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我和木婉清回到客棧時,只見小云坐在客棧的門口,紅腫着雙眼,顯是哭過。小云在這等了一個上午,不知看了多少進進出出的男女,就是未曾見到自家的少爺和木姐姐。想起昨夜一個人住在客棧裡,面對黑漆漆的夜晚,小云怕極了。想她何時曾這麼一個人在深夜裡面對着一個陌生的地方,於是只能一個人萎縮在角落低聲地哭泣。等了一夜,少爺和木姐姐都沒有回來,小云只好出來等。
小云看見我和木婉清出現在她面前時,她高興地跳了起來:“少爺,木姐姐,你們終於回來了!”
我抓住小云的手,看着她那紅紅的眼,不由颳了刮她鼻子:“看你,我們只是一晚沒有回來,你就成了這樣,以後怎麼一個人出去幫我辦事呀!”
說到這,小云的眼睛又溼潤了。我看了道:“好了好了。想你那日在街上跟爺爺去賣身爲奴,也不曾這麼哭過,怎的一遇到這種情況就哭了!”
木婉清聽了奇道:“賣身爲奴,好好的,幹嗎要賣身爲奴?”
我道:“婉妹,這事你問問小云就好了。我看你真是不諳世事呀!好了,今天晚上你們好好休息一下,說不定,明天你們就要離開大理了。現在,我還有事,我又要出去了。”
木婉清道:“郎君,你已經一天一夜沒睡了,怎麼還出去?有事明天再辦吧!”
我算了一下,那大輪明王就這一兩天就會來,我要到天龍寺附近等着,便道:“我就去一二日。這事很急的,過了一兩天,就晚了。看你都困了。好了,以後我去那裡,我都帶你去。”
木婉清雖然不情願,但還是點點頭:“你可要早點回來呀,我等着你。”
我點點頭,便在門口告別了木婉清,徑往天龍寺而去。
我盤坐在天龍寺外的菩提樹下,看着天龍寺門秋風落葉不由嘆了一口氣。此時我已扮作一名中年僧人,但是想到當日在少林爲僧時的那幅面具,卻是我在皇宮中所得的,當初我見它工藝甚高,足可以假亂真,幾乎無人能看出其真假。如今,近一年來,我也只製作了兩幅面具,一幅就是扮作賈明所用,另一幅便是今日扮作一僧人所用的。至於頭髮,我只不過把它束了起來,戴上一頂“佛”字帽。
此時已是我趕往天龍寺的第二日,大輪明王鳩摩智已經進去好一會了,我還沒有進去。此時,我再也忍不住了,起身飛身縱入寺內。
我剛到牟尼堂門口,便聽得裡面有一人道:“枯榮大師何必剛性乃爾?寧折不曲,頗見高致。貴寺寶經因小僧而毀,心下大是過意不去,好在此經非一人之力所能練得,毀與不毀,原無多大分別。這就告辭。”
我一聽,便知六脈神劍劍譜已毀,聽此人之言,分明是那鳩摩智。此時大門洞開,衆人都只注意牟尼堂內的動靜,無人知曉門口何時站着一位僧人。
鳩摩智微一轉身,不待枯榮和本因對答,突然間伸手扣住了保定帝右手腕脈,說道:“敝國國主久仰保定帝風範,渴欲一見,便請聯合會下屈駕,赴吐蕃國一敘。”
這一下出其不意,人人都是大吃一驚。就在此時,便聽門外傳來一聲頌佛之音,我雙手合十:“阿彌陀佛,明王愧爲佛家高僧,此等手段豈是高僧所爲!明王,苦海無邊,回頭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衆人聞言大驚,只見門口站着一位中年僧人,本因、本參,本觀、本相等見了來了一個陌生僧人,不由面面相覷。
鳩摩智也是一陣驚訝。鳩摩智此番乃有備而來,於大理段氏及天龍寺僧俗名家的形貌年紀,都打聽得清清楚楚,各人的脾性習氣、武功造詣,也已琢磨了十之**。他知天龍寺中除枯榮大師外,沿有四位高手,現下不僅出了本塵一名高手來,而且門口這名僧人敢一人擋住自己的去路,分明也是一高手,不知又是何人。心念轉動之下,一邊扣住保定帝,一邊對我道:“不知大師法號如何稱呼?”
我搖搖頭:“向聞大輪明王乃今世高僧,今日一見,小僧深不以爲然。小僧不過天龍寺中一無名僧人,有法號如何,無法號又如何。出家人四大皆空,法號亦是空!阿彌陀佛!”說罷,我輕出一指商陽劍突然向鳩摩智射去,鳩摩智左手扣住保定帝的右手,當下見到我突出商陽劍,更是大吃一驚,右手運起火焰刀來阻擋,一擋之下,全身不由一震,顯是受了點內傷。此時他又見我突出中衝劍,這才大驚失色,遂左手一鬆,欲兩手來擋我的中衝劍。這才勉強擋了下來。想這鳩摩智乃是喬峰那類的一流高手,對上我這個頂級高手,當然吃虧。
這六脈神劍果然沒深厚的內力是使不出來,鳩摩智也要使出十成的火焰刀才勉強抵住我隨手而出的中衝劍。剛纔鳩摩智倉促之下用右手隨手一個火焰刀來擋我的商陽劍已經吃了暗虧,受了點內傷,是以纔會鬆開左手來擋我的中衝劍。
那保定帝趁鳩摩智鬆手之際已躍得遠遠的,此時竟見我停了下來。我道:“大理段氏,一陽指法,六脈神劍,天龍絕學,威震天下。這就是我天龍絕學六脈神劍的威力,剛纔小僧不過才使出五成功力,不知以明王身手能擋幾招?持技凌人,明王悟不通何爲佛,妄作高僧呀!”
