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別,來得太快,快得讓人不知所措。
“你受傷了,等傷一些了,再上路吧。”西陵曄略有些慌亂,勸說道。
他知道,她總是要走的,卻沒有想到這麼快。
“傷?”祝一夕微微皺眉,似乎並沒有察覺。
花楚指了指她的背上,提醒道,“你背上受了傷。魍”
傷勢雖不重,但也破了皮肉,怎麼會毫不察覺。
祝一夕反手摸了摸背上,沾了一手的血,微微皺了皺眉頭,“死不了。”
那會兒一時不察,讓那狼妖得了手,只是對於傷痛沒什麼感覺,所以根本不曾發覺背後有受傷檎。
“不如暫時留在這裡,讓花楚幫你把傷治好,起碼你身上的衣服也得換了。”西陵曄溫聲細語勸道,只覺她在這裡哪怕多留一刻,對他都是恩賜。
祝一夕看了看手上的血跡,擰眉進了大殿,接受了他的提議。
花楚忙跟了進去,西陵曄正要進去,太子帶着內監等趕了過來,“父皇,你沒事吧。”
“朕無礙。”西陵曄說罷,朝平日侍奉自己的內監吩咐道,“給帝歌準備身衣服過來。”
內監雖怔了怔,還是應了,“是,奴才這就差人去準備。
“慢着。”西陵曄叫住人,朝內監和太子子鄭重交待道,“最近宮中發生的一切,朕不希望有半個字傳到俞妃和玉婠公主耳中,讓下面的人都把嘴管嚴實了。”
“知道了,兒臣會交待下去的。”太子應道,總算這一夜平安過去了,但願不要再出什麼其它的變故。
西陵曄再加了殿中,花楚正在幫她療傷,無意替她診脈訝然道,“你……沒有脈息?”
即便是魔族,也都是有脈息的,可是她卻沒有,與其說她是活着,更應該說她是一具活着的行屍走肉,也難怪她根本感覺不到傷口的疼痛reads;薄情傭兵妃。
“沒有又如何。”祝一夕冷然哼道,她是借魔血和藥池重生的,自然不能與一般的魔族一樣。
花楚難過地抿着脣,收了術法道,“傷口好了。”
祝一夕摸了摸背後的傷處,哼道,“沒想到,你還有點用處。”
“雪蓮是藥用的花妖,生來就是給人治傷什麼的。”花楚說道,看着眼前的人無數的疑問想要問,可是依她現在這樣的脾氣,怕是不但不肯回答,還會大發雷霆。
祝一夕懶得再理會,背對着往榻上一躺,斂目休息,“衣服送來,我們就走。”
花楚沒有再說話,只是看着她背上破碎的衣衫處隱約露出的血色紋印,那是魔族中人才有的紋印,她真的是魔族中人了。
她已經被焚化在焚仙爐裡,這自然也不可能再是原來的她了,她也多希望她就是祝姐姐,可對着這性格迵異的帝歌,卻又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地自問,她真的是她嗎?
西陵曄靜坐在一旁,定定地看着榻上休息的人,一刻也捨不得移開目光。
大約,這就是他這一生中,最後還能這樣凝望着她的時間了。
兩個時辰後,內監送來了給她更換的衣物,是同她身上一樣的墨黑色,隱隱有關暗色的花紋,顯得更雍容貴氣些。
祝一夕利落地起身,取了衣服自己去換了下來,朝花楚道,“走了。”
花楚看了看西陵曄,相敢想留下了自己身上的藥瓶道,“你看起來身體不怎麼好,這藥你留着,一天一粒記得吃。”
“謝謝。”西陵曄接過,送了他們出大殿,眼看着他們消失在空中。
以前,從來沒覺得凡人有什麼不好,可現在他卻恨透了只能身爲凡人的自己,他能遇到她的時間那麼短,他能記得她的時間也那麼短……
祝一夕帶着花楚出了陵州城,回頭望了望巍巍王城,一揚手在整座西陵曄佈下了無形的結界。
花楚看着這一幕,眼中瞬間含淚,這一刻……她終於能肯定,她就是祝一夕。
她再怎麼辦,面對自己好的人,她總還是心地柔軟的,她這樣佈下結界在陵州城,無非是防止再有其它妖族來陵州城傷害西陵皇族,這樣事一般的魔族中人是不會做,也不屑做的。
良久,祝一夕冷然收手,朝着山林深處走去,再沒有回頭去看這座她本該無比熟悉的城池。
“我們要去哪裡?”花楚跟上她,詢問道。
“我還需要更多的妖靈。”祝一夕說道,自然哪裡有妖,她就會去哪裡。
“爲什麼要那麼多的妖靈?”花楚試探着問道。
祝一夕一邊走,一邊冷然道,“這具身體太脆弱,如果沒有足夠的妖靈讓這具身體強盛起來,我的魔功永遠無法大成,這具身體要不了多少年頭就會壞死。”
花楚聽着一陣揪心,難怪她的身體與別的妖魔不同,雖然看着與常人無異,可事實上不過是一個級別高一點的傀儡,但她身上一定還有着什麼關於祝一夕的東西。
“那你……活了多久,還記得嗎?”
