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表面上看似輕鬆,其實心中比任何一個人都難過吧?
玉玲瓏如是想。
這麼想着,她便也沒再拒絕,而是留了下來。
整整一夜,兩人和衣而眠。
累了一天,玉玲瓏躺在蕭雲殊懷中,很快睡了過去。聽着耳邊均勻的呼吸聲,蕭雲殊臉上涌出幾分溫暖寵溺的笑意。扶着她小心翼翼的放到枕頭上,準備下牀熄燈。
視線不經意間自桌上掃過,眉心再次皺了起來。
猶記得兒時,無意中闖進了父親書房。
父親書房的桌案上,用紅布蓋着一個木質托盤。他好奇,便掀開來看,只見那木盤之中,整整齊齊的碼着幾十個金元寶。
父親回來,見到他有些意外,卻也沒發火。
“爹,這些金元寶底端,爲何會刻字上去?”
“這金元寶本是上交國庫之物,卻爲奸人私吞,流於民間。殊不知,這上面一個小小的‘官’字,不知禍及多少人。如今追回來,也算得上是好事一樁吧。”
“小殊,你要記得,貪婪之人難有善終,無論你將來入仕爲官,還是歸隱田園,且知足方得安樂。”
“知足方得安樂——”
整整一夜,蕭雲殊回味着這句話。
天亮時,外面的雨停了,天空依舊陰沉沉的,沒有半分要放晴的意思。
梅雨季節,一連半月都是如此。
空氣潮溼,傷口容易感染。一大早,蕭雲殊便起牀去幫宋玉書換藥,清理傷口。連他喝的草藥,都是蕭雲殊親自煮好,送去房中交給清平。
在他的悉心照顧下,短短几日,宋玉書傷口便癒合結痂了。
就在這時,朱成中找到了醉玲瓏。
見到玉玲瓏,他立刻着急的抓住了她的手。
“師妹,你快回去看看師父他老人家吧,他不知身犯何病,渾身開裂流膿,如今莫說下牀,便是張嘴說話的力氣都沒了。”
玉玲瓏表情冷漠。
“病了應當找郎中才是,找我有何用?”
“師妹,師父好的時候最疼的人便是你了,如今師父有難,你可不能不管啊。”朱成中也是找遍城中大夫,實在是無人能醫,他無奈之下,才又想起了玉玲瓏。
“我即不懂問診,亦不會醫病,師兄要救師父,還是去請大夫吧。”
“師妹,我聽說你知那個人稱‘鬼醫聖手’的蕭雲殊住在哪裡,你去找他。他若知道是師父病了,一定會趕來救人的。師妹,師父待你不薄,此事你不能不管啊。”
朱中成不知內情,一心想救黎淵性命。
玉玲瓏冷笑。
殺了玉家上下三十幾人,的確是待她不薄。
站在二樓樓梯轉彎處的蕭雲殊,聞言也是一臉譏誚。若換作幾年前,黎淵生病,他一定毫不猶豫的趕來救治。可如何,黎淵越悽慘,他心中便越痛快。
“我就在這裡。”坦然一笑,從樓梯上走了下來。
下來後,不緊不慢的對着朱成中欠了欠身,“朱公子,多日不見,久違了。”
見到蕭雲殊,朱成中眼前一亮,彷彿見到了救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