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你也是來探望韓城的嗎？”
身側樓梯口傳出一道清脆的聲音，很輕，很乾淨的女聲。
宋語語突然受驚，一彈，身子側過去。
莫許許中午接到韓城的電話，把局裡的事情忙完，想着去接瘦瘦之前，過來看他一眼。
電梯人太多，就走了樓梯。
爬到十二樓，門口站着個纖瘦的女孩，白裙飄飄，長髮逶迤，手指伸在半空，輕巧的側臉，表情糾結。
她出聲了，女孩驀地驚惶着轉身。
女孩的臉，清晰地映入眼底。
莫許許受到了驚嚇，大概，在別人身上看到了與自己有幾分相似的臉，都會受到驚嚇。
宋語語清瞳閃爍。
顯然也受驚不小，像受驚的兔子，遊移地看了莫許許兩眼，手中東西忽的摔在地上，繞過莫許許，匆匆跑下樓。
莫許許愣住，回身：“喂……”
那頭直直的青絲，拂過她的臉。
一陣雜亂的腳步聲疾馳而去。
看到灑落在地上的康乃馨花瓣和四處滾落的水果，莫許許皺了眉頭。
剛纔驚鴻一瞥，不足以看得十分清楚，眨眨眼，是她的錯覺嗎？
亦或不是錯覺，心裡快速閃過一個念頭。
啪嗒。
門開了。
韓城高俊挺拔的身形出現在門口：“看我預感多強烈，就知道是你來了。”
莫許許依舊怔怔的望着地上灑落的康乃馨。
韓城順着她的目光，蹲下，從花束中撿起卡片，卡片上娟秀的字跡：祝早日康復。
落款：D
俊臉上染了淡淡笑意：“和我在一個城市嗎？來看我，居然不進門。”
他的輕笑引發了莫許許的疑問：“韓城，你認識這束花的主人？”
“網友。”
“網友？”莫許許疑慮重重。
韓城好笑的挑眉：“怎麼，我這種大叔級別的就該落伍，網友都不能聊一個了？”
莫許許搖搖頭，腦海裡閃過剛纔那女孩被髮絲遮住的臉。
…………
宋語語一路狂奔，跑到一樓衝出公寓，氣兒喘不上來。
她扶着牆壁，喉嚨乾澀，心也乾澀，像堵了一口煙似的。
知道許許這個人物的存在，是在她費勁力氣弄到韓城的QQ號以後。
韓城不喜歡聊天，她卻成了他QQ列表上唯一的好友D。
這是暗戀的力量。
他和她聊天的內容，圍繞他的心事，他的心事，是一個女人。
名叫莫許許的女人。
韓城叫她許許，宋語語就會想象，那個女子，是不是真的如棉花一樣柔白乾淨清軟。
宋語語也一直知道，她有個姐姐。
從母親偶爾囈語，隻言片語的夢裡，得知的。
但一直沒見過。
直到那次在兒童醫院，驚鴻一瞥，拜宋正宇所賜，她才把姐姐和韓城所給的照片裡的許許，劃上等號。
…………
莫許許因爲剛纔與女孩的照面而心事重重，越想，心中萌發的那個可能性，越清晰。
她沒在韓城家多呆，看看時間，差不多了。
道別，趕往幼稚園。
路上塞了一會兒車，瘦瘦那傢伙一定等的着急了吧。
幼稚園門口，清清冷冷的，小朋友都被家長接走了。
莫許許往裡走，去教師轉了一圈，沒見到人。
會不會是調皮地賴在小草坪？
莫許許圍着小草坪轉了一圈，還是沒找見瘦瘦。
心裡有點慌了。
去老師辦公室問，老師也搖頭說不知道。
這下，是徹底慌了。
門衛大叔走過來，對瘦瘦那樣漂亮的小女孩是有印象的，好心相告：“姑娘，我剛看到你家孩子跟着另一個小男孩上了他家的車。”
莫許許抓住門衛大叔的手：“大叔您在說詳細點，哪個孩子？”
“就家裡很有背景的那個小男孩，天天上下學專車接送那個，長得很俊，說話嘴溜兒，有些調皮那個……”
沈子陵！
和瘦瘦走得近的男孩，家裡有背景，專車接送上下學，一定就是沈子陵了！
瘦瘦和沈子陵走了？
那麼，瘦瘦去的不就是沈家別墅……
莫許許的臉，一下子蒼白了起來。
…………
沈老爺子和沈奶奶在看見顧薇雨的那一刻，臉上的笑容多多少少垮了下來。
因着當年的事，無法再從容面對。
顧薇雨懷沈深明孩子的版本，在二老這裡，是陰差陽錯，顧薇雨在二老面前謊稱她不知道肚子裡的孩子是沈深明的更不知道怎麼和沈之珩發生的關係，而當事人沈深明數年不醒，真相無從得知。
二老想到薇薇，不由得覺得愧對顧薇雨。
但顧薇雨對子陵的態度，又讓他們不能接受。
關係就這樣一直不尷不尬的。
