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白衣少女這般有些近乎幼稚的回答,公孫慕白卻沒有一絲取笑之意。
因爲公孫慕白知道,從始至終這白衣少女表現出來的絲毫不通人事,絕非虛僞作僞。而是意味着一名絕世劍道天才,經年累月裡近乎煉獄式的劍術苦修。
而天下間,能夠讓一名絕世劍道天才這般苦修之地,只有一處。
那就是,劍冢。
劍冢兩個字意味着什麼,公孫慕白很清楚了。
也許現在的江湖之上,很多人已經開始逐漸淡忘了這個名字,然而,只有那些隱匿在千年大宗背後的百歲老怪物,以及類似公孫慕白和唐血陽這樣的真晶境以上的修行大能,纔會知道,這兩個字意味着多麼大的恐怖。
公孫慕白看着面前猶如臨塵仙子一般的白衣少女,微微一禮道:“原來是星朧姑娘,在下天麒衛統領公孫慕白。想不到今日可以見到劍冢天下行走,實在三生有幸。”
接着,公孫慕白一指身旁的獨孤焱月道:“這位姑娘是在下此行的相隨,獨孤焱月。”
獨孤焱月早已經被方纔的一切給震驚得目瞪口呆,此時聽得公孫慕白介紹,這纔回過神來,慌忙抱拳行禮。
星朧看着二人這般恭敬的模樣,有些不適應地再次還禮道:“二位不必如此,星朧此次下山只是奉師命,入塵世歷煉,不是什麼天下行走。”
公孫慕白一臉鄭重道:“世間相傳,劍冢之人從不出世。但是每隔百年,便會有人走出劍冢。無論他是誰,他的出現即代表着劍冢,行走天下。此人便會被人稱作劍冢之天下行走。”
星朧沉吟片刻之後,搖首道:“師尊從來沒有跟我說什麼天下行走,我的名字只叫星朧,至於你們愛叫什麼就叫什麼吧。”
獨孤焱月此時聽得有些糊里糊塗的,正要開口問向公孫慕白。
就在此時,異變突起!
一道黑影突然從夜色之中,飛射而出。
緊接着,一道淒厲尖鳴響起,一條數丈長的血色凰影突然驚現空中。
血色凰影方一現身,便夾雜着萬千炙熱之力朝着下方三人一衝而來,速度之快,令人乍舌。
“不好!”
公孫慕白輕喝一聲,易寒劍一擺正要有所動作。
只見星朧面色一凜,手中枯木怪劍輕輕一舞,左手劍訣一掐。
嗖!
枯木怪劍飛射而出,化爲一道暗色劍影,夾雜着一股渾厚真氣,徑迎了上去。
瞬間,劍影凰影相撞在一起。
立時,巨大凰影所散發出來的炙熱之力猶如狂濤一般將整把枯木怪劍包裹在內。
血色凰影更是尖鳴一聲,口中噴出一股狂熱真力,似乎要將整把劍燒味灰燼。
然而,令人震驚的一幕出現了。
枯木怪劍看似不過是一根普普通通的枯木樹枝模樣,然而在重重炙熱真力的包裹之下,似乎毫無異樣,依舊是那一副死氣沉沉的枯萎樹枝模樣,任憑再多炙熱真力席捲而來,依舊是橫飛直刺,死死頂在了凰影身軀之上。
只見星朧右手平舉在胸前,左手手掌輕輕搭在右手手肘之上,一股源源不斷的渾然真氣開始從右掌噴涌而出,不偏不倚地直接隔空傳遞給了遠處凌空飛刺而去的枯木怪劍。
然而,枯木怪劍雖然未能被血色凰影自帶的炙熱之力燒燬,卻也只在血色凰影之上微微支撐了片刻,便立刻開始發出一陣劇烈的狂顫,一副極不穩定的樣子。
就在這時,一聲陰沉的話語從暗夜之中傳來。
“哼!劍冢的天下行走又如何?!境界終究不過是區區真氣境而已!老夫雖然身受重傷,卻只要憑藉相差兩個大境界的絕對優勢直接碾壓過去,你也依舊不過是一個死人。原本還想着下次再動手,如今看來,唯恐夜長夢多,還是直接在這裡將爾等直接滅殺的好。只要你們一死,縱然劍冢裡面那些老不死的查起來,也未必就能查到我身上。哈哈哈!”
聲音低沉沙啞,正是那唐血陽。
公孫慕白萬萬沒有想到,這唐血陽被劍冢之名驚走之後,竟然去而復返,而且在明知星朧是劍冢的天下行走的情況下,居然膽敢再次出手,顯然方纔的離開是故作震驚,以期放鬆衆人之警惕,然後準備暗中出手,一擊成功。
這唐血陽思慮之周密,手段之狠辣,當真令人膽寒。
眼見那枯木怪劍在血色凰影的籠罩之下似乎現出不支之狀,公孫慕白一催體內殘餘真力,正欲出手。
然而,就在這時,星朧平靜的面容現出一絲凝重,平舉的右掌迅速變爲劍指,並隔空虛劃數下。
只聽得嗡的一聲,枯木怪劍劍體之上陡然暴漲出三尺長的暗色劍芒。
劍芒一起,狂顫的劍身立時穩定了不少。
同時,劍芒所釋放出來的真氣一時間也擋住了一部分凰影所散發出來的炙熱之力。
“哼!不愧是劍冢那些老怪物教出來的小怪物,區區真氣境,真氣之渾厚,竟然隱隱可以比肩真元境了。不過,這還不夠!”
唐血陽話音未落,一股更爲龐然之力再度從黑夜深處涌出,血色凰影再度狂嘯一聲,真力激盪之間,枯木怪劍如遭重擊,登時倒飛出四五丈遠。
星朧右手劍指不禁一鬆,身形一晃,絕美的臉龐上亦隱隱現出一絲蒼白之色。
顯然,縱然是絕頂之才,想要跨越兩個大境界對敵,終究還是太勉強,哪怕對手已然是重傷之軀。
“死!”
一聲暴喝從夜色深處傳來。
血色凰影夾帶着滅世之勢,徑直撲向衆人。
公孫慕白見狀,不再猶豫,易寒劍一擺,體內殘存的一絲真晶之力力重新凝聚而起,冰寒劍氣再生。
然而,就在此刻,一股狂烈暴風突然從夜空之中席捲而來,風勢之猛,幾近將遍地野草連根拔起。
緊緊接着,一個巨大的三角黑影突然出現在衆人頭頂,隨後夾雜着萬千狂風之力朝着血色凰影一衝而去,沿途所過之處土石飛濺,暴射如雨。
轟!
一聲爆響,血色凰影竟然硬生生被巨大黑影直接撞成碎片,化爲了點點血色殘影。
與此同時,巨大黑影遭受血色凰影的炙熱衝擊之力,速度一緩,徐徐落下,現出身形。
赫然是一個長寬足有一丈的巨大紙鳶!
這紙鳶型如三角,通體烏黑,周身上下散發出一股神秘氣息,令人無法想象這薄如紙片一樣的孩童玩物竟然有這般驚人威力。
嗖嗖!
兩道人影突然從紙鳶之內一躍而出,現出兩名十七八歲的少年。
爲首少年身着粗布麻衣,身背黑匣,面容普通,一雙眼睛卻極爲清澈靈動。
旁邊之人則身着錦衣華服,頭戴紫金華冠,手中輕搖着一柄精緻玉扇,一副翩翩美少年的模樣。
正是蕭隱和天機樓少主東方謙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