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點二十分,凌詩詩傳來消息,談判方代表已經到酒店大門,讓我準備好。
我有什麼好準備?就是讓自己的情緒儘量更平穩。
其實好難辦到,我完全沒有一丁點商業談判的經驗。我就一個學生,你讓我進行商業談判不是爲難我麼?雖然凌詩詩已經傳授很多,我心裡都裝了下來,但理論和實操肯定不一樣對吧?
反正我很心虛,你說如果是隨便談,那沒問題。
然而,這簡直是決定命運的一場戰役,我心理壓力得多大?
見我接完電話就是一陣坐立不安,霍筎道:“門主,是不是談判方已經在上來?”
我嗯了一聲:“我剛給你的資料你看熟沒有?”
霍筎做出一個沒問題的手勢,臉上更是信心十足,和我內心的慌張,截然相反。
我上了個廁所出來坐好,點一根菸匆匆抽了幾口,坐正姿勢。
還不到一分鐘,門鈴聲響起。
門打開,三男一女魚貫進入,當時霍筎已經站起來迎接,所有人都站着,除了我。不是我不禮貌,而是凌詩詩讓我必須擺一副老子有地,你除了跟老子合作,沒有任何選擇的囂張派頭來。而且,說話的口吻,我還必須裝暴發戶,儘量討厭些。
霍筎一番自我介紹以後,爲首的一個男人道:“怎麼不見淩小姐?”
霍筎示意了一下我道:“淩小姐身體抱恙,爲了表示誠意,我們老闆親自來。”
我對他點點頭:“你好孫老闆,我是洪天仇,土地的實際持有者。”
這位孫老闆叫孫三河,談判團隊的最高職位,輝煌地產集團股東,常務副總。他們從北方來,對南方這邊的市場有調查,但對我,應該不是特別瞭解。我還沒出名到北方,加上混的不是一道,所以他顯然不認識我。他挺討厭的和我對視了兩眼,思考着道:“和老闆談能更乾脆嗎?”
霍筎回答道:“當然。”
“既然這樣,那就談談。”孫三河走過來,我此時站起來,和他握手,他給我介紹他帶來的人,“這是小劉,大剛,以及我們法務部嚴小姐。”
我一個個和他們握過手再坐下。
等楊
冰倒了茶走開一邊,我纔不緊不慢的說道:“孫老闆,剛剛我聽你說話,你應該是個很喜歡乾脆的人,我一樣,所以我直說吧,如果我把土地都拿出來和你合作,你能給我創造出多少財富?”
孫三河看我的目光,看土鱉似的。我說話太直接,他不喜歡吧!我其實挺尷尬,但凌詩詩讓我這樣談,我有毛辦法?他沉思着道:“洪老闆,你這個問題我一時間還真的無法回答。”
他的回答在凌詩詩的意料之中,我按照凌詩詩教的繼續追問:“如此說來,其實你們不是帶着很大誠意來,如果你們帶着很大的誠意來,應該把一切都調查清楚纔對。比如我的背景,比如我手裡土地的實際價值,發展產出的收益等等等等。”
孫三河呵呵兩聲笑的很不屑:“洪老闆此言差矣。首先我們肯定有誠意,其次我們做過市場調查。對你個人,我承認沒做調查,這不在我們關心的範圍。回到你原來的提問,如果合作能順順利利,換言之洪老闆你後臺夠硬,我可以這麼回答,房地產住宅這個範疇的收益比,我們集團最低都能做到百分之三十。如果是商業樓房的開發,這個數字則最低能達到百份之五十。”
凌詩詩和我說的數字差不多是這樣,看來他們沒有專門報低價欺負我。這很重要,他們說實話代表的是誠意,乾脆,不扯皮。我道:“淩小姐有把我們其中一塊土地的地段,面積,市場價等等數據給你們,說讓你們做提案與預算,做好了吧?”
“小個案,小兒科。”孫三河跟右側他的助理伸手要了一個文件,不過沒有立刻給我,“洪老闆,我們帶來一個問題,希望你能賜教。”
“請問。”
“全國十大房地產集團有三個在你們省,爲何你不和他們合作?”
“這個問題孫老闆你們沒調查過?”
“我希望由你告訴我們。”
看來有調查,我就奇了怪,如果有調查過,應該知道我不可能和任家的九龍集團合作纔對。看情況他們問的是另外兩個集團,心裡想明白他問題的真正含義,我才緩緩道:“九龍集團,我不能合作,你們肯定知道緣由。另外兩個集團,我看不上,他們實力沒你們好。而且,他們和九龍集團的
關係比較微妙,他們有合作,你們則沒有。”
“是這樣嗎?”
“更重要的原因是你們和九龍集團有恩怨,我認爲你們更可靠,畢竟常言道,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洪老闆真的很乾脆。”
“你更乾脆,你問這個問題是想告訴我,你們知道我們有私心,你們想利用這個事來壓低我們的佔股比對吧?”不等孫老闆回答,我隨即接着道,“孫老闆,坦白說一聲,做生意,我剛開始做,不是很懂,但我覺得做人不能太過分。我有私心是一回事,但從市場上說,我該拿多少佔股比,少一個我都轟你出去。”
孫三河臉色一陣難看:“洪老闆這樣說話,我很懷疑你的誠意。”
“誠意我有,只是你提出了你們的疑問,我說明白我的想法而已!我要求不多,甚至可以很少,就看你們。對,還要說一句話,最好今天就談出一個大體框架來,隨後我們進北雄談細節。”
孫三河越來越不爽,臉上肌肉跳動,很想發作,只是死死在忍耐:“洪老闆的意思,如果今天談不成,我們就沒機會了對嗎?”
“是。”
“我只好覺得你們同時找了不少家同行在談,淩小姐不是身體抱恙,而是在和另一家同行談。”
我給了他一隻拇指:“孫老闆聰明。”
哼了一聲,孫三河才道:“你們確實沒誠意。”
我聳聳肩,靠着沙發,靠的很深,幾乎半躺着:“如果你不想一場空,不想帶着失敗者的姿態離開,我們需要開誠佈公的談,把你來我往的試探和爾虞我詐的心思都拋棄掉,孫老闆認爲呢?”
我用的很輕鬆的語調說話,我的表情亦是很輕鬆,完全給他們一種,是的,我就是土鱉的感覺。
但我想說的是,這麼說話真的很過分,壓力很大,我後背早就已經溼透。
他們可不是一般的小地產商,而是差不多任家那個級別的大地產商。他們不調查我的背景,怎麼說?我認爲是看不上,犯不着,就像任家看不上我一樣。或許在某個領域,我真的很有名,然而在商場,我就是一個渣渣。所以你說,我對着商場大鱷如此不禮貌的說話,我容易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