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樞之中,各色的光芒漸漸的暗淡了下去,很快便已恢復到了一片寧靜。盈媗與素欣便如此望着那塊玉石,許久之後,才聽盈媗小聲說道:“姨娘,南宮夏口中所說的那個琴姐姐莫不就是孃親。”
素欣聽話此話便先看了一眼盈媗,然後纔開口說道:“應當不是,本就是受了極重傷害的公主爲了救你,當時便已耗盡了自己所餘的靈力,她根本就沒有不化爲灰灰的可能,就算可以僥倖不死,公主代管神器出事,她也難逃天地譴責的,天玉神器與影月神石,本就是用於鎮壓人族氣運的神器。”
“那這位被南宮夏稱爲琴姐姐的女子究竟會是何種身份。”盈媗道,她實在是想不出除了自己已然離世的孃親外,還能有誰會對這裡的一切瞭如指掌,竟是比她這個劍靈知道的還要多上許多。
“此事我也不知。不過此時我們可以肯定的是,她一定與公主有着不小的關係,否則也不會對此處瞭解如此之深。”盈媗道,回想公主認識的人,算來算去似乎就只有公主的姐姐赤阿,只是當時因公主私自與人姻配之事,赤阿早已與公主翻臉,她又怎麼可能會幫助盈媗二人的。可見此人定起然不是赤阿(音:ē),畢竟同爲上古妖神的赤阿術法通天,她卻是不會行如此繁瑣之事。
那南宮夏口中所稱的琴姐姐又會是誰?
“這樣說來,南宮夏所之事均是可行的了。”盈媗道,此時她的心中卻是有了幾分期待,期待南宮夏對自己的誓言可以實現。只是不知爲何,她心中那莫名的不安依然無法散去。
“似乎是可行的,但也只是似乎而已,我們此時也無法確定。”素欣道,話說起來,素欣真正的身份其實只是離華公主的侍女而已,所以她對天玉界所知並也不全面,受此影響,盈媗所知自然也不全面,畢竟盈媗所知之事,均是由她教授的。況且對於天玉鏡之事,素欣對盈媗也是有一定的隱瞞的。
“既然無法確定,那我們又當如何。”盈媗道,俗話說關心則亂,此時的盈媗何嘗不是這種情況。
“任其自然而行,僅此而已,你也不必想得太多。”素欣道,見到盈媗的臉色,她自是可以猜到盈媗心中所想,素欣搖搖頭道,“你所要做的,便是提醒他多做些準備而已,畢竟他所要做的事情非常小可。”
“嗯,謝謝姨娘,盈媗知道如何去做了。”盈媗道,此時她便已是知道自己只能讓他們前去了。可是爲何她自己的心中總會有一種不安之感,只是問題出在何處,她一時也無法想出來的。
以後數日之間,南宮夏便一直都在教南宮履霜劍技之道,南宮夏所教之物本是極爲複雜難解,但在南宮履霜這裡竟似是非常簡單一般,南宮履霜不用多久便已將南宮夏所教之物理解的差不多了,此時她所欠缺的只有火候而已,而這些卻是必須要有長久的練習以及較多的比鬥纔能有所大成,所以這一切都是急不來的。
正在此時,盈媗向這邊走了過來,望着南宮履霜以靈力幻化爲劍練習劍術,她卻是微微的搖了搖頭,不過她雖然想要幫助對方,可是對於此時,她卻也是幫不上忙的,她所保存的唯一一柄劍便是自己母親遺留的無憂劍,而那無憂劍也早已送給南宮夏,此時,她卻是再無其它劍可用了。
南宮履霜見盈媗到來,她便對盈媗說道:“媗姐,你說我練的如何。”雖然是與盈媗說話,但她此時卻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不錯不錯,真的很好看呢。”盈媗笑道,她看了半天卻是隻覺一陣眼花繚亂,這些對她而言自是有些難以理解的。
“怎麼,你是說我全是花拳繡腿,還說我只是做給別人看的啦。”南宮履霜道,此時她便將手中之劍就此散去,然後向盈媗這邊跑來,似乎想要抓住盈媗一般,盈媗並未躲閃,很快便已被南宮履霜捉住。
“好了,妹妹,別鬧了,我又不懂這些,你讓我來看,除了眼花繚亂外,還能看出什麼?”盈媗道,待南宮履霜鬆開手後,她先是整理一下自己有些凌亂的衣衫,然後才又說道,“不知你們練習的怎麼樣了。”
