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慕白聞言,雙眉微微一皺道:“先前本座已然與陛下稟告過,這少年身負重傷,需靜養七日以上,爲何……”
爲首王姓將領低首道:“末將也不知原因,只是陛下口諭,末將不得不從。還請公孫大人……”
說着,王姓將領微微擡頭,有些小心翼翼翼地躬身一禮。
縱然身爲大周皇帝最信任的御林軍五神將之一,王驍每當面對面前這名看似風度翩翩的儒生之時,都有一股莫名的心悸。
天麒衛,大周朝廷最爲神秘莫測的皇室護衛,行事詭譎,手段狠辣,文武百官,莫不畏懼。
任誰也無法將其最高統領跟眼前這名看似文弱的書生聯繫到一起。
公孫慕白淡淡地看了王驍一眼,說道:“既然陛下有命,慕白自當遵從。”
說罷,公孫慕白看向蕭隱道:“原本還想讓你多休息幾日,可惜陛下召見,你只能親自去一趟了。”
蕭隱心下雖然微驚,然而卻依舊保持着平靜的面色道:“好。”
公孫慕白看着王驍說道:“那就煩勞王將軍引路了。”
王驍慌忙再次一抱拳補充道:“聖上額外交代,公孫統領需一同覲見。”
公孫慕白一怔,微一沉吟之後,點了點頭。
旋即,王驍將身一側,做了個請的姿勢。
公孫慕白朝着蕭隱一點頭,二人便一前一後走出了房門。
臨出門之際,王驍不禁朝着蕭隱好奇地打量了一眼。
然而,就在王驍目光看向蕭隱之時,一道極爲平靜的目光對視而來。
赫然是蕭隱回視了過來。
一接觸蕭隱那平和淡然的目光,王驍突然感到一陣莫名的寒意直衝背脊。
王驍大駭之下,立時飛快地收回了目光。身形一躬,朝着蕭隱再次做了個請的動作。
蕭隱見狀,便收回了目光,微微點了下頭,以示迴應。
看着公孫慕白和蕭隱走出房門,王驍面上肌肉不禁微微抽動了幾下,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汗悄悄浮現在了額頭之上。
接着,王驍單手一揮,身旁四名御林軍立時左右一分,緊緊地跟在了蕭隱和公孫慕白兩側。
下樓穿過一條曲折迴廊,然後走了很長一段路之後,一座氣勢恢宏的雄偉宮殿赫然出現在蕭隱面前。
大殿正中牌匾之上龍飛鳳舞地鐫刻着三個大字,“雪陽宮”
大殿門口兩隊身着重甲的御林軍衛士分列左右,面色肅然地守衛在門口。
王驍領着衆人來至大殿門口,朝着門口衆御林軍輕喝道:“聖上有旨,宣公孫大人和蕭隱少俠覲見,現已帶到。”
一名爲首的參將頓時朝着王驍和公孫慕白一躬身說道:“兩位大人稍候,小人且去通傳一聲。”
說罷,這參將飛快走入門中,臨去之前還偷偷瞟了蕭隱一眼,這才閃入門內。
片刻之後便走出門來,繼續躬身一禮道:“陛下有旨,宣公孫大人和蕭少俠覲見。”
王驍聞言一轉身朝着公孫慕白和蕭隱說道:“好了,雪陽宮已至,聖上就在裡面,請二位自行覲見。”
公孫慕白一點頭,隨即看向蕭隱道:“待會見到陛下,不必過於在意,若有所問,一切照實回答即可。”
蕭隱點了點頭。
旋即,公孫慕白一推門,二人便要依次邁入大殿之內。
然而,就在這時,方纔那名參將突然一伸手,將還未邁入殿門的蕭隱硬生生攔住了。
“入殿面聖,不得攜帶任何兵器。”
這參將看着蕭隱冷冷說道。
蕭隱微微一怔,旋即立刻明白了過來。
蕭隱看着對方十分認真說道:“這位大人,我背後背的不是兵器,而是我殮屍的工具。”
不料,這參將卻冷冷說道:“不管是什麼,多餘之物,不得擅自帶入殿內。”
看着對方毫不客氣的樣子,蕭隱微微一頓,隨即繼續說道:“我可以把它打開。你若是覺得裡面的東西有何不妥,可以先行留下,待我出來之後再還給我。”
“住口!大內禁地,豈能任由你討價還價!”
