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寧月回來七天之後,江州武林盟的人馬突然間頻繁的出現江湖。雖然寧月說的輕巧,但沈千秋卻異常的慎重。抽調出江州武林盟三十六路人馬趕往九州各地。
爲了表示江州武林盟的禮數,這些遞送請帖的領隊,每一個都有着先天以上的修爲,每一個在江州武林盟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而像武夷派這樣的門派,更是由夜雲霄之類的身份前往送請帖。
雖然行事低調,雖然沒有大張旗鼓。但如此大的動作又怎麼可能瞞過江湖武林的八卦之心?僅僅三天之後,寧月和千暮雪大婚的消息彷彿狂風一般席捲整個江湖。
因爲九州武林大會而引起的風潮還沒來得及消退,一瞬間又被大婚的消息席捲掩蓋。這一年,註定是驚濤駭浪的一年,這一年也註定是被江湖武林銘記的一年。
洪文八年,江湖上發生了太多的事。而這所有事的背後,似乎都有一個共同的影子。寧月在這一年,成爲了江湖武林人士口中的傳奇。
寧月和千暮雪大婚,似乎並不關江湖武林羣雄什麼事。但偏偏這個事不關己的事,卻讓無數人涌出了無數的遐想。在現在的江湖,只要長了耳朵的人一定都聽過寧月的名字,而所有長了眼睛的人也一定想看看千暮雪絕美的容顏。如今,這兩個人即將成親,無論是看熱鬧的天性,還是湊熱鬧的習慣,都促使着江湖武林人士蜂擁的向江南道涌去。
七月十五,立秋!
派去傳遞請帖的三十六路人馬陸續趕回,而此刻的江南道,卻已經變得無比的熱鬧。江南道各府的城鎮之內,無論是走街販卒還是客棧酒樓,他們明顯的感覺到生意變好了,街上的人多了,有錢的豪客變得不稀奇了。
行走在大街上,隨處可見的是手執兵刃的武林人士。每天天幕府或者江州武林盟分堂的登記處,都是從早到晚排着長長的隊伍。
九州各地的武林人士匯聚在江南道,不是他們有資格參加寧月的婚禮,而是因爲他們覺得這裡熱鬧,所以他們來了。但是來了江南,就要守江南道的規矩。尤其是在寧月即將大婚的日子,不守規矩的,就是視爲挑釁。
此刻的江州武林盟如日中天,沒有人會挑釁,也沒有人敢挑釁。但即便如此,天幕府和江州武林盟弟子突然間變得繁忙了起來。
三教九流匯聚而成,麻煩紛爭自然接踵而來。江湖人脾氣火爆,一言不合就會大打出手。最先開始,每天會有幾起惡性衝突發生,但隨着天幕府和江州武林盟大力的懲治之後那些生死看淡不服就乾的人開始變得老實了起來。
他們雖然老實了,但矛盾衝突依舊在。幾天之內,各府主城之內被搭建了數十個生死擂臺。既然生死看淡,那就打擂臺決鬥吧。那些無禮的,世仇的都可以上擂臺決生死,省得在客棧裡大打出手破壞生意。
朝廷的官員工匠早已經來到,除了打造寧月的新房之外,還詳細的替寧月講解大婚的禮儀流程。繁瑣的流程,着實讓寧月捏了一把汗,祭文,禱告的背誦是小兒科,但條條框框着實累人。
最終逼得寧月大發雷霆才讓這羣憋壞的禮儀官員老實了,一切從簡,能讓別人代勞的絕不親力親爲。在提出了無數抗議之後,纔將婚禮的流程縮減到了極致。但即便這樣,寧月還是覺得累人。但畢竟朝廷的臉面要照顧,所以在禮部官員以死抗爭之後,寧月才勉強答應。
萬籟俱靜,月色撩人。桂月宮闕,瑩瑩抱着一堆鳳冠霞披愛不釋手,這些都是今天朝廷大內高手千里迢迢派大軍送來的。除了王妃規格的各種禮服之外,還有莫無痕替寧月下達的聘禮。整整三十口大箱子,盡是琳琅滿目的珍寶。
對於千暮雪來說,這些珍寶和糞土沒什麼區別。但瑩瑩卻對那些閃閃發光的東西喜愛的不得了。看到之後,兩隻眼睛跟電燈泡似的閃爍着光芒。
瑩瑩在珍寶上打滾,時不時的發出咯咯咯的傻笑。而其中最讓瑩瑩羨慕的,還是那一件佈滿珍珠金線的喜服。
“小姐,你看這件衣服,多漂亮啊。小姐,要不要試試看?你穿起來一定美死了……”
“還早呢,穿它做什麼?”千暮雪緩緩的收起望向窗外的眼神淡淡的說道。
“至少要看看合不合身不是麼?”
