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人面色微變,“公主,什麼是鼠疫?”
花雲曦一愣,這纔想起這個年代的鼠疫可能不是這種叫法,或者說,他們這裡之前沒出現過這種病,也就沒有聽說過。
她忙問道:“你告訴我,他們都有什麼症狀?有沒有發燒、咳嗽、全身痠痛、淋巴結腫大破潰,皮膚有瘀斑、出血?”
伊人眼睛一亮,“公主說的這些都有,您是不是會醫治?”
“嗯,你趕緊帶我去看看他們。”花雲曦的心沉了下來,看來應該是鼠疫了,沒想到會突然發生這種流行病,在如今這個時代,可是不治之症。
伊人也意識到情況嚴重,沒有再回去跟上官睿請示,就帶着花雲曦和小彤走了進去。
路上,花雲曦問伊人,怎麼好端端的會出現老鼠咬人的現象。
伊人道:“前日宮中突然出現許多老鼠,四處亂竄,秦統領就命人打殺,誰知那些老鼠極爲靈活,還反撲咬人,宮中有幾名侍衛被咬傷。昨日就相繼出現發熱現象,並且身上也出現紅疹,被咬之處極爲紅腫。大人忙命人把他們都集中在一處。不準其他人接觸。”
“那石頭呢?”上午小花才見過石頭,並沒聽它說有事,剛纔伊人卻說石頭也病了,真讓她着急。
伊人道:“適才石頭在廚房燒火,突然暈倒,大人過來看了,也與那些侍衛一樣,如今也跟他們一起被隔離。”
花雲曦知道石頭染病一定是被老鼠抓傷所致,心裡萬分自責。若不是幫她傳遞消息給沈妍雪,石頭也不會被老鼠抓傷。
想到沈妍雪,她突然明白老鼠發狂的原因了,不禁又悔又氣。
爲了能把沈妍雪救出來,她要沈妍雪設法裝病,離開牢房,然後再製造一些混亂,她就更方便去救她。沒想到沈妍雪卻用老鼠咬人來製造混亂,弄出這麼一場瘟疫。
看見花雲曦一臉懊悔之色,伊人還以爲她是在着急,忙安慰她道:“公主,你且放寬心,石頭的病情還不算太嚴重,只是發熱,並未出現出血現象。再說大人的醫術十分了得,已經讓人準備了湯藥給他們服下,如今您又過來相助,定能把他們都治好。”
花雲曦道:“後面這句話倒是沒錯,還好我在。不然僅憑你家主子的醫術,未必能把他們治癒。”
開玩笑,鼠疫是什麼?那可是烈性傳染病,歷史上不知死了多少人,根本就沒有特效藥,上官睿再有本事,也不可能懂得治療。
好在她來了,雖說在這個時代沒辦法弄到抗生素,可是她卻知道中藥療法。不能說百分百治癒,起碼可以緩解和預防。只要救治及時,還是有希望活命的。
兩人來到安置病人的廂房門口,那裡有四名侍衛在把守,看見伊人帶着花雲曦她們過來,都覺得奇怪。
伊人說明來意,其中一名侍衛一臉歉意說道:“伊人姑娘,您是知道的,大人下了命令,除非有他的手令,否則誰都不能進去。”
花雲曦怒道:“這都什麼時候了?還講這麼多死規矩幹嘛?如今時間就是生命,他們的病再不趕緊救治,分分鐘會死人!”
伊人見她發怒,趕緊勸道:“公主,這是大人定下的規矩,他們也不敢做主,您稍等片刻,奴婢去稟報大人。”
伊人剛準備過去,卻見上官睿和宋澤秦賀一起走了過來。
看了花雲曦一眼,上官睿問伊人,“何事如此吵鬧?”
伊人正欲開口,花雲曦搶先說道:“上官睿,我要進去看病人。”說完,她拿出手絹,把口鼻矇住。
上官睿勾起嘴角,譏笑道:“你以爲憑你那點醫術,就能治好他們?”
花雲曦本來就着急生氣,見他還敢瞧不起她,心裡更加惱火,馬上瞪着他道:“你憑什麼認爲我治不好他們?”
上官睿冷冷說道:“你知道他們得的是什麼病嗎?知道該用什麼藥嗎?”
“我當然知道,伊人剛纔告訴了我他們的症狀,如果沒說錯的話,他們八成是得了鼠疫,這種病在你們這個時代就是絕症,沒人能治好,但是在我們二十一世紀。這種病也就是比感冒麻煩一些,你只要按照我說的去做,我敢保證,過幾天他們就會好起來。”
說這番話的時候,花雲曦的心裡其實是沒有底氣的,她也不能保證真的能把所有人都治好,不過爲了讓上官睿趕緊讓她進去,她只能吹吹牛了。
卻見衆人一個個都愣了,看她的眼神十分奇怪。花雲曦這纔想起,自己剛纔一着急,把二十一世紀也說出來了。
愛學習的宋澤小盆友率先回過神來,問道:“公主,什麼叫鼠疫?還有你們二十一世紀又是什麼東西?”
