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江向四下瞧了瞧,看到了一個茶館,眼睛微微一轉,計上心來。
此時,他並沒有急於去詢問婦人事情的經過。只是領着衆人,來到老婦人家對面茶館的二樓,挑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點了一壺茶,情態頗爲悠閒自在。
而這個位置,恰好能夠將樓下的一切,盡收眼底。
平日裡鬧騰的幾人,皆是不解琴江究竟想做些什麼。
但又覺得此番再鬧有些不合時宜,只能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對方,一臉懵逼的狀態。
可就在這時,琴江發現了一點兒什麼。原本靠在嘴邊的杯子被拿開了,以便能夠看清楚下面的情況。
琴江所坐的位置,恰好能從高處看到下面的街道,以及婦人家裡的院落。
正當一羣鄉里鄉親裡三層,外三層圍着婦人勸慰的時候,有一個身穿深藍色窄袖長袍的年輕男子,頭扎馬尾,行色匆匆,順着這條街道,自南向北行徑。
而這個方向,剛好是之前琴江他們來的方向。
當這個男子走到婦人宅子前面的時候,警惕般的望了一眼人羣,似乎是有什麼事。又低着頭左右看了看,生怕有人發現他似的。
因看到人羣而微微停頓的腳步,立刻再次走動起來,可是這次的腳步卻較看到人羣之前稍顯凌亂。
這樣的行爲,可是暴露了不少的信息。
從上方往下看,自然是看不清那個男子的表情的。
但琴江認爲,當時男子一定有些慌張。否則,走路時,就不會有點落荒而逃的意味了。
雖然琴江並不知道這個失蹤的女孩,究竟和這個男子有些什麼聯繫。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這個男子一定知道一點兒什麼。
心裡略微有點兒譜的琴江,再次呷了一口茶。
什麼話也沒說,僅僅是靜靜地在品茶。
待到人羣散了,琴江才領了一衆人,來到婦人面前。
此時的婦人雖然沒有像之前那樣哭哭啼啼,悲傷哀嚎。可是,紅腫的眼睛,憔悴的面容,卻顯示出婦人心力交瘁。
“這位大娘,不好意思,打擾了。方纔在下聽聞大娘的小女兒失蹤了,想必大娘甚是傷心。現如今,在下再次提到此事,甚是不該。不過,不知大娘可否與在下說說具體的情況,說不定在下還能夠幫到大娘呢?”
琴江蹲下身子很有禮貌地和這個婦人打招呼,盡力讓自己看上去很可靠。
“沒用的…沒用的…誰也幫不了我!”
婦人無力地搖了搖頭,眼神絲毫沒有焦距,話語也說得有氣無力的,就如同絲毫沒有生命力的人一般。說是說話,更像是一陣帶着絕望的嘆息。
即使聽到了來自自己面前的聲音,都沒擡眼看琴江一眼,似是心灰意冷。
在龍泉鎮上的人,沒有人不知道。
只要是失蹤的人,就沒有回來的那一天!
“你這人當真是奇怪!你不說,你怎麼知道別人幫不了呢?真是奇怪極了!”
甄箏看着這個婦人就覺得很可氣!說起話來,也就沒什麼輕重。
自己的大哥都低聲下氣地問她要不要幫助,還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做給誰看呢!
自己的大哥何曾這麼低聲下氣地跟人說過話?
真是不知好歹!
“甄箏,休得無禮。”
以往說出這句話的都是琴江,這次說出這話的卻是甄狄。
衆人都回過頭來看着甄狄,就連琴江都不禁看了一眼甄狄。
這當真是奇了怪了,甄狄今天是怎麼了?
吃了**了?
不過,琴江心裡清楚,現在知曉事情的來龍去脈,纔是當務之急。
其餘的事情,回了客棧,再行解決也不遲。
但是,令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就是甄狄這一聲斷喝,把婦人驚了一驚,使得婦人擡起眼來,看了看前來詢問情況的幾人。
這婦人頓覺幾人器宇不凡,或許真的能夠幫到自己,突然覺得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竟然願意開口告訴衆人情況了。
“既然你們想要知道,那就隨我進屋吧。”
或許是因爲坐的太久了,婦人的腿腳都不太利索了。在琴江的攙扶之下,這才顫顫巍巍地站起來。
婦人邀請幾人進屋再敘。
“有勞了。”
琴江點了點頭。
幾人跟着進了屋,婦人沏了一壺茶來。
“幾位公子,我...我...”
婦人慾言又止,似乎是對所提之事,頗爲忌憚。
“大娘不必顧忌,暢所欲言即可。”
琴江微微一笑,寬慰道。
“那你們想要知道些什麼?”
婦人也不知一時從何說起,遂問問琴江他們想要知道的東西。
“在下聽聞龍泉鎮怪事頻出,心裡有些好奇。不知大娘可否賜教?”
