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兒卻像沒有聽見一樣,仍然自顧自地說道:“曹若燕,我希望你不要忘了,這裡可是皇宮。你毫無顧忌地說了那些話,如果讓別人聽見,可是殺頭大罪。到時候,我們宸妃娘娘可保不住你。”
“如果我活不成了,你覺得你們還可以活着嗎?”曹若燕冷笑道,“當初是魯月琴把我帶進來的,如果有人發現了我的身份,宸妃娘娘是難辭其咎的。也就是說,我死了,你們也活不了。我已經答應了李淑敏,過幾天就會搬到對面的靜德齋,以後我也會是娘娘了。杏兒姑娘,我希望你說話尊重一點,得罪了皇上寵愛的娘娘,是什麼罪過你應該清楚。”
“可你是娘娘嗎?也許將來是,可你現在不是,你現在就是亭香樓的一個宮女,就要守規矩。你剛纔的行爲就是不尊重娘娘,按理說是要受罰的,你知不知道?”杏兒怒斥道。曹若燕根本沒有把她的話當回事,轉過頭,不去理會。杏兒見此情景,非常生氣,繼續說道,“杏兒我在皇宮裡也呆了這麼多年來,一朝得寵,飛上枝頭變鳳凰的事情我不是沒有見過,可她們的結局是什麼,還不是風光一時,最後不了了之了。曹若燕,不要以爲你會和她們不一樣。”
“我就是會和她們不一樣,不信,你看着吧,早晚有這麼一天。”曹若燕冷笑地說道,“杏兒姑娘,我知道你對我不滿意,覺得我對魯月琴態度不好。因爲我有資本,我有資格。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也去了江落城,魯月琴做的那些事,你應該非常清楚。”
“清楚什麼,不過是你的詭計罷了。那麼卑鄙的手段虧你想的出來,無恥。”杏兒怒罵道。
又有人罵自己“卑鄙”,而且居然是個小丫頭,曹若燕非常生氣,但知道這個時候不能和她們吵起來,對自己有害無利。笑了笑,說道:“詭計也好,妙計也罷,結果都是我成功了。我覺得這件事不能怪我,要怪就怪你的宸妃娘娘太膽小、太情不自禁,居然和一個侍衛抱在一起,這可不是我想讓她做的事。”說到最後,曹若燕故意放大了聲音,讓魯月琴覺得害怕,不過她心裡有數,外面沒人,不會有人聽見。
魯月琴果然害怕了,低聲斥道:“曹若燕,你不是答應給我,不把這件事說出來麼,怎麼可以出爾反爾。”說完,趕快跑到門口,把門關起來。
“這可不是我想說的,是杏兒姑娘非讓我說出來,我也沒辦法,恭敬不如從命了。”曹若燕故意做出非常無辜的樣子。
杏兒忍不住斥道:“曹若燕,你血口噴人,我……”
“好了。”魯月琴打斷她們的爭吵,雖然現在外面沒有人,可如果讓她們繼續下去,肯定會有人過來。看看曹若燕,搖搖頭,又看向杏兒,說道,“杏兒,你先下去吧,我有事請單獨和她說。”
“可是娘娘------”杏兒不放心,怕自己走了以後,曹若燕會對魯月琴不利,想留下來保護魯月琴。可話還沒有說出口就被魯月琴擋住了-----
“沒事的,我自己可以應付。”說完,對着杏兒使了個眼色,讓她放心,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離開。杏兒剛開始不願意,但看着魯月琴的眼色,也無可奈何。搖搖頭,就走了。看到杏兒已經走了,魯月琴舒了一口氣,走到曹若燕身邊,說道,“杏兒脾氣不好,不明白一些事情,所以說出那些話,也是有口無心,你不要太在意,她沒有惡意的。”
“她有沒有惡意我自己會判斷,用不着你告訴我。”曹若燕冷冷地打斷她的話,回頭看着她。冰冷的目光讓魯月琴不由自主地身體一顫,低下頭,不敢面對。曹若燕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得意一笑,接着說道,“你剛纔說有些事情她不清楚,你怎麼知道她不清楚?我看她清楚得很,甚至比你還清楚。再說,就算她不清楚,不是還有你嗎,爲什麼不和她說清楚?”
