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過了整整一天的時間巫行雲才悠悠地醒轉。醒來時並不見逍遙子的影子,只有無涯守在她身邊。他身着一襲青衫,簡單卻更襯出少年儒雅的氣質。只是那一雙精緻的眼睛裡隱隱帶着血絲,顯得有些疲憊。
巫行雲皺着眉頭撐坐起來,略有些戒備地看着他問道“你跑過來做什麼?”
記得上個月與他比武時,自己第一次輸給了他。當時他抓着她的手腕就是不放,臉上笑得那叫一個得意。對了,當時他甚至還得意忘形地學師傅也管自己叫什麼“雲兒”!?
這不是反了麼!他身爲師弟竟然對師姐如此不敬!他是不是以爲她巫行雲不長個子武功也如他,就覺得他可以爬到她的頭上去?
對了,自己小時候經常拿他玩笑,現在他是不是打算統統報復回來了?
無涯眨了眨眼睛想要去扶她,但是見她臉色不善,又咬着下脣收回手退後半步。
“喝水麼?我給你倒!”說着,無涯轉身往桌子邊走去。
“喂!問你話呢!你在這裡做什麼?”巫行雲面色不善地盯着他,語氣裡也是火氣沖沖。她緊緊握着拳頭,盯着無涯的背影心中暗暗腹譏道,這小子八成是知道我練功出了岔子,專程來看我笑話的!
“師傅囑咐我下山,我想見你醒了再走。”無涯還是倒了一杯茶,淺笑着磨磨蹭蹭地走到牀邊伸手遞給巫行雲。
巫行雲氣勢洶洶地瞪了他一眼,擡手就把那盞茶杯打翻。
看吧!就說這小子沒安好心,都要下山了還專門留着看我的笑話!
“你發什麼脾氣?”無涯埋怨地看了巫行雲一眼,對於她的任性,他早已習慣。
無涯似是無奈地搖了搖頭,仍舊面帶笑意地俯下身仔細地撿起碎落在地上的瓷片,生怕遺漏一片會割傷了巫行雲的腳。
巫行雲冷哼一聲,負氣地雙手抱在胸前,不再去看他。
片刻後,一隻繡着連理枝的紅色緞面荷包被放到了巫行雲面前。
饒是她巫行雲再不通世理,也知道這荷包是男女定情之物。
一瞬間,巫行雲只覺得氣血上涌,喉頭一股腥甜,堪堪被她咬牙嚥了下去。
他這算是什麼意思?!
跟師傅一樣,知道自己是已經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所以存心送個荷包來諷刺她麼?!
見巫行雲久久沒有擡頭,無涯開始有些後悔了,他覺得自己這樣似乎太莽撞了些……想着想着連舉着荷包的手微微顫抖起來。
這荷包是他連夜做的。天山離江南很遠,來回大約有三四個月的功夫。他知道這一次要出門很久,怕巫行雲一個人會寂寞,所以纔想給她留個念想。
但是此刻他突然覺得自己的舉動甚是多餘,還有些可笑。行雲是不喜歡他的。他走了,她哪裡會思念啊?說不定,自己走個三年五載的,對她來說都是毫無所謂。
無涯越想越覺得傷心,剛想收手時,卻見巫行雲咬牙切齒地抓過他手裡的荷包,接着狠狠地當着他的面將那荷包撕了個粉碎。
紅色的緞面紛紛揚揚的落在巫行雲純白的蠶絲被面上,看起來極爲扎眼。
巫行雲牟足渾身的力氣擡起頭憋紅了臉怒瞪着眼睛,指着大門對無涯大叫起來。
“你給我滾出去!!!”
無涯先是一愣,在後知後覺地看着那滿牀的碎布。他突然覺得心寒,再看一眼少女因爲憤怒而顯得猙獰的臉龐,更是覺得無地自容。他這一廂情願真是多餘,看看人家甚至覺得被自己喜歡是一件羞辱的事情?!
好笑!真是好笑!
無涯勾脣一笑,也不知道在笑誰。
接着他轉身離開,身影像是一道青煙,轉瞬消失得無影無蹤。
天空飄着細雨,濛濛朧朧,一切都看不真切。
無涯那青澀的初戀也就這麼誤打誤撞地結束在了這個雨夜……
房內,巫行雲放下手,伏在牀上大口大口地喘氣。她用力捂着胸口,就好像自己是一隻瀕臨極限的氣球,再膨脹一分就要炸了!
約莫半個時辰後,逍遙子才姍姍來遲。
“哎喲!小祖宗哎!”
逍遙子進門就看見巫行雲捂着胸口無力地趴伏在牀上,這可把他嚇了一跳。趕緊到牀邊坐下替她把脈診治。
“丫頭,你這逆練功夫到底還是出了岔子……再怎麼說,人體內自身所含的陽氣是驅不走的……”逍遙子坐在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摸着巫行雲的頭髮。
“嗯……”巫行雲直挺挺地躺着,瞪圓了眼睛盯着天花板神情有些木訥。
“天機閣乃極寒之地,在那裡練功對你而言,事半功倍。”逍遙子起身替巫行雲掖了掖被角,又道,“唯今之計,你必須入關在天機閣內潛心修煉。天山的千年寒冰氣能助你抑制體內的陽氣,此來方能突破面前的瓶頸。”逍遙子淡淡地開口,但是眉宇間卻有些罕見的凝重。
瓶頸,若是突破了,此後便是如魚得水不可限量;要是未能突破,一旦停滯不前了,怕只怕這條性命就要交代在這功夫當中了。
“嗯!”巫行雲抓着逍遙子的手,笑了笑。眉眼彎彎,笑意盈盈。
“也就這時候有些姑娘家的樣子!”逍遙子嗤笑道。
逍遙子此言一出自覺說錯了話。
只見巫行雲卻臉色一變,抓着逍遙子的手緊了一分。
片刻後,巫行雲的長生殿傳出逍遙子如殺豬一般的慘叫——“丫頭啊!鬆開啊!爲師的手指要被你咬斷了啊!!!”
我一個人寂寞地寫啊寫……更新完看不見大人們的評論就更寂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