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點吧……你若是因爲氣我,傷了你自己的身子,划不來……”
謝長寧看都沒有看甜粥一眼,見封玄月把話說得那麼直白,她就把話說的比他還要直白。
“我沒什麼好氣的,我只是看到你就什麼胃口都沒有了……”
封玄月端着甜粥的手,不由自主地握緊了幾分。這要是換做先前,他說不定會直接把整碗粥都扔到地上,摔得粉碎。但是現在,他沒有這麼做,即便是心裡多麼得因這話覺得受傷,他也沒有表現出任何的不悅。他說過的,他一定會讓以前的那個謝長寧回來,他不要她再繼續變得陌生下去。
“那我先出去了,你喜歡吃什麼,記得一定要吃……”封玄月將甜粥又放回到了原先的桌子上,對着一旁的婢女們交代了幾句之後,就出了屋子,還將房門也隨帶關上了。
謝長寧看着封玄月離去,心裡真的很討厭他對她好。因爲只要一感受到他的關心,他的體貼,她就覺得他虛僞。
“四王妃……這些吃的都是四王爺吩咐廚房準備的,他怕你會沒什麼胃口,所以選的膳食,都是比較容易下口的……”
謝長寧看着將軍府的婢女,一口一個四王妃,還叫得真是見外。也對啊,以前的謝長寧癡癡傻傻的,還真沒少被欺負。現在好歹是嫁給了封玄月,有了四王妃的頭銜,多多少少能讓她們有些顧忌,不再那麼的肆無忌憚。當然,那個像極了皇后,把眼睛長在頭頂上的謝靜柔,還是不會懂得收斂的。
謝長寧一想到謝靜柔,臉色微微地一變。
難怪從昨晚到現在,她總會覺得少了點什麼。原來,是少了謝靜柔那嘰嘰喳喳的聲音。
“二姐呢……昨晚一起在宮裡用膳過後,我都沒有見過她。她去哪裡了?”謝長寧看似隨意地問道,實際上,她很在意謝靜柔的行蹤,隨讓昨天在玉坤宮,皇后告訴她,謝靜柔要在狩獵的時候,對封玄亦下手。
“回四王妃的話……二小姐一整晚都沒有回來,也沒有交代過要去哪裡……所以,暫時還不知道二小姐什麼時候會回府……”
謝長寧的心裡,一下子有了不好的預感。昨晚謝靜柔是跟着皇后離開的,整晚都沒有回來,八成是爲了狩獵動手的事。看來,她也要親自去狩獵的場地看看,只不過,她現在根本還不知道狩獵的場地在哪裡,也不可能去問封玄亦,因爲這種隨時都會有危險的事,他肯定不會讓她插手。
“你們把剛纔的那一碗甜粥端過來吧,我餓了……”
婢女微微有過一絲意外的神情,剛纔封玄月把甜粥端過去的時候,謝長寧不肯要,現在自己反而又親自開口想要,真是難弄死了。
“四王妃……小心燙口……”婢女將甜粥端到謝長寧的面前時,不忘囑咐了一句。
謝長寧沒有做聲,用勺子舀起一勺,送入了口中。
其實,她是真的沒什麼胃口,還有好多的事情要等着她去做。她之所以選了甜粥,是因爲甜粥簡單,喝起來方便也相對比較快,不用怎麼咬。
先前已經出了屋子的封玄月,此時正站在窗邊,透過窗戶那一道細小的縫隙,看着謝長寧的一舉一動。他看到謝長寧吃的是他
之前選的甜粥,臉上終於有了一抹淡淡的笑容,心情也好轉了一些。這在他看來,十幾年的朝夕相處,兩人的習慣早已相互影響了彼此,有些默契,就是這麼悄無聲息形成的。
謝長寧在喝了半碗的甜粥之後,婢女又將熱騰騰的湯藥,端到了她的面前。
“剛纔王爺離開屋子前,特地交代過,這藥一定要讓四王妃趁熱喝。這是起寧神舒緩作用的,有助於四王妃這幾日好好地休息……”
謝長寧看着那碗黑乎乎的藥,皺了皺眉頭,很明顯不想喝。她明明就覺得,昨晚的昏倒,明顯就是被封玄月氣出來的。
婢女見謝長寧半天沒有動作,又跟獻寶似的,把一大盤的蜜餞端了上來。
“剛纔王爺也有吩咐過,如果四王妃怕藥太苦不想喝的話,這裡還有好多的蜜餞可以供四王妃選擇……”
謝長寧一個頭兩個大,左一個四王爺交代過,右一個四王爺吩咐過,不提封玄月你們這羣人會死是不是?!
