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終將離去

訣別意,留不住。

梅花落,淚將落。

這是他待在他身邊的第十一年,夜色深沉,二人坐在梅花樹下,面前是梅花所釀的酒,冰澤宇洗淨壇身,取下紅綢,拍開黃泥,揭去牛皮紙,頓時酒香肆意,他在不知不覺中下入了一顆丹藥,那是一顆可以令人昏睡的丹藥,將有丹藥的那壇酒遞給了道無極。自己又開了壇新的。

冰澤宇:“十年佳釀,嚐嚐麼?”

道無極寵溺異常:“早就想嚐嚐了,如今酒香四溢,怕是好極了。”待酒入口微微皺起了眉,卻只一瞬:“好酒。”

“你今日要送我什麼?”冰澤宇面色如常飲了一口酒,酒順着下巴流下打溼了衣襟。

道無極雖心中有些苦澀,未曾拿出之前準備的珍寶,而是拿出了一顆深藍色的珠子,那顆珠子正是滄海遺珠,他將珠子放在冰澤宇手中:“今日是六月初六,你的生辰,此物便贈與你了。”

冰澤宇:“滄海遺珠…多謝。”

二人酒罈碰撞,發出了清脆的聲響,二人將壇中的酒一飲而盡。

冰澤宇起身正準備再去拿一罈酒卻被道無極拽住了衣袖,道無極問道:“阿宇,你能不能不走?”

冰澤宇:“我不走,我只是去拿酒。”

道無極心知是假,卻也鬆開了手:“好。”他緩緩閉上了眸子,昏睡了過去。

待道無極昏睡過去,冰澤宇轉過了身,他的眸中盡是不解,今日六月初六是他的生辰,道無極便爲他卸下了鎖神鏈,他走至道無極身旁,蹲下了身,冰涼的指尖拂過他的眉眼:“我不知道你對我如此,究竟是因爲什麼。”也不懂你看我的眼神究竟是什麼……

“待我下一次回來,可能就要刀劍相向了吧。”冰澤宇自嘲道,說着便從靈戒之中取出一件斗篷蓋在道無極身上:“此去,說不定還能見到生母,我想問問她……罷了。”冰澤宇俯下身在他額間輕吻,片刻便離。

隨後,冰澤宇轉身離開,走至極宇閣門前,回頭看了一眼在梅花樹下沉睡的道無極,以手結印:“混沌靈,天地氣,陰陽相生,兩儀無窮。東澤語,九方生,大道無極,囚神咒破!”

他又一次用這段靈訣離開了這個地方,毫無留戀,亦無念想,一如往日的絕情。

待他離開之後,原本在院中沉睡的道無極睜開了他那雙銀白的眸子,看向冰澤宇離開的地方:“阿宇啊,阿宇,我怎會不知你在那酒裡下了沉睡丹……”只是,時候到了,該放你走罷了……

道無極手覆上了方纔冰澤宇輕吻的額頭,心中雖然處於放冰澤宇離開的苦澀,亦有一絲甜:“小騙子……不過,我永遠不會對你刀劍相向,就算你想殺了我……”

其實只要冰澤宇想,就算是這星河之中閃爍的星辰,道無極也會給他摘下。

微風拂過,吹起了道無極的衣袍,吹得咧咧作響,他的手中那是冰澤宇的生辰禮物,是一枚銀白色月亮的耳墜,那是神袛的眼淚,他說:他會一直等他回來,無論多久。

神袛親手放走了他的月亮,卻也永遠守護着他的月亮。

也不知道,這夜色之下又有多少癡心人,在等待所愛之人的歸來。

冰澤宇離開時的那抹不解,或許也是知道,神袛明明知道他在酒裡下了丹藥,卻不拆穿,毅然決然的喝了下去。

二人對於此事,心知肚明,卻也不曾提起……

這一次,冰澤宇回到了東澤,他再一次隱去神息,隱去蹤跡。卻在東澤的荒谷之中,種滿了紅梅,又以神力滋養。待紅梅花開之時,便是他歸來之日。

少年再一次戴上斗篷,遮住銀髮,向白茫茫的雪地中走去,逐漸與其融爲一體,再無蹤跡。

與此同時,神界降下緝神令:東澤武神,妄想救出雪神,思過百年之期未滿,擅自逃離,奪走滄海遺珠。君上着令其諸神將其緝拿歸案,不可傷其分毫。

諸神官:……捉誰?東澤武神?還要毫髮無傷的那種?這不是找死麼?

得到消息的西子墨在西域神殿之中愣了神,隨後一聲嘆息:“也是,你又怎會心甘情願被困百年呢。”這偌大的神界,終究是困不住你的,只願你能達成所願。

這十一年中發生了許多事,棠芝自從八年前養好傷後便下界斬妖邪贖罪,林梵語閉關,西子墨每一年想去見冰澤宇都被君上阻攔在外……

西子墨新得了一些好酒,可惜知己不在,無人同飲。

神說:神這一生終究是太過漫長了。

神說:神界雖好卻不敵世間之情。

十年又十年,春去秋來,花謝花開,二十年的時光轉瞬即逝,神界諸神尋找二十年,卻未曾找到那人一絲一毫的蹤跡,只能派其人手在瓊臨海周圍重兵把守。

終於,又是一年六月初六,那個高高在上的神袛,終於得到了那人的一點蹤跡,那人在無妄海域現身了。他連忙趕到趁着那人睡着之際,爲他戴上了那個耳墜,非神袛所願,便取不下來,在那之後,神袛雖知其蹤跡,卻也未見其人。

無妄海域,冰澤宇一覺醒來發現左耳上多了一枚銀白色的月光耳墜,猶如星辰閃爍,卻怎麼也拿不下來,心知是誰所做,便也隨他去了。

冰澤宇隨着百姓上了船,向無妄海中的一個小島駛去。

傳說,無妄海住着容顏絕美,令人神魂顛倒的海妖,歌喉可迷惑所過之人的心智。

傳說,無妄海里的海妖,最喜歡吃的便是人心。

傳說,無妄海里有着幾萬年前殘餘的妖族。

冰澤宇聞言只是一聲嗤笑:“妖再可怕,能可怕過人心麼……”這二十年間,少年見過太多的陰謀詭計,以及他們的不擇手段。

少年身披斗篷,站在甲板上,負手而立。海風雖然吹得猛烈,但到他面前卻是如同微風一般。此次,他要去的地方,是一個叫做夢璇的島嶼。

也不知,會不會遇上一些有趣的事情……

【小劇場】

道無極:“嚶,媳婦你居然給人家下藥。”

冰澤宇:“……”

道無極:“嚶,媳婦你走的好絕情哦。”

冰澤宇:“……”總覺得手癢,想砍點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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