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阿淼叔之死

夏禹此時猶如怒極深處的猛虎,此時這人的行爲彷彿像一個***,令他迅速爆發。

雄厚的靈力從他身上爆發出來,甚至遠遠超過他的靈武境四重修爲,纔是展現的靈力爆發甚至都不是靈罡境可以相比的。

夏禹此時雙目通紅,爆發出的靈力令他身上傳遞出不可思議的恐怖氣息,這哪裡是靈武境四重!難道在這重重的刺激之下曾經修行的靈力此刻卻在體內爆發出來!

這突然爆發的靈力充斥在這房間中,不禁讓那雙手怔了一下,險些被夏禹掙脫。

不過夏禹也發現那雙手卻愈發沉穩,緊緊握在自己的肩胛處,雖然此刻夏禹氣勢驚人如下山的猛虎,可是那雙手卻猶如沉穩的重山令他動彈不得。

夏禹驀地回頭一看,這雙手的主人赫然是自己的酒鬼老爹,夏禹泛紅的雙眸逐漸恢復清明,紊亂的氣息也變得平和,取而代之的是心中滿是震驚。

老酒鬼此刻面沉如刀,原本不羈的臉龐此時線條輪廓鮮明,不復從前嘻嘻哈哈與夏禹吹牛時侃侃而談的模樣,氣息沉穩如鍾!

凌亂的髮絲就在空中漂浮,渾濁的雙眼此刻堅毅而深邃,似乎能夠看透世間一切,老酒鬼邋遢的身形如今也顯得極爲高大,宛若一個絕世高手的風姿。

他震驚的是自己的酒鬼父親居然能夠壓制剛纔的自己,夏禹剛剛自己都已經即將控制不住憤然出手,卻被一隻手戛然控制。

甚至於夏禹在那雙手上根本沒有感受到任何靈力波動,夏禹從小心思縝密,對微觀事物及其敏銳,對於自小修煉的水系靈力更加熟悉,他清楚地知道此刻自己的父親並沒有動用絲毫的靈力。

震驚的來源正是於此!

完完全全的肉身力量!

老酒鬼此刻的確沒有動用靈力,不是因爲不願意,而是不能,他的的確確是靈脈俱損,周身靈力俱廢。

而是老酒鬼完全依靠肉身力量牢牢掌控夏禹,這是何等的恐怖,何等強橫的肉身力量!

“老...老爹...你...!”夏禹驚呼道,面部表情已經完全失控,沉浸在震驚之中。

“阿淼叔已經去了,你今後有什麼打算?”老酒鬼沒有寬慰夏禹,也沒有解釋自己的力量,而是開門見山詢問夏禹今後打算。

夏禹沉吟了一會,好似震驚與仇恨都被他壓在心底,臉色逐漸變得冷峻起來,夏禹變了,不再頹然,相反此刻戰意正盛,出言道:

“先好好安葬阿淼叔,然後努力修煉,一定要改變身體現狀,一定!然後...”

“然後報仇嗎?憑如今的你?”老酒鬼冷聲道。

“一日不行就兩日,一年不行就兩年,五年,十年,我一定會殺了夏達德!”夏禹不顧老酒鬼的冷言冷語,堅定地自顧自講道。

“可笑!你連殺了阿淼叔的真正仇人都找不到,何談復仇?”老酒鬼奚落着。

“真正仇人?難道不是夏達德下的手,那會是誰?難道是...!”望着阿淼叔的屍體,夏禹若有所思,心中好像已經有了答案,嘴裡喃喃道。

羅焱!!!

是他!

夏禹猛然擡起頭看向老酒鬼,漂亮而狹長的雙眼泛着光芒,心中有了明悟和目標。

“看來你已經想到了,不錯,是羅家人!夏達德和你不過是夏家人內部的爭鬥,不會貿然弄出人命,而羅家與夏家本就水火不容,羅家小子礙於臉面不好對你下手,對你身邊人下手更能令你痛徹心扉!”夏禹聽着酒鬼老爹有條不紊的分析,很難想象平日裡不怎麼與人打交道整日酗酒的老酒鬼卻對此刻狀況分析的頭頭是道!

“阿淼叔,我一定會爲你報仇的!無論是夏達德還是羅焱,都要爲自己做過的事付出代價!”夏禹向來是有仇必報,快意恩仇的性格,經過三年的壓制卻讓他少了幾分少年跳脫,多了幾分隱忍與堅毅。

“你想過沒有,你憑什麼報仇呢?你真的以爲你能解決你身體裡那東西嗎?憑你如今的境況就算窮盡一生修爲也不會有所寸進!”老酒鬼的話好似一盆涼水交到了心頭戰意似火的夏禹頭上。

夏禹握了握拳,牙齒都要咬碎,雖然他恨此刻自己的無能,可是老爹說的話確實沒有錯,這就是現實!

憑藉一腔怒火,逞匹夫之勇,根本無法改變現實,只會搭上自己,夏禹剛剛燃起的雄心,也有些傾頹。

“啪!”

