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珩深深閉眼,抿脣,語氣那麼平靜,手上動作很快,三兩下,在顧薇薇根本來不及掙扎時把她從上到下捆好。
“之珩,沈之珩!”顧薇薇簡直不可置信,“你捆住我.幹什麼?放開!沈之珩,你不能這樣對我!”
沈之珩不發一言,把她雙手雙腳綁好,打開露臺的玻璃門,抱起她去了露臺。
一月底春寒料峭,冷風依舊是刺骨的。
顧薇薇哆嗦,震驚不已,哭着扭動身體,可是被捆住,一點也動彈不得。
沈之珩擰着眉頭神太安靜地從屋子裡搬來一張凳子,緊貼着露臺半人高的雕花欄杆放着。
這裡是五樓。
接下來,沈之珩做了個顧薇薇怎麼也想不到的舉動。
他把顧薇薇抱起,讓她渾身被被捆住不能移動地站在了那張凳子上。
凳子有膝蓋那麼高,顧薇薇赤腳站在上面,小腿以上的身子超過雕花護欄,身體四分之三等於懸在了半空。
“之珩,你放我下來,我會掉下去的,我站不穩,你送開我!”顧薇薇一扭頭就能看到如同深淵的樓層高度,夜景霓虹中,五樓下的街道和馬路,行人如螞蟻,車輛像玩具。
她哆嗦着在寒風裡打擺子,雙腳被捆得併攏住,稍微一搖晃小腿就會碰到護欄最上面,身體後仰就選在了護欄外的半空中。
“好高……我要下去……”
“站在那裡別動!”沈之珩站在一旁,不知什麼時候手裡多了一把手槍!
顧薇薇嚇得呼吸一扼,“……之珩……”
那把黑乎乎的槍直對着她腦袋,沈之珩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黑暗霓虹把他的五官線條削薄,看着,竟會讓人覺得恐怖。
顧薇薇不相信他真的會拿槍打他,心中賭氣,她跳着挪動身體要從凳子上跳下來。
嘭——
消音槍的槍聲響起,子彈準確打在地板上,彈向不知何處。
“啊!”顧薇薇失聲尖叫,立刻被沈之珩捂住嘴,一雙黑眸平靜看着已經嚇得渾身巨顫的顧薇薇。
顧薇薇嚇得魂飛魄散,身體劇烈抖動地看向這個魔鬼一樣的男人——
“不是在開玩笑。”沈之珩手指還在扳機上,風輕雲淡開腔,“你再動一下,子彈就落在你身上任何一處。”
“站穩,你現在還不能掉下去。”他微笑,那麼英俊時像個魔鬼,放開她,走開兩步站定。
“你對我開槍?”顧薇薇不能緩過神,不相信,以前,她的之珩連她哭一下都要擔心半天,怎麼會如此對她?
“沈之珩,”顧薇薇吸氣,淚水流下中不斷搖頭,不敢相信:“你對我開槍,你居然對我開槍……”
沈之珩眉眼不擡地抽口煙,夾着香菸的修長手指柔向疲憊的眉間,“在我心裡,沒有人比莫許許和我們的孩子更重要,任何威脅到她們生命安全的人,都該死,你也一樣。”
他說完,眼神那麼平靜地看向她。
顧薇薇也在看着他,卻不再說話,淚水決堤中笑了。
她多年後回來,他對她片刻的恍惚,在莫許許和孩子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男人把最重要的拎得很清楚,狠起來,她又算什麼呢。
沈之珩低頭看時間,分針指向某個數字時,他從公文包裡拿出那份股份合同,幾張薄紙,塞到顧薇薇附在背後的雙手中。
“握緊了,莫氏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對宋正宇的意義,你應該清楚。”
這麼交代時,本就沒關好的房間門從外向裡被人推開。
宋正宇拿着電影裡黑老大交易時纔會出現的那種特質手提箱,緩步走進來。
沈之珩衝他微笑一下,舉起槍對準顧薇薇的腦袋。
任何人都有弱點。
沈之珩相信,今晚,顧薇薇和那百分之二十的莫氏股份,會是宋正宇的弱點。
露臺直對着酒店房間的門。
房間中央天花頂的水晶吊燈,那麼明亮晃眼的光線裡,隨着門一點一點打開,沈之珩薄脣含煙,煙霧中一雙猩紅的眼眸平靜微醺。
他眯着眼睛看着宋正宇走進來。