花雲曦現在哪有功夫當老師,不耐煩地一擺手,“這些以後再告訴你,趕緊的,我要進去了!”
說着,也不管上官睿什麼反應。擡腳就往裡面走。
守門的侍衛看看花雲曦,又看看上官睿,想攔不是,不攔又不是,急得不行。
上官睿微微皺眉,卻沒有出聲阻止,而是向秦賀伸出手。
秦賀會意,馬上遞上手絹,並向侍衛們擺擺手,侍衛們立即閃開,退到一邊。
推開門,花雲曦微微有些吃驚,沒想到裡面有那麼多人。
屋子很寬大,兩邊一溜的通鋪,每一邊都躺着四五個人,石頭睡在最靠門的地方。讓她想不到的是,大勇也在裡面。
除了石頭和兩名侍衛燒得迷糊之外,其他人都醒着,看見花雲曦進來,個個都覺得奇怪。雖然她蒙着面,那一身裝束,還是能讓人認出來。
大勇躺在石頭旁邊,馬上就認出花雲曦,這回他沒有臉紅害臊,而是十分緊張地坐起身,衝她說道:“公主,您怎麼來了?快出去。不然您也會染上!”
花雲曦走到他身邊,柔聲道:“放心吧,我不會有事,我是專程來給你們治病的。”
大勇似乎不信,看見上官睿跟在花雲曦後面進來,忙對他說道:“主上,您怎麼又來了。快帶公主出去吧!”
其他侍衛也跟着七嘴八舌勸他們走。
上官睿沒有應聲,而是掃了衆人一眼,眉頭擰緊。
宋澤忙出聲道:“大家靜一靜。公主過來瞧瞧大家,趕緊都躺好了。”
他一向機靈,剛纔看上官睿那個神態,好像不相信花雲曦的醫術,現在雖說允許她進來看看,也只是讓她看看石頭罷了,哪裡就指望她真的能治。
衆人安靜下來,花雲曦走到石頭身邊,細細幫他檢查了一下。又去看了看其他的人,基本能確定,他們都是感染了鼠疫。
好在發現及時,症狀都不算太嚴重,若是好好治療,應該還是有希望治癒。
她扭頭問站在她身後的秦賀,“除了他們,其他跟他們親密接觸過的人有沒有隔離?有沒有人覺得不舒服?”
秦賀道:“回稟公主,其他人都在旁邊的屋子。現在並沒有什麼不舒服。”
頓了頓,他飛快地看了上官睿一眼,忍不住又問道:“他們的病能治好嗎?”
“秦賀!”宋澤狠狠地瞪了秦賀一眼,“你說的什麼鬼話,大人在此,哪有治不好的病?”
秦賀馬上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趕緊低下頭去,結結巴巴道:“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公主也懂醫術,可以跟大人一起給大家治病。”
“行了,你們兩個都出去吧!”上官睿的眸色一沉,向他們揮揮手。
宋澤馬上拽着秦賀就往外走,秦賀卻又回過頭來,對上官睿道:“主上,也請公主去瞧瞧那女犯人吧!”
“行了,你怎麼這麼囉嗦。”宋澤緊走幾步,把秦賀拽了出去。
花雲曦心中一驚。忙問上官睿,“剛纔他說啥?什麼女犯人?”
上官睿冷冷地看着她道:“你先把他們治好再說吧!”
花雲曦卻已經明白,秦賀說的女犯人一定是沈妍雪,想不到連她也感染了。
心中更覺沉重,這一切歸根結底都是她造成的,若是他們其中有一人因此喪命,她都不能原諒自己。
不敢再耽擱,她走出房門,馬上讓人拿紙筆開藥方。
藥方很快開好了,花雲曦把它遞給伊人,“趕緊命人去抓藥,熬好給他們服下。”
伊人接過藥方看了看,臉上露出笑容,“公主,您開的藥方與大人開的藥方有些相似。”說着,就遞給上官睿。
上官睿細細看了,嘴角勾起,“確實有些相似,不過,還是不同。”
他並沒有馬上還給伊人,而是問花雲曦,“你如何確定此藥能治好他們?”
花雲曦就知道會這樣,心裡雖然着急,卻也只能耐着性子解釋,“現在已經能斷定,他們得的就是鼠疫。這種病乃熱毒成瘀,應以治血爲主,兼以解表,用解毒活血湯作主方,看情況加減。”
“道理倒是不錯。”上官睿微微頷首,略一沉思,就把藥方遞給伊人,“去吧,按照藥方所寫抓藥。”
伊人接過藥方去了,花雲曦這才鬆了一口氣。
她生怕上官睿不肯聽她的話,現在好了。既然他支持配合,那麼,這些小夥子就有救了。
接下來,花雲曦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見上官睿的臉色不像之前那麼冷了,忙試探地問起沈妍雪。
上官睿眉頭一挑,又不高興了,“你爲何對一名女犯人如此緊張?那日如此,今日又如此。”
花雲曦故意裝作沒聽懂,正色道:“醫者父母心,她雖說是病人,我也要救她,你還是趕緊帶我去看看吧!”
