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樂極生悲

曹建覺得自己很倒黴。狠狠的朝地上吐了口唾沫,朝身邊的士卒和民壯大聲的吼道:“都他孃的動作快一點,三個犯人要是跑了的話老子殺了你們。”

山中的風呼呼的一陣陣颳着,吹動着士卒手中的火把也閃爍個不停,曹建現在的心情就像這該死的天氣一樣差。

自己纔來淮陰縣上任三天,就碰見了縣尉被殺如此大案。要知道縣尉可是他的重要屬官,在一縣的地位僅次於縣令和縣丞,而且這個蕭朱也知情識趣,對自己恭順非常,卻沒想到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三名巨盜當街擊殺,還連帶着死傷十餘名士卒。

太囂張了。想到這裡曹建嘴角的橫肉忍不住抽搐了幾下,這幾個巨盜根本就沒把大秦放在眼裡,還有沒有王法。

兵士來包時曹華軒正在府中和小妾喝酒行樂,聽到消息後大驚失色。要是換了一般的文官肯定會驚慌失措,急着上報郡守和郡尉等指示。曹建可不一樣,他是南征軍的校尉出身,在一次作戰中左手斷了三指負傷不便再參與戰鬥,被調往了後方。因爲他父親是一名書吏故自小略有些文化,便被委任成了淮陰縣令。

曹建聽到縣尉被殺後先是大驚,然後是大怒,立即縱馬帶着親衛奔向離淮陰最近的秦軍大營。

淮陰只是內地小縣,故只有三百餘名戍卒,依秦律五百人以下的軍隊當地主官是有權利調動的。曹建調集戍卒後,又恐人手不夠,便召集各鄉有秩、嗇夫,徵集了一千多署吏和民壯,浩浩蕩蕩千餘人沿着官道一路追來。在山腳下發現了韓信等人遺棄的戰馬,這時候民壯裡又有認識韓信的人,出來指出了他的木屋大致所在。曹建便不顧夜色,催促着士卒和民壯上山緝拿韓信等人。

韓信暗暗叫苦,本來以爲真要大規模追捕自己三人的話,怎麼着也是第二天的事情,卻沒想到新來的縣令如此果斷。幸好善無行走江湖多年,警惕性十分強,堅持要留個人守夜,要不然被追捕大軍抹黑殺到門前都不知道。

上千人上山動靜不小,尤其是晚上行走要燃火把,這才被守夜的善無早早發現。當下也不多說,匆匆的熄滅屋中的篝火喊醒了韓信。

“往後山走”。韓信不知從那裡找出了一把弓箭背在身上,帶着二人逃向屋後的山林。

江淮一帶的山上多是灌木從和矮小樹木,所以夜間行走十分困難。韓信卻在這生活了十幾年所以非常熟悉這一帶,帶着二人在山中的小路上一路奔走。

走了一段韓信突然停下了身子,僵立在那,朝身後的二人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夾雜着虞妙弋有些急促的呼吸聲,一滴冷汗從韓信臉頰上滴落,他聽到了前方草叢中不遠傳出的一陣細微聲響。沒想到這個新來的縣令居然頗通謀略,在前山大張旗鼓的追捕時卻派一隊人在後山埋伏三人。

果然,曹建是擔心大隊人馬上山,恐怕老遠就被三人發現行跡後逃亡山林,便親自帶着民壯和親衛在前山大大方方的上山,卻派戍卒的隊正帶着士卒悄悄埋伏在後山,料想三人看見前山聲勢浩大必然逃往後山。

韓信朝後方擺了擺手,輕聲道:“快退,前方有埋伏。”話音剛落,前方暴起,“錚、錚”數聲弓弩聲響起,數百名秦軍突然現身揮舞着兵器大聲嘶喊着衝了上來。

“快退。”韓信大吼一聲,抱着身後還愣着的虞妙弋順勢滾了下去,善無反應也不慢,在弓弦聲響起的同時也已經跳到旁邊灌木叢裡躲避。

只見剛剛三人站的地方已經密密麻麻扎滿了十幾枝弩箭,韓信抱着虞妙弋翻滾了十幾圈才止住了下墜之勢,有些狼狽的爬起聲來,半抱着虞妙弋向後方跑去。善無也緊緊跟在其後。後面的秦軍仍然吶喊着追殺過來。

幸好是在山間又是夜晚,讓秦軍中配置的弩機威力大減,這才讓三人從容背身逃走。即便如此,韓信和善無也不敢停留下來交戰,這數百人雖較前山的人少了很多,可畢竟是大秦的正規軍,即使是在追逐中進退仍有章法。一旦被纏身,兩人就算武藝再高強從軍陣中脫身也困難,況且還帶着個不通武藝的虞妙弋。

藉着熟悉路徑的優勢,把後山上的秦軍漸漸甩遠,可前山的秦軍的火把也離不遠了。韓信一把將虞妙弋推到善無身邊,指了指不遠處的山頂說道:“你們先去那裡等我,我去試試運氣。”

