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慕白麪色凝重地看着即將襲至的血色凰影,手中易寒劍再次一揮,劍體之上立時再次凝聚出了一絲輕煙般的寒氣,正是真晶之力所化形而出的寒冰真力。
只是此刻這一縷寒冰真力,實在有些微弱,飄渺之間,彷彿隨時來一陣稍大的大風,便能立即颳走,與對面那丈許長的血色凰影實在不是一個等階般的存在。
看着公孫慕白幾乎有些顫抖的握劍之手,獨孤焱月頓時心中大急,立時抽出腰間鐵弓和箭矢,擋在了公孫慕白前面道:“公孫先生,你快走!我來擋他一會!”
公孫慕白怒喝道:“焱月!快閃開,真晶境的全力一擊不是你能抵擋得了的!速速退下,乘着我還有一口氣在,你趕緊帶着車隊離開此地!”
獨孤焱月目中決然之色一閃道:“先生!我獨孤一脈豈是畏縮避戰之輩!我不走!”
唐血陽見狀,頓時再度狂笑一聲道:“螻蟻之身,也敢阻擋大車。當真是可笑可悲!既然如此,那便一起成全了你!”
說罷,唐血陽手中真力再度一催,丈許長的血色凰影立時狂叫一聲,夾雜着一股炙熱狂躁之氣,朝着公孫慕白和獨孤焱月二人轟殺而去!
公孫慕白眼見獨孤焱月根本不聽自己勸告,知道縱然再勸也是枉然,頓時輕嘆一聲,手中易寒劍當胸一橫,左手劍訣一掐,體內殘存的部分真力重新凝聚,決意拼死一擊。
獨孤焱月眼見對面血色凰影以鋪天蓋地之勢壓來,立時彎弓搭箭,催動亂箭訣,飛快射出七八支白翎箭矢,分別從七八個不同方向射向對面血色凰影。
箭飛如電,瞬間便至。
可惜所有白翎箭矢還未真正接觸到那血色凰影,那血色凰影那周身散發出來的炙熱之力便立時朝着白翎箭矢狂卷而來,所有箭矢立時無火自燃起來,瞬間便被燒成了灰燼。
“這就是真晶之力所化形而出的威力!”
獨孤焱月瞳孔頓時一縮,心中一沉!
然而,隨着血色凰影的飛速靠近,獨孤焱月開始感到一股無形巨力從血色凰影之上迎面撲來,緊接着,胸口一悶,眼前立時金星大冒,險些當場就要噴出一口鮮血來。
公孫慕白見狀,立時易寒劍一擺,劍訣輕掐。
刷!
一道半丈長的冰寒劍芒從易寒劍上迸飛而出,朝着迎面而來的血色凰影一斬而去!
劍芒凰影再次相交!
轟!
一聲爆響!
劍芒被血凰虛影夾帶的巨力直接震裂而開,化爲點點冰渣碎屑,隨後立即被血凰虛影自帶的炙熱之力徹底燃爲縷縷白氣。
再看血凰虛影,雖受劍芒一斬之威,大半身軀被徹底斬碎,化爲點點紅色虛影,然而剩餘小半身軀依舊夾雜着殘存的一絲炙熱真力,衝着公孫慕白和獨孤焱月猙獰撲來!
一絲殷紅鮮血從公孫慕白嘴角淌落,公孫慕白臉色愈發顯得蒼白無血,彷彿剛纔那一劍已經耗盡了周身真力,整個人都顯得有些搖搖欲墜。
獨孤焱月輕扶着公孫慕白,嬌小的身軀依然毫不猶豫地擋在了前方,俏麗的臉龐之上盡是一副決然神色。
血凰殘影越來越近,那猙獰兇悍的血色雙目在二人看來,似乎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公孫慕白和獨孤焱月只覺得胸口呼吸一窒,下一刻,一股狂躁炙熱之力猶如大片無形火焰一般席捲而來!
公孫慕白暗自輕嘆一聲,緩緩閉上了雙眼。
就在此時,異變突生!
嗡!
一聲沉悶的嗡鳴之聲,突然從二人身後傳來!
緊接着,一道暗色劍影破空而來,徑直朝着那血凰殘影一斬而去!
劍影如電,瞬間便斬在了血凰殘影之上,一股渾厚真力立時從劍影之上迸射而出!
蓬!
一陣悶響!
血凰殘影立時發出一陣悽慘叫聲,隨後便立時爆散而開,化爲了點點血色碎影。
察!
劍影現形,穩穩落下,插在地面。
一柄型如枯木樹枝的三尺長劍!
獨孤焱月頓時瞪大了雙眼,有些不可置信地說道:“是……她!”