西裝革履一絲不苟,唯有臉上的表情,不再是以前面對沈之珩時的輕蔑,一點似笑非笑的自信都沒有。
宋正宇走進來時最先看到的露臺邊凳子上被捆綁大半個身子搖搖欲墜的顧薇薇。
“正宇……”顧薇薇看見宋正宇,臉上慘白難堪地不敢與他對視。
她沒忘記自己身上還穿着浴袍,沒忘記和莫許許之間的交易。
宋正宇把研究樓的鑰匙給她,告訴她關於救治崢崢的人造血放在哪裡,是信任她。
她卻利用這份信任這個男人對她深深的愛,去換取另一個男人。
宋正宇完全走進來,酒店房間門自動鎖上。
他手中提着一個電影裡纔會出現的密碼箱,盯着沈之珩手中那把槍,緩緩走到屋中央。
“半個小時內,沒有遲到。”沈之珩看了一眼腕錶,撣了撣菸灰。
宋正宇視線從沈之珩和顧薇薇臉上移開,有掃了旁身側的大牀一眼,牀單被褥凌.亂不堪。
視線再往牀邊的地毯上移,看到了沈之珩事先扔在地上的裝着喜稀釋牛奶的安全套。
宋正宇表現得極力鎮定,可額角爆出的青筋,沈之珩看到了。
搞這一出,沈之珩是想先從心理上給宋正宇一記重擊。
顧薇薇隨着宋正宇的視線也看到了不知從何而來的安.全.套,驚呆了,倉皇解釋,“正宇,我沒有,我和他什麼都沒有,我不知道那東西哪裡來的……”
“薇薇,剛纔在牀.上你可不是這樣的。”沈之珩薄脣銜着煙,曖昧地衝顧薇薇吹口氣,手指同時撥開她的浴袍,好巧不巧地將剛纔自己拍照時在她胸前留下的痕跡露出來。
顧薇薇掙扎着扭轉身體,可宋正宇還是看到了,事實比沈之珩口中的話更具殺傷力。
宋正宇沉着臉,提着箱子站在那裡,眼神陰霾看向顧薇薇。
沈之珩吐口煙霧,笑看宋正宇:“她用你的人造血換和我一個晚上,這筆交易,怎麼算最吃虧的好像都是你,賠了夫人又折兵,怎麼,在你的算計裡,你認爲我爲了莫許許不會碰她?所以你放心地在她面前充好人,成全她來到我身邊,因爲你篤定我不會動她,在她一次次失望後你坐收漁利最終用默默守護打動她?似乎,你的癡情薇薇並不買賬呢,宋正宇,任何人都有失算的時候,我們剛纔在牀.上很快樂,這是你這一輩子也嘗不到的,薇薇說,你守着她這麼多年,她一次也沒有給你。”
宋正宇放在褲袋裡的手無聲握緊,男性的尊嚴讓他幾乎無法控制情緒了。
擰眉猙獰地笑了:“沈之珩,你把她綁在上面做什麼?威脅我?呵,我始終相信,你心裡對她存着一份不捨……”
“啊!”話沒說完,突然傳出顧薇薇厲聲尖叫!
宋正宇看過去,之間沈之珩把菸頭直接摁在了顧薇薇柔白纖細的手臂上。
“沈之珩你敢傷害她!”宋正宇變臉,走近幾步。
沈之珩把槍指向他腦袋,“我讓你過來了嗎?站着別動!”
宋正宇當真站在那裡,不敢再往前,薇薇身體站不穩,在凳子上十分危險。
“一個菸頭不足以讓你相信的話,一顆子彈怎麼樣?”在顧薇薇痛苦的哭聲裡,沈之珩眉眼平靜地扯了扯嘴角,如此提議。
他在笑,好看的薄脣笑起來分外迷人,但此刻,卻像個完全失控了的惡魔。
“正宇,他真的瘋了!他剛纔有對我開槍,真的,你救救我……”顧薇薇被燙到的手臂劇烈顫抖,哭得說不出話來。
宋正宇深深擰眉,他一個人面對沈之珩完全可以勝利,可薇薇在他手上,而他真的一點也不在意薇薇了。
顧薇薇撕心裂肺的哭聲讓宋正宇心煩意亂,原本計劃好的在這裡完全施展不出來,他變得被動了。
可能從未料想過沈之珩會失控,沈之珩行事謹慎,需要他顧及的很多,有家庭有妻子有孩子,可以被威脅的方面太多。
宋正宇沒想到這個男人瘋狂起來,居然什麼都不顧了,十分可怕。
“正宇,他真的是存了要殺我的心思,我害怕,我手臂好痛,你最疼我,你救救我……”
顧薇薇哭聲慘烈。
宋正宇的表情不如進來時鎮定了。
沈之珩看在眼裡,他相信,任何人都有弱點。
今晚,顧薇薇和那百分之二十的莫氏股份,會是宋正宇的弱點。
“宋正宇,公平交易,我讓你帶的東西,你給我,她和百分之二十的莫氏股份,安然無恙歸你。”
宋正宇攥緊手中密碼箱,一臉猙獰的不甘心。
“不同意會怎麼樣?”
