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許許認真聽着,聽完後一直沉默一直沉默。
沈違霆拍了拍她瘦小的肩膀,“我要說的就這麼多,你如果決定替你父親翻案,我完全接受,不會再用權利隱瞞事實。”
莫許許詫異地擡頭看向這位嚴肅長者。
沒有想到,他的態度會這樣誠摯。
沈違霆注視她,看晚輩的目光:“這個說不是要在你面前以退爲進,你爸爸死刑到今天,我內心難安,不光我,沈家人內心都壓着一塊大石頭。”
莫許許雙手輕輕交在一起,低頭思考,沈違霆這樣身居高位與生俱來充滿威嚴自信的人,話說成這樣,已經不容易了。
在代表他真的懺悔過。
沈違霆把目光從她白淨的小臉上移開,眼神愧疚看向別處。
輕嘆一聲,“總歸是我們沈家欠你太多,包括之前之珩爺爺逼你生孩子,之珩四年前爲了顧家二姑娘放棄了你們孩子的事實。”
“爸……”莫許許不禁這麼叫了一聲。
沈違霆鬢邊發白,難得嚴肅臉上面目溫和,“爸爸呢,這麼些年很少過問家裡的事,用你蘇阿姨的話說,都不像這家中的一份子。”
說到這裡,有些無奈地抿脣淡笑了一下,再度拍拍莫許許的小肩膀。
“但家中發生的事情爸爸都知道,不是一個好爸爸,這些年對之珩關心太少,對你過問的就更少了。”
雖然是事實,說出來莫許許就有點侷促了,“爸,別這麼說。”
“謝謝你現在還願意叫我這聲爸。你是個好孩子,我一直覺得之珩能夠娶到你是他的幸運,同樣的,莫中能有你這樣的女兒,更是他的幸運。別因爲你父親而感到自卑,你是你,你很乾淨美好。”
莫許許訝異,在震驚中擡頭。
許是從來沒有從沈違霆的嘴裡聽到過這樣的話,而且讚美說得很平實,沒有浮誇的任何成分。
沈違霆一身中山裝側過身看向走廊盡頭的玻璃門,灰白眉宇蹙起來的樣子,和沈之珩幾乎沒有差別。
他重新扭過頭來,鄭重道,“崢崢的事,我在裡面聽之珩說了。事情解決了他才告訴我。”
莫許許聽見他輕嘆。
“我這兒子有他的驕傲,這驕傲有時誤事,他這些年和我並不親,許多事不願依靠沈家這個後盾,死撐着也要自己解決。那個宋正宇,我並沒有印象,當年我和他媽媽,也沒有他所說的那樣親密的交集,這當中還有誤會,罷了,人都死了,還說這些做什麼。只是苦了我的小孫子。”
莫許許擡頭看他,心中苦澀面上也微笑淡然,“崢崢的病,是從我肚子裡帶下來的,三年了,他那麼小意志力那麼堅強,一定會治療好的。”
“拼盡沈家的全力,也要治好。”
沈違霆揉揉眉心,轉過身,“爺爺奶奶那邊我會告訴他們真.相,不會影響瘦瘦這孩子在他們心中的地位,可能一時間會不能接受。”
莫許許點頭,聽從長輩安排。
實際上瘦瘦歸根結底還是沈家的血脈,這些日子爺爺奶奶也帶親了,莫許許倒不擔心這個。
“好了,要說的就這麼多,關於給你爸爸翻案的事,你認真考慮一下。”
“如果翻案……沈之珩會怎麼樣?”莫許許忍不住問出來。
沈違霆表情平靜:“負法律責任是一定的,但當時他沒滿十八歲。”
起事故面也明白,如果翻案,沈之珩怎樣是輕的,受創最重的會是沈違霆和整個沈家,濫用職權徇私枉法,害人性命,這不是小事,擺上公堂後,會鬧得滿城風雨,往嚴重了說,沈家整個家就散掉了。
冤冤相報何時了。
莫許許最在意的也不過是小西,她可憐的小西。
…………
走回沈之珩病房時,只剩下蘇雲了。
蘇雲溫柔眼神注視沈違霆,對莫許許說,“奶奶撐不住,頭有點暈,叫老醫生給量了血壓送回家了。”
莫許許點頭,身體經過病房,門開了一條縫,她沒刻意扭頭往裡面看,眼角餘光依稀看到正對病房門的病牀.上,沈之珩的身影。
看不清楚。
蘇雲注視莫許許這躲避的小動作,忍不住要爲受傷中的沈之珩說話。
沈違霆拉住妻子纖柔的手臂,低聲耳語:“已經走到這一步,不要干涉她的任何決定,這孩子太不容易,是我們之珩身在福中不知福。”
蘇雲聽了,不做聲了,卻忍不住默默嘆一聲。
沈違霆繼續說,“往後的日子,她要走要離開沈家,我們能做的只有尊重,她要把孩子帶走,我們也不能用孩子拴着強留住她。”
“可是爸媽怎麼會同意?”
