋了一樣的女子,無奈之下,只得向春兒遞了一個眼色,春兒機靈地把手上的孤獨那麼一拋,高空的恐懼讓孤獨殺它般的叫着撲向了女子的還算美豔的臉。隨後女子捂着臉尖叫一聲,向後退了幾步,喜兒見狀,挺身擋在了她與小姐之間,白孤煙趕緊的上前攙扶老人。
老人嘴裡還咬着一塊已經黃了的饅頭,經過剛纔那些人的棍棒敲打,那件還算體面的衣衫已經破爛不堪。老人手裡死死的捏了一個白孤煙看不清楚的東西,他被白孤煙扶了幾次才勉強的站穩,他攤開手,看着裡面那塊白色的似乎是小女孩頭飾的物件完好無損,居然人傻呼呼的笑了。
白孤煙嘆了口氣,看來這人的癡呆越來越嚴重,被那麼多的人那般殘暴的猛打,不吭聲,不求救,不要命也要護着那麼一塊破玩意。
喚來了玄色,讓他負責把老人直接送往合宛,希望申老頭再發發善心,救救他。
突然,一陣清脆的風鈴聲響起,白孤煙回首,看了看門口的那塊牌匾,“煙雨香!”垂了垂清亮的眸子,嘴角不知不覺的帶起一抹笑容,她喜歡上面的三個大字,或許,回到鄴城,她會把她的閣樓改成富有詩情香味的煙雨香。
剛回到住所,春兒就叫起來,“糟了小姐,孤獨和冷月我們給忘了帶回來!”自己拍着自己的大腿,直呼完了完了,怎麼就這麼的大意呢。
“算了,明天我們再去一趟,或許到了晚上,它們已經就結隊回來了?”白孤煙喝了口水,看向春兒,目光裡帶着探索,“春兒,那個煙雨香周圍爲什麼會成爲這個阮府的禁地?裡面是死了人還是有什麼不能見人的秘密?”真是可惜了那一片院子,風景迤邐,清幽雅緻,空着真是浪費。
白孤煙向來對這些八卦不是很有興趣,也從來不研究哪家的千金或公子,看書都只看帶着傳奇色彩的據說有妖魔鬼怪出沒的小畫本,這是這些日子單向春從白孤煙身上挖掘出來的,很難想象,從她第一次進入阮府,到現在算算日子,怎麼着也半月有餘,可是她卻連阮經亙曾經有個跟她同名的青梅她都不知情。
被小姐猛地一問,春兒直直地看着白孤煙,難道她知道了什麼。不過,看着小姐那清澈幽靜的眸子,懵懵懂懂,她猜測她應該還不知道。她簡單明瞭的只回了一句,“因爲裡面有着阮大人的摯愛!”
“哦,原來如此!”白孤煙一點就通,難怪那人說哪怕是李陽的親爹闖了進去也只能死!白孤煙點點頭,就這麼起身走了,表示沒有任何的興趣去追逐什麼下文。
時間緩緩的就過了兩日,阮經亙也沒有醒來,孤獨和冷月它們既沒有自己回來,也沒有找到,無聊的日子,白孤煙變得煩悶不堪,她開始懷疑起劉申卿的醫術來了。
玄色被她安排去了合宛,她想讓劉申卿他老人家辛苦的再跑一趟。青殺也被她傳回來了,想來這幾日他不眠不休的也不容易,她好心的讓他自個好生的休息,反正她又不會出這個院子。
百無聊來的站在院子裡,看着那一片被孤獨冷月那兩貨糟蹋了的花兒們,她一個人開始觸景傷情了。
“好久沒有它們的消息了,”白孤煙剛唸叨一句,喜兒撇撇嘴,這不兩天都還沒到嗎,搞得好像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似的。小姐這是詩意大發了嗎,可是聽着又不像,當然白孤煙那連字跡都寫不周整的水平,她也深信小姐念不出來什麼有藝術水平的佳句。
“這兩天總是想它,心裡很亂,尋遍了它們愛去的池塘,吃東西的小屋,睡覺的大房子,仍不見它們的足跡。我的小心肝啊都快碎了,這兒又閒,搞得我心空落落的,喜兒春兒你們說,孤獨與冷月到底去了哪兒?”
“小姐,我聽人說,阮府外面今天正舉辦一年一度的才子佳人詩歌配隊,聽說很熱鬧,你要不要去看看!”春兒看着這閒得蛋疼的白孤煙,實在是很難想象她會是富甲之家的萬金小姐,好心的建議,之前她碰到了曾經共過事的小蘭,她羨慕她被還了自由的好運的同時告訴她的八卦。
“不去,如果有哪有妖魔鬼怪的,本小姐倒是願意去!”聳了聳腰側的桃木劍,白孤煙直言不諱地拒絕了單向春的建議。扯着一縷幽黑的髮絲,仰望着碧藍空清的天,大吼一聲:“孤獨,冷月快給本小姐死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