“臭小子,別灰心,這不是有老爹我嗎!”一看夏禹有些灰心,老酒鬼又恢復以前流裡流氣的狀態,重重一拍夏禹的肩膀,笑着說道。

夏禹聽聞此言,驚喜擡頭,彷彿看到了希望。老酒鬼可以有這麼強大的肉身力量,相比靈脈損壞之前也是個了不得的修者,只是從來沒有聽他提起罷了。

聽到老酒鬼說的話,夏禹也是恢復了一些希望,是啊!自己身邊不是有個大高手嗎,不用不是浪費嗎?望着老酒鬼的眼神也有些玩味起來。

看到夏禹眼神的變化,知道兒子已經恢復鬥志,甚至打起了自己的主意,老酒鬼也是哭笑不得:

“你可別打我的主意,明明白白的告訴你,我不會幫你報仇,而且你身體裡的那東西,精神層次在我之上,我如今的狀況拿他也是沒有任何的辦法,所以一切只能靠你自己。”

“靠!你這不是說的廢話嗎,能靠我自己我還用得着求你嗎?您之前不是一直吹噓自己在帝都多厲害嗎,什麼皇家也要奉你爲座上賓嗎?您說實話,您之前到底是什麼修爲?”夏禹一臉無語道。

老酒鬼難得一見的老臉一紅,撇了撇嘴,搖頭道:“我之前不是一直吹牛的嗎,一個靈脈俱損的酒鬼說的話你也信?”

說完這一番話,不顧怔在原地的夏禹,自顧自踢踏着腳步朝外面走去,走到門口突然挺住腳步,背對着夏禹悠悠出聲道:

“我是無力解決你體內的問題,但是你如果要修煉的話沒有一部好用法怎麼行呢?不過看起來夏家的御清水決也實在不怎麼好用,這個...你拿去吧!記着,好好安葬阿淼叔!”

倏地一聲,一本經書朝着夏禹飛來,夏禹來不及反應,被這經書徑直甩到臉上來,夏禹吃痛一叫,趕忙接住這本經書。

“恩,我當然會好好安葬阿淼叔,他可是我們的親人啊!”

“喂,老爹!”

“幹嘛?”

“阿淼叔被殺的時候...以你的實力該是知道的吧...”夏禹回頭望着阿淼叔,眼神溫情帶着留戀,也背對着老酒鬼嘴裡悠悠道。

此時的夏禹已經不知怎的身上有種說不出來的氣質,是憂傷嗎?還是憂鬱?反正是一股與年齡不相符的違和感。

老酒鬼聞言,腳步停滯,背對着夏禹看不見表情如何,沉吟一會深吸口氣說道:

“我不知道,能悄無聲息潛入夏家的一定是頂尖高手,況且我如今不能動用靈力,哪裡會察覺到!而且阿淼叔也是我的親人啊,豈有見死不救之理。”

言訖,不知道夏禹聽沒聽到,不過也沒再追問,只是深深地看着老僕阿淼叔。良久,回頭一看,發現酒鬼老爹已經不知何時離去了。

屋外,老酒鬼靠着牆壁,仰望天空,天空如海洋一般澄澈,沒有一絲雲彩,就是那麼幹淨爽朗,一切都是那麼平靜而自然,世界不會因爲少了什麼人而改變,天空自然也不會。

老酒鬼將酒葫蘆裡的酒一飲而盡,嘴裡呢喃:“沒想到他的血脈真的覺醒了,要是讓那些老不死的知道恐怕下巴都會被驚得掉下來吧,覺醒的隱族人啊...還真是很像她呢...”

夏禹手裡緊握着老酒鬼給他的經書,眼睛凝望着阿淼叔的屍身,撫摸着阿淼叔身上的傷痕,懷念着過往的故事。

...

阿淼叔在夏禹記事起便在身旁伺候了,在夏禹還是天才時,他在;夏禹變得廢物時,他亦在。

阿淼叔爲人和煦,待人厚道,在夏家下人們中人緣也是極好的。在夏禹得勢之時,也沒有仗着是夏禹身邊人而欺壓其他下人,反而對那些窮苦人多番照顧,人人喜歡在阿淼叔身邊做事,因爲,舒服而輕鬆。

夏禹淪落爲廢柴之後,很多以前的僕人都已經作鳥獸散,各奔前程,阿淼叔卻也沒有棄夏禹父子而去,而是忠心耿耿照顧着他們,未曾有一日懈怠。

阿淼叔作爲經驗豐富的老管事,做事細心,爲人不錯,自然有不少夏家主子想要叫阿淼叔到身邊伺候。

阿淼叔,只是笑了笑,對這些邀請通通拒絕,只是在夏禹身邊照顧,從來沒有二心。

人人都說阿淼叔傻,不懂得良禽擇木而棲的道理,而他自己說自己只是少爺身邊的人,因爲少爺說過,我們是家人。

家人!呵,很多人都對這兩個字嗤之以鼻!

不過卻是兩人最珍視的東西!

夏禹年少輕狂,曾經樹敵不少,阿淼叔承擔着很多不應該自己承擔的嘲諷與欺侮,這些都沒有跟夏禹抱怨過。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在夏禹身邊照顧,只是因爲他們彼此已經早就是親人了。

阿淼叔啊,願你在天堂之上能換個活法,別再那麼累了,也別再只會爲他人着想了!

念及此處,夏禹不知何時已經淚流滿面,淚水無情的灌進夏禹張大的嘴中,英俊的面容早已變了樣子,此時夏禹泣不成聲,眼淚猶如決堤的江河般直至滴落在地面上。

良久,眼淚不知是止住還是流盡,嘴角輕輕抽動,喃喃道:“真的不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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