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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樑瀟陽像惡狼般向顧家俊襲來。

顧家俊只能勉強用手臂擋住了他一腳,便退後了好幾步,這無比強大的威力,他習武這麼多年也從沒見識過,看來樑瀟陽經過這幾次比賽,實力增強的不止一點點。

幾番進攻下來,樑瀟陽的動作靈活又迅猛。

顧家俊只能勉強防住一兩招,就被一記下掃腿倒在了地上,樑瀟陽提起下劈腿,顧家俊突然想起肖銘就是昏迷於這個恐怖的下劈腿,連忙滾到其他方向再迅速爬起身,向樑瀟陽打去一拳,怎料樑瀟陽硬邦邦地抓住迎面而來的拳頭,另一隻手抓住該拳頭的手臂,往下一按同時擡起膝蓋,顧家俊的頭被這膝蓋撞的糊塗,處於求生本能,顧家俊用腳勾翻樑瀟陽在地上的支撐腿,兩個人同時倒在地上。

顧家俊趕緊準備站起來,但樑瀟陽站起來的速度更快,一個側踢正中顧家俊的頭部,他被這一腳踢開一米遠,重重地摔在地上。

小吳心急如焚,或許自己不應該去勸顧家俊的,是自己太想爲肖銘出口氣,意氣用事了吧……

阿笙更是直接站起來,看着自己多年來的好友在臺上被如此對待……

顧家俊久久沒有站起來。

陳令緊緊的皺起了眉頭。

此刻,只有一個聲音在他的腦海裡。

“也許我爸說得對……我們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恍惚中,似乎回到了初中畢業那天。

那個影響他一輩子的瞬間再一次出現了……

“再見……”

看着小柔的背影離自己越來越遠……

這一次,他不再選擇認命。

他伸出手,向小柔追去。

他握緊拳頭,用僅存的意志力睜開眼睛,哪怕汗水已經滴進了他的眼睛裡。

樑瀟陽再次向粉絲們示以勝利的姿勢。

臺下歡呼聲不斷。

顧家俊憑着模糊不清的視覺,隱隱約約看得到樑瀟陽那強壯的身影。

深呼吸…

…呼……吸……呼……吸……

他正努力讓自己的情緒穩定下來,清空腦子裡所有與比賽無關的雜念……

迅速吸一口氣到胸腔,雙拳抱在兩腰側,再迅速把這口氣吐出來,彎曲兩個膝蓋,使力量下沉到腳底以穩定下盤,雙腳掌同時向外扣45度,再內扣45度,馬步的幅度剛好與肩同寬,此時他只感覺全身氣順神凝,再無雜念,不緊不慢地擺出詠春拳的起手式——問手。

樑瀟陽回過頭來,看着眼前仍舊不服輸的顧家俊,滿是汗水的臉上露出不懷好意的笑,興奮地快步走到他面前,畢竟他好久都沒有遇到一個這麼樂意被自己打的人肉沙包了。

“阿銘,他練的是硬功,所以不要總是和他硬碰硬,那樣是沒有太大勝算的,可以想想怎麼用巧勁去借力打力。”顧家俊腦海中忽然想到了自己之前在肖銘上場前和他說過的這句話,只可惜肖銘那時太沖動,說什麼話他也聽不進去。

是啊,面對這種只會玩硬功夫的對手,柔拳裡的借力打力,或許能湊效呢……

周圍的助威聲越來越大,顧家俊早就不在乎他們在爲誰吶喊了。

此刻,他爲自己吶喊。

樑瀟陽一剎那間像頭猛虎一樣發起攻勢,橫踢、側踢、高擺腿、前踢……樑瀟陽招招伶俐,顧家俊選擇了最原始的硬擋,腿踢在他雙手上,一下子紅了幾塊,樑瀟陽一直在向前進攻,顧家俊只能一個勁得往後退去,在勢頭上被樑瀟陽壓着打。

