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吃了東西,現在已經睡着了。”接觸的時間太短,孩子表面上看上去沒什麼問題,就好像只是一次習慣的輕微的普通的住院一樣。 傅晴覺得沒有什麼不妥的地方,雷擎佑卻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那我們再回去看看。” 傅晴有些奇怪,一直以來,雷擎佑的態度就是漠不關己,現在忽然表現的這麼關心? 雷擎佑注意到傅晴的目光,體貼輕聲問,“怎麼了?” 傅晴搖頭,向前一步往前走。 病房裡很安靜,就像是走入了另一個時空,時間和空間都停滯在這一點上,孩子閉着眼睛,沉靜的樣子更像是落入凡間的使。 雷擎佑心情複雜,面對這個孩子,他總是回想起灰色記憶裡讓人不舒服的過往,一雙雙絕望的眼睛沉澱在其中的傷痛大概是一輩子都難以復原。 “應該很痛。”傅晴注視着他的臉,青紫的地方恐怖的覆蓋住整張臉,當傷疤褪去,表皮重新長出來的時候,曾經劃破的地方還是會留下痕跡的感覺。 “不僅肋骨斷了一根,全身上下幾乎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現在看來,再無暇的使要是沒有經過很好的教導也可能變成惡魔,甚至比擁有辨別是非能力的大人更爲恐怖。” 雷擎佑點頭,“因爲孩子永遠是把順從自己的**放在第一位,狡猾的孩子在摸索出一個潛在的規則之後就會下意識利用他們高超的模仿力,所以孩子其實也可以成爲一把刀。” 傅晴深有同感,想起之前那個孩子,猙獰恐怖醜陋的面容,孩子遠比大人想象中的狡猾。 “我們回去。”收回目光,傅晴道。 “恩。” 雷擎佑低下頭,傅晴裡衣穿着一件黑白色的格子襯衫,其次是一件套頭針織衫,外套是一件灰色的大衣,他的手摩挲在傅晴的臉上,緊接着把纏纏圍繞在脖頸上帶着滿滿溫度的圍脖拿下來套進傅晴的身上,傅晴被他突然的動作意外一驚。 低頭看着褐色的圍脖,他一向不怎麼怕冷,出門時穿的很少,現下一件皮衣,一件純色襯衣,摸上去的話十分的單薄。 傅晴感受着圍脖上傳遞過來的溫暖,手從他的皮衣裡伸進去,抓住他腰際的布料,雷擎佑順勢攬住她的身體,“外面很冷,走。” 兩人並肩而行,路過時偶爾有玻璃會映出兩人相擁的影子。 “想去做點什麼?現在我有足夠的時間陪着你。” “恩……好像沒有什麼想做的事情。”雷擎佑不在的時候,好像所有的事他不在就像失去了原本想要執行的動力,可是現在他回來之後反而覺得什麼都不做,就算只是這樣也是一種滿足。 “那我們去看電影?”雷擎佑提出一個讓傅晴意外的提議來。 “怎麼突然想去看電影?” “因爲我們已經很久沒有一起單獨看過電影了。”而且雷擎佑和傅晴一樣十分的享受這樣的時光。 “好啊。”傅晴按下電梯。 人潮擁擠過來,傅晴差點被莽撞前行的人撞到,雷擎佑把離遠一點的女人撈過來,面色不虞的看着這幾人。 等他們想再進去的時候已經人滿,電梯發出警報聲。 那幾人看上去有些焦急的樣子,唯獨一個人向傅晴了聲抱歉。 傅晴看着電梯門合上,“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雷擎佑搖頭,“我們走。” “恩。” 到了樓下,傅晴跟雷擎佑笑笑,儼然不像是一對結婚已久的夫妻,是熱戀中的情侶來形容更爲貼切。 前面有不少人聚在一起,彷彿是有什麼值得談論的事讓人羣突然變得興奮起來。 傅晴和雷擎佑都不是什麼愛管閒事的性格,更不怎麼喜歡聽八卦,雷擎佑正牽着傅晴要離開,議論紛紛的聲音越來越大,雷擎佑靈敏的聽見孩子,跳樓之類的字眼。 傅晴顯然也聽見了,擡起頭的時候沙子迷了眼睛,然而依然可見陽臺上搖搖欲墜的身體,就像是最後的告別一樣,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留在人的心目中,因此一直都仰頭看着空。 今氣放晴,風和日麗,去變成了一種最適合結束的日子, 傅晴眼睛有幾分不適,當那份模糊漸漸轉化至清晰的時候,手指抖了一下,回頭往醫院跑,雷擎佑看了眼那個瘦弱矮的身軀,邊拿出手機邊回頭追上去。 原本傅晴還只是抱着幾分懷疑,當那個虛弱的幾乎站不穩的背影出現在的時候她懷疑自己是不是眼睛出問題了。 從病房走到樓下不過幾分鐘的時間,可是他卻穿過護欄,站在陽臺外的邊緣上像迎風的旗子一樣身體搖擺不定,那是因爲他剛剛做完手術,還在虛弱中,瘦骨嶙峋的孩子表情冷靜的可怕。 周圍已經圍上了重重的醫生和警衛,有的人臉上帶着慌亂或許是真心想要挽回這個孩子生命的意志,還有人冷靜的分析着究竟該怎麼樣才能把孩子勸下來,這樣的慘狀發生在醫院無疑對醫院的聲譽會造成一定的影響。 年齡看上去比較老,穿着白大褂的帶着黑框眼鏡的醫生臉上閃過一絲不耐,看着那具連支撐都非常困難的不過五歲的孩子,他掛起虛僞的同情,“孩子,站在上面很危險,你要是一時貪玩叔叔抱你回來怎麼樣?” 隱隱有人聲的議論,“真麻煩,這麼個孩子怎麼會想死?” “是啊,不過看上去怪可憐的。” “平時臺的門不是鎖着嗎?這個孩子是怎麼過來的?” “不知道啊,可能是中午有人忘記關上了,一直鎖着就是爲了防止這種事情發生嗎。” 傅晴穿過人羣,寬大的衣服和瘦的骨頭突出的身體十分不符,傅晴渾身僵硬,幾乎快站不住腳,然而仰望着白冶的削瘦飢黃的臉時,她握了握拳頭站出來,“白冶!” 白冶似乎毫無所覺,又像是聽見了什麼,身體微微一顫就再也沒有別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