說完大步的朝前山的秦軍奔去,離着還有千步的時候停了下來,找到一顆高樹三下兩下的爬了上去。

這時候秦軍已經離韓信非常近了,隱約能聽到隊伍裡雜亂的相互對話。

這隻隊伍雖然人數衆多,可大多是久疏訓練的民壯,一路上推推嚷嚷的,曹建能勉強保持隊形已屬不錯,只盼埋伏在後山的秦軍能得手。

韓信在樹上默默的數着數,估計着距離。曹建爲了保持隊形不得不帶着親衛在隊伍裡前後奔走,所以顯得格外醒目。

曹建在隊伍來回巡走喊話,只覺得口乾舌燥,胸中惱火異常。雖然大秦有規定所以成年男子都要服兵役以免疏於戰陣,可淮陰前身屬於齊地,齊國武備鬆弛民衆多散怠,所以這隊民壯就算拿上了配發的武器仍然沒有半點軍人的樣子,對此他也是無可奈何。

看見後方隊形有些散亂,剛想過去,忽然心中一寒,曹建幾乎是下意識的頭向後一偏。一枝羽箭掠過他的臉頰,只是擦破了一層油皮,釘在身邊的樹上嗡嗡做響。畢竟是久經殺陣的軍官,在生死關頭居然避開了韓信蓄謀已久的一箭。靠在地上的曹建還沒緩過神來,又一股勁風迎面而來,當下大駭,揮手擋在面前。

這枝箭來勢更猛,貫穿了曹建的手臂仍然帶着他的身子摔下地去。曹建借勢滾到了一邊,強忍住劇痛低聲對身邊的親衛喊道:“快滅火。”

樹上的韓信暗暗叫聲“背運”,兩支勢在必得的箭都被對方險險的避開了,現在熄了火把就再也沒有機會了,於是張弓射向隊伍前列幾名持着火把的民壯。

看見縣令大人中箭生死未卜,隊伍前段幾名持火把的人又紛紛中箭慘叫。民壯裡一陣大亂,拿着火把的人趕緊把火把遠遠仍開,生怕弓箭下一個目標就是自己,亂哄哄的隊伍頓時陷入一片黑暗中。

曹建大急,按着傷臂大吼道;“我沒事,不許拋棄火把。”

隊伍已經紛亂哪有人肯聽他的,民壯們紛紛扔掉火把向後逃跑。曹建強忍着劇痛站了起來,把出佩刀連砍傷數人,命令親衛堵在隊伍後凡有向後者一律格殺,這才止住了隊伍的潰散。

曹建一指前方,吼道:“他們只有三人,我們有足足一千四百人,衝上去殺了他們,斬首一人者,賞千錢,粟米五十石。”

重賞之下,民壯才重新鼓舞起士氣,大聲吶喊着衝上山去。

韓信見阻擊失敗了,也不敢戀戰,哧溜溜的爬下樹朝山頂奔去,迎面碰上了前來接應的善無。

“如何?”善無急問道,韓信搖了搖頭,和他一起退入了山頂,見虞妙弋正在那一臉驚慌的等候。

韓信聽着慢慢靠近的火光,兩路秦軍已經快要碰頭,一旦他們匯合就完全圍了三人,山頂上三面是峭壁只有一條向下的通道。要是隻有自己一人,或者和善無兩人,或許還有一搏的機會能逃出,可以帶上一個人就絕不可能了。要扔下兩人韓信又自付做不到,所以眼下之局便成了死局。

韓信有些歉意的說道:“抱歉,這次連累了你們,要不是因爲我的事……”

善無打斷了他的話,沉聲道:“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還有沒有其他的辦法可以逃離。”說完雙目炯炯的盯着韓信,他相信依韓信的心思縝密,不可能把三人往絕地上帶,一定還有其他的辦法。

韓信微微的猶豫了下,點了點頭道;“北邊的峭壁上我曾經徒手爬下去過,可是很不好爬而且行動非常緩慢,如果我們下去的話,一會官府的人衝上來發現我們不在,一定會在懸崖邊查看,那時候只需向下扔幾塊石頭,我們便會粉身碎骨。”

善無略一思考,果斷的說道;“你揹着小姐從那裡爬下去,我去幫你們爭取時間。”說完也不待韓信回話,拔出劍便衝殺了下去。臨走前留下幾句話:

“替我把小姐送到吳城,不用擔心我,當前王翦的六十萬虎狼之師都留不下我這條命,更何況這些烏合之衆。咱們吳城相見。”

“善大叔。”一旁的虞妙弋幾乎是帶着哭腔喊道,善無步伐微微一頓,最終還是沒有回頭。韓信張了張嘴,想開口留下他,還是忍住了沒說,默不吭聲的拉着一旁的虞妙弋向山頂上退去。

