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的青陽部落燈火通明,雖不如白天繁華,但街道上依舊有許多來來往往的行人。
石鼎齋位於青陽部落中央區域,佔地十多畝,青石砌成的建築恢弘大氣,足有三層樓高,在附近一衆建築羣裡大有鶴立雞羣的架勢,顯得異常醒目。
當林尋抵達時,就發現石鼎齋並沒有打烊關門,反而頗爲熱鬧,許多獸車都停靠在附近,能夠看見不少修者的身影進進出出。
林尋將鱗馬拴在一側,就拎着那巨大的獸皮袋,直接走進了石鼎齋中。
石鼎齋內頗爲富麗堂皇,空間極大,一排長長的白石櫃臺陳列,兩側是不同的區域,分別羅列着靈藥、靈材、武器、裝備……等等修行必須的物品。
許多侍者穿梭在客人中間,態度彬彬有禮,不卑不吭。
也有一些護衛分散四周,一個個眼眸銳利,氣息悠長,竟都擁有真武四重到真武六重之間的修爲,尤其是那坐在大堂櫃檯後方的一名老者,渾身隱隱有罡煞之氣流溢,竟是一名靈罡境存在!
這一切愈發顯得石鼎齋底蘊雄厚,厲害之極。
林尋默默看着這一切,心中也是驚歎不已,他並不知道石鼎齋即便在紫曜帝國中,都是一等一的頂尖商會,也不知道石鼎齋背後老闆就是有着“石財神”之稱的一位傳奇人物。
但他卻從許多細節中看出,這石鼎齋的確不是尋常商會可比。
迎面走來一名侍者,略一詢問,就把林尋帶到了一側的兌換區域中,這一片區域中相對顯得清靜不少,只有零零散散十幾道身影。
“敢問公子是要出手什麼物品?”
一名錦袍中年上前,笑眯眯問道,並沒有因爲林尋的年齡而小覷或者敷衍他,但也沒有多熱情,態度只能算不冷不熱,禮數週全。
“我想見一見你們掌櫃。”
林尋笑着說道。
錦袍中年一皺眉,道:“抱歉,掌櫃身有要事,恐怕這時候不能出來和公子相見。”
一個身穿粗布麻衣的十三四歲少年,卻直接要見掌櫃,這就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難道他以爲身爲石鼎齋的掌櫃,就是隨隨便便可以見到的?
“哦,沒關係,我可以等。”
林尋隨口道,彷彿沒有察覺到錦袍中年態度的變化。
錦袍中年眉頭皺得愈發厲害,態度也變得有些冷淡,道“公子,不知你手中有什麼稀罕寶物,非得要和掌櫃親自前來?”
林尋笑道:“你是不是覺得我不配和你家掌櫃見一面?”
錦袍中年漠然道:“豈敢,只是我舉得,公子手中那些物品並不算多珍貴,若是要出售,完全不必掌櫃親自來一趟。”
說着,他略帶傲然的指着林尋拎着的巨大獸皮袋,道:“若我沒看錯,其中應該有三十一張兇獸皮毛,以及一些筋骨、利爪一類的物品,除此之外,尚有靈材數十種,可對?”
林尋訝然道:“好眼力!”
錦袍中年淡然道:“公子,幹我們這一行的,眼力和嗅覺都不是一般人可比,或許在你看來這些物品價值頗高,可在我們石鼎齋看來,這些物品加起來,也僅僅只能兌換四千銅幣罷了,充其量可以買一件普通的靈器。”
頓了頓,他繼續道:“所以,公子您現在是否改變主意了?”
林尋搖頭:“我覺得,你還是通知一下你們的掌櫃最好,不是我信不過你,而是我另有事情和貴掌櫃相商。”
錦袍中年見自己都耐心解釋到這般地步,眼前這少年依舊一副不開竅的模樣,頓時怫然不悅,冷哼道:“公子好走不送!”
這就等於是攆人了。
林尋怔了怔,無奈說道:“這位大叔,我不知道你爲什麼要發怒,可你若真這樣做,可未免顯得太沒有氣度了。”
錦袍中年怒極而笑:“你一個小小少年,竟說我沒氣度?”聲音中已帶上一抹厲色。
林尋笑道:“我只是覺得,你可以先去通報一下,若是我真是來搗亂的,你們大可以把我驅逐出去,不是嗎?”
錦袍中年已經不耐煩了,根本就不聽林尋解釋,揮手道:“來人,請這位公子離開!”
頓時,守護在附近的兩名修者走過來。
見此,林尋不禁無奈,他已經說話夠誠懇了,只是沒曾想對方竟根本懶得理會自己的請求。
林尋嘆息道:“大叔,我覺得你待會肯定會後悔。”
錦袍中年臉色沉下來,暴喝道:“還不動手把這狂妄小子驅逐出去?”
那兩名修者交換了一個眼神,猛地一左一右,探臂朝林尋抓去。
砰!
