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暖並沒有睡覺,而是坐在窗前的榻榻米上,抱着雙膝仰頭看着窗外。
冬夜的月光顯得格外的清冷,樹枝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一切都像是籠上了一層薄霜,泛着淡淡的寒光。
蕭寒拿了一條毯子走過去,搭在她的肩膀上。
“怎麼還沒有睡?”
舒暖像是沒有察覺到他,依舊呆呆的看着窗外。
蕭寒在她身邊坐下來,從後面抱住她,她動了動就被他抱起來,放到了*上。
舒暖正要躺下,又被他從背後抱住了,她掙了掙,沒有掙開。
蕭寒的臉蹭了蹭她的臉頰,同樣的冰涼,然後吻向她的脖子,他的呼吸灼熱,噴灑在她微涼的肌膚上,帶出了一陣
陣的顫慄,又有些微的刺癢。
舒暖推了推他,往裡面躲了躲。
蕭寒欺身而上,抓住她的手,圈着她,幾乎是把她囚在懷裡了。
舒暖有些害怕,顫聲道:“不要。”
蕭寒的動作頓了頓,然後解開她睡衣的扣子,視線在從她胸前的皮膚上滑過,上面的青紫的印記仍然猙獰,心上便
涌出漫無天際的悔意。
“擦藥沒有。”
舒暖的耳朵一熱:“擦了。”
蕭寒卻是不信的,視線在她臉上停留了一秒,礙手拉開一旁的抽屜,藥膏好好的躺在那兒,連封口都沒有拆。
舒暖動動身子,被他制住,他偏頭看了她一眼,手探向她的睡衣,舒暖知道他要做什麼,可這麼私密的地方,她一
千個一百個不願意就這麼赤/裸裸的展現在他的面前,那讓她覺得難堪至極。
蕭寒可沒有顧慮她在想什麼,只擔心她沒有上藥,傷口是不是更嚴重了,制住她就剝她的睡衣,舒暖掙扎,可一動
渾身就疼得厲害,力量就更顯得弱小了,現在的她就像是砧板上的魚,無論怎樣的翻騰,也逃不過被凌遲的命運。
“你放開我,我自己來。”
蕭寒似是沒有聽見她的話,把她的睡衣和*剝下來,四處的傷口仍然慘烈,又紅又腫的,他擡頭看了她一眼,眼睛裡盡是指責,舒暖只覺得又可氣又好笑,他那樣子,好像她損壞他的什麼寶貝似的,可更多的還是厭煩,厭煩她現在的處境,厭煩她的無力,厭煩眼前這個男人。
蕭寒擠了藥,一點一點給她抹上去,她應該很疼的,抹一下,她就瑟縮一下,細眉鎖得緊緊的,咬得發白的嘴脣,
看得他的心刺疼刺疼的,又沒有辦法承受她的疼痛,只好輕聲哄着:“一會兒就好了。”
舒暖躺在蕭寒的懷裡,蕭寒可以明顯的感受到她身體的顫抖,她那麼堅強的一個人,一定是很疼纔會這樣,可是整
個上藥的過程她卻是連哼都沒有哼一聲。
蕭寒弄完之後給她穿上*,睡衣,放下藥膏再去看她,她的眼眶已經微紅,想來是忍很久了。
蕭寒心裡的悔恨交加,輕輕的把她摟在懷裡,小聲道:“對不起。”
舒暖閉上眼睛,眼睫毛上依稀閃爍着水光,她稍稍一動,身子便從他的懷裡滑了出去,她背對着他,不願意搭理
他。
蕭寒看了她一會兒,翻身在她身邊躺下,小心翼翼的環住她的腰,輕輕嘆了一口氣,慢慢道:“我們別鬧了好不
好?”
舒暖沉默。
蕭寒繼續說:“我仔細想了想,我覺得我也沒什麼,有錢,又帥氣,又是單身,是吧?爲什麼你就不想呆在我身
邊,非要離開我不行?……如果你真的覺得我不好,或是哪裡讓你難以忍受,你告訴我,我改就是了,一次改不
好,就兩次,直到改到你滿意位置,好不好?”
舒暖依舊沉默着,只是脣抿得更緊了,似是要哭出來一般。
自己掏心窩子的說話,她卻聞也不聞的,蕭寒只覺得心裡堵得厲害,不由自主的收緊了雙臂。
“暖暖,你說話啊。”
舒暖猛地翻身面對着他,神色冷淡,語氣厭煩道:“你到底做不做?”