沈違霆緊蹙眉頭:“傷她這麼深,不能做更過分的事了。”
蘇雲斂目,頓了頓說:“我還是希望之珩這小子能掙點氣,重新贏回她的心,磕磕碰碰四年,這倆孩子過得,我看着都累。”
沈違霆把結實的胳膊放到妻子的腰間,“兒孫自有兒孫福,我不主張過多幹涉。”
“你就是什麼也不管。”
蘇雲偶爾會在丈夫面前使點小性子,負氣地扭.腰離開他的手臂。
莫許許在前面帶路,三個人很快到了重症監護室。
路上,沈違霆把崢崢的事言簡意賅跟蘇雲說了一遍,意料中的,蘇雲張着嘴驚訝地不能接受。
莫許許問過李醫生,探視時間已過,蘇雲和沈違霆不能進去。
沈違霆臉上沒什麼波動,內心卻難掩激動,在玻璃門外盯着素未謀面的小孫子,專注而親切地看着。
緊皺眉頭衝莫許許說,“太瘦了。”
“小雨憐,看着心疼啊。”蘇雲沒見過病成這樣的孩子,一下子眼淚掉下來。
沈違霆安撫妻子。
莫許許目不轉睛溫柔注視安靜昏迷的小人兒,從手術室出來撿回一條命,莫許許已經很滿足。
當母親的有時候真的不求什麼,只求孩子健健康康。
…………
沈違霆和蘇雲在崢崢病房外呆了很久,莫許許和他們說起崢崢的病情,還是撿好的方面說,血液培養法,她也不瞭解,也就沒有過多說什麼。
晚上十點半,莫許許堅持讓兩位回家休息。
走之前,沈違霆再度去了趟沈之珩那,莫許許和蘇雲在外面等着,沒有進去。
沈違霆拿了大衣走出來,看一眼莫許許,說,“大概是吃了藥,睡過去了。”
莫許許愣愣地點頭。
蘇雲穿好外套握住她的手,“艱難時期,許許,你也要照顧好自己,瘦瘦交給我。”
“你看看你,臉色蒼白精神不濟,等會兒叫看護過來,我在醫院旁邊的賓館訂了房間,你過去衝個熱水澡睡一覺,聽話,別守在這裡,夜裡的醫院呆久了不好,陰氣很重。”
“好的,阿姨,我知道了。”
莫許許從蘇雲手裡拿過房卡,其實這些天,沈之珩在漢金斯教授他們住的酒店裡訂了房間的。
實在不缺睡覺的地方,問題是,心中壓着重擔,怎麼睡得着呢?
“我明天一大早就過來。”蘇雲上車前這麼說。
“不用,阿姨,早晨還是很冷的,中午出太陽了再過來。”
莫許許知道,蘇雲操持家裡大小事,還與爺爺奶奶要照顧,也很辛苦。
蘇雲開玩笑,“我看起來已經老到都抵禦不住初春的早寒了嗎?”
