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樹向水的一面生長的很茂盛,反倒是朝陽的那邊,枝葉相比就有點稀疏了,這是全靠着陰氣滋養的原因,此樹明顯成爲了一種陰木。
“我有點疏忽了,剛來的那天就過來好了”袁振興有點懊惱,他自然看出這棵樹如此發陰,應該是有些門道的。
“看看現在晚不晚吧”王驚蟄屈指彈出一章符紙,紙上劃出一道火光,這是一種招魂的方式,可以引得柳樹陰氣大盛。
紙灰飛飛揚揚的落到了地上,那柳樹的枝葉忽然就抖動了起來,彷彿是樹下有人在搖晃着,只不過沒有“嘩啦啦”的聲音傳來,片刻後柳樹的枝葉上出現了很多道影子,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多數都是渾身溼噠噠的,他們或是趴在樹幹上或者是腦袋吊在樹杈下,個個瞪着一雙眼睛看着下面的兩個人,至少得有二是幾道影子,看的不免讓人頭皮直髮麻。
“唰”袁振興從身上抽出一把短小的桃木劍,嚴陣以待,這麼多陰魂要是全下來,對付着的話不免會怕人手忙腳亂,不過好在對方似乎知道他倆是有道行的人,就那麼靜靜的看着,倒也沒有一條孤魂野鬼躥下來。
這棵柳樹上的陰魂,想必都是都柳江這一帶常年累月下被淹死的人,死後魂魄沒能進入陰曹地府,就被這棵聚陰的柳樹給吸了過來,一直棲息在上面,就像鳳凰落上梧桐樹一樣,這些東西也喜歡這種陰樹,但有一點不太美好的是,柳樹確實能滋養陰魂,可這樹的陰氣太重了,就跟成精了似的,將這些孤魂野鬼全都給牢牢的拴住了,這就使它們的活動範圍很有限了,難怪袁振興之前招魂的手段也不管用了。
“找找看,有沒有那個……”王驚蟄皺眉吩咐了一聲,他倆的眼神就在樹上尋覓起來,看到這種情況他倆估計死了的那人魂魄沒能被召出來,估計十有八九是掛在這柳樹上出不去了。
找了一圈後,袁振興指着一根樹杈說道:“嚯,還真是在那呢”
一根樹杈上,靠着個迷茫的身影,看起來似乎渾渾噩噩的,相貌跟殯儀館裡的屍體如出一轍。
王驚蟄朝着他努了努嘴,袁振興頓時往後退了幾步,助跑加速,人一下子就躥到了樹枝上,單手扶着樹幹穩住身形,一手從身上掏出塊玉佩,旁邊的一些孤魂野鬼見狀就躁動了起來,他手裡的桃木劍挽了個劍花,冷冷的說道:“老實的呆着,沒你們的事,不然全都把你們給收了,差官辦案無關鬼等退後”
王驚蟄無語了:“這孩子好大的官威啊”
袁振興來到那人的魂前,將玉佩遞了過去,手掐茅山印記,就將則這一縷魂魄給收到了玉佩中,然後翻身從樹上跳了下來,王驚蟄說了聲走,兩人就上了帕傑羅朝着殯儀館開去。
停屍房裡,屍體被拉了出來,袁振興將玉佩裡的陰魂釋放出來,對方開始迷茫,不解,身影初時暗淡,隨後漸漸的有些恢復了神志,他死的時間尚短,又一直被掛在了柳樹上,魂魄還有些不太穩。
王驚蟄說道:“你們部門,那個什麼檔案館裡,有一個關於殄文的記載,你有沒有看過?”
袁振興點頭說道:“事後,我來到三都縣的時候,那邊已經把資料給我傳了過來,讓我比照調查一下,王哥你問的是什麼?”
“有段描述,是個私塾先生說的”
“知道”
王驚蟄說道:“那個私塾先生和他朋友,夜晚時在江畔飲酒然後碰上了一隊鬼,其中最後一個看了他們兩個一眼,沒過兩天那人就死了”
“死狀,似乎和這個有點類似?都是沒有任何徵兆的,一覺睡到天亮就沒有醒過來”袁振興頓時意會了,他說道:“你的意思是,這個人的死和那個是一樣的,都是見到了一隊鬼,然後被找上了門來?”
王驚蟄點頭道:“是不是這麼回事,待會你問問它就知道了,我估計八九不離十吧,就是這個原因”
袁振興伸出拇指,說道:“王哥啥也別說了,你絕對是這個,真的,你看你一來就找到了症狀在哪,我都研究好幾天了都沒整出什麼頭緒,我們黃主任把你派過來,簡直是太高瞻遠矚了,這事回頭我得跟他說說了,眼光真好使啊”
王驚蟄沒好氣的說道:“你要舔他,那就舔你的,別把我給捎帶上啊,那老狐狸一聽你的話,搞不好以後有什麼事了還得設計我,你這不是給我惹了一身騷麼?”
“這是物盡其用啊!”
“你快行了吧,真多嘴”
果然沒過多久這陰魂穩定了下來,袁振興開始和它交談,詢問下過往的事。
王驚蟄站在一旁抱着胳膊,腦袋裡忽然意識到個問題,那就是他們這種人也可以和陰魂交談,溝通,可據說殄文是寫給鬼魂看的文字,也可以理解成是溝通,但爲什麼這些鬼魂在看到殄文的時候,會產生約束,甚至威脅的意思,這遠比他們動手要好使多了,這一點很說不通啊。
殄文難不成還會比茅山,龍虎和正一教的符籙還牛逼?
王風饒說棺材上的貼着用殄文寫的輓聯可以鎮住鬧鬼的屍體,私塾先生講抱着塊用殄文寫的竹簡,可以嚇退來索命的鬼,這個效果簡直就是不戰而屈人之兵了,那是相當的火花帶閃電了。
這時,袁振興和對方的交談也談明白了,真是跟他倆猜測的一樣,這人在臨死之前也曾經看到過鬼混,就在都柳江的上游方向,那是在一天的深夜時分,其過程跟百多年前的私塾先生和他友人的遭遇幾乎如出一轍。
“問問他,那地方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