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古死了,所有的跡象都表明,她是自殺的。而她之所以自殺,最大的原因就是因爲韋清元和我在一起了。她從小愛他,現在韋清元和我在一起,所以她寧願死。
我回想起來,古古在院子裡跟我說的那番話就象是臨終訣別。可是,不知道爲什麼,我總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就象古古說她父母的死一樣,我雖然沒有證據證明古古不是自殺的,但我直覺她不會這樣就死了。
古古的骨灰被運回了b市,韋清元告訴我,他要把她安葬在她父母的身邊。臨行前,韋清元讓我留在n市等他,但我很固執的跟着去了b市。
我這頭暴躁的如同母老虎的女人,在經歷了一系列的事情後元氣大傷,整個人變得異常安靜。我沒跟韋清元說古古臨終前跟我說的那些話,我意識到了一件事情,一個人要有所保留。
古古的葬禮上,韋清辰跪在她的墓碑前,他掉淚了。
芮姨因爲傷心過度,沒有出席葬禮,小余看護着她。
韋清元和我一樣,一直沉默着。
葬禮結束後,我和韋清元回到了他b市那幢小樓。我問他芮姨在哪裡?他告訴我韋清辰把她接回了四合院。我想想看看她,韋清元不讓,他說讓芮姨好好休養一段時間。
韋清元手上的傷還沒好,在小樓陪了我一天,他就接到了他爺爺的電話,他得回家。他讓我等他,我目送着他出了院子。看了好久才折身回到了客廳,偌大的房子裡,剩了我一個人。
我在小樓等了韋清元三天,他給我打了兩次電話,說暫時脫不開身,讓我先回n市。但我固執,就那樣守在那裡等他。
第四天上午,我在客廳的沙發裡呆坐了大半天。想起身上樓時,院子外面傳來了門鈴聲。我以爲是幻聽,仔細聽了聽,確實是有人在按門鈴。
我沒想到是韋清辰,他穿着一件米色的大衣,戴一條深藍色的圍巾。看上去,他還是那樣的玉樹臨風,可他的眉宇間全是哀傷。
“韋大哥。”我喊了一聲,“進來吧。”
他點了點頭,然後進了院子,我關好了門,和他並肩往裡面走去。
因爲一個人住着,加上心情不大好,我連開水都沒有燒。進了客廳後,兩個人只能一起幹坐着。我不知道他來找我做什麼?
“那天在院子裡,古古有沒有跟你說些什麼?”韋清辰低聲開口。
我搖頭,“我們只是閒聊,我沒有看出來她心情很壞,她還說有空約我去玩。韋大哥,我沒看好她,對不起。”
他怔住,然後勉強笑了一下,“雖然預料到了,但是沒想到她真的一句話都沒有留給我。”
“對不起,我沒看好她。”我重複道歉。
“你不要過於自責。”韋清辰長長的嘆氣,“她上次的手術雖然成功,但又引發了別的病症。她經常頭痛,痛得厲害時需要大量止痛劑才能緩解。那個益達口香糖瓶裡的就是她藏起來的止痛藥水,還兌了安眠藥,劑量太大了。那天在房間時她就沒有生命體徵,我只是不甘心而已。”
“如果我一直守在她牀邊,我就能發現她喝藥了。”我難過的說。
“不怪你。”他伸手抹了一把臉,“其實我知道她的心一直在三弟身上,可是總想着我也許有機會照顧她。”
我沉默着,他也跟着沉默下來。
將近半個小時的時間,他起了身。
“陸陸,我回去了。”
“好!”我應了一聲。
送着韋清辰到了院門口,他走出院子後又折回我身邊,“我三弟去江西了,估計要半個月的時間才能回來。”
我愣了一下,韋清元沒跟我說,“嗯,我知道了。”
我沒問韋清元去了哪裡?他既然不告訴我,自然是有他的原因。我暫時不想回n市,於是決定繼續留下來繼續等他。
季美鴻給我打了好多次電話,無奈之下,我只能給韋清元打了電話。提到了張鋒的事情,電話裡,他語氣淡淡的說:“這件事情你不要管。”
“他會死嗎?”我追問了一句。
“不會。”他答得簡潔。
我給季美鴻回了電話,告訴她事情有些眉目了,但要把張鋒救出來,可能還需要一些時間。季美鴻對我千恩萬謝,末了時又要我抓緊時間幫她把張鋒救出來。
我在小樓的第六天,上午十一多,李崇年來了。那天b市的天空飄着一點小雨,他獨自一人舉着一把深藍色的大傘站在院子外。
我給他開了門,“李叔,你怎麼來了?”
