吆喝般的聲音此起彼伏,衆人渾然忘記他們原本只不過是想拍幾張相好拿去派發。可是閃了n次光後,他們好像覺得這個纔好玩,不禁玩上了癮。主客不分的就在樓下玩了起來。沒有人還記得閣樓上還有一個人。
這房子並不大,其實也就是間稍微高點的樓層,而又在裡邊用夾板“建”了個夾層,也就是“樓上”,傳音性當然還不錯,像他們這樣的大吵大鬧,別說外面聽得見,樓上當然也不能避免。那位還在“覺覺豬”的新娘子,她好像睡得很沉,一點也聽不到樓下的吵鬧聲。她的睡姿非常的“標準”,就好像小學生那樣,兩條手臂交疊,把額頭貼上去,整張臉都埋在了手臂裡。她的雙肩並沒有抖動,所以她只是睡覺,而不是哭泣。
閣樓沒有窗戶,只有一扇小小的氣窗,而此時在氣窗下,站着一個人,一身的黑色,從頭到腳,只露出一雙眼睛。而這雙眼睛並沒有瞧向別處,而是一直落在梳妝檯前那位趴着的新娘子身上。她一身的白,原本修身的白色婚紗,在她趴桌子這個姿勢下,更顯得她纖細的腰不堪一握。她又瘦了!
黑衣人緊緊握了握拳,視線也由她的身上移到了另一邊,那是一扇門。說是門倒不如說是一塊門簾,就這麼的一塊深色大布將上下兩層隔了開來,同時也封住了出入口。如果樓上的人需要下去,那就必須要掀開門簾纔可以。
“啊,這是誰弄的,小寧,是不是你。”
“這麼沒水準的東西,會是我弄的嗎?”
“這麼說是你啦。”
“哈哈,師伯姐姐,哦,不對,叔婆姐姐,你看看,你是不是年輕了二十歲了。”
“臭小子,你喊我什麼,你找死呀。”
“哈呵,美女姐姐……”
“砰——”
“嗚,野蠻女友……”
不用看,單是聽也知道樓下開始發生十級大地震了。亂,肯定的,趁此亂溜出去,也未必會讓人發現。不過黑衣人並不打算從正門出去,怎麼進就怎麼出,不是嗎?
視線再次移往趴桌子的新娘子身上,目光彷彿流露出幾分掙扎、幾分痛楚,其實你是被逼的對不對,要不然其他人都在下面打鬧,爲何你卻孤零零的一個人在這兒,就連他也不來陪你,我知道你一定不願意的。你放心,我會帶你出去的,我不會讓你再受任何委屈。
黑衣人如風般飄到梳妝檯前,鏡中的他顯得有些高瘦,就好像哈哈鏡般。不過他並沒有太過留意,這兒的一切都與他無關,他只在乎她。
微微俯低身,把手穿過她的腋下,將她的手臂拉到自己的頸後,再用另一隻手挽起她的小腿彎。他的動作很快,也很輕,生怕會吵醒她似的。但見她依舊緊閉着雙目,臉上並沒有因爲趴着而氣血上涌,她的臉很白,繃得直直的,彷彿正飽嘗着極大的痛苦。見此,那露在外面那似是幽冥中的雙眼陡地擰起,他們究竟對你做了些什麼,纔會使你變成這個樣子?