“我……”魯月琴無言以對,不知道如何回答,好好想了一會,才說道,“其實我覺得杏兒說的不是沒有道理,這裡是什麼地方你不是不知道,我知道你的事,肯定不會隨便亂說;那別人呢,如果讓別人聽見,說出去,對你也是不好的,是不是?”
曹若燕哼了一聲,不以爲然:“每次說這些話之前,我都非常注意,肯定不會讓別人聽見。只要你和那個杏兒,尤其是她,不要在外面胡說八道,就沒有人會知道。哦對了,我想問問你,這個杏兒到底是什麼人,這麼看起來這麼囂張,一點也不把我放在眼裡?”
“杏兒是我在月巷裡認識的丫頭,比我晚進來一年,因爲出身微賤,沒有面聖的機會,只能做個宮女。因爲不小心得罪了惠嬪,被罰到月巷,以後也沒有出宮的機會了。”魯月琴解釋道。看到曹
若燕坐下來,自己也坐在了她旁邊,接着說道,“當年在月巷的時候,我們經常在一起幹活,說說話,非常投緣,就住在一起了。後來,皇上把我接回來,讓我去江落城,我就求皇上讓杏兒跟着我,皇上也就同意了。杏兒這個人心直口快,但沒有什麼惡意,其實也是因爲我,我希望你不要太爲難她。”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什麼時候爲難過她?”曹若燕不滿地反問道,“你是不是說剛纔?剛纔是她先開的口,我也是實話實說。我和別的人可不一樣,我這個人愛記仇,而且是有仇必報。就她剛纔說的那些話,我是不會忘記的。”看着魯月琴,冷冷的目光毫不掩飾敵意。
“你想幹什麼?”魯月琴站起來,警惕地看着她。折磨自己一個人還不夠,難道還要折磨自己身邊的人,魯月琴不允許,她想保護杏兒。
“魯月琴,我知道你想保護她。可她得罪了我,就必須付出代價。”曹若燕也站起來,認真地說道,“當然,我也願意放她一馬,但條件是,從現在開始她不能得罪我,比如今天的事,我不希望再次發生。我知道她看我不順眼,覺得我好像欺負了你。但你必須告訴她,和我作對的下場永遠是失敗的。”
“曹若燕,我知道你非常自信,你抓住了我的把柄,我無話可說。皇宮外面是你的天下,你想怎麼樣怎麼樣,我不是你的對手;可這裡是皇宮,高手如雲,就算我不和你作對,自然有人看你不順眼。像我這樣與世無爭的人都會有敵人,更何況是你?我勸你還是適當收斂一點,如果皇上看到了你的本性,你覺得他還會喜歡你嗎?”
“我這麼聰明的一個人,你覺得皇上能從表面上看到我什麼?不想讓他知道的,我肯定不會讓他發現。我有我的辦法,我也要讓他知道我是一個與世無爭的人。你知道我的目標是什麼,住在宏芳宮,坐到皇后的位置上。”曹若燕充滿希望地說道。
魯月琴苦笑地搖搖頭:“這恐怕不太可能,淑妃娘娘住在那裡,雖然現在是淑妃,可馬上就是皇后了,她的位置恐怕誰也替代不了。”
“那可不一定,她現在還不是皇后,我就有機會;就算她是皇后,我也可以想辦法把她拉下來。你還不知道吧,李淑敏已經親口給我說了,讓我住在靜德齋,伺候皇上。”看着魯月琴,非常得意地說道,“看着吧,過不了幾天,我就會得到封賞,然後步步高昇的。”
“什麼,你這麼快就同意了?”魯月琴驚訝道,“我記得你以前不是說過,不能這麼快就答應嗎,要等一段時間,怎麼現在又同意了?”