突然,樑瀟陽向他施以一記右高掃腿,顧家俊意識到了什麼,他不再硬抗,而是抓緊這個難得的時機,用右手臂擋住這支攻擊的腿,再然後利用腰馬合一的瞬間轉動,右手臂粘着對方的腿向下劃去,同時左手也是順着這個腰馬剎那間的轉動,力從地起,借力打力,爆發出了巨大的力量,一掌把樑瀟陽整個向後推開幾步。

正當樑瀟陽準備站好重心繼續攻擊時,顧家俊搶先一步,向樑瀟陽衝去,等樑瀟陽重心恢復時,顧家俊剛剛好來到他的面前,此時兩人相隔僅僅半米距離,這個距離很難使用到大幅度的動作,樑瀟陽在這時可是不出腿了,而這麼短的距離正好是詠春拳這種短打武術最吃香的距離。

樑瀟陽下意識緊張地向他揮拳去,只見顧家俊一個攤打攤開了對方的拳頭,不偏不倚地打中了樑瀟陽的臉,樑瀟陽哪裡肯服氣,另一邊的拳頭就向他揮去,顧家俊一個下劃手耕開對方拳頭的手臂,再用另一隻手打中他的肚子,緊接着用膀手接住了對方隨着而來的拳頭,變膀手爲拉打加上轉腰馬,打中了對方的髖骨,趁對方感覺到疼痛而未對我方進行攻擊時,顧家俊把腰馬轉回正位,對着對方的中線,一隻手下按手劃開對方被自己抓住的的手臂,另一隻手出正掌打到對方的下顎,這一整套以柔克剛的動作一氣呵成,沒有一絲一毫的拖泥帶水,有的只是精準和快速。

被打到下顎的樑瀟陽頭往後仰去,顧家俊連忙追上前去,右手牢牢抓住對方脖子後方,大拇指和中指扣住他的後頸,左手臂用手肘上面的凹凸位夾住對方的腋窩,兩隻手的力同時往下按,樑瀟陽的身體瞬間被向下壓去,顧家俊毫不含糊,提起膝蓋就要往樑瀟陽腦袋撞去,樑瀟陽潛意識動作很到位,用沒被抓住的那隻手臂擋住了兩次膝蓋撞擊,顧家俊也不蠢,他不再提膝蓋,而是把腿收回身體中線處(沒有把腳放下),蓄力往前一蹬腿,樑瀟陽就立刻像玩偶一樣被踹開了一米。

樑瀟陽這可是第一次被踢倒在賽場上,他哪能受這氣,以前都是他占人家上風,這從居然被自己以前的手下敗將給搶了自己的一時風光。

顧家俊剛剛蹬出去的腿還沒收回來,依然單腳獨立,問手在前,直指對手。

樑瀟陽看到大家都在驚歎顧家俊的表現,便像發了瘋一樣,爲了挽回他剛剛已經被傷得體無完膚的自尊,他神色激動,面紅耳赤,放聲大喊着衝向顧家俊,跳起來就是一個高跆腿,顧家俊低個頭就躲過了,畢竟跳起來的高踢腿攻擊範圍只能是上半身,樑瀟陽一落地,就因爲這一腿再次和顧家俊縮短到了極短的距離,起不了腿,樑瀟陽只能再次和顧家俊比拳,他堅信,自己的拳和腳都比顧家俊好無數倍,要把剛剛失去的面子全都爭取回來!

相比較暴怒的樑瀟陽,顧家俊平靜地用最基本的內外攤手和正反拍手防住了對方几次拳頭的進攻,保護住了自己的中線三角位。

惱羞成怒的樑瀟陽用兩隻手臂同時向對方夾去,顧家俊下意識地伸起兩隻外攤手防開。

此時,顧家俊彷彿看到了內心陰影中的木人樁。

“康!”(雙手碰撞木人樁所產生的聲音)

在想象中,自己以雙外攤手開始了木人樁的練習。

顧家俊把木人樁裡的每一個連招都拆開來,再加上找準時機的靈活變化,顧家俊一下子打這邊,當他想擋住這邊的時候,顧家俊又極其快速的打到了自己的另一邊,幾招下來,樑瀟陽完全不知道該怎麼防住顧家俊的進攻,被打得分不清東南西北。

