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琴江一行人繼續向東行進,來到那個老闆所說的河流旁,尋了一位船家,順流而下。
然而,哪知雖然走水路是最快捷的方式,但因距離十分遙遠,卻也讓琴江他們在水上呆了不少日子。
其他幾人憑藉較高的修爲,勉強能夠抵禦暈船。
最慘的是琴珏,自小生活在山上,完全不識水性。再加上修爲遠遠不及自己的師父師叔,幾乎自上船開始,就一直在船艙中臥牀不起。
眼看着琴珏一天天消瘦下去,琴江心裡有些着急了。把琴珏帶出來,尚屬不得已而爲之。要是這個傢伙出了什麼事,那豈不是全是自己的罪過?自己這個做師父的,可有推卸不了的責任。
“船家,請恕在下冒昧。不知要到龍泉鎮,還需多少天啊?”
實屬無奈的琴江從船艙中走出,來到船家身邊,詢問情況。
“若是趕上下雨,漲水了,便能快些,但少說也要七八天。若是不下雨的話,應是半月有餘。”
船家如實回答。
“不知船家可否知道,如何才能讓人不暈船呢?”
琴江眉頭微皺,似是爲了這件事而煩惱。
“公子要去的地方路途遙遠,長時間的行船,自然會暈船。若是公子不急着趕路的話,要不到了下一個渡口,便停下來,公子上岸去歇歇?”
船家提議道。
作爲一個經驗豐富的老船家,自然知道這長時間的行船意味着什麼,當即給出了最爲合理的意見。
“謝謝,煩請船家繼續行船即可。”
琴江對於船家的提議不置可否,只是道了謝,就回了船艙。
並非是琴江想要看着琴珏難受,而是長痛不如短痛。快些到達,也總比在路上顛簸強。
而方纔這一切,被在船艙邊站着的甄狄看見了。
“師父…師父…”
琴珏暈暈乎乎地昏睡着,嘴裡含含糊糊地說着。
琴江坐在牀邊,無奈地看着小臉紅的很不正常的琴珏,摸了摸琴珏的頭。擡手點了琴珏的昏睡穴,這樣琴珏也能睡得安穩舒服些。
琴江是真的不理解。
爲何道英真人一定要自己帶着琴珏?這一路上,既受苦,又受罪,這又是何必呢?琴珏還小,若是染了一身病,該如何是好呀?
這外面可不比門派裡啊!
縱使心中疑問重重,琴江也還是選擇了隨機緣行事。
爲琴珏細心地掖好被子,琴江搖了搖頭,悄悄離開了。
末了,在關門之前,還看了琴珏幾眼,這才關上了門。
很不幸的是,這一路走來,皆是晴空萬里,一點兒下雨的跡象都沒有。
經過近半月的顛簸,琴江一行人終是到了龍泉鎮。
一下船,琴江就尋了藥鋪,給琴珏撿了幾服藥,這才領了幾人一起下榻客棧。
到了客棧,其他幾人都先行休息去了。
而琴江則是借了客棧的廚房,在一旁親自看着小廝爲琴珏熬藥。
熬藥的時間是漫長的,很快天就黑了。
正當琴江端着剛剛熬好的藥,來到琴珏房間的時候,卻被正要出去的甄狄撞見。
甄狄一個閃身,回到了房間裡,偷偷打開一點門縫,從裡往外瞧。
琴江的注意力都在手裡端着的這碗藥上,自然沒有察覺到甄狄。
看到琴江進了屋,甄狄才從房間裡出來。
原本就是自己閒來無事,打算出去逛逛,卻沒想到會碰到琴江。
甄狄輕手輕腳地來到琴珏的房間旁邊,在窗戶上,打開一個小洞,從洞中看着房間裡的一切。
琴江先是把藥碗放下,解了琴珏的穴之後,親自喂琴珏服藥。末了,還用絲巾拭去琴珏嘴角殘留的藥水。接着,琴珏覺得自己好多了,挽着琴江的手,各種撒嬌耍賴,不準琴江離開,非要和琴江討論着曲譜。
琴江也是無奈,照顧到琴珏的情緒,只有留下來陪他了。
可是,見到房間中的畫面,甄狄只覺得好像自己漸漸地失聰了。
聽不清房間裡的兩人在說些什麼,就連自己是怎麼回到房間裡的,甄狄自己都說不清楚。
兩天後,在琴江的督促服藥下,琴珏滿血復活。又恢復了以前那種活潑的性子,整天和甄箏,簫鶴混在一起。
就在這兩天之後,琴江也終於能夠脫身,抽空到鎮上到處轉轉。
經過琴江的觀察,發現果真如那個老闆講的那樣,這個鎮上的老百姓一到晚上都是閉門不出的。而且,不知爲何,這龍泉鎮通往龍泉石林的方向上,總是有一種陰森森的感覺,令人感到膽寒。
雖是令人膽寒,但是琴江還是決定去看看。
究竟是什麼令人感到不安?難不成真的有妖物在此肆虐?作爲一個修道之人,除魔衛道是自己的本分,若是真的碰見了妖物,理當斬殺。
琴江領着幾個人,順着唯一通向龍泉石林的小河,逆流而上,打算去探探這令人膽寒的來源。
然而,越是向上遊臨近,琴江他們見到的石林,也就越是奇特。
就連一向見多識廣的琴江,也不由嘖嘖稱奇,實在是太奇妙了。
石林就像是那種荒無人煙的森林一般,密密麻麻地排列在一起,酷似紫禁城中的皇家親衛隊一樣,肅穆整齊。
石林錯落有致,時而高,時而低,如同曲譜上跳躍的音符,又好似空中飛舞的精靈。
有些地方長着點點青苔,爲這灰黑色的石林,增添了些許生機。就像是在一幅山水畫中,隨意點染的幾滴濃墨,頗有些畫龍點睛的味道,十分傳神。
琴珏和簫鶴,甄箏則更是一時興起,玩起了捉迷藏。
琴江向來是不會參與其中的,這會兒也只是靜靜地站在河邊。看着這泉眼不斷向外涌出的乾淨泉水,眼神曠遠,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那股股清泉,擁有一股力量,是一股新生的力量。就像琴珏一樣,是冉冉升起的朝陽,永遠是那樣的有活力。
看着看着,也不知是想到了什麼,琴江的嘴角不自覺得揚起,眼神中也夾雜了幾分難以言說的情愫。
靜立一側的甄狄,不太自在地瞟了琴江一眼。
他驚訝地發現琴江竟然在笑,心裡不由黯然。
難不成琴江是回憶起了這幾晚的事嗎?古靈精怪的琴珏又說了什麼,讓琴江感到開懷的事嗎?爲何自從下山以來,琴江對琴珏的態度又有了些許不同?難道是琴江知道了些什麼......