蕭寒怔了一下,隨即坐了起來,面色已然冷峻。
他就是不能對她好聲好氣是不是?他就不能對她和顏悅色是不是?
他活了這麼多年,什麼時候待人像對她一樣小心包容,現在想想,他簡直覺得自己剛纔說話的語氣就不像個男人,
他都低身下氣到這個地步了,她就不能是服服軟,就不是順着他一點。
蕭寒來氣兒了,伸手扯掉她的衣服,她的睡衣單薄,被他那麼沒有力道的一撕,大半個身體都露了出來,凝白肌膚
上的大片青紫唰的便躍入眼中,像是一盆涼水兜頭澆灌下來,蕭寒心中的怒火一下熄了大半,眼裡的神色閃了閃,
他沉默了一會兒,再開口時,聲音裡已經沒了怒氣。
“不做,就是想抱抱你。”
舒暖推不開他的手,瞪了他一會兒,也不作聲了,翻身躺下。
日子過得煎熬,可終歸還是要過下去的,天氣越來越冷了,風吹得也越來越大的,見到太陽的機會也越來越少了,
似乎只是一晃神的功夫,半個月就過去了。
舒暖從*上起來,外面的光很亮,難得的一個陽光明亮的天氣,她洗漱完之後下樓,直徑就來到了院子裡。
清晨的空氣還是帶着寒意,但是那寒意很快就被陽光給驅散了,身上暖洋洋的,她坐在花園裡的椅子上,見桌上有
一本書就看了起來。
不一會兒,王媽過來問:“小姐,要在這裡吃早餐嗎?”
舒暖被太陽曬得舒服,點點頭。
王媽把早餐端上來,一份銀耳蓮子粥,幾個清淡的小菜。
舒暖沒什麼食慾,吃了幾口就放下了。
“我吃飽了。”
王媽把早餐撤下去,又端過來一杯熱奶茶,“小姐,新做好的奶茶,小姐喜歡橙子,我就在裡面加了些橙汁,您嘗
嘗。”
舒暖喝了一碗粥了,不怎麼渴,但是又不想浪費了王媽的苦心,接過來輕輕啜了一口,香中帶些酸甜,很好喝,不
由得又喝了一口。
“很好喝。”
王媽笑道:“您要是喜歡喝,以後我天天給您做。”
舒暖很快就把那杯奶茶喝完,也不知道是太好喝了,還是正對了她的胃口,她還想再要一杯,但是話到了嘴邊又咽
下去了,自己剛剛表現得那麼勉強,現在又這樣,王媽一定會笑她矯情的。
王媽走後,舒暖又看了一會兒書,就站了起來,在回屋的路上看到了風影,風影朝她恭敬的點點頭。
舒暖嗤笑一聲:“他準備讓你監視我多久?”
風影沒有說話。
“你以前也做這種事嗎?”
風影沉默了一會兒道:“以前我一直跟在少爺身邊,小姐出現後,我纔跟在小姐身邊的。”
舒暖笑了笑說:“那可真是委屈你了。”
“不是委屈,是因爲小姐對少爺很重要,所以他才讓我來看着你。”風影頓了頓,又道,“只是小姐一直想不明白
而已。”
舒暖抿了抿嘴不再說話,真是不是一家人難進一家門,這語氣,還真是和蕭寒沒兩樣。
風影問:“小姐有事嗎?”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風影一愣,然後道:“對不起,只有少爺才能回答您這個問題。”
一口氣騰的就躥了胸口,舒暖深呼吸幾口將他壓下去,看着他,道:“那你能告訴我,我的家人現在怎麼樣?”
風影點點頭,“他們很好。”
舒暖忽然抓住風影的手,急道:“風影,你幫我一個忙好不好?幫我給他們撥一個電話,我擔心他們,就算是聽聽
他們的聲音也好。”
風影原本是想推開她的,但是看着她懇求的眼神,他猶豫了,而正在這猶豫的空當,一道帶着笑意的聲音突然cha
了過來。
“聊什麼呢,這麼熱絡。”
風影立即拽開手,因爲有前車之鑑,這次他沒有太用力,恰到好處的將她推開。
“少爺。”
蕭寒看了他一眼,風影點點頭,退下。
蕭寒笑着走過來,看了眼她緊握的手,伸手握住了。
“怎麼這麼涼?”說着,拿起來呵了兩口氣,“暖和了些沒有?”