隱在黑袍裡那張臉像是抽搐了一下,抱着她的手微微顫了顫,使得她的頭偏了偏,露出被劉海遮住的額角,他發現上面似乎畫有什麼,正待細看,突然他身子一僵,只覺得後頸好像被什麼刺了一下。與此同時,懷中之人,猛的一睜眼睛,那垂在一側的手倏地一翻,照着他胸口擊去。
“啪”,打中他的同時,她也翻身跳開。
“篷篷篷”幾聲,閣樓上一下燈光大亮,頭頂上的大吊燈還有四側的小燈如射燈般打在黑衣人身上,同時穿婚紗女子剛纔趴着的梳妝鏡上則閃着一個奇異的符號,與各道光線連在一塊。
白色的碎片如雪花般落下,一個同樣是黑色緊身衣的女子怒目立在他的面前。
“啪啪啪”幾下就甩過去。
可惡,二千年來都沒有誰敢這麼大膽敢輕薄她,而他居然還敢抱她,雖然他並不知道她不是她,但那也不可饒恕。
“夠了,你想打死他嗎?”平靜的口吻比往日多了幾分人情味,可是卻又使得打人者不敢再胡來。天不怕,地不怕的她,最怕就是他了。不管他是笑,還是怒,都讓她覺得害怕。天知道他下一秒會不會在談笑間取人首級。
門簾掀了開來,一襲白衣迅速搶去了裡面兩件黑衣的光彩。衛少遊望着那個被燈光照得無法動彈的黑衣人,忽的搖頭道:“你比我預期的要遲來。”
中計了!
黑衣人狠狠地睨着他,恨不得衝過去與他拼命。他怎麼就想不到的,他們這些人怎麼可能會讓他接近她的,怎麼會讓他輕易帶走她?那她呢,她怎麼了?目光落到那蛻去了一身白,着了一身黑的女子。她是誰,怎麼會是她,那她又去哪了?是給他們關起來了嗎?還是她也參與了這件事?不自覺地掙扎着,可是光束卻又牢牢將他困在一處,無法動彈。心裡面的念頭不斷閃過,眉心處漸漸現出一團紫黑色的火焰圖案。
衛少遊一直望着他,此時一見他的樣子,心知不好,急忙打出一道符,緊接着雙手結印,口中念念有辭。
“行了沒有?”
先後走進了幾個豔麗的女子,當然是洛絳雪、小鈴和小鐺她們。由於衛少遊走近了黑衣人,她們無法看到他們的狀況,不過卻看到了一地的狼藉。
那白色的碎布怎麼那麼的眼熟?
三個女人對望了一眼,不由得大叫起來:“我的婚紗。”齊刷刷把目光打到站在一旁的黑衣女子身上。另兩人還猶豫要不要出聲責罵,洛絳雪可不管那麼多了,嚷道:“靈鷲,你找死呀,將我的婚紗撕爛。”
這名黑衣女子顯然就是幻化成燕若夢的靈鷲,一招得手後,她也恢復了本來面貌,現在見洛絳雪這副殺氣騰騰的樣子,也不覺得害怕,聳了聳肩,一臉的無辜狀:“洛家的女兒不是無情無淚,不得談婚論嫁嗎?這可是婚紗耶,怎麼會是你的?”
一句話堵得洛絳雪張大了嘴,像塞了個雞蛋進去似的。好不容易把嘴合起,慢慢吐出來:“就算不是,你也不可以……”
“那隻能說它質量差,不要也罷。”
沒幾句,洛絳雪就給她氣得瞪眉凸眼,這小鳥怎麼了,今天老與她頂嘴,沒吃蟲子嗎?
沒有新娘子的婚紗照,當然是拍不成了。
“她呢?”凌天恆望着洛絳雪,雙眸含着陰沉沉的冷意,他知道靈鷲就算再怎麼不喜歡燕若夢,也不敢冒充她在這兒出現的,而且她更討厭別人說她像她,那她當然也不會去扮她,這麼說來也只有那兩個人才能指使得了她,而她卻又偏偏怕這兩人。
“走了。”洛絳雪並不將他冷冽的氣息放在眼內,輕描淡寫隨口迴應。
“走了?”凌天恆根本就不相信,沒有法力的她又能到哪去。
“她不屬於這兒,自然會走。”
“什麼意思?”
“你又不是不認識她的。若是她不想,沒人勉強留得了她。”
不願多說,也懶得多說,洛絳雪邊說邊走向衛少遊,去看那辛苦了大半天捕捉到的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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