甄狄雖未言語,心裡卻有千千萬萬個疑問纏繞着。
而這些疑問越是纏繞心頭,甄狄的心就越是黯然,越是感到難過。
但從來都不會把自己的情緒輕易表現出來的甄狄,依然是一副淡然的樣子。
而只有他自己才知道,這淡然是真是假。
這一次,琴江雖說是帶着衆人來看看這獨特的龍泉石林。
然而,事實上,卻是刻意爲之。
雖然按照地圖上的標註,晶石就應該在這一帶。
但是具體在哪裡,誰也不知道。
尋找晶石這樣一件事,只能是摸着石頭過河。
原本以爲龍泉石林發生的怪事可能與晶石有關,也很可能能夠因此找到與晶石有關的線索。
但令琴江失望的是,什麼怪事也沒有發生,只不過是一處再平常不過的景點罷了。
沒有任何有價值的收穫,只能暫且班師回朝了。
不過,琴江並沒有放棄。
如果遇到難事就退縮的話,就不是琴江了。
雖然琴江並未想透其中關節,但是隱隱覺得不能心急。或許自己還得等上一些時日才行。
於是,琴江在龍泉鎮又盤桓了一些時日。
看看這怪事究竟是怎樣的?
而這怪事又和晶石有什麼牽連?
沒想到,皇天不負有心人,琴江等來了自己需要的線索。
“嗚嗚嗚...嗚嗚嗚...這老天爺真是不開眼啊!我那女兒長得是那樣如花似玉,卻不料遭遇了毒手,失蹤不見了啊!我的女兒啊!你不在了,讓我這個做孃的怎麼辦啊?嗚嗚嗚......”
一個衣着樸素的中年婦人坐在自家的門檻上,哭哭啼啼,傷心欲絕。
聽聞哭聲而來的鄉里鄉親,全都圍在中年婦人的身旁,勸慰之聲,此起彼伏。
正在街上行走的琴江,遠遠的就聽見了哭聲。立刻制止了還在鬧騰的簫鶴他們,凝神細聽,尋着聲音發出的方向,走了過去。
“這位兄臺,請恕在下冒昧。不知這位婦人是遇到了什麼事情,怎麼哭的這樣傷心?”
琴江詢問了一位圍在外面,正在看熱鬧的男子。
“哎,一看就知道,這位公子是外地人吧?”
這名男子轉過頭,掃了一眼氣質瀟灑儒雅的琴江,絲毫沒有市井氣。眼睛“咕嚕”一轉,便知琴江絕非本地人,遂張口一問。
“這位兄臺好眼力,在下的確並非本地人。只是聽聞龍泉石林風景堪稱絕色,遂到此一覽。”
琴江微微頷首,說出了自己的來意。
“原來如此。哎,這位公子你有所不知啊!這龍泉石林的景色雖是一絕,但是這龍泉鎮卻不太平啊!也不知是怎麼回事,幾年前,這小鎮上就時不時的就會有人失蹤。剛開始大家夥兒都還沒當回事兒。可到後來,失蹤的人越來越多了,人們才覺得後怕。這不,又有人失蹤了。嗯,就是這家,李老太的小女兒,昨晚失蹤的。哎,本就是孤兒寡母,真是可憐啊!”
男子提起人們失蹤這件事,眼中閃爍着害怕。似乎是在害怕自己,也會有這樣一個下場一樣。
善於察言觀色的琴江,見到這種害怕,也知道絕對不是能夠裝出來的。
並且面前的這個男子,或許和他口中的這個李老太關係不錯,言語間都在爲李老太感到惋惜,邊說邊搖頭。
“那這位兄臺可知爲何發生這樣的怪事啊?”
琴江把眼睛微微一眯,試探地詢問這人,知不知道其中關竅。看這人的樣子,應是本地人無疑。那麼,應該能夠套出一些線索。
“這種事早在幾年前就一直不間斷地發生,直到現在也未曾有過停止。大家夥兒都挺害怕的,但幾乎沒有人知道這是爲何。”
然而,即使作爲本地人,這名男子也不知道其中原因,只能惋惜地說道。
“謝兄臺賜教。”
眼見也問不出什麼,琴江遂禮貌地作了一揖,便領着衆人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