上官睿默默地看着她,良久,才道:“好吧,讓秦賀帶你過去。”
花雲曦暗喜,趕緊起身跟着秦賀去了。
沈妍雪就住在石頭他們住的屋子的另一邊,秦賀把花雲曦帶到屋子門口。有些緊張地說道:“公主,勞煩你好好幫她瞧瞧。”
花雲曦剛纔就覺得奇怪,爲何秦賀會表現得如此緊張沈妍雪,現在見他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就更想不通了,忍不住問道:“你是她的粉絲嗎?”
“啊?”秦賀張大嘴,不明所以。
“算了,說了你也未必懂,趕緊開門讓我進去。”花雲曦明白他比宋澤要傻,此刻也沒時間和心情幫他上課,還是趕緊去看沈妍雪要緊。
秦賀忙拿出鑰匙把門打開,指引着花雲曦穿過外間,走到裡面的臥房。
花雲曦注意到,這間屋子比剛纔石頭他們住的那間要雅緻多了,看來,上官睿並沒有虐待沈妍雪。
然而,當她看見沈妍雪頭髮凌亂一臉蒼白地躺在牀上時,馬上就在心裡把上官睿祖宗十八代問候了一遍。
不過幾日。神采奕奕的師姐就變得如此憔悴,可見她在這裡受了不少苦。
她對站在身邊的秦賀說道:“秦統領,我要幫這位姑娘檢查身體,你可否迴避一下?”
秦賀馬上紅了臉,趕緊退了出去。
花雲曦把門關好,確定短時間內不會有人來打攪,才又走到牀邊檢查了一下沈妍雪的身體。
看症狀和體徵確實有點像鼠疫,不過,花雲曦發現。沈妍雪的淋巴結並沒有腫大,這可是鼠疫病人最明顯的特徵。
想到她的本事,花雲曦有些明白了。
看來沈妍雪也學她在進宮路上那個辦法:裝病。
心中放鬆了一些,花雲曦一邊搖着沈妍雪一邊低聲叫道:“師姐,快醒醒!”
叫了幾聲,不見沈妍雪醒來,花雲曦有些急了,生怕秦賀等不及會進來。
這時,沈妍雪的眉頭微微動了動。然後睜開了眼睛。
花雲曦趕緊把面罩扯下來,對她笑道:“師姐,你總算醒了,剛纔嚇死我了。”
沈妍雪驚喜笑道:“師妹,你怎麼來了?”
“他們說你生病了,要我來幫你治病。”花雲曦道:“師姐,我看你這個病不像是鼠疫,你是不是自己給自己下了藥。”
沈妍雪道:“你不是說要我裝病嗎?我就吃了熱症散。對了,那日我要老鼠去鬧了一番,聽說很多侍衛都被咬了,還一個個都病倒了。現在這裡是不是很亂?我們趕緊趁機逃出去!”
“不行,雖然很多侍衛都病倒了,但是防守更加嚴密,我根本無法帶你走。再說這事都是我造成的,我不幫他們治好,哪裡都不去。”此刻別說走不了,就算是能走,花雲曦也不想走。那麼多侍衛躺在那裡等她治療。還有她的小夥伴石頭,她怎麼可以一走了之?
沈妍雪像看怪物一樣看着她,“師妹,你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婆婆媽媽,這麼好的機會都不利用,以後就更難走了。”
“我知道,不過你放心,我會想辦法的。好了,我不能呆太久。等會兒我出去就說你跟他們生的病一樣,吃了藥之後,你自己調整好身體。我明日再來看你。”說着,花雲曦起身往外走,走了幾步又回頭道:“記住,以後再也別用老鼠咬人的方法了,我不想濫殺無辜。”
沈妍雪皺起眉頭瞪着她,冷冷說道:“你不必來了,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會治。”
頓了頓,她又道:“沒有你幫忙,我也同樣可以救自己。”
花雲曦一怔,馬上明白她在怪自己,不禁有些着急,剛想再解釋,門外傳來秦賀的聲音。
“公主,你好了嗎?我進來了。”
花雲曦暗歎一聲,走了出去。
吃過花雲曦開的藥之後,侍衛們的病情漸漸穩定下來。上官睿看見花雲曦,臉色也沒那麼冷了。
花雲曦暗暗高興,知道繼續再服幾日藥,侍衛們就能好起來了。
這天晚上,花雲曦從映玥宮回來,洗漱之後就早早上牀去睡覺。
這些日子每天跑到那邊給侍衛們看病,加上心情又緊張,每天都睡不好覺,她的身體已經十分疲倦。今日見侍衛們病情好轉,她一放鬆,很快就睡着了。
正睡得香甜時,忽然聽見有人在叫她,她猛地睜開眼睛,嚇得張嘴就要叫出聲,卻被人一把捂住了嘴巴,跟着身子一輕,被人抱起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