琴江倒是不囉嗦,單刀直入。
“...其實,家裡人失蹤的不止我們一家。這龍泉鎮上,自從好幾年前就有人不斷失蹤。只不過,因爲這龍泉鎮人來人往,剛開始並沒有人注意到這件事罷了。但是隨着後來,失蹤的人越來越多,鎮上的人們這才感到害怕起來。以前,夜不閉戶的龍泉鎮,變得人心惶惶。當地的百姓到了夜晚,誰也不敢出門,生怕自己也會成爲下一個失蹤的人。但是,還是會有人莫名奇妙地失蹤。昨晚,我女兒只不過是到院子中把晾乾的衣服收回房間。但是就在我女兒正在收衣服的時候,卻忽然只聽見她慘叫了一聲,等我跑出來看的時候,人就已經不在了。哎.......”
婦人聽聞琴江的問題,先是愣了愣,這才明白過來琴江想要問的是什麼事。接着,婦人就把這龍泉鎮的情況介紹了一遍,當然也說明了自己女兒失蹤的經過。
“啊?怎會有這麼怪的事?”
簫鶴聽聞之後,覺得好生奇怪。
這天底下還有這麼怪的事?
沒道理啊!
“老婦沒有必要欺騙各位公子。公子若是不信的話,可以到院中去看看,我失蹤的女兒留下的鞋。”
婦人似是感受到了來自簫鶴的質疑,於是提出了請衆人去看看失蹤現場的想法。
“大娘想必是誤會了。我的二弟並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單純的覺得事情有些奇怪罷了。若有冒犯之處,還望大娘見諒。”
琴江聽得婦人的話語中透着些許不滿,遂立刻代簫鶴賠了不是。
畢竟,自己的親人遭此毒手,還被質疑。是個人,也覺得生氣。簫鶴這般,實在是莽撞了些。
“這位公子,大娘沒有生氣。只是大娘也希望能夠儘早地抓住這隻作亂的黑手,還整個龍泉鎮一個安寧。”
這婦人倒是不像衆人心中想象的那般迂腐,很是通曉大義。
只有查到了真兇,大家也纔會有安寧,自己的女兒也纔有回來的一天啊。
“既然如此,煩請大娘帶路。”
琴江聽聞婦人的話語,也不由得對這個婦人刮目相看。沒想到這位方纔還傷心欲絕的婦人,竟還有如此知曉大義的一面,真是人不可貌相啊!琴江對這位令他刮目相看的婦人,漸漸敬重起來,禮貌地起身相邀。
“好吧。”
婦人帶着一羣人來到院中,曬衣服的地方。
“嗯,就是這裡了!”
婦人指了指幾人面前的一塊空地。
空地上,散落着一地的竹竿,還有一些看上去剛剛洗過不久的衣服,甚至有些衣服並未乾透。
在散落在地的衣服的不遠處,躺着的一隻繡花鞋,引起了琴江的注意。
那隻繡花鞋的鞋面和鞋的側面都很乾淨,幾乎沒有沾染到任何塵土,應該是一隻新做的鞋子。
琴江踱步走了過去,打算把這隻繡花鞋瞧個仔細。
蹲在鞋子旁,細細查看之下,琴江從這隻鞋子上發現了些許端倪。
鞋面上的繡工很是精細,絕對出自於一個心思細膩的女子之手。
鞋面爲淺淺的藍色,上面繡着的是一株蘭花,在蘭花上還有兩隻正在飛舞的蝴蝶。並且,這鞋子上還帶着淡淡的一抹桃花香味,應該是一個還未出閣的女子所使用的香粉的味道纔是。
琴江心裡暗暗有了幾分判斷,遂起身,回到幾人身邊。
“公子可是看出了些什麼?”
婦人見到琴江回來了,眼睛中透着幾分希望之色,急切地想要知道自己的女兒究竟有沒有機會可以回來。
“請恕在下冒昧,令愛可是還未出閣?”
琴江按照自己的判斷,試探性地詢問,打算坐實自己的猜測。
“正是。”
婦人低頭應下。
“那大娘家可是爲令愛尋了婆家?”
琴江繼續詢問。
“未曾尋過。”
婦人搖了搖頭。
“大娘,在下想要了解的,已是差不多了。對於此事,在下心中已經有了幾分瞭然,還請大娘在此靜候佳音。”
琴江自信滿滿地說道。
“真的?”
婦人一聽琴江的話,驚得立刻擡起頭來。原本暗淡的眼眸,也立刻亮了起來,語氣裡是滿滿的不可置信。
“大娘,您還是好好休息吧。”
琴江一邊微微笑着說道,一邊凝力於指尖,使出一個幻術。
中了幻術的婦人,按照琴江的指示,回了臥房,休息去了。
手中有了一些線索,琴江自然也沒有多做停留,多留無益。
於是,便領着一衆人,回了客棧。
在回到客棧的路上,大家夥兒都很安靜。
就連一向很鬧騰的幾人,也都沒有多言。
聽聞此事,着實駭人。
並且,這樣的境況也着實令人感到惶惶不安。
這般,多半是有“鬼”作祟。
作爲修道之人,以除魔衛道爲己任。既然出現了這樣的情況,理應儘自己的本分。
安安靜靜的幾人,每個人心中都有了對於此事的各種猜測。
至於對或者不對,那就另當別論了。
幾人面色都比較凝重,唯琴江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