“李淑敏親自和我說,你覺得我拒絕得了麼?”曹若燕故作無奈地說道,“她把話說的那麼清楚,我也不能假裝無知了,想了一下,也就答應了。不過我肯定不會那麼快就伺候皇上的,即使他來了,我也會想辦法讓他離開的。”
“想讓皇上離開,根本就是不可能,翻了你的牌子,來了你的寢宮,你如果不去接駕,也是要受罰的,你沒有選擇。”魯月琴苦笑着搖搖頭道。
“我的身份和你們不一樣,起碼我現在還不是他的妃子,我可以不同意;而且看他現在對我的態度,如果我拒絕的話,恐怕也不會難爲我。到時候我會把他推到你這裡來,你最好做好準備。”看到魯月琴一副不樂意的樣子,曹若燕禁不住皺了皺眉頭,“怎麼了,你不願意?”
“沒有,又不是第一次了,我隨時都準備接駕,只怕皇上不願意來,那我就沒辦法了。”魯月琴無奈地說道。看着曹若燕半天沒有說話,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魯月琴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便問道,“你打算什麼時候重新做回你自己?”
“你什麼意思?”曹若燕看着她,不知就裡。
“你看你現在是魯惠鳳,我的表妹,可你的真實身份是曹若燕,曹生明的女兒,但卻沒有人知道。如果有一天皇上真的看上了你,封了你,你也不能以曹若燕的身份坐在那個位置上。你不覺得彆扭嗎,永遠以別人的身份活着,你樂意嗎,曹生明會同意嗎?”魯月琴問道。這樣的問題確實讓曹若燕不好回答,因爲她根本沒有考慮過。魯月琴提醒了她,愣在那裡,半天不說話。魯月琴覺得她需要時間考慮,便說道,“你好好想想吧,我一個人出去走走,放心,我不會走得太遠。”說完,就出去了。
魯月琴的話提醒了曹若燕,自己真的要當一輩子魯惠鳳嗎?答案是否定的,她不願意頂着別人的帽子過一輩子,如果是那樣,她就不是曹若燕了;即使她自己覺得無所謂,曹生明也是不會同意的。讓她入宮就是爲了自己的地位,如果她不是曹若燕,就和自己沒關係了,曹生明是一定不會允許的
。
當初爲了入宮,不得已採用這樣的辦法,而從來沒有考慮過這些問題,以後怎麼辦,現在想起來,必須得想個辦法。曹若燕明白,如果皇上知道了自己的真實身份,肯定會勃然大怒,這可是欺君之罪,雖然有人陪葬,可曹若燕並不想死,她還有許多事情沒有做,就這樣死了,心有不甘。
所以她給自己制定了兩個目標,第一,一定要讓皇上寵幸自己,離不開自己;第二,等到時機成熟了,主動坦白,但決不能讓皇上發怒。第二個目標是建立在第一個目標基礎上的,所以必須儘快抓住皇上的心。曹若燕暗暗決定,明天李淑敏一來,自己就和她去靜德齋,說不定當天晚上皇上就會來看自己。想到這裡,曹若燕禁不住得意地笑了。
魯月琴一個人走在花園裡,覺得萬般無聊,她很少如此,每次出來,都有人跟着,最少是杏兒一個人,今天是個特殊情況。出來之前,她是想把杏兒拉出來的,可曹若燕在那裡。她怕曹若燕見到了杏兒,會不放過她;杏兒見了她也是反脣相譏,兩個人吵起來,不是什麼好事,還是等一段時間,兩邊消了火,再讓她們見面。
