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歌錯愕了片刻,她確定沒有錯過尊主那一閃而過的柔情。她跟着他十多年了,尊主一直給她一種生人勿近的冷漠絕情。她萬萬沒想到,在他黑暗的狠戾之下,居然還有人能引起他的駐足。
“養烏龜,是什麼樣的一種感覺?”孤獨冷月低沉而酷寒的聲音,突然地響起,猶如一道晴天之雷,劈住了溫歌的神經。
尊主,這話是什麼意思?!
溫歌的手抖了抖,黑傘往後移了幾寸。陽光倏地一下,從頭頂直射下來,孤獨冷月原來還很正常的臉色,一下就蒼白了,冷汗突生。
“尊主,溫歌該死!請尊主贖罪!”溫歌突然的失手,雖然讓她心生惶恐。但她還是趕緊把傘移了過來,連忙求着情。對於尊主的手段,她是有所畏懼的。
“吩咐下去:在日落之前,那隻龜殼上面有着罕見的紅色花紋的烏龜,必須要到本尊手裡!”他依舊目不轉移在看着那邊玩得歡呼的女子,醇醇的聲音,是不容拒絕的霸道。
啊!尊主今日居然這麼輕易地就放過了自己?溫歌撐傘的手,激動得有些發抖,真的很震驚!
——
“走吧,小姐,喜兒已經不生氣了!”
白孤煙的小手,擺弄着腰間桃木劍的紅色櫻絡,故裝淡定的道:“這還差不多!”小樣,也不看看本小姐是誰?嘴角勾成一抹小人得志的奸笑。
她轉身,一道身影不期而來,她的身子被對方甩起的手臂,給生生的撞得往後仰起。拉開距離之後,只見那人臉色蒼白,滿臉的虛汗,正愣怔着啞然地看向自己,居然都不知道拉自己一把。
手在空中胡亂的抓了兩下,卻以一個揹着水的弧度掉進了湖裡。
宇文成雙,很鬱悶。他剛剛就只顧着邊跑邊回頭地看後面,那個瘋女人跟上來了沒有!根本就沒有注意到這岸邊還有沒有人!哪知道就這麼一一轉眼的工夫,他又闖了禍。
愧疚中,雖然心生歉意,但他是旱鴨子,不會游水啊!神情收回,卻見喜兒那還涼在空氣中的一雙手。
喜兒剛剛試圖把小姐的手給抓住,卻不想是人小力微地白折騰了那麼兩下。看着吞噬了小姐的那圈漣漪,小丫頭怒火中燒,咬起一口銀牙,鼓起兩個腮幫子,一記刀眼火辣辣地向宇文成雙透射過來。好一副惡僕護主的兇狠模樣!
宇文成雙不虧是皇氏出生的,他的身比心還要更快的做出第一反應,擡起腳就要逃走。
“站住,你把我家小姐撞進了水裡,就想這麼一跑了之?”喜兒伸出一腳,攔住了他已經擡了起來的長腿。雖然生着小姐的氣,但是小姐被外人傷了,她也不能放手不管。
“抱謙,後面有個臭女人爲了我的美色,在追我,我也不是故意的!”宇文成雙手抱拳一拱,行了一個書生禮,朗然的身姿,有些虛喘的語氣。
“我管你什麼原因,總之我家小姐就是被你撞下去了!你說你怎麼能拔腿就跑?你還是不是男人!你不跳下去救我家小姐就算了,至少也得大喊幾聲‘來人啊,有人落水了!’才符合常理!可你呢,居然還冷漠地拔腿想跑!得罪了我們小姐的人,在我家小姐還沒發話之前想跑,門都沒有!”喜兒冷哼着聲音,雖然小姐下水,衣服頭髮從來都打不溼,但是並不代表就可以任人胡來。
正在宇文成雙不屑地想搬出身份出來嚇唬嚇唬眼前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的時候,喜兒冷不叮地吐出了一句讓他啼笑皆非的話:“告訴你,如果我家小姐要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小心我家老爺讓人弄死你!”
“喜兒,看不出來嘛,關鍵時刻,你還有那麼三分像!”白孤煙攀着河畔的水草,吃力地爬了上來,站在了宇文成雙跟前。
嗯?怎麼會是這樣的?