“五行道法修習不得,此時只有練習劍道了,不過她的修爲本就很高,所以習起這些來也是極快的。此時,可以說再也沒有什麼好教的了,以後之事,便只有需要她多加歷練了。”南宮夏道,說到此處,他心中自是感嘆,自己修習這些用了許多年,而南宮履霜卻只是用了僅僅數天。
當然,南宮夏修行之所以用了這麼久的時間,其最重要的原因其實只是他要提升自己的境界而已,這些事情對於南宮履霜此時的修習並不存在,再加上她心中本就並無雜念,更無其他世俗打擾,修行自是極快的。
“好啊,那我們這便出發吧。”南宮履霜道,修習中雖然沒有合適的仙劍,但她依然想要試下自己的劍技如何,尤其是在實戰之中。
“此時就去恐怕不好吧。”盈媗道,她想了一想,然後轉口道,“當初,我說過要教你繪畫之道,你是否還記得。”
“記得,怎麼了。”南宮夏道,見到盈媗臉上似有幾分期待的表情,南宮夏於是便轉口道,“對於給畫之道,我卻是沒有什麼功底的,這些事情都是需要從小練習起的。”
“可是,你若是不懂繪畫,就無法識破此處的諸多幻象,這樣是很難走出多遠的。”盈媗道,此時她便拿出一張絹帛,其上所記,便是她想要教給南宮夏的東西,只是當初時間匆匆,她根本來不及讓南宮夏去學習這些。然而此時她卻完全沒有了這種顧慮。
“好啊好啊,我就與哥哥一起向你學習這些吧。”南宮履霜道,她對着盈媗笑道,然後在盈媗看不到的角度,她卻是狠狠的掐了一下南宮夏的胳膊。
“好,也好,正當如此。”南宮夏道,他轉頭看了看南宮履霜,心中自是奇怪她何時會變成這個樣子的。
“繪畫需要用去許多的時間,不過這樣一來,你便可以很容易識破此處諸多幻象,其實這也是值得的。”盈媗道,說完她便帶着二人向屋中行去。
幾前,盈媗先是拿出幾張絹帛給讓人觀看,只見她開口說道:“爲了達到以假亂真之目的,幻陣需要以精謹細膩的筆法描繪景物,但繪畫不易,所以畫技不好之時,最好先要畫好稿本,一幅完整的稿本需要反覆地修改才能定稿,然後在絹上以用狼毫小筆勾勒,其後隨類敷色,層層渲染,從而取得形神兼備的效果。”
“這麼麻煩。”南宮履霜道,聽到盈媗的話,她此時卻是有些害怕起來。
“好,不過在此之前,你們還是先要學習調色才行。”盈媗道,此時她便拿出許多材料,然後教給二人如何配色,用何種材料又會取得何種效果。南宮夏二人自是用心聆聽,仔細記憶,待到盈媗將配色講完卻已是用了極長的時間。
“好生複雜。”南宮履霜道,見盈媗終於講完,她這才舒了一口氣。
“今日便先講到這裡吧,我們明日再行開始。此事極爲費心,所以雖然需要勤儉,但畢竟還是需要勞逸結合的。”盈媗道,說完之後,只見她素手撫過,這一切的混亂之物便已消失不見,然後她便又取出杯具準備茶湯,南宮夏見此,便坐於一側取琴撫琴,唯有南宮履霜則是無聊的看着這一切。
次日,盈媗於幾前取出兩張已經處理的絹帛壓好,然後取出筆分別交給二人,待二人調好墨汁之後,盈媗便一一講解其中需要注意的地方,又給二人講解繪畫基本技法、渲染方法以及運筆方法,繪畫方法極爲複雜,又怎能就此理解,盈媗講了許久,南宮夏二人也只是大約理解了一些而已。當然,其中南宮履霜所學到的要遠比南宮夏多上許多。
“你們這便試上一試吧。”盈媗道,說完她就伸手示意二人開始。南宮夏二人便拿起筆,只見二人一時均未動筆,盈媗便道,“怎麼了,可是有什麼問題嘛。”
“究竟要畫些什麼呢。”南宮履霜道,她看着盈媗,然後以筆在紙上虛畫,但卻並未真正落筆。
“你隨意啊,山水鳥獸,人物自然,什麼都可以的。”盈媗道,說話之餘,她也取出一張絹帛鋪展開來,然後隨心而畫,但她,此時隨手而行,似乎全不在乎自己方纔講的那些技法一般。
那南宮履霜看了一眼南宮夏,然後又看着盈媗偷偷一笑,之後她便提筆畫了起來,此時她也如盈媗一般全然不顧方纔所講信手而畫。南宮夏見此便是想了一想,然後也提筆畫了起來,想比南宮履霜,他卻是更爲注意這些技法的,畢竟在他看來,這些道理與術法以及劍道是一樣的。