善無做的確實是當前最好的選擇,他遠不如自己熟悉懸崖上的小徑,如果讓韓信代他前去爭取時間,更大的可能是前功盡棄。

“你做什麼?”虞妙弋看見韓信竟然伸手過來解她的衣服,萬想不到他會在此時輕薄自己,一時大窘,雙手緊緊的抓住衣帶。

韓信也沒時間解釋,不由分說的扳開她的雙手把她的外衣褪了下來。虞妙弋看他眼神並沒有什麼淫邪之色,隱約猜到了他的用意,也就紅着臉不再阻攔。

韓信背對着緊緊的貼着她身前,用外衣的衣袖在自己胸前綁緊,然後又用衣帶在自己腰間綁了個死結。虞妙弋只着着貼身小衣,妙曼的身軀緊緊的貼着韓信的背上,口鼻之間全是他身上的男人氣息,一時羞得滿臉暈紅,心中小鹿亂撞。

韓信這個時候可沒心思消受着飛來的豔福,他側耳專心的聽着山下的動靜。沒過多久山下久一片混亂聲,間雜着兵器交碰聲還慘叫聲,看來善無已經動手了,而且挑的是民壯追來的方向,這才略微放心。依着他的本事,未必不能趁亂殺出去。

“抓緊我。”韓信側過頭低聲的對靠在他肩膀上的虞妙弋說道,拔出了魚腸,

“千萬抓緊了,如果害怕的話就閉上眼睛。”

看見韓信轉過頭來,虞妙弋趕緊羞得閉上了眼睛,韓信看見她緊閉雙眼,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還以爲她是害怕,便安慰道:“別害怕,放心,有我在,不會有事的。”

虞妙弋“恩”的輕輕應了聲,頭枕在韓信的肩上,用微弱的聲音細如蚊吟道:“我會抓緊你…..”

話還沒說完就覺得身體一輕,韓信竟然沒打招呼就徑直的跳下懸崖,睜眼向下看去盡是黑漆漆的一片,耳邊的風呼呼直響,心臟彷彿都要隨着下墜之勢跳了出來,一時大爲害怕,忍不住尖叫起來。

韓信猛的將手中的魚腸釘向峭壁,想借助劍身來固定自己,卻不料連釘了數次都碰見堅硬的岩石上,心裡暗叫倒黴,魚腸雖然利器,但還遠不能僅憑韓信手腕上的發力就釘進岩石。

韓信一咬牙,將左手狠狠的抓向峭壁。兩個人的分量加起來自然不輕,僅憑韓信的一隻手和魚腸承重,一路跌跌撞撞的沿着峭壁滑下去。沒過多久韓信的左手就磨得血肉模糊,一陣陣鑽心劇痛,不過總算阻擋住了下墜之勢。韓信咬牙忍着痛慢慢的向下攀巖去,背上的虞妙弋這時也停止了尖叫,看見韓信滿頭大汗一副痛苦的表情,急忙關心的問道;“韓哥哥,你沒事吧。”

韓信忍着痛,強自回頭衝她呲牙咧嘴的一笑,只是這笑容配上他不斷抽動的嘴角,看上去十分怪異。

故作輕鬆的說道:“只要你不在我耳邊在尖叫的話,我就沒事。你嗓門可真大,又衝着我耳朵喊,我現在腦袋還在嗡嗡直響。“

虞妙弋本性單純,自小接觸的人又少,還以爲韓信說的是真的,自己的叫聲真的嚇壞了他,有些歉疚的諾諾道:“對不起了韓哥哥,我剛剛沒忍住。”

韓信被她左一句“韓哥哥”右一句“韓哥哥”叫的心裡有些飄飄然,連帶着手也不覺得那麼疼痛難忍了。回頭看見月光下虞妙弋一臉歉意的看着自己,二人本來就是緊挨着頭靠在一起,他這一回頭距離更近了,耳邊就是虞妙弋吐氣如蘭的呼吸聲,還有鼻尖隱隱聞到的淡淡幽香,心中不由一動。

韓信輕輕的說了一句話,虞妙弋看見他嘴脣微動,卻聽不太真切,就問他說什麼,韓信又重複了一遍,她還是沒聽太清楚,於是就把耳朵湊在韓信嘴邊想聽清楚些,卻不料頰邊一熱,頓時醒悟過來了,原來韓信是故意使壞親她,不由大羞。

韓信心中“嘿嘿”奸笑數聲,覺得這下不吃虧了,手痛的也值得了。剛剛得意了一會,卻不料手中一空,抓住的一塊泥土鬆動掉了下來,連帶着二人重心不穩跌了下來。

韓信大駭,心中想到不會這麼快就樂極生悲吧。

所幸這時離地位已經不算很高,韓信在感覺快要墜地時候猛的一翻身,把身下的虞妙弋翻到身上,自己四腳着地的摔了下來。着地的那一瞬間,韓信只覺得眼冒金星耳內嗡嗡不斷,胸口如同被大錘狠狠的一擊努力的想呼吸卻呼吸不了。在地上竭力的掙扎了一會,喉間一甜,噴出一口淤血來,頓時暈了過去,臨暈前腦海中只閃過一個念頭:

靠,老子不會就這麼掛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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