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常公子也沒想到,在潘家園這條街上,前後不過半個小時左右,他一共就去了兩家店,賀三刀的寶瑞福和沈掌櫃的隆慶祥,全都碰上了王驚蟄,這兩家可都是京城老字號了,而且這兩店背後的沈掌櫃和賀三刀居然還全都同他認識,這就挺耐人尋味的了,常公子先是衝着王驚蟄點了下頭,然後要有興致的打量着對方。
相貌普通,身材中等,木有氣質,總結一下,就是沒啥出奇的地方。
王驚蟄見對方點頭示意,就笑着迴應了一下,也沒太主動,雖然他從這青年的臉上也看出來對方是非富即貴的那種人。
沈長河看到王驚蟄,短暫的頓了頓,隨即點頭說道:“都說隔代像,你和王仙芝沒什麼相似的地方,跟風饒倒是挺像的”
“見過沈大掌櫃的,我姐倒是跟我爸挺像的,我可能是長跑偏了……”王驚蟄以晚輩見禮的方式,彎下了腰,然後擡頭說道:“我來您這,是想再做兩身褂子,之前的那一身已經被我糟蹋壞了”
沈長河擺手說道:“那都不是問題,我先給你量量身”
“好叻!”
隆慶祥的衣服都是手工訂製款的,需要裁縫親自量身才行,這沈掌櫃的爲人量身就挺有意思了,他不用尺子只用眼睛,手裡拿着根筆和本子,大概掃了幾眼王驚蟄的袖長和腰圍,然後就在本上“唰,唰”的寫了幾筆,就把王驚蟄的參數給一點不差的看完了。
量完身後,王驚蟄說了幾句客套話,然後就準備告辭了,沒想到沈掌櫃的叫住了他,說道:“正好趕巧了,我們東家前段日子還問過我,說你們王家人有沒有來定褂子,我說那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東家嘆了口氣說想見見你們,可惜了你們王家人都行蹤飄忽,找也找不到,這不今天還真是老天長了眼,東家才說完沒多久,您就過來了”
王驚蟄笑了笑,搖頭說道:“沈大掌櫃的想必您也瞭解,我家可不做上門的生意”
常公子在兩人身後,輕“咦”了一聲,愈加對王驚蟄有點好奇了,讓隆慶祥這四百多年老字號的幕後東家主動開口求人的事可不多,畢竟人家做衣服的關係戶,在京城可都是盤根錯雜的,更何況你來上門做衣服,是大掌櫃親自出的手,怎麼着,找你點事都沒有這面子?
沈掌櫃的說道:“你家的規矩我們自然懂,但東家可沒說找你是做生意啊,吃個便飯總可以吧?要知道,風饒和我還有東家可都是老相識了,你怎麼說也是個晚輩吧?”
王驚蟄尋思了下,無奈的攤着手說道:“您把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我哪裡還能說不行?”
“好叻,您稍等,我這就給東家回個話去……”
沈掌櫃的回後面去打電話,王驚蟄揹着手閒逛,姓常的青年就走了過來,有話沒話的起了個頭:“朋友,剛纔在賀三刀的茶樓那裡也見過,挺巧”
“啊”王驚蟄頭也沒回的應了一聲。
這青年明顯是個情商挺高,也很懂語言藝術的人,他跟王驚蟄聊了幾句,都是從賀三刀還有沈掌櫃的身上入手,對於他本身則是根本啥都沒有打聽,幾句話之後,王驚蟄已經開始不是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出蹦着回話了,這個開頭就表明,他倆已經過了點頭之交的層次了,慢慢的熟絡了起來。
片刻後,沈掌櫃的回來了,跟王驚蟄說道:“東家出門了,要過段日子纔會回京,你這段時間……”
王驚蟄說道:“暫時還不走,過幾天我再過來一趟就是了,正好我還有點事情在京城要處理”
“哎,那敢情是好了”沈長河笑了笑,把王驚蟄送了出去。
他走了後,那姓常的青年,就興趣挺大的打聽道:“沈掌櫃的,這人是什麼來頭,聽着不像是京城口音呢”
“他家幾代都是隆慶祥的舊識,祖上人穿的褂子都是我們做的,關係麼像是客戶,但也相交莫逆,因爲隆慶祥最早先的東家有兩次都被他祖上的人救過命,所以從那以後這小哥家中人再來隆慶祥做衣裳,就也分文不收了……”沈掌櫃的解釋了一句,就沒再往下說了。
常公子笑道:“怎麼,我打聽的多了,您這就收口了,對我也瞞着啊?”
沈掌櫃的嘆了口氣,搖頭說說道:“小常啊,他這人的身份也不是什麼秘密,沒啥說不得的,但我卻知道你要是明白過來他是誰的話,搞不好就要麻煩上了,所以呢爲了避嫌,別顯得咱嘴沒有把門的,我真就不太想告訴你了”
常公子搖頭笑道:“您真是想多了,有個事吧你可能還不知掉,之前我在賀三刀的寶瑞福就見過他了,從您這打聽不到的話,我還能去賀三刀那裡問問,你知道的,他欠過我不小的人情,要不是我在中間過話,他這些年因爲倒賣的那些古董,不知道多少次會被人給抓進去了,你說我若要挑明瞭問他,他會不言語?”
沈長河頓時哦了一聲,尋思了下說道:“既然有這麼一茬兒,那我跟你說說也沒什麼了,他姓王,祖籍朝歌王村,他家祖祖輩輩就是街邊巷尾下傳說的賒刀人,他是這一代的……”
常公子聽聞頓時一愣,半天沒回過神來,良久之後才揉了揉腦袋,驚詫的說道:“那我知道了,呵呵,有意思!”
王驚蟄從隆慶祥出來後,在外面吃了飯菜就回到了賀三刀借他的那棟房子裡準備休息了,他還等要等幾天,等着賀三刀的兒子出狀況。
賀三刀有個兒子,今年二十六歲,叫賀然,大學畢業以後呢沒接家裡的生意,反倒是進了個國企,在中鐵某局任工程師,這個賀然爲人胸無大志也很老實,從小就對工程一類的事感興趣,反倒是家裡的那些古董他連看都不會看一眼。
這個時候的賀然,在大別山一帶幹活,中鐵某局在那裡有一段路正要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