祝一夕冷下臉來,道,“你的話太多了reads;風流小富農。”
花楚知道她不高興了,很識趣地沒有再問下去,只是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後。
兩人很快離開了陵州的地界,但仍然活動在西陵的範圍內,只是祝一夕不再跟她走在一起,還是讓她走在前面去幫她探路,自己去不再露面。
“搞什麼,說好一起走,現在又自己走掉。”花楚一路走,一路嘀咕道。
她說在前面會合,自己就沒了蹤影,她又沒有她那樣的身手,追都不知道往哪裡追。
而且,這片山林越走越感覺陰森森的,總覺得周圍有什麼在盯着自己,她四下看了看,又什麼都沒有發現,可還是覺得自己莫名有種汗毛直豎的恐懼感。
於是,加快了腳步,想要儘快穿過這片山林,去城裡跟她會合。
然而,她還沒有走多遠的距離,周圍卻突然開始起風了,一陣陰厲懾人笑意在森間迴盪,讓人毛骨悚然。
“什麼人!”她大着嗓門喝道,想要這樣給自己壯膽。
她雖然也是有千年的修爲了,可是她所學會的大多是救人療傷的術法,這種與人交手的,實在會的不太多。
一道綠色的影子突地出現,擋住了她的去路,“果然是個雪蓮花妖,妖靈還是上好的貨色。”
花林識得是山鬼,連忙後退,準備逃離這個危險的地方。
可是,周圍的樹木空然如活物一般伸長,封住了她所有的去路,山鬼越逼越近,她退一了樹枝藤蔓邊上,再也無路可退。
“你……你想幹什麼?”
“你這樣的妖靈,這麼多年都還是第一次遇到,怎麼能放過。”那山鬼說着,探手便欲過來強取奪取她的妖靈。
花楚正絕望地以爲自己將要必死無疑,背後的樹條和藤蔓瞬間粉碎,一隻手將她往後一拖,然後黑影一閃迅雷不及掩耳已經取走了那要攻擊她的山鬼身上的妖靈,看着手中微微發着綠光的妖靈,滿意地笑了笑。
花楚看着她吞噬了山鬼的妖靈,道,“你一直都在周圍?”
“果然,帶上你省事不少。”祝一夕瞥了她一眼,冷然一笑道。
她這樣的雪蓮花妖,尤其是妖靈這樣純正的,是很多妖魔想要得到的靈丹妙藥,只要妖靈運用得當,能提升很高的修爲。
花楚怔了怔,突地明白了什麼,質問道,“你是在拿我當誘餌,等到山鬼出現好奪取他的妖靈,是不是?”
“你若連這點用處都沒有,我何必讓你活着跟着本座。”祝一夕走在前方,語氣冰冷地沒有一絲波瀾。
有些妖很狡猾,尤其像這樣的山鬼,他們是山中精氣所化,若不自己現身,一般很難抓得到他們,所以她需要她這個誘餌,等他自己現身。
“所以,你就是爲要我當這樣的誘餌,利用我引出那些妖,才帶我上路的嗎?”花楚有些氣憤,更多的是難過痛心。
“不然,你以爲還有什麼理由,本座不取你的妖靈,卻要你活着?”祝一夕然哼道。
花楚被她的話說得啞口無言,她有什麼資格怪罪她的利用呢,他們當年不也是利用了她去讓龍三公主重歸神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