宇文成雙,揉了揉眼,嚴重懷疑自己眼花了!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他不是眼花就是出現了幻覺!
於是,他手一揚,白孤煙又“撲通”一聲回了湖裡。
白孤煙再次爬上來,情況不變,就跟時光倒回了剛纔。
宇文成雙還是處在震驚中無法相信,於是他又是一推。
這一次,白孤煙還沒爬上來,又被已經蹲下的他給推下去了。
“嘿嘿,有意思!本少爺長了這麼大,居然還沒有見過水不沾身的奇人!”宇文成雙扯着笑,瀲灩的目光顯得趣味十足。
這一次,白孤煙炸毛了。趁他還想出手之前,小手快速拖過他的腳把他拉進了水裡。
好玩是吧?好笑是吧?我讓你逗我!白孤煙雖然不會武功,但是會水性的她,在水裡就比旱鴨子的宇文成雙有利多了。
宇文成雙手腳亂舞地在水面浮浮沉沉,而白孤煙卻在他每一次要浮起來,抓上岸邊水草的時候,就一個巴掌扇過去,再次把他送入了湖裡。
幾個來回之後,宇文成雙如一癱稀泥似的,被她水淋淋地給拖上了湖邊。
“我xxx你的個先人!別以爲本小姐,長得柔弱就很好欺負!你xxx的,讓你一次,你居然還給我玩上癮了!不給你點教訓,那簡直是對不起我自己!”一邊罵着,一邊擡腿用力地踢着地上一動不動的衰神,清和的目光裡沒有半點的過意不去。
看着地上一動不動的男人,白孤煙急了,她可沒有想過要他死。不過好面子的她在喜兒跟前,還是故做平靜地對着這人再補了一腳,並交代,“喂,你別裝死啊!喂,是你自己來招惹我的,可別賴在我身上啊!晚上也別來找我啊!我可是有妖神鬼怪見劍十五丈之外都要繞道而行的桃木劍的!哼哼!不怕連鬼都沒得做,那你就來!”
“小姐,他還沒死吶!”喜兒蹲了下來,檢查一番,緩緩繼續道,“小姐,他好像有天生的哮喘病,剛剛吞了水,如果再不送他去醫治,他就真死了!”
見死不救不是她的風格,當然失手殺了人就不樣了。看着那人白得不正常的臉色,她從懷裡摸了顆藥凡,很不情願地給塞進了宇文成雙的嘴裡,也不管他吃進了多少,然後配合着喜兒把渾身溼淋淋的宇文成雙架了起來。
“今天真晦氣!半隻妖都沒有捉到,還碰上了這麼一個衰神!真是浪費了我的大下午寶貴青春!哎,我的女俠夢,什麼時候才能成真啊!”
“小姐,不是我說你!就你那三角貓都不及的兩下子,連我都打不過,你還想當女俠,我看你還是算了,趕緊趁天黑這前,回去洗洗睡吧!”
白孤煙停了下來,鬆了手。一個巴掌掄了過去,哪知喜兒調皮地一偏,巴掌如數地扇在了倒黴的宇文成雙那俊白的臉上。
“你個混蛋,我打不過你,那還不是因爲我讓着你!平時,我爹他說我也就罷了,沒想到連你也要來挖苦我!”白孤煙一副苦大情深的怒目圓睜着。
“小姐,你就醒醒吧!你想做一個斬妖除魔的俠女是沒錯!可——你要知道,那些東西都陰晦,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我們做人要量力而行!小姐,你可知道,每次你興致沖沖地步入那些危險地,我們大家都有多擔心!”
“喜兒,你好囉嗦,比我還爹還囉嗦!好了好了,傳言都是不可信的!這世上哪有什麼妖魔鬼怪,我看我爹萬金買來的這把破木劍,就是被騙了!我爹就是豬腦袋!錢多得沒地方用了!來個人哄他幾句,就把辛苦嫌來的銀子,雙手奉送給別人了!”要知道,她聽說哪裡不太平就去哪裡,可去了之後,一次比一次失望。
喜兒撇了撇嘴,哪有人這麼說自家爹的?尤其還是親爹!一個人攙扶着宇文成雙,受重之下,晃了晃同樣纖瘦的身子。
“小姐,這位公子重死了,你再愣着,一會你就要請人給喜兒招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