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無常等三人看着空蕩蕩的曠野和官道,一時間面面相覷,竟然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連番異變,早已經將這三人震驚地無以復加。
半晌過後,黑無常奮力地一揮手中勾魂玄鐵令,暴怒萬分地罵道:“剛纔到底怎麼回事?!那人到底是誰?!上哪去了?!”
白無常煞白的臉孔此刻表情變幻不定,然而沉吟片刻之後,白無常看向黑無常,以真力傳音道:“好了!看樣子,現在追已經來不及了。此刻當務之急,是迅速稟告主上,一切聽憑主上定奪。”
聞聽“主上”二字,黑無常頓時身軀微微一震,一副暴怒無比的模樣,頓時爲之一僵。
接着,白無常看向對面不遠處的暗夜羅剎一拱手,嘿嘿一笑道:“羅剎兄,我們兄弟二人還有要事在身,就不奉陪了,咱們……後會有期。”
暗夜羅剎面色凝重地拱手還禮道:“後會有期,但願下次見面之時,你我三人能真正分一次勝負。”
白無常嘿嘿一笑,沒有答話。
旋即,黑白無常二人身形一變,二人再次猶如幽靈一般飄向空中,然後幾個閃動之下,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暗夜羅剎看着消失的二人,目中寒芒一閃,隨即略一沉吟。
叮鈴!
風鈴聲再起。
下一刻,暗夜羅剎便消失在了當場。
空蕩蕩的曠野官道之上,空留下大片的屍體和幾近凝固的道道血流。
一切再次陷入死寂。
……
蕭隱迷迷糊糊之中,緩緩睜開了雙眼。
躍入眼簾的是一片漆黑。
“這裡是哪裡?”
蕭隱晃了晃有些沉重頭顱,用力睜眼地看向了四周。
漆黑,還是漆黑,除了黑暗,似乎就沒有別的了。
蕭隱翻身一起,四下打量了起來。
無盡的黑暗,沒有絲毫光線,也沒有任何聲音。
蕭隱只感覺自己好像身處在一片虛無的寂靜黑暗空間之中。
就在這時,刷!
一道殷紅似血般的光線突然刺破黑暗。
緊接着,刷!
又是一道相似的光線。
刷刷刷!
越來越多的血紅光線突然照射而出,將這片無盡的黑暗割裂成了無數碎片,最終,光線突然一陣大放。
蕭隱不由自主的一閉眼。
待其重新睜眼之後,一陣沖天而起的血腥之氣突然鑽入鼻中,同時躍入眼簾的一切,卻令其目瞪口呆。
這是一片無盡血河彙集而成的血海!
滔滔血河奔騰洶涌,激盪出道道血色浪花,血浪翻滾之間,令人觸目驚心。
而這片汪洋血海中央,赫然矗立着一座造型怪異,周身遍佈怪異符文的高大祭壇,一個高大的黑色虛影有些飄忽地出現在祭壇之上。
蕭隱一見這血海,祭壇和黑色虛影,頓時心頭大震。
這不就是當初在大船之上,醒來之前,所經歷的那個血色夢境麼?
若真是那樣,那自己現在是否依然還在夢境之中?
如果是的,那麼爲何自己會再次陷入這個奇怪的夢中?
這個奇怪的夢境到底意味着什麼?
這片血海是怎麼回事?
這個祭壇是做什麼用的?
那個高大的黑色虛影是誰?
一連串問題在蕭隱腦中飛馳而過。
然而,很顯然,這一切對於目前的蕭隱來說,是無解的。
蕭隱凝視着面前這片無盡的血海,以及中央處那座詭異的祭壇和人形虛影,心頭開始有些忐忑。
就在這時,血海之中突然緩緩浮現出一大片白森森的人形骨架。
這一具具的人形骨架,形態極小,完全不像一個成人模樣,反倒像是一個個被剝皮剔骨的嬰兒骸骨。
轉眼間,整片血海之上,赫然密密麻麻地漂浮滿了無盡的嬰兒骸骨,一眼望去,簡直令人不寒而慄。
更令人震驚的是,這一具具嬰童骸骨之上,有一道道詭異的血色符文浮現。
符文閃動之間,一個個雙目緊閉的血色嬰童虛影突然詭異地一閃而出,同時,這一個個血色嬰童虛影上還生出一道道若隱若現的血線,將嬰童骸骨和祭壇上的高大身影連接到一起。
一股股詭異的力量波動開始沿着血線,傳遞至了那高大黑色虛影之上。
隨着這詭異力量的傳入,祭壇上的高大黑色虛影的輪廓開始越來越清晰起來,黑色虛影也開始狂漲而起。
同時,一股越來越強大的龐然氣息開始從這黑色人影上狂散而出。
不到片刻之後,這黑色虛影的高度激漲至近乎百丈之高,宛如一個擎天巨人一般,令蕭隱看得瞠目結舌。
而其周身之氣息也幾近膨脹到了一種幾乎恐怖的程度。
這氣息之強幾乎難以用言語形容,蕭隱只感到一股幾近毀天滅地的能量充斥在整個血色空間之中,彷彿下一刻,這股能量就要將整個空間突然撐爆。
與此同時,無盡的血海某處,突然泛起一陣激烈水花。
一個個斗大的血色水泡突然汩汩冒出,將漂浮在血海上的嬰兒骸骨給硬生生撐破了個一個大洞,彷彿是有什麼東西就要從這個大洞之中翻騰而出。
這一特別的動靜,顯然吸引了那高大的黑色人影。
只見這人影緩緩轉過身來,凝視着那血海中汩汩而出的水泡,猶如兩個巨大燈籠般的目中有兩道巨大的血光隱隱透射而出。
轟!