許久之後,盈媗便將一幅畫繪畫完成,她看了看自己所畫的山水,然後便搖搖頭不再去看,她今日的意境卻是差了許多。於是她便起身來到南宮履霜身前,看着南宮履霜的畫,她卻是怎麼都辨別不出對方畫了一些什麼,許久之後,盈媗這纔看出了一些端倪,於是她便道:“履霜,你所畫的,可否爲猿。”
“不是啊,我是照着姐姐畫的呢,怎麼樣,好……”南宮履霜開心道,但她還未說完,便不再說下去,原來她的畫與胡亂塗鴉沒有任何差別。
“我?!”盈媗道,她自嘲的笑了一笑,然後道,“我何時便長成這個樣子了。”然後她便又走到南宮夏身邊,只是南宮夏的畫只是畫了一點點,除了可以看出是一個人外,其他什麼都看不出來,於是她便又道,“怎麼,你在是畫人嘛。”
“哥哥的畫自然是與我一樣了。”南宮履霜道,她放下筆來到南宮夏身邊看着南宮夏的畫,然後才向盈媗問道,“對了媗姐,爲何我見你繪畫時並不在乎那些技法的。而我本是向你學習的,但得到的結果卻是……”說話同時,她便將自己的畫卷了起來不讓他人去看自己所畫的畫。
“真正的技巧不是刻意爲之,並不是力求工整的,而是需要蘊涵天賦自然而成的。”盈媗道,她離開南宮夏的身邊,然後坐回自己的幾前看着履霜道,“不過,在此之前,你必須要知道如何工整的完成他,否則便是亂來。這些正如世俗禮節一般,你可以不顧及這些世俗禮節,因爲它們畢竟太過於繁瑣俗套,但你若是在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便不去顧及這些,那這便是鄙夫爲所,這是讓人不恥的,但你若是先對這些瞭如指掌,而後再將這一切統統拋棄,那你便是出世高人。鄙夫與高人均是不顧及這些俗禮,但二者的差距卻是極大,想必只要不是天生智障之人,應當都可以看得出來二者的氣質不同。”
“盈媗所說極是,正如我所教你的劍道一樣,你要要做到隨心所欲、全然不顧及所有規矩,那你必須要對這些規矩有着極深的瞭解才行,否則,便是亂來了。”南宮夏道,這欲行不工必習工的道理,南宮夏自然是可以理解的。
“哦,那重來吧。”南宮履霜道,說完她便看着盈媗,等盈媗給自己新的絹帛。盈媗見此便輕輕地搖了搖頭,然後起身來到南宮履霜身邊,只見她取出一支玉壺向絹帛上倒上一些清水,然後又以廣袖撫過絹帛,這絹帛便已是光潔如初。
“姐姐先教我這個。”南宮履霜道,這樣憑空讓所畫之物消失的方法,自是給南宮履霜以極大的吸引力。
“可以,不過你先要習過繪畫才行。”盈媗道,說完她便站在南宮履霜身邊看着她動筆。南宮履霜聽此便撇了撇嘴,然後專心的畫畫。
“不是這樣。勾線之初,先要練習使用中鋒,避免側鋒,中鋒用筆飽滿而有彈性,線條圓潤渾厚,結實而有力感。”盈媗道,她見履霜起筆終歸不對,便握起她手,然後帶着她一同給畫。
“這樣,起筆需要藏鋒,如起筆欲向右行,必先向左藏鋒頓筆,然後再向右行,這叫欲右先左,反之,則欲左先右。上下行筆也是這樣,欲下先上,欲上先下,這樣筆與絹就有了摩擦。對,就是這樣”盈媗道,她見南宮履霜終於找到了一些感覺,這才走到南宮夏的身邊去看南宮夏繪畫。
“收筆應當回鋒,每逢收筆都要向來的方向收回,所謂‘天往不回’,‘不垂不縮’,這樣才能使線的結尾含蓄有力。”盈媗道,她看了許久,總覺南宮夏運筆過於生硬,她走到他身邊握起南宮夏的手幫教他來畫。
“繪畫之術非一朝一夕可以完成,它需要長年累月的積累才行。”盈媗道,不過她卻在心中加了一句,“這樣,你們便要以留在此處,莫要再行前行。”
原來,此時盈媗心中總有不安,她總是感覺南宮夏前去之後便會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只是會發生怎樣的事情,她卻是無法參透的。
當然,她心中的想法自然是不可能說與南宮夏聽的,能理解她的心事的,也許只是她的姨娘了,不過這些事情,她的姨娘素欣卻也幫不了她。一切,都要盈自己去解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