沈之珩把槍重新對準顧薇薇,“莫氏股份所有書,我準備了兩份,一份在薇薇手上,一份我派人拿到你家裡,此時此刻,白美鳳應該正在看股份贈與書。”
宋正宇輕笑,“怎麼可能?我來時已經派人把白美鳳抓起來,她見不到贈與書,籤不了字。”
“是嗎?”沈之珩拿出手機,視訊迅速撥通,原本應該被抓起來的白美鳳安然無恙坐在沙發裡,而旁邊站着一個西裝男人,正把合同遞給她。
宋正宇臉色鉅變!
“她會不會在上面簽字,就看你的表現了。”沈之珩把手機扔到一邊。
“密碼箱打開,扔過來!”
宋正宇咬牙,額頭上青筋一根一根,手指緊攥密碼箱,這場他準備了十多年的戰爭,就這樣黯然結束?!
“正宇,你給他啊,我的命和莫氏,這兩樣敵不過你的仇恨嗎?”
宋正宇也在心裡這樣問自己,從母親死的那一顆只剩下仇恨了,十幾年來活在仇恨裡,他也累,做壞人,極致的惡人需要勇氣和扭曲的心態,這十幾年,唯一不變的是當年對薇薇的那份憧憬,莫氏是外公給母親的,母親死了,莫氏是宋正宇心裡最深的牽掛,被父親和白美鳳奪走,怎麼能夠?!
可對沈之珩的輸贏也讓宋正宇不甘心,從十幾歲暗暗較勁,他覺得看沈之珩痛苦還沒看夠!
憑什麼沈之珩可以得到薇薇的身心?!
這番思索的時間,最後,宋正宇把密碼開了把箱子扔向露臺,
一份份外文資料從箱子裡被甩出來,沈之珩擰眉低頭看過去,光線太暗,不能辨認是不是真的資料。
沈之珩蹲下,手槍對着宋正宇,一手一份一份撿起來。
都是法語,身爲醫生,那些醫用術語一看就懂,沒錯,是血液培養法的步驟!另外幾份裡詳細地有崢崢後續治療的所有方法,包括手術時的具體步驟和需要注意避開的哪些脊柱神經脈絡都標明瞭。
有了這些核心的東西,具體治療的操作不用愁,崢崢就能活下來!
太高興時往往疏忽,宋正宇就是看準了這一刻,他站的位置距離露臺幾步距離。
沈之珩還在專注檢查那些資料時,宋正宇突然撲了上來,一個飛腿踢向沈之珩。
沈之珩雖然不妨但也反應迅速吃力躲開,右手裡的槍馬上要舉起。
宋正宇上來與他糾纏,兩個男人都會拳腳,在露臺邊緣的危險地帶展開了搏鬥。
宋正宇一邊打一邊回頭,“薇薇,跳下來!”
顧薇薇驚悚中笨拙挪動被捆的雙.腿,想從凳子上跳下去,沈之珩立刻擋在顧薇薇面前。
宋正宇緊追不捨打過來,想把沈之珩打開到一邊去,並且奪沈之珩手裡的槍。
爭搶的過程裡,男人的身體磕碰到凳子,凳子在動,顧薇薇的身體也跟着站不穩,混亂間雙手被捆的麻木抽搐,手中莫氏股份的合同拿不穩,幾張紙就要飄入空中,顧薇薇後仰腰身去手指去拽——
就在這時,宋正宇一手扳過沈之珩拿槍的手腕,爭搶間槍在兩人身體之間來去,宋正宇用力把槍別向沈之珩,扣動扳機,沈之珩咬牙猛地一抖,這一槍不妨,射向了身體往後仰的顧薇薇的小腿。
“啊!”顧薇薇被子彈打得往後空翻,身體往欄杆外的空中掉下去。
“薇薇!”