漸漸地,想象中,在打木人樁的自己變成了當年被搶走帽子的那個小男孩,小男孩打的木人樁更加兇猛,力道更足,更瀟灑。

此時的樑瀟陽處於完全被壓制的狀態,任憑他怎麼出手,在那個角度出手,顧家俊都總有辦法在一瞬間用柔勁化開自己的招術,再同時給予自己沉重的打擊,而顧家俊的一招一式,樑瀟陽根本看不清楚,只能感受到一股又股無比強勁的拳風。

小男孩側身向木人樁側猛踢一腳。

顧家俊側身向樑瀟陽的腦袋猛踢一腳。

小男孩雙手快速而又靈活……

攤打、扣樁、膀手、轉馬、側身起腿……

顧家俊攤打打中樑瀟陽的心臟、一隻手勾住他的脖子向下扣,一隻手打中他的胸骨、膀手防住對方的拳頭,往下一拉側身起腿踢中了他的腎……雙手靈敏而又標準地給予樑瀟陽一個緊接着一個致命打擊……

只見顧家俊在數秒內出盡十幾招,樑瀟陽腦子裡在這期間完全一片空白,卻又一次發現自己再一次被打倒在地上,看着這冰冷的地板,他方纔反應過來,自己是在賽場上,要和曾經的手下敗將決一高下,但此刻,他居然害怕了,顧家俊的兩隻手似乎是千百萬個車輪,只要一碰到他的手便好像被千百萬個車輪來回攪動着,但至於如何進行的,自己往往根本來不及看清楚,就又被攻擊到了。

而更讓他感到害怕的是,顧家俊居然主動向自己衝了過來,沒想到平日裡文氣十足的顧家俊,此刻居然跟變了個人似的,眼裡充滿着殺氣,整個身體攻勢猛如老虎,額頭上的青筋全都暴了出來。

樑瀟陽來不及思考,便擡起腿向顧家俊掃去,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顧家俊早就用下劃手和夾手夾住了對方的腿,再毫不留情地用自己另外一邊腿的腳把樑瀟陽在地上的支撐腿勾住,上邊的手把對方的腿向前扔,同時下邊勾住的腳把對方的腿向後勾,樑瀟陽整個人在空中被翻了個一百八十度,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顧家俊此刻完全佔了上風,他連忙追上前去,以日字衝拳向對方的中線無情地擊打着,樑瀟陽被迫用兩手護住中線,但顧家俊見攻中線不成,便攻擊其頭部,樑瀟陽疼痛難忍,又用雙手防住頭部,雙手也從而離開了中線,顧家俊又再次擊打對方的中線,暴風雨般的拳頭急速又兇狠地打在樑瀟陽身體上,樑瀟陽本能地把身子轉過來,背對着顧家俊的方向,打算再次嘗試站起來,但顧家俊高高地擡起樑瀟陽慣用的高劈腿一招,向樑瀟陽背部狠狠地砸去,這一腿,和當初樑瀟陽給肖銘的致命一擊一模一樣……

樑瀟陽痛叫着,又本能的隨着叫聲擡起了頭,顧家俊抓緊時機,快而密集的日字衝拳打在對方的背上,從下到上,不漏過任何一個關節。

樑瀟陽差點哭了出來,他無奈地向顧家俊揮去一邊手臂,爭取能打到他,何料顧家俊抓住他的這隻手臂,用腳踩住這隻手臂所連接的肩膀,手用力往上一拉,樑瀟陽這輩子都沒這樣疼過,疼得根本叫不出聲來,顧家俊意識到自己的判斷是對的,再強壯的人,如果只練硬功,是不敵反關節的,如果對方會柔勁兒,在遇到反關節時,只要放鬆身體,便可借力打力。

顧家俊怎麼會放過這個機會,只見他腳又踩到對方手肘處,手抓住對方手腕,腳踩手拉,這一對相反的力再次把樑瀟陽疼得喊不出聲音,差點失去知覺,顧家俊用膝蓋壓着樑瀟陽的這條手臂,跪在他後背上,對準樑瀟陽的後頸,右手握緊了拳頭,左手護住自己的中線,蓄足了平生最大的力氣,向樑瀟陽的脖子打去。

