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君傾感到意外的是,閆子安竟然沒有生氣,而是頂着腦門上黑灰,徑自朝着顧念走了過來。
“怎麼了嗎?”顧念問道。
“老頭死了。”閆子安說完,把一個什麼東西放到了顧念的面前。
一聽這話,顧念手裡的動作立刻就停了下來:“怎麼回事?”
“有人闖進了地窖,南漠發現的時候,地窖已經被燒了。”說完,閆子安指了指剛纔放在顧念面前的東西:“這是南漠送過來的,說是在地窖門口發現的。”
一枚小巧的袖箭。
顧念捻起袖箭,皺着眉,仔細的端詳一番後,道:“這是五荒神教的東西嗎?”
“不知道,南漠送來東西之後就走了,什麼也沒說,只讓我把這個交給你。”說完,閆子安看了看還躲在自己身後的許寧和站在一旁手裡還拿着燒火棍的君傾,什麼也沒說,轉身走了。
閆子安走後,顧念也沒了做飯的心思。匆匆解開圍裙,跟在閆子安的後面也跑了出去。
“你不能去。”閆子安聽到顧念跑過來的動靜,立刻擡手阻止了她:“不管是什麼人做的,現在他們的目標一定是你,如果你去了的話,我不能保證你絕對的安全。”
“我沒辦法在這裡等消息。”顧念說着,抓住了閆子安的手,試圖讓他收回決定。
“姐姐,”閆子安看着已經慌亂了的顧念,不由得嘆了口氣:“你忘了暗組嗎?你的情報網遍佈了整個天寧府,出了這種事情的時候,爲什麼要自己去最危險的地方?難道你不知道你這樣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在那裡只會給別人帶來麻煩嗎?”
閆子安的話毫無疑問的讓顧念愣住了。她從來沒想過,自己會給別人帶來麻煩。
她一直以爲,不管是什麼事情,只要她在,就會有解決的辦法。可是她從來沒想過,如果所有的危險都是因爲她而起的,那她是不是可以選擇更加穩妥的辦法,讓身邊的人少一些麻煩,多一些安全。
這麼想着,顧念抿了抿嘴脣,鬆開了閆子安的胳膊。
看着她臉上的表情,閆子安似乎是想說什麼,但是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轉身就走了。
追出來的君傾手裡的燒火棍已經丟開了,牽着許寧的手,兩個人站在顧念身後不遠處,看着顧念,臉上的表情是說不出來的擔心。雖然他們不知道死了的老頭是誰,但是他們很清楚,顧念現在很不開心。
只見顧念掏出了一直放在身上的鳥哨,吹了一段特殊的音律之後,吩咐君傾不要讓任何人靠近書房,就一個人走了進去。
君傾把許寧交給了木香之後,獨自守在了書房門口。雖然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是她知道自己此刻應該做什麼。
很快就有人來了。
先是不認識的送菜郎,接着是巷口拐角賣糖水的小販,然後是西市擺攤賣假貨的黑心商人……
君傾就這麼瞪着眼睛看着這些日日都見得着的人一個接一個的走進了顧念的書房,她不知道這些人來做什麼,但是顧念說,不要攔。
“人都到齊了嗎。”顧念在書房裡等了一會兒之後,屋裡已經站了十個人。
“所有分線都已經來齊了。”糖水販說着,衝顧念點了點頭。
“我要五荒神教的消息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今天晚上開始,你們每收集到一份有關五荒神教的線索,都第一時間送到我這裡來。順便,查一下顧青山這十年間的行蹤。”
“可是顧青山不是已經失蹤了很多年嗎?”黑心商人開口問道。
“那是世人以爲。”說着,顧念看了一眼黑心商人:“如果我們暗組的存在就是收集世人皆知的小心的話,那還有什麼意思。”
“是。”
“菜,這個東西和這個圖案你拿着,我要你用這些東西去查一個叫仙鶴冢的地方。”說着,顧念把閆子安交給自己的吊墜和他畫出來的那個所謂的“用鴿子血紋在她身上只有激動的時候纔會出現的圖案”都交給了送菜郎:“以及,查一查這些東西和仙鶴冢的關係,還有仙鶴冢和五荒神教的關係。”
“是。”
“糖,今天晚上清心居那邊地窖着火,周圍都有你的人,你問問有哪些可疑的人出入。”
“是。”
“米,清查整個天寧府暗組,所有和皇帝有聯繫的人,整理成冊交給我。”
“是……”
顧念很少給暗組下這麼多的任務指令,向來都是他們自由的收集有用的訊息,然後定期梳理成冊交給相關的負責人,最後彙總到顧念的手上。而顧念會找他們,一般都是緊急需要什麼消息的時候纔會讓人把指令傳達下來。
像今天這樣,把柴米油鹽糖醋菜商水騙都集結到一起的情況,自暗組成立以來,這還是第一次。所以,這也是他們第一次見到顧念。
“頭兒,”騙終於忍不住了:“是出什麼事了嗎?”
“騙,你注意一點!”柴立刻開口呵斥。他們平日裡都是用代號聯絡,但是他們這些頭互相之間都是認識的。暗組之中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就是,上頭派下來的事情,不管是什麼,只管做,絕對不能問。騙顯然是犯規了。
“這是第一次。”顧念看着騙的臉,只淡淡說了這五個字之後,就揮了揮手:“都回去吧,自己注意安全。”
“是!”
暗組的人都離開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顧念坐在椅子裡,使勁的揉着自己的眉心,不知道爲什麼,她總是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叩叩叩。”房門響起,顧念擡頭。月光把少年的剪影投在窗戶上,顧念不由得皺了皺眉。
“子安?”
“我給你送點吃的。”閆子安站在門口說道。
聽了這話,顧念嘆了口氣,站起身,走到門口,打開了門。
閆子安的手裡端着一個托盤,上面是一碗麪條:“我只會煮麪。”
“已經很棒了。”說着,顧念接過了麪條,轉身走進了院子裡,把麪條放在石桌上的時候,忍不住嘆了口氣:“子安,你會不會覺得姐姐沒用?”
聽了這話,月光下的少年雙眼仔細的看着顧念後,緩緩開口:“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