沈之珩只聽見這兩聲,回頭一看,已不見宋正宇的身影,反應過來時,他身體完全傾在欄杆外,雙腳勾住欄杆,呈倒掛的姿勢,手緊緊攥住吊在半空中的顧薇薇。
大約一兩秒,聽見樓底下巨大的重物墜地聲。
沈之珩往下看,五樓下的地面,宋正宇以全身扭曲的姿勢靜靜躺在馬路上的血泊裡,旁邊圍了受驚的路人。
“正宇……正宇……”顧薇薇懸掛半空,失聲痛哭,“正宇!嗚嗚……正宇,爲什麼這麼傻……”
沈之珩看着樓下那一灘血裡面容模糊的屍體,心中百感交集,剛纔薇薇要掉下去的瞬間,宋正宇飛身躍出欄杆,大概是把顧薇薇拋了上來而自己掉了下去。
再恐怖再殘忍的人,在愛情面前,一切舉動從不用思考。
沈之珩看向顧薇薇,“他的一條命足不足以讓你放下心中執念?薇薇,被這樣愛着,你爲什麼不滿足?我不是你要爭取的人,你現在明白了?可是太晚,你說你這一輩子不幸福,其實,你本來可以很幸福。”
顧薇薇哭得不見了聲音,擡頭,用最溫柔美麗的笑看一眼沈之珩:“正宇活着時很孤獨,我不想讓他死時也那麼孤獨,之珩,這輩子我和你沒有緣分,我在來世等你好不好?之珩,我怕死,可是我有私心,我想讓你一輩子忘不了我……之珩,再見吧。”
她的笑容第一次出現溫暖,在沈之珩逐漸瞪大的眼睛裡,顧薇薇甩開了沈之珩的手臂。
“不,薇薇,別掙開,薇薇!”沈之珩大吼,可顧薇薇還是掙開了,身體迅速下墜,長髮和浴袍在空中飛舞。
啪——
巨響聲裡。
屬於宋正宇和顧薇薇的結局。
樓下路人被接連兩聲巨響嚇到,霓虹燈景的夜色把地上迅速蔓延開的血泊照的詭異。
一時間,尖叫驚呼不斷。
有人大呼打120,報警。
也有人朝酒店窗戶看過來:“不得了,上面還掛着個人!”
“快打給消防!”
“幾層?”
“五層吧,快,估計撐不住要掉下來了!”
熱心的民衆參與下,救護車很快呼嘯而來。
沈之珩閉眼,雙.腿麻木,雙腳勾着護欄,身體倒掛在半空中,剛纔顧薇薇掙脫他手臂的畫面,不斷在腦海裡迴旋。
短時間內,那聲她掉下去砸在地上的巨響,讓他無法從震驚裡回神。
酒店房門啪地一聲被人從外面撞開。
酒店經理領着保安們驚惶涌入,望了一眼豪華套房裡凌.亂不堪的樣子,幾步跑到露臺!
“先生!你沒事吧?能堅持住嗎?”
沈之珩身體到轉着,睜開眼,疲憊中望向經理,點了點頭。
“堅持一下,消防員在樓下了,馬上上來!”經理不敢怠慢,這間房入住時客戶持有的是VIP金卡,酒店不想攤上什麼事兒,可是一下子跳樓兩個人,這可嚇壞了經理了。
“你們幾個,快!抓住這位先生的雙腳,別抓褲腿,抓腳踝!”
