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

坐完月子沒多久我決定出去找工作,家公家婆看店和做家務跟本不需要我幫忙,再說我偷偷給了一萬爸媽帶回家阿飛不知道的,但家裡有一萬多塊錢存在我手上他是知道的呀,我想賺點錢把這數湊一湊。

我去人才市場跑了好多天,現在我沒以前那麼窮困可以挑一下工作了。我雖然服裝設計夜校沒畢業但也是可以在找工作時拿來吹吹的,最後找了一份專業對口的採購服裝的工作。

我的老闆是一對我們湖北的夫妻,他們在湖北很多城市開那種服裝大甩賣的店,我們採購就負責在珠江三角洲的一些服裝廠去找尾貨,這些尾貨一般兩三塊錢一件,總之不能超過五元一件。

阿飛最近生意也很紅火,他辭職了,他幫公司賺了那麼多錢一個月工資才幾千元,在外面車場隨便接一單選號或者上牌的私活就可以賺幾千甚至幾萬。

他一看我也找到工作了,還要到處出差,馬上給我和阿遠一人買了一部愛立信的手機。他跟朋友吹牛說我的採購工作可是油水很厚的,說不定以後比他還賺得多。

但是我的老闆娘是個很精明的女人,她不怕苦不怕累,幾乎去每個工廠她都親自和我們幾個採購一起去砍價挑貨。

終於有一陳子她回湖北去張羅新店了,我們四個採購有一次在東莞一間倒閉的女裝服裝廠收到各種款式的出口漂亮裙子,我們把價格砍到五元一件拿完了工廠所有的剩貨。然後我們商量着決定賺點外快,價格己經是老闆定的上限了我們賺不到差價,我們只有一人拿出私人的一千塊從這些貨中精挑細選的買了兩百件裙子,剩下的才按公司流程給湖北的店裡發貨過去了。

於是,我忙起來了,只要是不下雨的晚上我都要去到人流量多的街上擺地攤賣這些裙子,三十元一件隨便挑,沒多少天我就賣完了這些衣服賺了五千元,這可相當於我五個月的工資,我騙阿飛說只賺了三千,他也很高興,說我差不多把手機錢賺回來了。

阿飛賺錢買了一部兩萬多的摩托車,剛拿到新車那天他帶着我騎到洪湖路沃爾瑪購物,我們開心的買了許多熟食回家一家人好好吃了一頓。

周未他又騎着摩托車帶我去南頭水果批發市場找朋友炫耀,他說剛來深圳找工作時在這朋友的店裡睡過好一陳子。

那麼遠的路程坐在摩托車後面,風吹得我睜不開眼睛,我緊緊抱着他的腰,我也很興奮,畢竟這是我們擁有的第一部車呀,雖然是肉包鐵也不錯,總比自行車威風吧!

才過了兩個月,阿飛又買了一部五六萬的二手小轎車,摩托車給了阿遠。雖然是鐵包肉的汽車了,但這車有時半路拋錨好急人。

這一天下午五點多鐘阿飛打電話給我:“老婆我來接你下班了!”我開心的跑出公司,看到門前的馬路上停着一部白色的雷克薩斯,車窗開着,阿飛神氣十足的望着我笑。

我上車後就趕緊問:“你這是借誰的車啊?”

他笑:“纔不是借的,是買的!”

我喊:“你哪有那麼多錢買?”

他大笑:“這車也是二手的才十幾萬,你老公會賺錢啊!”

我開心極了:“會賺錢就去買套房住,你車子換來換去,現在再賺到錢該買房了。”他點頭:“保證儘快完成任務!”

1997年,我的本命年,我24歲了。這一年阿飛運氣好得不得了,接了很多生意賺了很多錢……

他剛過完年不久就花三十萬買了一套布吉帶三個藍印戶口指標的三房一廳,這是我們這輩子買的第一套房,我家人特意叮囑我一定也要加上我的名字,阿飛當然不會反對。我們沒有孩子,三個藍印戶口指標多的那個給了阿遠。

然後又賺了不少錢,他決定要回老家揚眉吐氣一下了。他叫姐夫打聽縣城的好地皮,要買地建一棟樓。家公家婆也不開雜貨店了,歡天喜地的回了縣城等着蓋新樓。

家婆是個很信佛的人,她覺得這個家的頂粱柱長子發財了,她得感謝神靈的保佑。她去縣城郊區的一個破舊寺廟燒香時看到這荒廟沒人管理,破舊不堪,唯一的神像灰濛濛的,路也不好走。

她對阿飛說她想出錢把荒廟修補整理一下,把路擴寬到能通車,她想每天去燒香拜佛爲孩子們祈福。

阿飛去宗教局打聽了一下,宗教局的領導對有人肯出錢出力翻整荒廟很支持,馬上說可以給家婆一個合法持有寺廟的證,這樣以後寺廟全權交給家婆管理,以後每年把寺廟功德箱裡的善款和宗教局平分就行了。

擴寬馬路得徵用農田,家婆賠償了許多人家的農田,花了阿飛不少錢。修整寺廟就叫了給我們做樓的建築隊老闆安排人手,工程費和我們自己家的房子工錢一起算。家公負責盯着自家的新樓工程,家婆就操心她的佛教事業……

1997年7月1日香港迴歸,阿飛的生意夥伴一個潮州車場老闆馬生夫婦請我們去他家吃飯慶祝。

我們去到他們住的豪宅百仕達花園時,我看到那小區花園真大,樹成蔭,花似錦,有游泳池,有小朋友玩的遊樂場,有網球場……

我羨慕的驚歎:“這麼漂亮的小區,我們要是也能在這小區買套豪宅就好了!”阿飛笑着說:“快了,我會努力賺錢讓你夢想成真的!”