只是,他們動作雖快,林尋動作更快,身影朝前猛地一跨,曲肘甩臂,猛地就扣住了那錦袍中年脖頸,然後喝道:“誰敢動手,我立刻扭斷他的脖子!”
那兩名修者頓時遲疑。
被一擊制服,那錦袍中年非但不懼,反而震怒吼道:“有人跑咱們石鼎齋找事來了!”
嘩啦一下,附近區域中一陣躁動,不多時就有許多護衛衝來,齊齊把林尋圍住,只是礙於那錦衣中年被制,無人敢擅自上前。
“年輕人,老夫勸你最好止手,不要自誤!”
一名老者分開人羣,踱步走來,赫然正是坐鎮在大堂中的那位靈罡境修者。
林尋神色自如,甚至兀自笑道:“我說這是一場誤會你們信不信?”
老者明顯一怔:“哦,什麼誤會,說來聽聽。”
錦袍中年已搶先叫道:“這小兔崽子只是出售一些稀巴爛賤的貨物,就要讓掌櫃親自出面接見,這明顯不就是來找茬的嗎?”
老者目光在林尋旁邊的那一個巨大獸皮袋上一掃,就冷冷說道:“年輕人,這就是你說的誤會?”
林尋認真說道:“只是想和你們掌櫃見一面就叫找茬嗎?”
老者怔了怔,沉聲道:“不管如何,你先把人放了。”
林尋搖頭:“除非你們掌櫃來了,否則我不可能答應。”
老者眼眸中閃過一抹殺機:“看來你是打算敬酒不吃吃罰酒了?”
林尋笑道:“抱歉啊老伯,我可不是被嚇大的。”同時他掌指發力,捏得那錦袍中年幾欲窒息,臉膛憋得漲紅,威脅之意不言而喻。
“別管我,先殺了這兔崽子!”錦衣中年急促大叫。
便在此時,一道威嚴的聲音響起:“大喊大叫,成何體統?”
掌櫃來了!
頓時,在場所有人皆都面露一抹敬畏,就連那老者也保持沉默。
“看來不鬧出這麼大動靜,還真沒辦法見到這位掌櫃了……”林尋暗自嘀咕了一聲,就順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過去。
只見一名身穿藏青色長衫的中年踱步走來,他頜下三縷柳須,面相儒雅,舉手投足之間有一股威嚴氣度。
此人,正是石鼎齋掌櫃閻震。
“年輕人,先把人放了。”
閻震甫一出現,就淡然說道,“我可以給你一個解釋的機會。”
“也好。”
林尋見好就收,放開了那錦袍中年,竟是一點都不擔心這麼做之後,會不會被立刻擊殺當場。
這倒是讓閻震不禁有些意外,揮手示意衆人退下,這才說道:“希望你給的解釋不要讓我失望。”
林尋笑了笑,沒有解釋什麼,而是拿出一個令牌丟了過去:“你先看看這個。”
閻震皺眉,不過當拿過令牌一看,他眼眸登時一凝,神色也不易察覺的微微一變,脫口問道:“此令牌是你從哪裡得來?”
見此,附近衆人皆都一怔,難道此令牌還有什麼來歷不成?
林尋回答的言簡意賅:“別人送的。”
閻震沉吟許久,猛地深吸一口氣,眸子裡閃過一抹凌厲:“別人送的?你以爲我會相信?這令牌可不是你一個少年人能夠擁有的!快快如實招來,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令牌是真的,閻震可以確定,上邊的獨門標記絕對做不了假,只是在他看來,這令牌根本不可能會送給一個十幾歲的少年人。
顯然,閻震在心中已經把林尋看作是拿着令牌來石鼎齋招搖撞騙的賊人。
林尋心中也不禁有些惱了,那錦衣中年說自己沒資格面見掌櫃,是故意來找茬的,等真正見到掌櫃時,對方卻明顯一副質疑自己是騙子的模樣,這讓林尋哪還能保持平靜?
只是他臉上兀自掛着一抹笑容,嘆息道:“看來石軒說慌了,拿着他這塊令牌也根本沒什麼卵用。”
石軒!
這可是大公子的名諱!
閻震臉上又是微微一變,不禁遲疑道:“年輕人,莫非是大公子派你來的?”
在場其他人也都心中震驚,這衣着打扮看起來寒酸不已的小小少年,竟認得大公子石軒?
這不可能!
肯定是這傢伙糊弄人的。
大公子何等人物,怎可能會和一個窮少年結交?
而此時,聽見閻震說自己是被石軒派來的,林尋一時也不禁無語,難道在他們眼中,我就是那種只能聽別人差遣的角色?
這雖談不上狗眼看人低,可明顯是從沒有真正把自己看在眼中啊!
不過林尋也理解,這世上許多人大抵都是如此,他倒也不至於爲此生氣。
林尋沉吟片刻,正待說什麼,目光不經意一瞥,看見了遠處一道熟悉的身影,脣角頓時泛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