謝長寧一氣之下,一把拿過藥碗,霸氣地一口乾了。至於蜜餞什麼的,她纔不稀罕,她不要覺得自己好像是被人甩了一個耳光,然後又被人給了一顆糖。
“我已經覺得好多了,我想回四王府,不想留在這裡……這一次四王爺總應該沒有交代過不能回家吧?”謝長寧掀開薄被,準備下牀。
昨晚是爲了支開封玄月,她纔會來到將軍府,再同謝語柔呆在一個屋檐下。現在她已經見過了封玄亦,要是再留在這裡,類似於昨晚發生的事再出現一次,她不知道局面還會更加糟糕到哪個地步,她也不敢保證,她會做出一些讓他們這一輩子都不敢相信的事了。
婢女們一個個都沒有反駁謝長寧的話,而是相互交換了一個眼神,也很贊成謝長寧這個瘟神趕緊離開,省得她們還要繼續照顧她。
謝長寧隨意地用帕子擦了一把臉,理了理略微有些凌亂的長髮,就徑直出屋去了。
不過,謝長寧並不知道封玄月就站在門口附近,她猛地一拉開門,就看到封玄月和一名侍衛在輕聲地說話,隱約地聽到“狩獵”,“錢將軍”這幾個字。封玄月和侍衛聽到門被突然打開的聲音,都有些意外地將目光看向了謝長寧。
“寧兒……你怎麼出屋了?”封玄月對侍衛做了一個退下的手勢,朝着謝長寧走去,“你都頭不暈了嗎?”
謝長寧原本實在是不想同封玄月說話,因爲,基本說不上幾句話,兩個人就一定又會吵起來。她真的很不想吵架,每次一跟他吵架,尤其是爲了謝語柔的事吵架,她都要被另外一股情緒折磨着,說不出的痛苦和難受。
但是她剛纔聽到封玄月和侍衛的對話,好像封玄月也同封玄亦一樣,在關注狩獵的事,還有那個關鍵人物錢將軍。那麼,單單就對付皇后保護皇上這一宗旨來說,封玄月應該也算是自己人。
“你和侍衛剛纔在說狩獵的事?”
封玄月的臉色微微一變,沒想到,他刻意壓低了聲音,還是被她聽到了一些。
“寧兒……這個事你就當什麼都不知道,也不要參與進來。我不想你爲難,也不想到時候,你沒有辦法面對你爹……”
“
可就算我刻意什麼都不知道,也沒有人會相信即將在狩獵時候發生的事,會跟我沒有關係。以前的事,我有很多都不記得了。我爹離開了那麼久,我都不記得他是個什麼樣子,什麼脾氣,我同樣也不記得,我以前有沒有去過狩獵的場地,我狩獵的技術怎麼樣……”
封玄月伸手握住了謝長寧的手,想讓她不要想太多。
“狩獵是每年都會舉行一次,一般是在隆冬。這一次也是因爲三哥和你爹都是凱旋而歸,總要想辦法將謝家的氣勢打壓下去。所以,這次狩獵的事早在你爹收復了第一塊失地的時候,就已經定好了,可偏偏沒有想到,三哥卻受傷了。氣勢之前解藥的事,我們一點都沒有佔到便宜,反而稱心如意的,依舊還是皇后……”
謝長寧的心,一下子就亂了。她原本還打算想想辦法,哪怕是喂封玄亦吃上個七八包迷藥,她也一定不能讓出現在狩獵的地方。可是現在這麼一來,她真的只能是死心了。
“玄月哥哥,狩獵的場地到底在哪裡?要怎麼做,才能知道皇后在那邊都動了什麼手腳……”
“不要再想那麼多,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在你爹回來之前,把身子養好。等到狩獵那天,你就騎馬跟在你爹的身邊,不要接近父皇,三哥,還有我……其他的事,我和三哥都會處理好……”
“不行……我很擔心,我怕……”
“你擔心的到底是誰?三哥麼?”封玄月一下子打斷了謝長寧的話,語調顯得有些生硬,“別讓我分心……現在三哥是最危險的,我不想有任何的雜念,來干擾我最終的決定……”
謝長寧終於是一句話都說不上話來了。
封玄月的這句話,有着威脅的味道,他要是最後選擇了袖手旁觀,或者是落井下石,那就意味着,封玄亦就死定了?
謝長寧垂下了眼簾,整個人都恢復了寧靜。
“我想回四王府去休息,你應該沒意見吧?”
“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你去忙狩獵的事吧……我知道你有很多事要做,不耽誤你……”
謝長寧說完之後,就想將手從封玄月的手裡抽出,可她沒有想到,她的手纔剛一抽離,她就被封玄月一把抱到了懷裡。
“寧兒……如果我說狩獵的時候,我也會有危險,你會不會擔心我?”
謝長寧一臉的無動於衷,只是不帶感情地問道:“那你要聽真話還是假話?”
封玄月一下子沉默了,眼裡的憂傷,怎麼都渙散不去。
“假話吧……”
謝長寧微微一怔,她沒有想到,封玄月竟然會這麼回答,這反而讓她一時之間有些說不出口。即便是假話,她也僞裝不出那一份關心和擔憂的語氣。
就在謝長寧糾結着要如何開口的時候,她無意中留意到不遠處,謝語柔又陰魂不散地出現了。謝語柔那原本白皙的臉上,現在還很着明顯的紅腫,怕是走近了,還能看到清晰可見的巴掌印吧。
謝長寧忍不住有過一絲冷笑,上次那兩巴掌,她都還沒打過癮呢。謝語柔還可以試着再觸碰一下她的底線,她一定會讓謝語柔今生都難忘,惹怒謝長寧的下場是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