幾個月後我就如願以償了,我們在百仕達花園二期買了一套一百四十多平方的複式豪宅,九千七一平方,這幾乎是當時深圳的最高房價了。這房子寫的阿飛一個人的名字,我也沒計較,我己經很滿足了。

阿飛對我很好,對我家人也大方得很,這陳子在我的要求下給我家買了兩套房,一套三房一廳給我爸媽住,連裝修花了十五萬。一套七萬的兩房一廳再裝修了一萬給我大姐住,因爲她帶我到深圳的,我們要感謝她。其他幾個哥姐我們也各送了好大幾萬幫補買房,那舊房子就讓我爸媽收租當生活費了。總之,我的家人在親戚朋友的羨慕下都過上了小康生活……

這複式豪宅我們付了五十多萬首付,貸款八十萬,裝修買傢俬電器也花了四五十萬。

我們入夥時阿飛豪放的在深圳一間豪華海鮮大酒樓擺了十幾桌酒席,請了所有的親戚朋友,他老家的親戚朋友和我孃家的父母兄弟姐妹也特意請過來了,還要開酒店房間招待他們……

搬進豪宅後,我們就把那套布吉的房子留給阿遠一個人住了,他在讀自修深圳大學的夜校,平時幫阿飛跑腿做一下業務,己經談戀愛有女朋友了,自己住獨立自由些。那房子所有的管理費水電費電話費還是在我們的存摺里扣款,阿飛纔不計較這些,他財大氣粗對所有人都大方得很……

1997年12月24日平安夜,阿飛請深圳的一幫老鄉十幾二十人到八卦嶺的一間的士高酒吧喝酒慶祝,我和阿遠也一起去了,他現在有錢了每次和老鄉出去玩都是理所當然的他請客。

他們那幫老鄉男的個個喝得醉熏熏的,阿飛又愛跳的士高,一跳起來就沒完沒了,最後他累得感覺要虛脫了,我就趕緊扶着他到外面停車場自己車上躺着休息。

大概躺了半個多小時,阿飛感覺舒服些了,我們就從車上下來又往酒吧走,看到酒吧大門口吵吵鬧鬧的圍着很多人,好像有人在打架,我害怕的拉着阿飛想退回車上繼續休息正好躲躲。但阿飛是個愛湊熱鬧的人,他甩開我就往那雜亂的人羣中跑過去,我只敢站在原地遠遠望着……

慌張的等了十幾二十分鐘,我看到有警車開過來了,隨後一幫警察衝進了那打羣架的人羣,過了一會兒我看到阿飛兩兄弟和他的另外四個老鄉被警察押着往警車走去,我趕緊衝過去想問怎麼回事,被旁邊的保安伸手擋開了。

我害怕的到處張望終於看到幾個認識的老鄉,他們也看到我了趕緊跑過來對我說:“剛纔我們有幾個老鄉喝多了不知怎麼回事和酒吧的保安吵架,吵着吵着又打起來了,從酒吧裡面一直打到門口,摔壞了好多東西,你們家阿飛一跑過去看到是自己人打架就馬上參予了進去。”

我焦急的幾乎哭出來了:“真是的,又不關他事,他在車上休息了半天剛舒服些準備上去就碰上這事,我拉都拉不住他。”

警車發動了,我和那幾個老鄉跟着警車跑了幾百米就到了八卦嶺派出所,警車開進了院子後鐵門馬上就鎖上了。

我們找到辦公室去打聽情況,值班民警對我們說打羣架的人得做筆錄,可能還得拘留半個月,我嚇傻眼了,這平安夜怎麼這麼不平安?

第二天,阿飛就回家了,頭上還包紮着一塊紗布,應該是昨晚打架時被打破頭了。他毫不在意的對我說他打電話找朋友解決了這事,就是賠償了酒吧三萬塊錢,又每人罰款一萬元。

我心痛的看着他頭上的傷口說:“你看看你這熱鬧瞧的,被打傷不說,六個人六萬塊,這一共九萬當然又是你一人出的吧?還欠着把你們弄出來的朋友一個大人情。”

他訕笑:“有什麼辦法?全是我兄弟,我當然得衝上去。”

我接我爸媽來我的豪宅享受生活了,還叫他們給我帶來了一個小保姆,是我二姐夫的小妹,阿飛說要讓我過上人人羨慕的少奶奶生活。

我辭掉了工作,我現在可是有個很能賺錢的暴發戶老公了啊,我幹嘛還那麼辛苦上班賺那點錢?我們在深圳己經有了兩套房,他還準備再賺錢就買一套我一個人名字的房送我。他的車又換成了更高檔的奔馳,我每天和那些鄰居富婆們打打麻將,逛逛街,去去美容院……