拳頭,在離脖子半釐米的時候收住了。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停止了流動。

全場鴉雀無聲,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了賽場上。

樑瀟陽十分詫異,他睜開眼睛,還是不敢相信顧家俊竟然收手了。

只見顧家俊慢慢站起來,朝着樑瀟陽,恭恭敬敬地敬了一個拱手禮。

從小和顧家俊一起練武的阿笙明白,這是習武之人的修養,武德,也就是仁義——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如果一直繼續鬥爭下去,那麼將會是無盡的惡鬥,但如果用寬敞的胸襟,點到爲止,方能讓對方自愧不如,懂得反思,把敵人變成朋友,不就是消滅了敵人嗎。當然,對方如果本性就是那種自大的井底蛙,那麼這個方法則是完全無效的,很幸運,顧家俊並沒有看錯樑瀟陽。

樑瀟陽也是一介習武之人,他立刻明白了顧家俊此舉的意義,此刻,他猶如驚夢之人,爲自己做過的事,以及自己目中無人的狂妄感到無比的羞愧和內疚,他把頭垂下,自認無顏再面對那些支持自己的粉絲。

阿笙爲師兄的武德精神所敬佩,慢慢地鼓起了掌。

漸漸地,半場的人都鼓起了掌,緊接着,全場的人都鼓起了手掌,其中許多鼓掌的觀衆在比賽前都狠狠地譏笑過顧家俊。

唯有曾主任,他現在可是氣不打一出來,惱羞成怒的他快速離開了位置,打算離開現場大罵一通以發泄自己的失望。

當他快要打開入口的大門時,陳令帶着幾個高大的人從另一邊打開大門,經直來到曾主任的面前。

“你又幹什麼?”曾主任質問道。

“我能幹什麼啊?公事公辦唄!”陳令俏皮地回答道。

“曾主任,我們是市教育局的,有學生跟我們反映您的教學作風有問題,請您跟我們走一趟。”最高大的那位男生說道。

“我教育作風有什麼問題呀?啊?還論到你們來管我?”

“曾主任,這些話,我們回去再慢慢講。”對方平靜地回答道。

“誰舉報我!啊?!誰舉報我!”曾主任竭斯底裡地大吼着。

“求求你別在那吼啦!我舉報你的!”

“喲,陳令,你還真覺得自己能翻天了是吧?”曾主任罵陳令。

“唉,話別這麼說嘛,天我倒翻不成,不過對付你一個呢,我還是綽綽有餘的。”

曾主任被陳令氣得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反駁。

“曾主任,請您配合一下我們,好嗎?”

“別碰我!我自己能走!”曾主任說完,大搖大擺地推門出去了。

那幾個教育局的工作人員緊隨其後,絲毫不敢怠慢。

陳令回過頭來,看向臺上的顧家俊,第一次友善地笑了笑。

顧家俊也還之以肯定的點頭。

猝不及防,阿笙從背後一把抱住顧家俊的腰,歡快地慶賀起來。

詠春社的社員們紛紛涌上擂臺,一起慶賀着。

遠處的小吳高興之餘,不忘自己的本職,拿起腰間的相機,記錄下了這十分珍貴的一刻。

校醫室裡

肖銘坐在椅子上,緩緩放下剛剛喝過水的杯子,看着眼前的報紙。

一陣敲門聲。

“進來。”肖銘冷冷地說道。

“阿銘。”

“坐。”

“怎麼樣?感覺好點了嗎?”顧家俊親切地問道。

“還行,這麼多年打着打着早習慣了,對了,恭喜你啊。”

說罷,肖銘把一份報紙扔到了地上。

‘青年傑才顧家俊.武術比賽總冠軍’

而在這個標題的下面,是一張顧家俊站在擂臺上,詠春社社員們一同衝上臺歡呼雀躍的照片,拍攝者正是小吳——她也因爲這張照片入選了報社而被學生會提拔成了學校新聞部的一員。

“這上面把我誇得太大了,我就是個練武的罷了。”顧家俊蹲下,撿起地上的報紙,用笑來打破尷尬。

“其實呢,我原本也可以上報紙的……哦,你知道爲什麼是原本嗎?”