這守門參將厲聲喝道。
說罷,單手一招。
瞬間看守殿門的所有御林軍一擁而上,各亮手中槍戟,直指蕭隱,將蕭隱團團圍在當場。
“交出你背後的東西!”
參將厲聲喝道。
“喝!”
“喝!”
一衆御林軍立時發出一聲怒吼,聲音齊整有序,極具震撼之效。
看着四周如狼似虎般的一衆御林軍人等,蕭隱面色不禁微微一冷,然而身形卻是一動不動,只是淡淡地看向對面那名參將。
看着蕭隱直視而來的目光,這名身材魁梧,面色兇惡的參將不禁心頭一顫,一股莫名的寒意徑直鑽入脖頸。
“你……你……”
這參將原本囂張跋扈的模樣頓時一斂,整個人竟然有些僵直地呆立當場,一時間彷彿忘記了要說什麼。
一旁一直在等待命令的一衆御林軍,一時間也是面面相覷,完全不知所措。
偌大殿門前,這劍拔弩張的氣氛竟然僵了起來。
所有人似乎都有些大眼瞪小眼。
就在這時,突然一聲輕喝傳來:“好了!”
衆人一驚,赫然是公孫慕白緩步走來。
“蕭少俠是本座和陛下的客人,更是我大周朝廷的恩人。爾等休得放肆!還不退下!”
公孫慕白沉聲喝道。
頓時,連那參將在內,所有人連忙收起手中槍戟,朝着公孫慕白躬身一禮,然後飛快退去。
退去之時,那參將不禁低着頭微微瞥了蕭隱一眼,然而,一觸及蕭隱那極爲平靜卻又隱帶一絲詭異的目光,這參將便直感到一陣莫名恐懼。
登時,這參將一縮脖子,夾着尾巴灰溜溜地跑回了原地,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來。
公孫慕白來到蕭隱身旁,輕聲說道:“大內規矩多,你習慣了就好。這羣廢物,你不必理會。”
蕭隱沒有應聲,只是依舊一副沉默的樣子。
旋即,公孫慕白帶着蕭隱再次踏入殿門。
然而,二人方一進門,便聽得砰的一聲悶響,身後大門赫然應聲而閉。
一時間,整座大殿之內光線略顯昏暗。
蕭隱略微將目光一掃,瞬間將金碧輝煌的偌大殿宇盡收入眼。
“好氣派!”
蕭隱心中暗道。
“臣公孫慕白叩見陛下。”
公孫慕白一撩儒袍,朝着大殿正中主座畢恭畢敬地俯身一禮道。
看着正中端坐的一名黃袍人,蕭隱心頭微微一凜。
只見這正中端坐之人,頭戴金絲龍冕,身着九龍袞袍,面容淡雅,神色安然。
正是當今大周天子,姬牧。
“這人便是當今大周皇帝?竟然如此年味!”
蕭隱心中暗自驚奇道。
然而,就在這時,公孫慕白突然將頭一扭,看向蕭隱低聲道:“還不過來與陛下見禮。”
蕭隱立時如夢初醒般向前一步,躬身抱拳行禮道:“草民蕭隱見過陛下。”
看着蕭隱這般隨便的行禮,公孫慕白不禁眉頭一皺,正要再次低聲向蕭隱說些什麼。
不料,姬牧卻微微一笑,擡手說道:“慕白兄,蕭少俠,不必多禮了。”
公孫慕白躬身稱謝,隨即挺身而起。
“不知陛下召見,所爲何事?”