酒店經理嚴肅吩咐。
因爲沈之珩倒掛的姿勢,全部身體在護欄外,到底不是專業消防隊員,保安們不敢貿貿然施救。
樓下救護車紅燈閃爍,沈之珩聽不清救護人員說什麼,可他看到他們擡着宋正宇和顧薇薇上了救護車。
“樓下那兩位還有氣嗎?”沈之珩存着渺茫的希望問經理。
經理抹把汗,一張老臉驚悚不已:“先生,我不知道,是路人闖進來告訴我們有人跳樓,我馬上帶人上來看,只看到您……”
沈之珩沉默。
他人在蘇黎世時,因爲不放心,暗中派人看緊莫許許和孩子。
所以顧薇薇的一舉一動,對莫許許做了些什麼,他都知道。
在從蘇黎世飛回國內的十幾個小時裡,顧薇薇和莫許許的交易,莫許許有時間告訴他真.相和他一同尋求解決的辦法。
可她沒有。
在她把他帶到小餐廳買酒企圖灌醉他時,沈之珩是失望透頂的。
他如她所願,不揭穿,不發怒,等着顧薇薇的到來,一舉反攻。
沈之珩承認,今天晚上,他是存了和顧薇薇宋正宇魚死網破的決心的。
可真當宋正宇跳下去喪命,緊接着薇薇也跳下去時,沈之珩心裡沒有一丁點輕鬆的感覺,反而壓上了重石。
恨極了時,恨不得他們立刻消失,但冷靜下來想,他並不想看到血腥,也沒期盼過任何一個人死。
酒店經理在消防員來的過程中仔細查看房間內。
除了凌.亂,有打鬥過的痕跡,沒有找到別的東西。
酒店員工跑上來在他耳邊說,跳樓的女人腿上有槍傷。
此時,酒店經理內心更加毛骨悚然,房間裡發生了槍戰?!可是槍在哪裡?
………
醫院裡。
重症監護病房外。
藍小霜簡直快瘋掉了。
四十多分鐘前,莫許許突然一個電話打過來讓她來醫院,尋常人聽到醫院倆字兒就跟聽見噩耗似的!
藍小霜拋下正喝奶的兒子,不顧季川在後面叫喊,火速趕到醫院。
來了就看見這女人站在重症監護病房外,失魂落魄地在哭。
“許許,你能不能停一下告訴我怎麼回事兒?”
莫許許被她抱着,藍小霜高出她一截,她快把藍小霜的衣服全浸.溼.了。
藍小霜急得跺腳,望着玻璃門裡安靜躺在病牀.上的小人兒那張臉,看不清五官長相,是個很小的孩子,光頭。
“你告訴我,裡面躺着的小孩和你什麼關係你哭成這樣?”
莫許許此時卻不是爲崢崢哭。
注入另一半的人造血,從酒店回到醫院時,李醫生告訴她,崢崢情況慢慢地在穩定了。
莫許許看過雙頻指數監控器上的線條波動,比較穩定。
從酒店房間出來,和顧薇薇擦身而過,莫許許不知道是怎麼下樓,怎麼打計程車回到醫院的。
一路上,腦海裡全是沈之珩和顧薇薇在牀.上糾纏地各種可能的畫面。
做出賣沈之珩的決定,沒人會理解,她自己也不理解自己,在知道爸爸是給沈之珩頂罪的那一刻起,她心思就亂了,再加上崢崢需要人造血迫在眉睫,她什麼都不顧了,破罐子破摔。
回到醫院才發覺,心臟在揪扯似的疼。
什麼樣的女人會把曾經屬於自己的男人親手送給另一個女人呢?
莫許許覺得這一輩子她活得如此可笑至極。
這一晚上過後,她和沈之珩便老死不相往來了吧,他一定恨透了她。
“許許,你再哭眼睛真的要瞎了,愁死我了,問你就不說話,到底怎麼了嘛!”
藍小霜還在逼問她。
這時,走道上牆壁懸掛的壁式電視換臺,插播一則新聞,女主持人的聲音洪亮清晰:
就在剛纔,二十點三十八分,體育路與楓林南路交叉口的四海閣酒店發生跳樓命案,接到民衆電話,我臺記者迅速趕往事發地點,據悉,跳樓的一男一女系四海閣酒店五樓豪華套房1209號房的客人,記者趕到時四海閣酒店混亂不堪,跳樓的男女都被緊急送往醫院,下面,是我臺記者採訪到跳樓案發生當時經過的路人所述……
藍小霜給莫許許擦眼淚,跳樓案件時常發生,她並沒怎麼在意。
卻突然聽見身旁莫許許倒吸一口氣,猛地站了起來。
“許許?”
藍小霜奇怪的擡頭,看到莫許許盯着電視屏幕,渾身劇烈顫抖。
“許許,怎麼了?”藍小霜跟着看向電視屏幕,畫面裡,路人還在描述跳樓案發生時的驚悚一幕。
“……沈之珩!”
⊕ Tтkā n⊕ C〇
莫許許大叫一聲,雙目睜圓地就往樓梯口衝!
“許許!”藍小霜趕緊拾起椅子上的包,追過去,可追到樓梯口哪裡還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