顧家俊不知道該怎麼回覆。

“我一直都不明白,我哪裡比不過你?哪裡不比你努力?爲什麼……爲什麼命運偏偏選擇偏袒你!!”

“阿銘你怎麼了…”

“如果半路上沒有殺出你這個攪屎棍,我早就出名了……現在好了,到處的報紙上都是你,就連街邊那些賣菜的阿姨都知道,我們小鎮出了個武術冠軍,叫作顧家俊。”

肖銘的每個字,都無不充斥着對顧家俊的反感。

“阿銘,我可以向你保證,我上場的時候,完全沒有想過要搶你的風頭。”

“呵,成功後的義正言辭當然說得輕巧。”

“你有些情緒,我理解。阿銘,我們是朋友,我知道你……”

“你對我一無所知!”肖銘大吼一聲,“我原本可以靠那場比賽的勝利告訴所有看不起我的人,我也是有本事的……都是因爲你……都是因爲你……”

“沒人說你不行啊,我覺得你也很優秀啊!”

“用不着你可憐我!”肖銘站在顧家俊正對面,兩人面面相覷,肖銘眼裡滿是怒火和嫉妒,而顧家俊眼裡則滿是無奈。

“你想怎麼樣...”顧家俊感受到了些許威脅,試探性地說出了這句話。

“我想怎麼樣?行,我告訴你我想怎麼樣,我想我幫助別人的時候不會再被人誤會,我想我走在路上的時候不會再被人搶走帽子,我想我不再被歧視,被欺負,被看不起!”

“小吳跟我說了曾主任冤枉了你的事,你很憤怒,我知道,可是現在曾主任已經得到了他該有的下場,事情過去了,不是嗎?我們應該學會放下,學會向前看,總是糾結過去怎麼擁有未來?”

“告訴我,如果一個殺人犯把你家人都殺害了,哪怕他最後被判處了死刑,下了地獄,你的家人就會活過來嗎?你的傷疤難道就會癒合嗎?”

“就算如此,我也不希望你被仇恨吞噬,心理扭曲,從而成爲第二個殺人犯!”

“顧家俊你沒資格站在道德制高點指指點點!”

“我只是不希望你再錯下去!”

“錯?呵呵,是啊,你們都是對的,只有我是錯的,我做什麼都是錯的,我活着就是錯的。”

“這不是你,阿銘...”

“這就是我,真實的我。我不明白,爲什麼樑瀟陽那樣的人道德敗壞,也能有那麼多粉絲,我行的端走得正,就只配被冤枉,被排擠!我做錯了什麼?”

“你說得對,人家有很多粉絲,可是有的時候我們只需要跟自己比就夠了,他沒有你的正直,他沒有你的真誠,他沒有你的善良,而你,還有小吳,她一直都在陪伴着你,你知道嗎?上次你被打暈過去,她有多麼難過,多麼着急。”顧家俊頓了頓又說:“我也會一直在你身邊。”

“沒有誰會陪誰一輩子...”肖銘轉過去,走到書架前,低頭摸着自己和姐姐的照片,“下個星期三的比賽,我已經報名了,這是我的決定,沒人能改變得了我,”肖銘慢慢放下手中的照片,“唯一一個可以改變我的人已經不在了。”

“我對你姐姐的離去很抱歉。”

“停。夠了,請回吧…”

顧家俊本想繼續勸導,但他明白肖銘的性格——他是聽不進去的,所以便只好轉身離開,而當他快要踏出房間時,肖銘面對着窗邊,平靜地說出一句:“你應該知道我不會對你留手。”

顧家俊望了望肖銘的背影,深吸了一口氣,遲疑地走出這道門。

門關上,發出巨大的響聲,像是預示着兩人情誼的破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