公孫慕白微一躬身問道。
“其實,也沒有什麼大事。”
姬牧一笑說道:“只是,這幾日朕心中實在好奇,能獨自一個將九龍棺護送至此的少年俠士到底是何模樣?故而一聽說蕭少俠醒了,便有些迫不及待地想一睹真容。唐突之處,還請蕭少俠多多見諒。”
說着,姬牧朝着蕭隱略顯歉意地一笑。
蕭隱連忙一抱拳道:“陛下多慮了。草民已然無恙。”
姬牧點了點頭道:“那就好。”
說着,姬牧突然陷入了沉默,一雙眼睛卻開始不停地上下打量起蕭隱來。
蕭隱見狀,雖然心頭微驚,臉上卻依舊保持着一貫的平靜。
一旁的公孫慕白也是面現一絲詫異,然而看着姬牧略顯鄭重的表情,一時也沒有說話。
片刻過後,姬牧再次一笑說道:“想不到蕭少俠竟然如此年輕,當真令人驚歎!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蕭隱微微一躬身道:“陛下謬讚。草民不過太平縣的一名殮師而已,英雄二字,草民愧不敢當。”
姬牧一擺手道:“誒!我大周自開國以來,一向唯纔是舉,從來不問出身門第。蕭少俠孤身一人,能夠衝破重重險阻,順利將九龍棺送至此地,實在不易。箇中艱辛,我已聽慕白兄說了,蕭少俠的謀略和身手,當真令人歎爲觀止!我大周能有蕭少俠這般人物,何愁大業不興!國祚不昌!”
說着,姬牧看向公孫慕白道:“慕白兄,你看呢?”
公孫慕白一點頭道:“陛下聖明,蕭少俠之才,慕白亦是欽佩不已。”
姬牧聞言哈哈一笑道:“慕白兄,朕可是快十年沒有聽過你夸人了。”
旋即,姬牧看向蕭隱笑道:“能得我大周天麒衛統領誇讚,足見蕭少俠之不凡。”
說着,姬牧突然微微一頓,然後看了一眼公孫慕白,飛快地交換了一個眼色。隨後,面帶一絲深意地看向蕭隱道:“只是,不知蕭少俠可有意願,爲我大周朝廷出一份力?”
蕭隱一怔道:“不知陛下之意……”
未等蕭隱說完,公孫慕白立時應聲說道:“陛下希望你能加入我天麒衛,與本座一起爲陛下做事。”
蕭隱聞言,心頭頓時一震,一時間陷入了沉默。
看着蕭隱沉默不語的樣子,公孫慕白麪現一絲深意問道:“怎麼?不願意?”
蕭隱依舊沉默。
看着蕭隱沉默的樣子,姬牧突然開口問道:“蕭少俠莫非擔心入了天麒衛會辱沒自己一身本事?”
不等蕭隱回答,姬牧立刻說道:“蕭少俠若是肯加入慕白兄麾下,朕可以保證給你想要的一切。金錢?女人?還是權勢?只要蕭少俠肯開口,朕一定答應,而且可以保證在一日之內,盡數兌現。而且,除去朕剛纔答應的一切之外,慕白兄這邊想必也不會小氣的。”
說着,姬牧眉梢一挑,再次看向了公孫慕白,目中現出一絲深意。
公孫慕白連忙一點頭,旋即看着蕭隱正色說道:“你若肯加入我天麒衛,本座定然當場賜你爲天麒衛特使,授你天麒衛天字一號令牌,遇事享有臨機專斷之權,地位僅在我一人之下。天下間除陛下與本座等寥寥數人之外,滿朝文武以及中天大陸近千郡縣州府所有官員府吏皆可任你差遣調派,必要之時,許你先斬後奏。”
公孫慕白一口氣說完之後,再次鄭重地看向蕭隱道:“除此之外,我大周國庫之內所有武學秘典,上古辛秘,皆可任你翻閱。想必,這其中,應該有你想要的吧?比如……上古墨門……”
說到墨門之時,公孫慕白語速突然一緩,看向蕭隱的目光頓時現出一絲極具誘惑力的神色。
蕭隱頓時心中一動,右手不禁摸向了身後的黑匣,同時,目中現出了一絲遲疑之色。
看着蕭隱這般模樣,公孫慕白嘴角不禁微微揚起了一個彎彎的弧度。
公孫慕白立時微微向姬牧看了過去,二人不禁心領神會地相視而笑。
然而,就在這時,一聲清朗的話語打斷了二人的無聲交流。
“很抱歉,我不願意。”
赫然是蕭隱面色平靜地看向二人,緩緩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