舒暖抿着嘴不說話。
蕭寒完全無視她的不情不願,拉開風衣將她包裹在裡面。
舒暖掙了掙,說:“我要進去了。”
蕭寒卻是趴在她的肩膀上,閉上了眼睛。
“今天的太陽這麼好,再陪我多待會兒。”
沉默了有十分鐘,舒暖叫了他一聲:“蕭寒。”
“嗯。”
舒暖深呼吸幾口,攢足了勇氣,道:“我想見我媽。”
“嗯。”
舒暖心中一喜,又小心翼翼的問:“那我什麼時候可以去?”
過了一會兒,蕭寒才道:“我最近事情比較多,等忙過了這段時間,我再陪你去。”
舒暖心裡的喜悅一下子就沒了,她猛地推開他,瞪着她道:“蕭寒,有本事你關我一輩子!”
這是於默出差回來幾個兄弟的第一次聚會,但是氣氛顯然有些不太活絡。
項南受不了這樣的氣氛,自己又不敢說話,就朝於默使了使眼色。
於默笑着推了推眼鏡,看向讓這氣氛變得沉悶的罪魁禍首。
“哥,你再這麼沉着臉,我們都要呼吸不過氣來了。”
蕭寒擡眼看了一圈,說:“你們儘管玩你們的。”
項南笑嘻嘻的接了一句:“可是哥你這樣子,我們不敢啊!”
蕭寒的臉驀地就沉了幾分,忽然站起來,走了出去。
於默立即跟了上去,在陽臺上找到他,掏出一支菸遞給他,併爲他燃上。
於默語氣輕鬆的問:“你準備和暖姐鬧到什麼時候?”
蕭寒語氣煩躁的說:“不是我鬧,是她鬧。”
“暖姐雖然脾氣不好,但並不是無理取鬧的人。”
“你倒是瞭解他。”
於默感覺到迎面撲來的一陣酸氣,他笑笑:“哥比我更瞭解她。”
蕭寒沒有在說話,繼續吞雲吐霧。
於默沉默了一會兒,道:“哥,還記得你向我說過的一個故事嗎?”
蕭寒這會兒正鬱悶着呢,沒怎麼想,直接問:“什麼故事?”
“大哥哥和愛哭鬼。”
蕭寒一愣,扭頭看向他,眼睛微微眯起,閃爍着一絲危險的光芒。
“你想說什麼?”
於默正視着她的目光,道:“那個愛哭鬼就是暖姐吧?”
蕭寒看了他一會兒,並沒有說話,轉過頭去,猛吸了兩口煙,道:“你倒是會瞎猜。”
於默沒有說話。
果然,不多久,蕭寒又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於默淡淡一笑:“太容易了,你對暖姐的佔有慾太明顯了。”
蕭寒微微蹙眉:“這是什麼邏輯?”
“哥不是十七八歲的小夥子,又是個冷情的人,一見鍾情這樣浪漫的事應該不太會發生在你身上,偏偏你對暖姐又
這麼執着。”
蕭寒繼續蹙眉,等着他接下來的話。
於默卻是一笑道:“我思來想去,只想到了一個理由,或許你們早就相識,又或許你們之前發生過些什麼事情。”
蕭寒眉毛一挑:“所以你認爲她就是愛哭鬼?”
於默聳聳肩,一副很是無所謂的模樣。
“除了那個愛哭鬼,我實在是想不出還有什麼人能讓你這麼瘋狂的想佔爲己有。”
“瘋狂,佔爲己有?”蕭寒細細的咀嚼着這兩個詞,笑了笑,又不悅的皺起眉頭,“有那麼明顯嗎?”
於默非常中肯的點點頭,“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
蕭寒沉默了半響才說話,語氣裡帶着些鬱悶之氣。
“瞧瞧,她現在變成什麼樣子了,比牛還倔!”
“哥不是也變了嗎?”
於默見他的眼光閃爍了一下,又道:“所以哥不敢告訴暖姐,因爲你害怕。”
於默的話雖然不好聽,卻是中肯的。
消化能又掏出一支菸點燃,吸了兩口,大口吐出煙霧,嘆道:“你說的對,我也變了,所以我才這麼害怕。”
“我害怕她知道我是她的大哥哥後,她會更恨我,我不想破壞大哥哥在她心中的形象。”
於默安慰的拍了拍蕭寒的肩膀,“你的心情我理解,但是這事不能拖。”
蕭寒沒有說話,又猛吸了一口煙,煙霧繚繞中,他的眼眸越發的顯得深邃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