一聲爆響!
水泡狂涌之處,一個沖天血色水柱突然迸射而起。
緊接着一個蒼白瘦小的小小手臂突然從血海之中,艱難地一伸而出。
隨後,又有一個小小手臂一伸而出。
接着,一個嬰兒的頭顱亦隨之從血海之中一探而出,然後是瘦小的身軀,和下半身。
轉眼間,一個不到半歲,雙目緊閉,面色鐵青的嬰兒破開血浪和其餘嬰兒骸骨,整個人猶如被一股無形巨力托起一般,從血海之中緩緩升起。
蕭隱看着這驚人的一幕,頓時雙目不禁瞪得極大。
不知道爲什麼,蕭隱第一眼看見這嬰兒之時,便生出一股極爲莫名的熟悉感覺。
這感覺,就好像……是在鏡中看着自己一樣!
沒錯,就是在看自己一樣!
那蒼白無血的臉龐。
那瘦弱的四肢。
那略顯清秀的五官。
一切的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麼的熟悉,那麼的親近。
這嬰兒若是長大之後,便應該就是自己現在的這副模樣。
這是蕭隱此時此刻生出的第一個念頭。
然而,一念及此,蕭隱瞳孔猛地一縮,一張嘴大張起來,面上露出一絲極爲震撼之色。
蕭隱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更不能相信自己眼睛此刻看到的一切。
與此同時,那高大身影似乎也注意到了這個從血海中升起的嬰兒。
“爲什麼?!”
看着這幼小的嬰兒,這高大身影雙目血光一抖,緊接着突然發出一聲震天怒吼!
怒吼聲出,整個血色空間立時發出一陣劇烈的顫抖,整個血海也開始奔騰翻涌出無數狂濤巨浪。
蕭隱整個人也在這股巨大的衝擊之下,身形一個踉蹌,兩眼一黑,便人事不省了。
……
也不知過了多久,蕭隱再次有些艱難地睜開了雙眼。
入眼之處,赫然是一扇微微打開了的精美八棱雕花窗。
此刻,一縷溫潤的陽光正從窗外輕柔地照射過來,悠然地灑在了蕭隱臉上,直令蕭隱感到一陣久違了的舒爽。
“這裡又是哪裡?”
蕭隱有些吃驚地發現,自己竟然身處在一間裝飾得極爲奢華的房間之內。
四壁如玉,幾能倒映出清晰的人影,房樑之上雕龍繪鳳,房內筠簾斐幾,錦繡鋪陳,輕牀暖衾,溫潤如玉。
一派奢華富麗之象。
看着入眼的一切,蕭隱不禁瞪大了雙眼。
旋即,蕭隱突然想起了方纔經歷的那一幕熟悉的血色夢境。
心中雖然依舊震驚,然而,蕭隱感受着蓋在身上的如裘暖衾,看着四壁的華麗陳設,直有一種恍如隔世之感。
“你終於醒了。”
一聲似乎有些熟悉的聲音突然傳入蕭隱耳中。
蕭隱一凜,隨即擡眼望去。
只見一名身着儒袍的中年秀士,不知何書突然出現在房內,正倒揹着雙手,目現一絲深意地看着蕭隱。
“公孫慕白!”
蕭隱瞳孔一縮,發出一聲驚呼。
隨即,蕭隱不由自主地反手一拍身後。
然而,這一拍卻沒有拍到熟悉的黑匣,反而直接拍在了自己光禿禿的後背之上。
“不必緊張,我沒有惡意。”
公孫慕白看着蕭隱這副如臨大敵的模樣,一擺手淡淡說道。
接着,公孫慕白看着蕭隱繼續說道:“我知道你現在心裡一定有很多疑問。不過,我覺得當務之急,是你現在應該走到窗外看看,也許會有一些意外之喜。”
蕭隱一怔。
然而,看着公孫慕白那淡然的神色,蕭隱心中微微一動。
隨即蕭隱飛快地爬下牀鋪,飛快地走到剛纔那扇八棱雕花窗前,打眼一看。
只見自己身處所在,赫然是一座極爲高聳的華麗閣樓。
閣樓四周,盡皆是一片高低起伏的華麗宮殿。
蕭隱心頭微驚,旋即再次把視線向遠處看去。
只見一道連綿起伏,極爲高聳的巨大城牆赫然出現蕭隱視線之中。
而那道巨大城牆的城頭之上,遍插飄揚旗幟,旗幟共分兩色,一黃一黑,分列在城頭兩側,一批身披金甲的戎裝衛士,以及一批身着獸皮鐵甲的大漢各自守衛在黃黑兩色旗幟之下,陣勢井然有序,卻涇渭分明。
城頭中央,則赫然高高鐫刻着三個龍飛鳳舞的大字。
“雪淵城”
(第一卷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