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掩着,但看得出來經常有人進來,房門上的銅環時間久了,被磨得有些發亮。
墨戰華在門前站了許久,彷彿用了很大的力氣,才擡手推開房門。
映入眼簾的,不是像普通臥房中的羅幔與牀榻,而是一幅幅女子的畫像。從窗臺,到桌邊;從屏風,到牀側,掛滿了整個房間。
空氣中,飄浮着淡淡墨香。
畫中的女子,翦水秋瞳,清波流盼。或坐,或立,或手揚一把美人扇,半遮容顏,或長袖飛揚,舞姿翩翩——每一副,都栩栩如生,美得彷彿要從畫中走出來。
她的眉宇之間,與墨戰華有幾成相似。
難怪墨戰華能生成這般模樣,原來是有位容顏傾國的母親。
鳳清瑤心道。
可惜自古紅顏多薄命,便是美成這般的女子,終究也沒能逃過宿命的捉弄。
“瑤兒,隨我進來拜見母親。”墨戰華開口。
“嗯。”鳳清瑤點頭。
扶着他進了房中。
進到房中鳳清瑤才發現,這屋子被一個巨大的屏風一分爲二。外面掛滿了各種各樣的畫像,而裡面,還有一張更大幅的畫像。
畫像前,是墨戰華母親的靈位,上書母親雲氏之靈位。
雲氏下面,刻有一個小字:裳。
鳳清瑤猜測,墨戰華母親的閨名,應當喚作雲裳。
靈位前擺滿了各種吃食,點心,案臺上,香爐裡的香還在燃着,不時有淺白色的灰掉落下來。想來這十年間,這裡的香火從未斷過吧?
活着時不知珍惜,死了再做這些又有何用呢?
鳳清瑤想着,也就向墨戰華望了過來。
“瑤兒,給母親上柱香吧,以後我們也許不會再回來了。”墨戰華說着,手摸索着去拿案臺上的香。
“我來。”鳳清瑤攔住他的手。
拿過三支香,點燃之後放到他的手中,自己也點了三支。
進門時,他對武安侯說“如果這裡只剩你一人,我不會回來”。那他此次回來,是爲了帶自己來見他的母親吧?她忽然覺得,手中這三支香的份量重了起來。
“孩兒不孝,十年了,都沒能回來給您上一柱香。”
他將香放進香爐中,手撫着靈位輕喃:“娘,您看到了嗎?站在您面前的,是孩兒未來的妻子,孩兒這次回來,是特意帶她來見您的。”
鳳清瑤不迷信,可自從遇到花半里,她便無法否認鬼的存在了。
墨戰華的母親,此時不會就站在自己面前吧?
想到這裡,鳳清瑤心跳忽然加快了速度,緊張得要命。匆忙之中,將手上的香放進香爐,想開對着她說點什麼吧,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大概是感受到鳳清瑤的侷促,他倏的一笑,道:“她有點笨,母親不會看不上她吧?”
“說什麼呢?”鳳清瑤小聲嗔責,又心虛的掃了一眼屋中。
黑白搭配的屋子裡,光線有些昏暗。
墨戰華拉着她的手跪了下來,“母親,您放心,兒子會一心一意對她,不會讓您失望。”
鳳清瑤渾身一震。
他帶着她回來,只爲在自己母親靈位前許下誓言,要一生一世對自己好嗎?還是,這些話只有在他的母親面前說出來,他纔會覺得,是最重的承諾?
她也緩緩跪了下來,“請您放心,你不在的日子裡,我會替您照顧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