公孫慕白亦在此刻發現了異狀,看着地上的怪劍,不禁一怔。
與此同時,對面的唐血陽更是心中一凜,立時,便明白了過來。
“來者何人?!竟敢壞我唐七之事!”唐血陽面色一獰,看着對面的黑夜深處。
公孫慕白和獨孤焱月亦調轉目光,看向身後。
茫茫夜色之中,一名白衣少女緩緩走出。
正是方纔出手相救獨孤焱月的少女。
雖然心中早有準備,但是此刻一見白衣少女出現,獨孤焱月心中依舊大爲震撼。
這白衣少女不過是與自己一樣的真氣境而已,雖然已是真氣境巔峰修爲,但是終究處在同一大境界之中。
然而這白衣少女飛劍一出,威力之強,不僅可以破去真元境的泥菩薩放出的萬千箭矢,現在居然連真晶境的血凰殘影也能破去,實在匪夷所思。
雖然這血凰殘影已經被公孫慕白易寒劍氣消去了大半威力,然而殘餘威力也絕非尋常真氣境之人所能抵擋,如今眼見這飛劍之威,獨孤焱月自然心中震撼。
與此同時,公孫慕白和唐血陽二人也自然發現了這白衣少女的真實修爲境界,同樣是盡皆震撼。
公孫慕白目中現出一絲驚疑之色,正欲開口說話。
“你是何人?跟奕劍閣有何干系?”唐血陽經驗何其老道,一見方纔破空之劍的來勢,便立時認出了乃是劍道中的頂尖劍術,飛劍術。
飛劍術,乃劍道修行中的一門極爲高深的御劍之術。修行者,以自身氣府真力爲根基,以體內真氣催動手中利劍,附氣於劍,劍氣合一,遠程攻敵。修行者以意領氣,以氣御劍,劍鋒所至,無往不利。但凡能夠修行飛劍術之人,無一不是劍道修行者中身具絕頂天賦者。
江湖之中,除了奕劍閣之外,極少還有別的宗門存有這等高深劍術秘典。故而,泥菩薩和唐血陽第一時間,便問出了相同的問題。
白衣少女面無表情地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奕劍閣,我不是那裡的人。”
唐血陽立時一怔,微一沉吟之後,森然說道:“小丫頭!老夫看你年紀不大,竟然就可以習得這等高妙劍法,實在難得。方纔之事,我不與你計較。只要你不再幹涉此間之事,我可以放你一條生路。”
白衣少女搖搖頭道:“不行。”
唐血陽再次一怔,冷然道:“爲何?”
白衣少女一指獨孤焱月道:“因爲我看這位姐姐很順眼,不想她死在你手裡。”
唐血陽顯然沒有料到這白衣少女回答的話語是這般直接,這般老實,宛如一個從未涉世的稚子一般。
唐血陽冷冷道:“小丫頭,別以爲會兩手飛劍術就自以爲是。看你不過區區真氣境而已,竟然也敢在我面前要人!縱然你是那葉無衣的親傳弟子,老夫也照殺不誤!”
白衣少女繼續搖頭道:“我說過了,我不是奕劍閣的人,也不知道奕劍閣是什麼地方。”
面對白衣少女近乎無視一般的冷漠回答,唐血陽不禁勃然大怒,隨即面色陰沉地森然說道:“很好!看來我唐七多年不行走江湖,江湖之中已經是人才輩出了!區區一個真氣境的小丫頭,也敢如此目中無人,很好!很好!”
接着,唐血陽狂笑一聲道:“既然如此,我便給你一個機會,小丫頭!你若能接我一掌而安然無恙,我唐七便就此退出江湖,絕無二話!”
白衣少女沒有回答,然而一隻纖細玉手已然從袖中伸出,將面前枯木怪劍緩緩拔出。
唐血陽冷笑一聲,隨即單手一擡,擺於胸前,一道黑漆如墨的巨大掌影立時浮現身前,隨着體內真晶之力地徐徐灌入,這巨大的黑色掌影猶如吹氣一般開始飛速漲大開來,瞬間便化爲一道足有門板大小的巨型掌影,掌影之上道道黑氣翻滾,真力涌動之間,顯得極爲森然可怖。
白衣少女顯然也發現了這巨大掌影的威力,頓時臉色一肅,一股龐然真氣開始從身上暴漲而出,一襲白衣也開始迎風狂動起來,周身數丈範圍之內,無數落葉盡皆被真氣之力狂吹而散,現出一大片空地出來。
再看白衣少女手中那柄枯木怪劍劍身之上,更是有一層朦朦朧朧的劍氣浮現,彷彿有一絲凜然劍氣在劍體之上來回飛舞,而且那一絲劍氣似乎在真氣的催動之下,正在飛速擴大,瞬息之間,整柄長劍之上赫然現出一道暗色劍影,足有三尺之長!
獨孤焱月眼見這般情形,不禁暗自驚歎此女修爲之深,似乎已然超越了尋常真氣境修爲的範疇。恐怕距離突破瓶頸,也只是咫尺之間而已。
一老一少,相隔不過數丈,真力激盪之間,戰鬥隨時就要一觸即發。
然而,就在此時,公孫慕白突然目中一亮,彷彿想到了什麼一般。
“劍冢!姑娘莫非是劍冢之人?!”公孫慕白驚呼一聲道。
聲音不大,但是劍冢二字一出,卻猶如一顆驚雷一般震在了唐血陽耳邊。
“什麼!劍冢!”唐血陽失聲驚呼一聲!
唐血陽面色一變,蒼老猙獰的臉龐立時一白,一絲驚恐之色浮現雙眼。
唐血陽凝聚掌影的動作立時一頓,緊接着看着白衣少女,顫聲道:“你……你……你……是……是……劍冢之人……?!”
白衣少女點點頭道:“是。”
輕柔的一聲女子聲音,此刻在唐血陽聽來猶如驚雷炸頂。
原本囂張跋扈的神色立時從唐血陽臉色一收而起。
緊接着,唐血陽面上肌肉狠狠地抽搐了兩下,然後狠狠一咬牙道:“難怪小小年紀便有這等修爲!想不到時隔百年,劍冢再度重現人間!罷了!既然劍冢插手此事,老夫這就離去!”
說罷,唐血陽一收掌影,身形一晃,整個人便猶如一隻黑夜蝙蝠一般,向着身後一飛而去,瞬間便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如此乾脆利落的離去,不禁讓獨孤焱月看得有些怔住了。
看着唐血陽飛快離去,白衣少女沉吟了片刻,隨即也將外放而出的真氣緩緩收起。
就在此時,公孫慕白卻緩步上前一拱手道:“公孫慕白見過仙子,多謝仙子出手相助。敢問仙子名諱?”
白衣少女看着公孫慕白,微微還禮道:“我不叫仙子,我叫星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