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一天,攝影師,化妝師加上店主老闆、打雜的,還有正在美容學習班學習的兼職小妹,總共六人統統全數到齊。因爲肥水不流外人田,所以就算是一對一服務也是不夠人手,他們也都不去別的影樓借幾個來幫手,所以他們忙得七手八腳,到最後安排好的分工合作,成了共同合作。
“有沒有見過我的抹鏡布?”
“沒喔,見到我的啫哩水嗎?”
“哎呀,你怎麼能拿來抹桌子?這是進口的。”
“天呀,誰將啫哩水放餐檯了,萬一客人不小心吃了怎麼辦?”
“那是三角架,你找死呀,幸虧沒把相機放上去,要不然就給你摔掉了幾千塊。”
巴掌大的地方,塞了那麼多人,反而是越來越亂。
“小姐,麻煩你擡擡頭好好嗎?”那個剛剛淨了手準備一展所長的那個新手,拿着個面撲,準備先給人上粉。誰知道一回頭卻見到那個穿着白色婚紗,本應是她的試驗品的準新娘子卻是趴到了桌上。
“小姐,麻煩你把頭擡起好不好,這樣我才能給你化妝呀。”連叫了幾次,但是對方都不應聲,只好擡起手肘去撞下她。
“別碰我。”非常的不高興的聲音自那位趴着的新娘子身上發出。
呃,難道是她擔心自己手藝不好嗎?這小姑娘也不知試過多少次給別人上妝遭到拒絕的。嗚,難道今次也是這樣嗎?嗚,要是再沒人給她實驗,一個月後她如何畢業啊!
不行,絕不可以!
深吸了一口氣,努力擠出笑容來,放甜聲音道:“小姐,你放心行了,雖然我未畢業,但是保證會將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你放心行了,把頭擡起來好不好?”說着把手按在她兩鬢邊,想將她的頭弄起來。然而就在下一刻,她彷彿看到了一張猙獰恐怖的臉出現在她的面前。
“我說過不要碰我。”
這個美容小妹傻愣愣的瞪大着眼,那嘴巴張得大大的,差點沒大喊出來:“鬼呀。”噢,天呀,她不是該喊救命的嗎?怎麼喊鬼來了,真是給嚇傻了。
一秒、兩秒,過了nn秒,她才感覺到面前並沒有什麼東西,那位穿着婚紗的新娘子依然還是趴在化妝桌臺,彷彿從未動過。天啊,剛纔是怎麼回事。
“噗哧”一下笑聲輕輕響起,“算了,你別叫她啦,她太累了,讓她休息一會吧,你不如過來給我化妝吧。”說話的是一個身着紅色禮服的美豔女子。這時她正坐在靠椅上,另一名同事正在給她梳頭。
“嗯。”美容小妹連連點頭,逃一般地跑到她的另一邊,彷彿慢一步,剛纔那一幕又會再次上演。實在是太可怕了,難怪這新娘子怎麼也不肯化妝,原來是這麼醜的呀。幸虧之前不是她給她更衣的,要不然萬一看到她那內在醜,那她就得去洗眼了。哎,就說嘛,像他們這種小店怎麼可能接到大生意的,原來是這樣的呀。以她的那副尊容,恐怕再有錢,那些有名氣的攝影師也不願意爲她按一下快門,實在是太有辱他們的心愛攝像機了。
不過眼前這位溫柔的美媚倒是不錯,只是她好像是當伴娘的呀,她這麼的好看,豈非一下就奪去了新娘的風頭了,真是搞不懂她們是怎麼回事的。要找伴娘就應該找一個比自己更醜的,至於這位實在是太驚豔了。可憐的新娘子哇,也不知新郎哥見到她的伴娘之後會不會移情別戀的。
剛纔還是在對新娘子滿肚子恐懼的小妹,這時反倒是同情起她來。
“你說我是化淡妝好看還是濃妝好看。”
學生妹就是學生妹,被人一問,還真是認真思考起來。