“這是爲我量身定做的,自然合身!你若喜歡,你可以替我試,你我身材相差不大。”千暮雪的眉間彷彿有化不開的憂愁。在瑩瑩和朝廷派來的嬤嬤看來,千暮雪這是婚前的患得患失。但千暮雪自己知道,她的功法的衝突越發的激烈了。
在和寧月破鏡重圓之後,千暮雪再次迴歸到極情劍道。而且極情劍道在經歷和寧月的坎坷波折之後,領悟的境界越發的高深莫測起來。
但正因爲領悟的越深,對千暮雪的傷害越大。太上忘情錄的境界一跌再跌,但對劍道的領悟卻越來越高漲。此消彼長,肉體的強度已經無法容納這個高深的修爲。劍道對身體的傷害每天都在疊加。
“小姐,這是你的嫁衣,我怎麼可以穿呢……”瑩瑩似乎有些傷感的來到千暮雪身後,輕輕的攔腰抱着千暮雪,“小姐,你馬上就要和姑爺成親了,真好……”
“嗯?爲什麼我從你的語氣中卻感覺你不太高興呢?”千暮雪敏銳的感覺到瑩瑩有些言不由衷,望着天空的明月淡淡的問道。
“沒有的……”瑩瑩連忙搖頭否認道,“只是……只是……”
“只是看到我馬上要成親了,而你卻還沒有着落?有些患得患失麼?”千暮雪突然狡黠的一笑,輕輕的掙開瑩瑩緩緩的轉過身看着瑩瑩閃躲的眼神。
“沒……沒有……”嘴裡雖然說着沒有,但默默低下頭的動作卻出賣了瑩瑩的內心。看着她扭捏的揉着衣角的手,千暮雪心底突然涌出一陣憐惜。
“傻丫頭,我身邊只剩你一人了,怎麼忍心就這麼丟下你呢?你早就說過,你身爲我的貼身侍女,終究要跟着我陪嫁的。等八月十五那天,你陪着我一起拜堂吧。”
“啊?”瑩瑩頓時驚詫的瞪大了眼睛,捂着嘴巴滿臉不可置信的看着千暮雪。僅僅過了一瞬,瑩瑩的俏臉瞬間變得通紅。
“怎麼?不願意?”
“不……不是的……”瑩瑩連忙矢口否認道,當看到千暮雪戲謔的眼神之後,又一瞬間羞臊的無地自容,慌亂的拿着手捂着自己的臉頰,“小姐,你壞……”
“我要閉關一段時間,這段時間你跟着嬤嬤學習婚禮的禮儀吧!”千暮雪隨即開口說道。
“啊?小姐,你怎麼又要閉關了?您不要跟嬤嬤學麼?”
“我不用學,我的武功出現了一些問題,等八月十二那天你再叫我出關。就這樣,你早點去休息吧,我和寧月成親,總是會給你一個名分的。”
隨着婚期越來越臨近,江南道也越發的熱鬧了起來。九州各地,形形色色的人越來越多。讓原本就顯得擁擠的江南道處處人滿爲患。但這顯然還只是一個開始,南北運輸的江船,每次都能從江北道滿載而歸。
江面之上,一艘客船在江波中起起伏伏。船上的遊人,不暈船的紛紛站在扶欄上吹着江風眺望遠方。而那些暈船的旱鴨子,也多數顫抖的扶着船沿時不時的發出一聲乾嘔。
“奶奶的,老子發誓,這輩子再也不坐船了,這特麼受罪……嘔——”
“雄幫主,你發的這個誓就是放屁!”邊上一個拿着鐵扇有些瘦弱的中年人淡淡的笑道。
“鬼狐狸,你說什麼?京州武林哪個人不知道我雄烈一個唾沫一個訂,說出去的話從來不反悔。”
鬼狐狸瀟灑的展開鐵扇輕輕的搖着,“雄幫主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但是你剛纔說的還是屁話!”
“鬼狐狸,你特麼想挑事?這裡還沒到江南道呢,要不我們就在這比劃比劃?”
“就這狀態的熊幫主,我讓你雙手雙腳你也打不過我。我說你說屁話,是因爲你說的就是屁話!這輩子再也不坐船?難道你去了江南道就不打算回去?要回去,你還得坐船。”
“我……”一句話如鯁在喉,但雄烈硬是說不出半個字,“奶奶的,老子寧願繞千里路也不坐船了。真特麼要命……”
“哈哈哈……雄幫主,這樣你可要多走上半年。別爲一句話一頭撞死,暈船雖然難受,但忍一忍就過去了。這滋味,總比挨刀子舒服吧?”一邊一個同樣暈船的壯漢哈哈大笑,雖然他早已經臉色發白站立不穩,但一身豪邁卻給人不少的好感。
在一衆暈船的武林人士之中,卻有兩個人對付暈船的辦法相當另類別致。這兩人一身粗布麻衣,露出的胸膛油光發亮。所有人吐着酸水的時候,他們兩人卻不時的往嘴裡倒着烈酒。
瀰漫着酒香在牀沿上飄蕩,但瞬即又被江上橫風吹走。每次遇風搖曳,兩人臉色一白之後猛然間往口中灌酒。
“我說這位兄弟,從上船到現在你們已經喝了不下於三十斤酒。就着江風喝酒,莫非你們還有這樣的雅緻?”鬼狐狸輕笑的對着兩人問道。
“不……不是的……我叔叔說,暈船和醉酒差不多。與其這樣,不如以毒攻毒……”年輕人的一個露着憨厚的笑靦腆的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