想到這些,魯月琴再次感到自己的懦弱,杏兒有時候說的對,自己不能再這樣下去了,畢竟是宸妃,在曹若燕面前一點地位也沒有似乎說不過去,如果讓別人看見了,會瞧不起的。可有什麼辦法,自己就是那樣一個性格,膽小懦弱。其實有時候她也非常生氣,看到曹若燕飛揚跋扈的樣子,也覺得不能忍受,也想發怒、斥責,和她鬧翻,發生了這麼多事,她真的累了,倦了,恨不得死了圖個清靜。可一想到父親、何華鋒、杏兒,就知道自己不能不屈服,爲了他們,必須聽曹若燕的話。
已經好多天沒有見到父親了,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原來自己還可以時不時地回去看看,可現在……她不是沒有和曹若燕說過,可曹若燕就是不同意,她也只好忍耐。奇怪的是,進宮這麼久了,難道曹若燕就不想和曹生明見面,那可是她父親。聯想到回宮那天曹若燕說的話,魯月琴覺得她和曹生明之間是有間隙的,甚至可以說是仇恨。曹若燕卻不願意和自己說,一問起來,就非常激動,魯月琴也不敢問。
這事情其實和自己沒有什麼關係,但魯月琴還是想弄清楚,可碰到曹若燕這樣的人,註定自己只能是糊里糊塗、膽戰心驚地和她走下去。想到這些,魯月琴不由地深深地嘆了口氣,繼續往前走。走着走着,忽然聽見有人在背後喊自己的名字,停下來回頭一看,竟然是何雲秀。
何雲秀走到她面前,福了福身子說道:“臣妾何雲秀參見宸妃娘娘。”
“快快請起,這裡不是寢宮,無須多禮。”魯月琴扶她起來,仔細打量着她。這是她們第二次見面,第一次是在宏芳宮,李淑敏那裡。當時的何雲秀還是新嫁婦的打扮,看起來還不太成熟,沒想到過了幾天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看起來成熟大方,頗有氣質。魯月琴知道她是何華鋒的妹妹,便對她自然有了一些好感,仔細看去,眉宇之間與何華鋒頗有些相似,倒讓她起了一陣恍惚。不過很快清醒過來,問道,“妹妹這是要到哪裡去啊?”
“臣妾剛到淑妃娘娘那裡請了安,說了一會話,淑妃娘娘身體不適,我不敢多留,就準備回去。沒想到在這裡遇到姐姐,真是太巧了。”何雲秀笑着解釋道,其實原本她是不想過來的,看到魯月琴一個人在這裡,心事重重的樣子,非常擔心;而且發現曹若燕沒有在她身邊,纔敢走過來單獨和她說話。“姐姐這是要去哪裡啊,怎麼就一個人,那些丫頭呢?她們讓你一個人出來,就不怕遇到什麼意外?”
“有什麼意外的,這裡是皇宮大內,守衛森嚴,難道還能遇到刺客?”魯月琴開玩笑似地反問道,“是我自己沒有讓她們跟着的,我這個人喜歡安靜,一個人走一走,轉一轉,那麼多人跟着,不自在。”
“那倒也是。”何雲秀點頭附和,“臣妾也喜歡一個人安安靜靜,無人打擾。只是剛纔是去請安,不能太隨便了,所以才讓她們跟着的。臣妾初來乍到,不知道規矩,有些事情做都不好,還希望娘娘可以指點一二。”
“妹妹客氣了,有什麼規矩不規矩的,我這個人不喜歡規矩,見了面,客客氣氣的,反倒不自在,還是隨便一點好。”魯月琴笑着說道,“只是在皇上面前,就不能那麼隨便了,該懂的禮數不能弄錯,要不然皇上怪罪下來可不是一件好事。大家姐妹之間,也是無所謂的。對了,我聽說皇上這幾天晚上都住在妹妹那裡,怎麼多天了,看得出皇上非常滿意,恭喜妹妹了,過不了幾天,妹妹一定會高升的,我在這裡提前祝賀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