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幾天過去,到了丁武出獄的這天,中午十二點前王驚蟄就來到了天河監獄門前等着。
門口對面的馬路上,停着輛車,林羨魚趴在車窗上衝着剛走過來的王驚蟄喊道:“嗨,你過來,我和你聊聊詩和遠方唄?”
王驚蟄呲牙說道:“不好意思······我不學無術”
林羨魚:“???”
等了一會,中午十二點。
丁武頂着只露出腦瓜皮的小平頭,拎着個行李包一手插在口袋裡走出了監區,來到監獄門口大門打開後,管教在他身後說道:“出去之後好好改造,別再犯錯了,我可不想在這裡再看見你了”
丁武閉着眼睛深吸了口氣:“我要麼不犯事,再犯的話就是那種連進到這裡的機會都沒有的事了”
管教瞬間無言,聽着丁武的話,後背頓時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
“嘩啦”監獄們打開,在門兩旁持槍站崗的武警的注視下,丁武邁步走出了監獄,看見對面站着的王驚蟄他甩手就把包給撇了,然後張開雙臂迎了過去。
丁武這輩子活到現在就王驚蟄一個朋友,同樣的,王驚蟄二十幾歲到如今,也就他這一個朋友。
以前王驚蟄他爹就曾經調侃過他倆,如果他們是一對公母的話,可能兩人就會省了找對象這段過程了。
王驚蟄拍着他的後背輕聲說道:“出來了,出來就好,以後咱們兄弟手拉着手向前走”
丁武笑道:“讓我跟你去賣菜刀啊,我怕給自己餓死了”
“有我一口吃的,就不會差了你的!”
“滴滴,滴滴”對面馬路上,林羨魚鳴了幾聲笛腦袋探出車窗喊道:“上車吧,我們去接風洗塵”
丁武歪着腦袋問道:“呦呵,攜夫人前來接風的?”
“別誤會,我跟她不熟”王驚蟄翻着白眼說道。
看他倆沒動,林羨魚打着方向盤就把車頭調了過來,然後看到他們身旁,直接把車門給推開了:“你朋友剛出來,得去洗個澡吃個飯買買衣服吧?這連個出租車都沒有,你還打算領着他去坐公交麼,不浪費時間啊?”
王驚蟄斜了着眼睛說道:“你免費啊?”
“姐不差錢,上車吧”
“嘎吱”丁武直接拉開車門然後一屁股就坐在了車裡面,說道:“謝謝了,盛情難卻唄?”
“不用客氣,都是江湖兒女”林羨魚眨了眨眼睛說道。
這兩人都對上臺詞了,王驚蟄也不好意思拒絕了就走到另一邊也坐了進去。
林羨魚轉過頭嘴角劃過一道弧線,一踩油門車子就躥了出去。
“不跟我賣菜刀,你自己有啥打算麼?”王驚蟄問道。
“暫時還沒有”
“打算當苦力去啊?”王驚蟄皺眉說道:“在裡面幾年,再出來你啥都不會,人總得生活下去吧?先跟着我一段時間吧,等我從隴西辦完事的,然後咱們再研究乾點什麼,你爸沒了你媽還在,你不得給她養老麼?”
“她在老家,有房子有地,日子勉強還行吧”
丁武在說這番話的時候,王驚蟄一直都在注意他的表情,他發現丁武的神情太平淡了,平淡到讓他有點心驚了。
丁武這起傷害致死案是因爲他爸,六年半前的時候,他們一家三口在京城謀生,當時兌了一個小門臉做生意,可沒想到這個門市剛剛盤下來不到一個月,居然就要拆遷了,而房主之前壓根都沒通知他們,也就是說房東在明知道要拆的情況下還租給了他們,這就導致丁武他家辛苦積攢下來的積蓄全都被騙了,並且事後去找房東,人家還根本就不承認。
丁武他爸當時就急了去找對方講理,這房東也是當地的地痞根本就不講道理,不但不把錢退回來還和丁武他爸發生了糾葛,讓人把他給揍了,丁武事後知道了就過去找對方,房東糾集了一幫人跟他撕扯了起來,丁武在和他們打起來的時候從一人的手裡搶過一把刀,把人給捅死了。
這件事後,丁武被判了個防衛過當判刑八年,丁武的父親因爲之前被人打傷了再加上丁武進了監獄,急怒攻心下就死了。
丁武和他父親的感情很深,王驚蟄太瞭解了他了,他僅有的這個發小是個睚眥必報的性子,他不信幾年過去後丁武會把這件事給忘了。
而且王驚蟄上次就發現,丁武的眉心上有條若隱若現的血線。
“驚蟄,你不要再勸我了······”丁武舔了舔嘴脣,眼神望着車窗外面迷離的說道:“我聽過太多的道理了,卻依舊過不好這一生,生而爲人我很抱歉!”
王驚蟄急了,抓着他的胳膊說道:“你他麼和我扯淡呢?你纔多大啊,還不到三十歲呢你還有幾十年好活呢,你是不是打算要幹什麼傻事?”
丁武扭頭笑了笑,說道:“你記得咱們小時候在家看的那個動畫片,灌籃高手麼?”
“啊?”
丁武說道:“我特別喜歡看這個動畫片,那時候赤木說接下來要打全國比賽了,於是第二天放學回家我就急匆匆的跑回去,打開電視後卻沒有播,演的是別的節目,我心裡想可能要過幾天吧那就等等的,沒想到這一等就是整個青春”
王驚蟄聽了後低着腦袋沒有吭聲,心裡就顫了顫。
“後來二十歲出頭來到京城,我被判八年入獄六年半,出來也快三十了,然後我這幾年的青春就又沒了,全奉獻給勞改事業了”丁武面無表情的盯着王驚蟄,說道:“你說,我的青春都沒有了,我還要在乎那後幾十年的生活麼?我的人生已經缺了一半,所以對我來說,以後就無所謂了”
開車的林羨魚忽然回頭輕聲說道:“這幾年有個電視劇你可能沒看過,有空你可以看看,叫我的青春我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