“不是啊!阿姨很年輕。”莫許許急忙說完,察覺用詞不當,“阿姨,看起來很年輕。”
蘇雲呵呵笑笑,沈違霆把車開走了。
……………
莫許許看着車匯入街上零星的車流裡,轉身。
沈之珩病房和崢崢的病房在同一樓棟,不過沈之珩在五樓,崢崢在二樓。
莫許許進了電梯,盯着樓層數字的按鍵發呆。
電梯門關上,她不按樓層數字,電梯就不走,不一會兒有人打開門進來,按了數字,扭頭好心問她,“去幾樓?”
莫許許看向陌生人,提着保溫桶,裡面散發食物的香味。
她才察覺到有些餓了,“請問現在醫院食堂還有吃的嗎?”
提保溫桶的中年婦女很熱心:“這個點兒哪還有!不過北區住院樓那邊有小賣部,我就從哪兒打的面,熱乎乎的。”
“哦。”莫許許準備在二樓出去,下樓梯去北區那邊吃點東西。
中年婦女也在二樓下。
莫許許友好微笑地點了下頭,往樓梯口那邊走。
“我家老頭的病房也在那邊,順路。”中年婦女笑笑。
注視莫許許安靜的側臉,看了一會兒突然說,“小姑娘,你是不是重症監護病房那邊那個瘦的出奇的小孩的媽媽?”
崢崢的情況,在醫院小範圍傳開了,莫許許不意外,點點頭。
“唉,孩子還那麼小,天可憐見的,姑娘,你真的挺堅強的了,年輕小女孩生下有病的孩子拋棄走人的我見得多了。”
莫許許笑一笑,不語。
“日子苦吧?”
“還行。”莫許許挽起耳邊發,不願在人前把自己弄得那麼苦不堪言。
中年婦女上下打量她,豎起大拇指,“我經常看見你進進出出,一副很安靜的樣子,這醫院裡哪個家屬不是哭哭啼啼苦大仇深?就連我,伺候我家老頭三個月,我都快撂挑子不想幹了。姑娘,撐住現在的苦,後面都是福氣了。”
“嗯!後面都是福氣。”莫許許笑着應和,內心再怎麼苦澀,堅定崢崢能好起來的決心!
“咳!”中年婦女拍她手臂,“年輕就是好,真精神!看你投緣,你也別一個人夜裡跑去北區那邊了,我面打多了,分你一半,咱倆將就着吃點熱乎熱乎身子。”
莫許許客氣:“怎麼好意思。”
“怎麼不好意思!雖然是醫院,可是大媽愛乾淨,這保溫桶沒毒!”
被說得不好意思,莫許許窘迫,“不是這個意思……”
“那別囉嗦。”中年婦女一口東北腔,莫許許印象裡,東北女人豪爽大氣,很熱心。
“咱在外頭吃,病房裡烏煙瘴氣!”中年婦女回房取了碗筷,用開水湯過一遍,把一雙一次性筷子遞給莫許許。
兩個人在走廊的椅子上,吃着糊掉的面,這頓飯,莫許許吃得比之前三餐加起來都多。
………
再三道謝,莫許許從大媽那裡離開。
這是二樓,重症監護病房在北邊,莫許許走過去,玻璃門內,穿無菌服的護士離開崢崢的病牀,打開門出來。
看到莫許許,一雙眼睛彎彎的,“回來了?”
“嗯,護士,我家孩子怎麼樣?”