淡妝素雅,配上她這位大好人最適合不過了,但是她說話的風格讓她覺得這個人爽朗大方,假如化個濃妝扮得性感一些肯定迷死一票人。不過她的身份好像是伴娘呀,按照慣例,是絕對不能比新娘子好看的,她單是素顏已經大勝一籌了,若是妝容上再弄好些,那還用不用新娘子活呀。如果可以的話,她真想給她化個“醜”妝,但是想歸想,可嘴裡卻道:“照相而已,又不是舞會,還是淡妝好吧,看上去自然些呀。”她這個小腦瓜,轉了這麼久,那位聰明精明的伴娘又豈會不知她想了些什麼,再看看她不太上心的拍着粉底,不禁好笑起來,但是故意提醒道:“小妹妹,老師上課的時候有沒有教你工作時要專心的呀。”
“啊,嗯,有……”
“那就麻煩你給我好好上妝吧。”
“哦。”那小妹並不知別人已猜到她想什麼,以爲那只是慣性叮囑。可是那位髮型師卻是耳聰目明,老早就想到了,見那小妹還一副愣呼呼的,便“噗嗤”樂了:“她呀,就是太有人性了,一點也不知道人心的險詐。”
“看得出來。”
“你們說什麼?”那小妹傻乎乎的往兩人身上飄來飄去,很奇怪她們怎麼越扯越遠了。
拐着彎子“罵”人的兩個女人相視一笑,並沒有去回答這個“蠢”問題。
正笑着,忽地,一個人走了進來。
“聊什麼,這麼開心。”
“老闆。”那兩位員工很給面子的適時喊人。
“你們好像談得很愉快。”
這個老闆娘好年輕,看樣子也不過二十七八歲,不過在那幾位毛頭員工面前,可算是“老人家”了。
“也沒什麼的,只是讓這位小妹妹動作快些,畢竟一個人招呼兩個人要花好長的時間。”員工沒有答話,反倒是客人代答了。
“這麼說,不介意的話,我來招呼兩位吧。”那人也不管她們願不願意,一手就拿過小妹手上的粉撲和粉盒,並且吩咐道:“這兒我來行了,你下去幫忙吧。”
“啊。”那位迷糊的小妹妹看着空蕩蕩的雙手,還反應不過來,怎麼手上沒了東西,不過耳邊那句話卻還蕩着,很自然地走出去,直到有人問她怎麼下來了,不用給新娘子化妝嗎?她這才反應過來,天啊,她的實驗品還在上面,她的畢業道具呀。仰首往上望去,一張小臉拉得長長的,不過她可不敢再進去了。
再說回那個小小的化妝間,待那兼職小妹一走,氣氛彷彿又輕鬆起來。也是的,一個年齡段一個代溝,那小妞太小了。
那髮型師便笑道:“小妹紙這回可慘了,又錯失了一次實習機會,她鐵定是畢不了業啦。”
那老闆娘反倒故意嘆道:“我總不能讓我的貴賓當她的實驗品吧。”
誰知那位紅衣伴娘卻道:“我倒寧願讓她來招呼我。”
那髮型師以爲她是信不過她們,趕緊補充道:“你大可放心,我們都是領了牌的,我們的老闆娘更是拿到了國家級的化妝師上崗證的,若不是她不喜歡張揚,早就當上了那些大明星的御用首座了。”
那老闆娘瞋了她一眼:“就你多嘴。”跟着看向面前那鏡子又道:“馬馬虎虎吧,可別笑我手拙。”
那伴娘苦笑了一下,如果她這也算是馬虎的話,那她若自己來,豈非是連隨便也算不上。在兩位專業級的人士招呼下,足足折騰了快兩個小時,纔將頭髮和臉上的妝容弄好。至於那位給折磨得“淹淹一息”的伴娘早就沒了聲息,靠着椅背睡着了。直到髮型師走了出去,那位年輕的老闆娘才搖醒她。
“弄好了?”
“嗯,你看看滿不滿意。”迫不及待將她推到鏡子前,只見鏡子中並沒有出現驚豔之色,反倒是一張慵懶帶着迷朦的表情。哎,幸虧這只是陪同照相,若果是在婚禮上出現這麼一個伴娘,那恐怕是世界上最最最懶的伴娘了。想到此,她決定還是退位讓賢算了,這伴娘的活還真不是人乾的。正想着,鏡中出現了一個身影,他含笑道:“小鐺說,這兒有睡美人看,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