衆人聽了相顧駭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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鳩摩智臉色數變,臉上陰晴不定,但畢竟是當世高僧,雖然窺不破一個“貪”字,看不透一個“名”字,但佛家修爲當真不淺,當下便接口道:“天龍寺果然是臥虎藏龍之地。適才小僧獨斗六脈劍陣,實在受益非淺。想必大師精通六脈神劍,小僧願討大師之劍譜,到慕容老施主墳前焚化,以慰籍老施主在天之靈!還請大師賜譜以遂小僧心願。”
我想不到鳩摩智臉皮竟然如此之厚,衆人聽了也臉色大變,紛紛看着我,看我會怎樣應對。我緩步踏入牟尼堂,手中把弄着一串念珠,道:“明王遠道而來,小僧有失遠迎了。明王莫非想暴殄天物嗎?想那六脈神劍是我天龍至寶,豈能爲明王三言兩語就帶走火化。吾觀明王之心,居心叵測,果真只是爲了慕容老施主嗎?”我頓了頓,“看明王小無相功也有一些火候,少林寺七十二絕技想必已盡收囊中,莫非還藉機來奪我六脈神劍劍譜嗎?明王也太貪了!”
鳩摩智愈聽愈是驚心,心中惡念一生,雙手運起十成的功力,突地向我偷襲而來:“大師滿口胡言,誣陷小僧,小僧就不客氣了,特來領教大師高招!”
說話間,鳩摩智已經攻出三十來招,但俱都被我的太極拳中的雲手所化解。衆人只看得眼花繚亂。此時,我心中也是大怒,一指中衝劍逼退鳩摩智:“明王遠來是客,怎可不懂禮節,妄動兵刃,置天下蒼生於不顧,其心何其殘忍,出家人慈悲爲懷,明王何來慈悲,你再不住手,就休怪小僧失禮了!”
鳩摩智知道剛纔我只守不攻,自己遠不是敵手,心中之震撼,實已不能用言語來表達:想不到自己潛心武學幾十年,以爲自己已是高手,天下罕有敵手,不想今日看來,竟然全然不通。奪取武學秘籍之心由此變得更強。想及此處,知再打下去也只能自取其辱,遂停手駐足觀望。
鳩摩智定了定神,朗聲道:“天龍六脈神劍之絕學,果然名不虛傳!小僧甘拜下風!”
我點點頭,突地想到段譽的姻緣,馬上有了一個新主意,便道:“段譽可在此處?”
衆人突地聽到這句,皆是一怔,一會,便聽枯榮大師道:“既是那位大師叫你,你便出去吧!”
段譽應了聲是,走到我面前,雙手合十道:“大師從何知道段譽之名,召段譽不知所爲何事?”
我看了他兩眼,點點頭,便指着鳩摩智道:“這位大師乃大輪明王,吐蕃護國法師,當世高僧。你就用六脈神劍領教一下他的高招,免得他說我大理段家俗家無人!”
衆人聽了這話,都感到意外。保定帝道:“這位大師,譽兒從未習武,更不懂六脈神劍,你……”
我阻止他說下去道:“無妨。小僧自有道理。段譽,凡事都有第一次,你就當是一次練手吧,有小僧在這,你現在就把怎樣學的就怎樣用出來吧!想那明王乃一代高僧。不會難爲你的!”
段譽見有我撐腰,膽子也大起來:“是,大師!”
鳩摩智聽了怒道:“大師實在可惡,竟然用一黃毛小兒來戲弄消遣小僧!哼!”
段譽此時也沒有底,適才他見六人齊戰鳩摩智,六脈神劍劍法多少看了一點,當下道:“那大和尚,你可小心點了!”
鳩摩智哼了一聲,不屑一顧。段譽也不再言語,照着剛纔看到的一招劍法對着鳩摩智就是一指商陽劍,鳩摩智沒有提防,出手更是倉促,雖然擋下了段譽的進攻,但是自己也狼狽異常。
鳩摩智出醜,還顧不得臉紅,段譽的拇指少商劍,食指商陽劍,中指中衝劍,無名指關衝劍,小指少衝劍,左手小指少澤劍又相繼而來。鳩摩智先機一失,被動迎戰,最後弄得個狼狽不堪,實在丟臉至極。但段譽使的六劍中,雖然才使了一次,也不是全部都湊效,其中中衝劍就沒有射出來,想是真氣沒有接上。我讚許地對段譽點點頭:“好了,明王既已領教過你的六脈神劍,就適可而止了。你的內力還有待提升,那劍法嗎還使得馬馬虎虎,日後多加練習,必然融會貫通,意隨心至。”
衆人看到這一幕,一時驚呆了。
鳩摩智此刻真是臉面丟盡,也沒臉再留下去,正待告辭,便見我已趁着衆人爲段譽驚呆的片刻中使出縮地成寸的武功,轉眼間便出了牟尼堂,不知去向。鳩摩智也告辭而去。不過,他還惦記着六脈神劍劍譜。過不了多久,鳩摩智便在段譽回大理的路上挾持了段譽,段譽也因此走上了前往江南的老路。此是後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