“和從手術室出來時差不多,李醫生說,這樣就很好了,恢復要一個過程,太快了反而不好。”
莫許許苦笑一下,“我現在只希望他能維持這個樣子,別再突然病發就行了。”
“有你這樣的媽媽,崢崢怎麼捨得離開這個世界?放心吧,人造血在他體內很平穩,等過個一週左右,漢金斯教授那邊血液培養出來的你女兒的血就能派上用場了,小傢伙後期的治療會比較固定,不需要太過擔心。”
莫許許貼着玻璃往裡看,“謝謝你,護士。”
“別謝我啊,你兒子能好起來全靠你女兒的血,不過兄妹相互幫助也是應該,這一週要堅持給你女兒服用鐵劑,食物上,紅棗菠菜豬肝,這些不要停。”
“好的。”
護士走了,莫許許在病房外的椅子上做了一會兒。
北邊就這一間重症監護病房,這一段走廊基本沒人走動。
莫許許孤零零的坐着,頭頂白光慘慘,太過安靜,夜深了,醫院這種地方一個人呆着確實有些怕。
時不時擡頭看看兒子,也就不覺得怕了。
十一點多,有些口渴,剛纔的面味道重了,莫許許起身去等候室找了找,沒找到水。
沒有辦法,還得下樓一趟,去買幾瓶。
……
醫院裡小賣部分佈均勻,住院部後面的那一家,莫許許過去時已經關門。
不得不繞遠路到醫院大門口去買。
莫許許買了五瓶水,店主用袋子給她裝好。
她提着水,一手攏緊衣領口,夜裡特別冷,縮着腦袋小跑着往回走。
剛過一號樓,一輛車突然急剎在身後,嚇得莫許許彈了彈,僵在那裡一動不敢動地回頭。
車燈太亮,刺得莫許許什麼也看不見。
只聽車門打開,車上人疾步下來,緊接着有腳步聲朝自己這邊過來,伴隨蒼老着急的哭聲。
哭的是一個女人,聽聲音年紀很大了。
旁邊攙扶着她的男人低低地說,“老伴兒,別哭了,哭有什麼用?她一直讓我們失望,我心裡,她十五歲那年就死了!”
“老林,你別這麼說,無論變成什麼樣都是我肚子裡掉下來的肉啊,現在生死未卜,我心裡痛……”
“媽!你把自己哭死了就真見不到那白眼狼了!”
最後這道尖利的女聲,莫許許熟悉。
視線適應了車的燈光,莫許許眯着眼睛看過去,看清楚了,在最後面不情不願跟過來的,正是顧薇雨。
那麼前面這兩位應該就是顧家二老了。
路過莫許許時,顧家二老不認識,着急的往前面的手術樓那邊跑過去。
“顧薇雨。”莫許許低低叫了一聲高跟鞋慢吞吞移動的女人。
顧薇雨停住轉過身,眯着眼睛許久,“之珩受傷重不重?”
“腳趾頭骨折,輕微腦震盪,很多外傷。”
顧薇雨點燃一根菸,吸嘴啜一口,“莫許許,宋正宇死了。”
說這話時,她低頭,莫許許看到她臉上有淚,顧薇雨扔掉菸頭,眼神狠戾,“怎麼那個賤人不跟着一塊死,作對亡命鴛鴦!”
莫許許多少是知道顧薇雨對宋正宇的感情的。
“顧薇薇現在什麼情況?”
顧薇雨看怪物一樣看着莫許許,“誰關心她都不該是你來關心吧!她害你不夠慘?”
“隨便問問。”莫許許一臉淡然,事不關己。
“醫生說腿要鋸掉,那可真真好,看她以後還怎麼勾男人!命救不救的回來還說不準呢,我嫌她怎麼沒摔死!”
顧薇雨說話一向惡毒。
莫許許看着她,“都說雙胞胎心有靈犀,你和她怎麼仇恨成這樣?”
“雙胞胎有什麼好?看男人的眼光一樣,這輩子我和她都毀在一個男人這,暗地裡較勁,我都說不清是真愛過之珩還是因爲那賤人搶走了他而嫉妒了這麼些年,總之,我和她都不值得同情,自己作死,自己作踐。”
莫許許有時候挺欣賞顧薇雨對自己這樣尖酸刻薄的自評的。
她笑笑,“子陵在沈家別墅住的很好,你有空多過來看看,小傢伙嘴硬,不說想見你不代表真的不想見你。”
顧薇雨眼神一閃,不自在地點點頭。
“之珩在哪間病房?”