他原本一臉的蕭瑟,見到我後,他露出了親切的笑容,“阿元說你在這裡,我過來看看你。”
“快進來,有些冷呢。”我有些拘束,“遠,遠森身體都大好了吧?”
“好了,現在又到處亂跑,在家裡都呆不住,他媽媽很頭疼。”他語氣裡有掩不住的父愛。
進了客廳後,我給李崇年倒了白開水,然後捧着水杯坐到了他側面的沙發上。他打量着客廳裡的擺設,好一會都沒說話。
他不說話,我更加不知道說什麼纔好。
“好長時間都聯繫不上你,前段時間阿元才說你出了點事情。”李崇年開口道,“他說你住了很長時間的醫院。”
“現在已經恢復了。”我喝一口開水,微笑着。
“小陸,你找到你母親了嗎?”他突然問我。
“沒有。”我驚了一下才回答他。
“噢。”他放下水杯,“需要我幫忙嗎?”
“我沒什麼信息能提供給你。”我不知道他爲什麼又關心起我母親這件事來,“李叔,謝謝你!”
“不要怪李叔唐突。”他微微嘆氣,“你看你一個人住在這裡,冷冷清清的。你這樣的年齡正是跟母親撒嬌的時候,你卻什麼都自己面對。”
我緊緊的握着水杯,沒接話。
“李叔來,還有一件事情想問你。”李崇年表情有些慎重起來。
“李叔你說。”我有些不安起來,不知道他要說什麼。
“你和阿元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小陸,李叔從心底裡把你女兒般對待,你坦白告訴我,你是不是認定了他?”他問。
我萬萬沒料到他會問這樣的問題,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曾經是很客氣的跟我說過,有事情儘管找他,但我怎麼可能真的找他。
“我……”我有些困難的開了口,“李叔,感情的事情我想還是順其自然吧。”
“不!”他很堅定的搖頭,“你不要不好意思,我是你的長輩,你的幸福我很關心。”
他把說到了這個份上,我有些感動,想了又想,然後輕輕的點了點頭。
李崇年這才笑了,然後他伸過手在我肩上拍了拍,“小陸,我和你胡阿姨一直缺個女兒,這樣吧,你就給我們做乾女兒吧。”
“李叔。”我訥訥的喊他。
“當我和你胡阿姨的女兒並不吃虧,沒人敢隨便欺負我李家的女兒。”他笑起來,眼角的皺紋全都舒展開了。
“這……我,哪裡敢高攀。”我有些結巴起來。
“這件事情就這樣定了。”他大手一揮,“去加件衣服,我帶你去吃飯。年紀輕輕的女孩,跟個老太太一樣成天呆在家裡是不行的。”
我有點不想動,但不好拂了他的面子,只能被動的起了身,然後上樓換了衣服。
我跟着李崇年出了門,他的司機候在路口那裡。走到車邊時,李崇年給我開了車門,我上了車,他才收了雨傘跟我一起坐到了後座。
車子在雨霧中前行,十來分鐘後,在一家裝修得古香古色的酒樓前停下了。李崇年帶着我上了三樓的包廂,服務員鞍前馬後。
坐下後,服務員前來點菜,李崇年指了指我:“讓我閨女點。”
服務員諂媚的將菜本舉到了我面前,這種被人當成女兒的感覺,實在是太彆扭了。盛情難卻之下,我只好把菜點了。
一頓飯吃下來,李崇年光顧着給我夾菜了。我食不知味,心裡暗暗猜測,他居於那樣的高位,對我這樣周到細緻,難道我真有可能是他流落在外面的女兒。
如今醫學發達,扯根頭髮就能做親子鑑定。會不會……他已經得到了證實,所以他認我做乾女兒,也等於變相的承認我就是他的女兒?
如果這個分析成立,那麼,我就真的是阿孃的親生女兒。
飯吃完後,服務員又把我們領到了茶室。坐了一會兒,他接了個電話,電話講了一半,轉頭問我:“阿凱來了,叫他過來一起喝杯茶好嗎?”
“好!”我能說不好嗎?當然不能說。
我又一次見到了李宗凱,他沒什麼變化,非要說有變化大概就是他穿了套正裝,顯得他沉穩了許多。
“阿凱,我來正式給你介紹一下。這是陸隻影,是你二叔和二嬸的乾女兒,往後你叫她小影就可以。”他對坐在側面沙發低頭喝茶的李宗凱道。
李宗凱擡頭看我,我微笑了一下,跟他點了點頭。
“以後,小影就是你的妹妹,她的事你要多擔待一點。”李崇年又說。
李宗凱又看我,他的眼中有了一絲溫度,他應了一聲:“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