顧薇雨像個沒事人一樣，臉變戲法似的撞上溫柔婉約的笑靨，從包包裡拿出一個精緻的盒子：“爺爺，過些日子就是您大壽，您也知道之珩不歡迎我回這個家，我就提早過來，這是一點心意，請您收下。”
沈老爺子僵着臉不動。
沈奶奶當和事老，擠出一點笑容：“你有心了。阿青，泡杯茶！”
叫了一聲，傭人沒應。
“瞧我這性子，阿青請假回家了。”
顧薇雨知道自己不受歡迎，萬幸今天來了，撞見了那個小鬼，不然讓這兩個老東西看見了，沈子陵在沈家沒地位，沈之珩和莫許許重修舊好，也是遲早的事兒！
“呵呵，我禮物送到了，那就先走了。”
沈老爺子始終面對着電視。
沈奶奶起身，沒送，只點了點頭。
顧薇雨轉過身，臉上的笑容一瞬變得冰冷。
…………
沈子陵在樓上衛生間裡蹲了將近一個小時，臭臭還是沒拉下來。
繃着小.臉扭着小屁股下來了。
“莫未來，我小姑不在……”
客廳裡，曾爺爺曾奶奶坐在沙發上，可是，左瞟右看的，哪還有莫未來的蹤影？
“曾爺爺曾奶奶，我同學呢？”
沈奶奶摸.他腦袋：“什麼同學？”
“莫未來！我的同學啊，我邀請她來看小姑樣的寵物龜！”沈子陵在偌大的客廳裡小跑着，四處找：“莫未來！別玩捉迷藏了，出來！莫未來！”
可是喊來喊去的，迴應他的只有回聲。
沈老爺子被吵得煩了，拉過小孫子：“什麼同學？我們沒看見！倒是你.媽媽來了一趟！”
聽見媽媽兩個字，沈老爺子分明感覺到小曾孫身子一怵。
沈子陵沒心思顧及那個女人，找來找去找不到莫未來，他着急了。
圍着整個別墅轉了好大一圈，還是找不到莫未來。
急得眼淚都掉下來了：“莫未來你在哪裡？在哪裡？出來啊，怎麼辦……嗚嗚……”
沈老爺子看小曾孫哭成這樣，意識到情況不對：“男孩子哭什麼，別哭，好好跟曾爺爺說，到底怎麼回事。”
“嗚嗚……放學後我邀請莫未來來家裡看小姑樣的寵物龜，我上樓叫小姑，小姑不在，我肚子疼就先上了個廁所，下來就只見到你和曾奶奶，她不見了……嗚嗚……”
…………
顧薇雨陰沉着臉到偏僻的樹下，上車。
墨色玻璃車窗將車裡的一切遮蓋地嚴嚴實實。
她瞟了眼後座被綁着的小人：“真晦氣！光顧着把她拎出來，沒考慮怎麼處理……”
她倒是恨不得把這小鬼結果了！
“小雜種，你家在哪？”
沒人回，也不哭也不鬧了。
顧薇雨陰着臉翻到後座，伸手去推，那具小小的孱弱的身子一推就倒在了座椅上。
原本瑩白如玉的小.臉蛋，此刻泛着烏青，眼睛緊閉着，長長的睫毛垂在臉上，一動不動。
“喂！”
顧薇雨嚇一跳，又推了推。
小小的身子依舊沒反應。
顧薇雨哆嗦着手，慌忙扯了堵在瘦瘦嘴裡的絲巾，去探鼻息。
探到的卻是一片冰涼。
“怎麼會……”
她驚得睜大了眼睛，整個身體一如探到的那抹冰涼一樣，癱倒在座椅上，跌入了冰境。
“啪——”響亮的巴掌聲讓坐在不遠處的小保安差點跳起來。
如果說剛開始她沒有入戲，現在她真的進入角色了，周商商冷眼看着陳婉怡：“既然你厚着臉皮跟我講道理，我就跟你講道理，我見過很多當三的，不過當三當得像你那麼猖狂還真少見，我跟他沒離婚之前，就看到你像跳樑小醜的亂跳，說真的，我這沒多大感覺，你無非是把我不想要的男人當寶了，你真以爲你撿到寶了麼？”
“對了，你有爸媽麼？他們應該教過你如何做一名有正常人格的女孩吧，如果沒有，你今天回去給他們看看你的臉，讓他們看看，就是因爲他們沒有教好你，你纔會被人打成這副模樣。”
“怎麼，不服氣麼？”周商商笑了下，“別瞪眼看我，如果覺得不公平，你可以報警；如果覺得委屈，你可以跑到他那裡喊冤，但是我也先放下話，別以爲有了他做靠山就不知好歹，如果不服氣，等你轉正那天我一定送份禮物給你們。”
“對了，以後看到我，你就靠這邊兒走，有時候這個社會就是那麼不講理，有點腦子，別做了下.賤的事兒反而委屈巴巴的抱怨這個社會沒有寬容度。”
青絲長髮襯得她膚白如雪。
不用塗睫毛膏，稍稍用睫毛夾夾下，就像兩隻蝴蝶停在眼睛上方，在眼臉投下兩道漂亮的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