莫許許扭頭看了看前面走遠的林父顧母,“你不用跟過去照顧着二老?”
顧薇薇冷哼:“他們眼裡從小到大隻有顧薇薇,顧薇雨晚出生了幾秒鐘,就是個不受寵的老二,我做再多,他們看不見。”
莫許許轉身帶路,不敢苟同:“這是你從小到大的成見吧,你也是當媽媽的,能夠體會你.媽媽的心情嗎?兒女不聽話,最痛苦是父母,你.媽剛纔從我面前走過,她年紀五十左右吧,可看起來跟七十歲差不多。”
顧薇雨悶頭走路,半晌冷漠說道,“很多年前人人羨慕我爸媽,生了一對如花似玉的雙胎,卻沒想到是他們人生最大的劫數,我和顧薇薇,沒有成家嫁人,兩個女瘋子,拖累了他們整整下半輩子,我有時候真不明白,我爸媽這樣的還活在這世上受氣幹嘛?”
莫許許白她一眼,真沒良心。
顧薇雨感受到莫許許的目光,扯嘴笑笑,月色清輝下臉上點點冰冷的晶瑩。
“莫許許,我跟顧薇薇比了半輩子,我一無是處,沒有一件事贏過她,真不甘心。”
“你知道嗎?宋正宇去見之珩之前已經立好遺囑,他有個萬一,手中所有動產不動產都是顧薇薇的,莫氏那些股份,全部給了那個賤人。我跟了他那麼久,就算只有身體的關係吧,他死前的那一刻,恐怕根本沒想到過我這號人。他爲了救顧薇薇,死了,莫許許,我接受不了。”
莫許許看着她慢慢縮着身體蹲在地上,沒有哭出聲音。
顧薇雨和宋正宇暗中關係維持了起碼三四年,這麼長時間,莫許許不信顧薇雨看不透宋正宇爲人。
如果不知道他是冷血無情的人,一頭扎進去還值得同情,但顧薇雨是明知道他的爲人還陷進去,那就是咎由自取了。
雖然無法同情她,莫許許還是從口袋裡拿出紙巾遞過去。
顧薇雨擡頭,接了,突然指着她笑起來,“莫許許,你看看你現在的傻模樣,你皺着眉頭是在關心我嗎?真傻,所以好欺負,你應該橫眉冷對看我笑話啊,不過,這樣的你真好,難怪我和顧薇薇都得不到之珩,他就是屬於你這種傻.帽的。”
莫許許沉默看着她又哭又笑,真像她自己形容的,是個瘋子。
這瘋子也許太寂寞孤獨,可能是沒處訴說心事,所以把她當一個臨時的垃圾桶了。
“冷死了。”
莫許許低呼一聲,把她從地上拽起來。
原本她還沒想好要不要去沈之珩那裡,現在是給顧薇雨帶路。
到了五樓沈之珩的病房前,顧薇雨卻裹緊身上的名貴水貂,杵在走廊邊不動了。
莫許許回頭看她,“怎麼了?”
“萬一他醒着我進去豈不是很突兀?我估摸着他不想見我這號人。”
顧薇雨繃着臉,尷尬的有些不自在。
莫許許無語,她也站在那裡,沒有進病房的意思。
正巧這時,病房門開了,護士端着消毒盤走出來。
莫許許探頭看過去,門開關的瞬間太快,她沒看清裡面的情況。
顧薇雨踩着高跟原地轉圈,耳.垂上的波西米亞風的耳環叮噹響着,莫許許看着她,三十四了吧,真會打扮保養。
跟顧薇雨站一起,自己就是小鄉土。
過了好一會兒顧薇雨扭頭看她說道,“算了,我就在這站會兒吧,也算探望過他了,我怕他反感我。”
莫許許低頭,顧薇雨說的,她現在也怕呢。
沒忘記在四海閣酒店房間裡,他坐在輪椅上看她的眼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